书城军事尖刀兵
21243400000010

第10章 “五号”位置

正如陈刚所说,这所有的一切原来才是个开始!新兵们自认为,有这样的“功夫”怎么说也可以抵挡一阵子了,什么看押任务,犯人逃跑的一切应急情况都可以处理的得心应手。武装奔袭,长途越野,擒敌格斗,手中武器的使用,样样都可以达到优秀成绩,对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犯们来说那已经绰绰有余。有了几次实战的体验,防暴分队的新兵们,已经理解了严格训练的原因和必要。班长用尽他的一切办法,让大家毅力变得坚强,身体变得强壮,反映更加迅速,出击更加准确……大家认为已经是很不错的战士了,可以称为“优秀士兵”但在陈刚的嘴里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表扬大家的话!

中队的操场上“尖刀”班整齐地站成一列,静得可以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常中队长换上了迷彩作训服,大家都习惯了他穿常服的状态,突然变换行头,一下子有点不习惯。陈班长整队后向中队长作了报告,那真是一副副阳刚汉子的举动,说出的个个字都像颗颗钉子一样。常中队长按照队列动作和条令规定,跑到了队列的中央前方,向大家行了军礼。

“稍息!”

十二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完全是一个声音,排头站得就是一排长邹军。

看得出常中队长是个有文化且有素质的标准军人,因为在他接下来的讲话当中没有像当地其他干部那么多带脏字的话。

“同志们,请稍息!”在部队,不能因为这些动作感到啰嗦,这是执行条令,就是纪律,就是令行禁止,这就是命令畅通的标志。

“新年度的防暴分队从调配人选到初步的适应性训练,已经快一个半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和你们的排长几乎没怎么干涉过你们的训练和学习。大家的训练很辛苦,可以说是日夜不停,这些作为中队长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些还不够,在这里我要重申我们的中心任务,就是确保目标安全万无一失,你们不能以为部队是在看着一群“绵羊”,不!我们要把目标看作是恶狼,他们当中更多人不甘心在这里接受改造,不珍惜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跑出去,过自由人的生活,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的使命是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其次我们还有更多的处置突发事件任务,部队的性质就是以看押任务为主要的中心任务,任何一个单位出现情况,比如说是跑了服刑人员,我们都要尽最快速度,尽最大能力去支援他们。我们的任务很重,为什么要设立这样一个特殊的建制——防暴小分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尖刀班?我们的任务重要,在这个地区关押尽几万犯人,我们的兵力满打满算才一千多,一比十几,在复退转(复员,转业,退伍)期间甚至达到一比几十,为防患于未然,只有把一切态势消灭在萌芽,这就靠有一只特别的队伍,他们要跑在最前沿,牵制最先的苗头,有最精确的打击,拿一个简单的例子而言,一个野外现场劳作的犯人如果逃跑,我们会在最晚三十分钟后发现,(因为野外现场看押,每二十到三十分钟点名一次)三十分钟!大家想想,一个亡命徒利用这三十分钟的时间能跑出多少距离?也许不只是我们有武装奔袭的速度,我们是干什么的,就是在这三十分钟后的有效时间内把他赶上,将他抓获。大家再想想,一个亡命徒会束手就擒吗?他要反抗,这个时候怎么办,一招制敌,一枪毙命。大家有没有这个把握?你们不用着急回答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你们用嘴巴来回答的。”

常中队长的声音有一些亢奋,他是在提醒每一个人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让大家仔细斟酌。

“你们要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我。”

曹中队用眼睛看着每一名队员的脸说: “今天,作为一个中队长要看看你们训练的结果!”

大家听到这儿,才知道中队长是要检验他们的训练结果,分出“骡子”和“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吗!

“一排长!按预先方案安排!”

“是!”

常中队长跑回了队列,一排长跑到了曹中队刚才的位置上,简单地宣布了考核的程序和要求,唯独没有讲各项科目的标准。科目简单的要命,都是体能类的,技能类的只有“利用地形地物”的战术动作,大家心里好像有了底。自信的表情显在脸上,不经意间看着陈班长的表情很是难看,他变得很低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是怕大家给他“演砸了”,还是?他回头看了看排尾的曹亮和李冲,眼光犀利,好像是在告诫他们俩一样。

第一项是野外武装奔袭,路线:临时指定,由排长带领,携带装备形式:战备背囊(内有蚊帐帽,水靴,应急手电,两天的战备食品和水,挎包雨衣,水壶,洗漱用品等急救药品,小喇叭,指北针,地图,小组长还有对讲机等等),手中武器是全自动步枪,四分之一个基数弹药(几十发子弹),两发催泪弹,枪剌,这些东西下来足有十几公斤,常中队长手举发令枪和秒表,口令几乎全部为军事口令,“跑步——走,向目标跃进!”随之枪响,秒表同时计时。大家像拉满弓射出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前五百米为全速前进,四肢拼了命地挥动,十二个人同时起跑,道路并不是很窄,居然觉得空间很小,都觉得拥挤,空气像凝结一样,不容易吸入肺中。听着战友们的步伐沉重,紧张,一个个紧逼在自己身后,给了李冲不小的压力,本能反映,就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跑在自己前面,一但有别人跑在前面那样自己会觉得更累!邹排长在最前面跑着,装备和大家是一样的,但他的手中武器是军官用的“54”式手枪,看起来轻便一些。他带着大家,从大路拐入小路,还会跃进沿途的沟渠当中,很多地方是泥泞的,增加了不少的难度。李冲觉得嗓子里发咸,前胸发闷,四肢发软,虽然以前几乎天天都要跑上几次,但那个心情不能和此时相比,很紧张!队伍的节奏有了一些变化,不像出发的时候那么样紧张,步幅变得大了许多,呼吸也不是当初那样急促了,大多为两步一吸三步一呼,但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大家几乎不敢想象邹排的跃进速度,因为他的训练量远远没有这帮“愣头青”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耐力,可是事实总是让大家出乎意料。邹排长的脸色都没有变化,还是那白白的,透着点粉。李冲心里想,怎么会这样?这个时候,就连陈刚都冒了汗,大口地呼吸,还有班副诸葛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老兵杨国栋也好不到哪去,另外两个老兵就不再去看了。五个新兵蛋子,快到八百米的时候就被老兵们落了十几米,层次暂露头脚。曹亮甩着******,两只脚“啪哒,啪哒”地砸在地上,地面上的小水坑被溅得四处乱飞,张着大嘴,一幅要“吃人的样子!”邹排长钻进了小树林,老兵们紧跟着,一个,两个……钻了进去,时间不大就经过了那片树林,可是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邹排的身影,前面的几个老兵也不见了。

“从哪跑?从哪跑?”志升和顺子有些懵了,边跑边四处张望着。李冲和曹亮并不用为这个发愁,他们俩在最后,跟着其他人自然没错了。

“草里不是有印吗?”胜强说。这句话让大家一举改变了对胜强的看法,平时他不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争个你高我低,大家都说他“蔫了巴几”可在这关键时候,是他起了大作用,要不然一定会影响不少速度的。没错,顺着草倒下去的方向,紧追了下去,过了个小土包果然看见了那几个老兵和陈班长。陈班长在老兵们的后面,不时回头望,看见五个新兵跟了上来,他喊:“跟紧些,调整好呼吸……步伐放大……保持速度……”他担心大家会掉队。

几个新兵咬着牙,跟着……

“我去,还没到头?……”曹亮喘着气,说。

跑的是陌生路段,没有熟悉的参照物,感觉是路程长了一些,其实还不到两公里,给李冲的感觉已经不只4公里了。他觉得曹亮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并不是曹亮跑快了而是自己跑慢了,好像已经要超过自己了。装备在身上像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让李冲失去了本来的本领。背囊里的东西,左右晃着,重心不稳,不到两公斤的步枪,压在肩上几乎勒进了肉里,背带上的铁环就要把肩头卡出了血,子弹袋捂在胸前,让人呼吸困难。曹亮很艰难地超了过去,这给李冲的心里造成了压力,他拼命的跑,想再一次超过曹亮,因为谁也不想成为倒数第一。实在是太累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没有抬起来的力气。

“快跑!”这声音是谁的,山东味,指导员不是教导大家说,不说方言,都说普通话,不搞五湖四海,怎么?这是谁在说山东话。管不了那么多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快跑!胜利就在前面!希望就在前面!”是曹亮,娘的,这小子是给累得现了原形了,尽说山东话。李冲喘着粗气,翻着白眼不怀好意地瞅着前面不到两米处的曹亮。

“快,你就想着女朋友正看着你呢,你是最后一个,多丢人啊!”很显然,是“激将法”!

这句话,似乎管用!心里想,是啊,可不能这样啊,要是她知道自己跑个倒数第一,那该多没面子。平时在信里总是在吹嘘自己有多么多么利害,把自己说成了“神人”可在这关键时候……不行!冲锋!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歌里还说“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吗”?现在是一个整体,一定要争口气,给她看看,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强,有多么快。曹亮那山东话,还在那“煽风点火”李冲瞪起了眼睛,向前冲了过去……

又跑了一段,突然看着排长站在前面不跑了,“哦,原来你也有累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啊呀,不对,老兵们怎么往回跑,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从李冲的身边经过沿着来的路线跑了回去。排长站的地方是个折返点,看来是自己小心眼儿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跑到那个位置,要不然会被告知淘汰或者将面对的是无法想象的惩罚。李冲和曹亮几乎是同时绕过邹排长的身体,排长笑着看看两个狼狈不堪的新兵。挨个拍着他俩的肩膀说,“好好跑,别丢脸!”李冲觉得那更多的是说给自己的。话音落,排长的身体前倾继续跑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渐渐地老兵们的背景也成了绿点了,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呀!不服不行!曹亮和李冲在后面拼尽了全力,也可以说同病相怜,不时的变换着倒数第一的位置,相互鼓励着对方,狼狈地紧跟着队伍,谁也不想在中队长面前表现得最差。仿佛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期待着看到终点了!拼了!冲刺!就差几百米了!

“十九分零五!”常中队长说。二年度兵的文书很快把那几个数字写在了纸上。干文书真好,大笔一挥就结束了大家的武装奔袭,这应该是自己有工作才对,可现在却累得像只死狗一样。

不错呀,优秀成绩!看来没白练,虽然“断后”了,但这成绩还是说得过去,李冲心里为自己叫好。但他诧异地看着常中队长很严肃,邹排长很严肃,陈班长也没有高兴的样子,老兵们各自活动着身体没人,居然没有人说一句表扬或者是鼓励的话,志升,顺子,胜强很小心地看着他们的脸色,只有曹亮和李冲嘴角上带着笑意,一幅很满意的样子。结下来的一幕,让他们俩像浇了一盆冰水一样,从而觉得无地自容!

“沾沾自喜!以为这些已经很满足,尖刀班的要求不是优秀,是更快!你们的成绩很差,明白吗?”常中队长的嘴巴噘着说。

“啊,怎么会?……”李冲小声地和曹亮说。

曹亮没作声!

中队部的通信员一路飞奔。

“报告,中队长!‘前指’(前线指挥所)通知,一名狱方负责的脱戒犯人,于十分钟前逃脱,正往我中队方向沿公路逃窜,逃犯特征,年龄不到三十岁,身高一米七五,国字脸,着囚服,犯故意伤害罪,服过兵役,手中可能带有凶器。上级命令:我中队派出防暴小分队协助狱方干警进行阻截,适时可依法使用武器,务必于八时三十分前进入五号设卡潜伏位置……!”

说什么来什么,奔袭回来装备还没缷掉,这大包小包的怎么战斗!

常中队长根本就没有给大家喘息一下的机会,几乎连个战斗动员也没有,目光扫了一下已经列队等待命令的防暴队员,根据上级的要求直接下达了进入战斗的命令!

五号位置距中队队营区有三公里的路程,直线行进也要两公里,按照陈刚的个性一定会选择那些没有路的地方直线跃进。李冲很希望把背上的背囊缷掉,这样既能得到短暂的休息从而恢复体力,也不至于影响行进速度。可他的想法泡汤了,没有一个军官或者一个班长下达那样的命令。

魔,真是魔,都着魔了!李冲心里想着,咒骂着这邦没有人性的上级。

跑进稻田里,沿着田埂子跑,几乎连平衡都掌握不好,几次差一点就掉进水里。任务要紧,所有队员的行进速度变得更快,也顾不了那么多事了,什么背囊,装具,都变得不再是累赘,唯一目的就是在要求的时间里到达指定的五号位置。五号位置位于宝安泽地区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上一个大弯道处,附近有一栋废弃的房屋,窗户不大,屋顶有平台,屋子有三米多高,烟囱是彻在外面的。训练时,没少经过这个地方,所以对于战斗队员来说,这里的地形不是很陌生。班长的对讲机,班副的对讲机,老杨的对讲机,同时响了,一听就知道是常中队长的声音。“接通报,目标现已经潜入五号位置的废弃民房里,立即按照捕歼战斗方案部署!避免人员伤亡。”

这么快!这犯人的腿脚也够利害的呀,难怪?目标特征里有一条,他服过兵役,不是外行,腿脚也一定差不了,如果相遇估计是一场恶战,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路上还想着等进入位置后也能歇一下,恢复体力。常中队长的指令来得也太快了。

“成前三角队形接近目标,严密监视民房内的情况,防止人员伤亡!”邹排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此时,距民房还有不足三百米的位置,草丛的掩护下,目标一定还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接近他,精心给他准备了一套全军事化的“套餐”接近的速度丝毫未减,齐人高的杂草阻碍着前进,觉得特别费劲,腿都没法迈开。

“没有命令,不准使用武器!”排长在对讲机明确着战斗要求,命令只能通过小组长的嘴向队员们传达。

在接近目标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对讲机又响了。

“一组正面控制,二组在左,三组从右,两翼包抄,合围民房,各组派出观察哨,观察情况后报告!”

“二组明白!”

“三组明白!”

三组除了小组长杨国栋,队员是李冲和曹亮。观察哨,那就是要摸清战斗对象的情况。李冲心里明白,曹亮那双眼睛就是在白天也不一定好使,根本无法担任观察哨!组长杨国栋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考虑着让谁去更合适,看看曹亮又看看李冲。李冲的脑子里已经把这件事转了几个来回了,他怕曹亮的秘密会暴露,一旦让别人知道他的眼睛有问题,会没有商量地离开大家滚回普通战斗班去,如果那样身边不仅少了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兄弟,连说话的对象也没有了,那种日子可想而知,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了。

“组长,我去!”李冲在杨国栋准备命令曹亮去的前1秒钟自报奋勇。

“好,注意安全!速度要快!”

李冲屈着身向民房处跃进,不到十几米的地方,他卧倒在地,利用一棵树隐蔽了身体,探出头用班长教的那套方法,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民房的窗户被杂草挡着,看不清屋里的情况,外面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又仔细看了一遍,一溜烟跑回来向组长复命。据曹亮后来讲,当时李冲的姿势,活活像个野老鼠,探头探脑的准备偷吃。

杨国栋给排长和班长报告了情况,“窗口视线不清,其他无异常,没有发现目标。”

“利用制高点,继续观察!”排长补充命令。

李冲看着眼前的情况,旷野里只有这一处民房,哪有制高点?除了爬上树,那就是民房外侧墙上的烟囱。利用树,距离较远,树枝一挡,效果未必能达到观察的目的,只有爬上那个烟囱。他决定利用烟囱进行观察,紧急的时候,大脑总有些不够用,尽顾着怎么完成任务了,就没想着把那背囊缷下,可恶的老杨更没有灵活气儿,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茬儿!有了第一回,这回胆子大了许多,姿势不那么低了,径直跑到了要攀爬的烟囱下。腿和手臂合力夹着一米多宽的外沿,腿臂交替用力往上爬,没等爬上几“步”,装具和背囊就生生地给拽了下去。仰面朝天掉在地上,刚想叫,突然想到这里面或许真有逃犯存在,暴露自己会死得很惨!心脏在强烈的撞击下,差一点休克,心里骂着曹亮,王八羔子你倒舒服!……第二次,很巧妙地利用砖缝爬了上去,停留到窗户上方的位置向内观察,还是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所谓的犯人。咦!怎么可能?不会又是在搞模拟训练吧,难道这也是考核一部分?从高处回头可以看着杨国栋焦急的样子,好像也不像先前那些无聊的演练,搞个假设敌跑来跑去,像找乐子玩儿一样。那两个组的人都在干什么?除了偶尔的鸟叫,没有其它声音了,听着的只有自己的喘气声。窗户的位置在民房的后墙上,是用来通风纳凉的,所以位置较高,但不大,俗称的“穿堂风”就是发挥了它的作用。李冲看着杨国栋,摇着头,传递着没有异常的信息。要说杨国栋“可恶”,还真想给他一枪,居然用手势命令李冲钻进去。李冲有些纳闷儿,不会吧!为什么送死的是自己呢。杨国栋看出李冲的心思,又指了指对讲机,意思是班长或者是排长的指令让那么干的。完了,“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肩上的全自动步枪,心里想,伙计你可要帮忙啊。他尽可能的想了钻进屋子里的各种情况。进去先是落在地上,摔个半死,接着惊动了目标,逃犯可能会夺门而逃,这个结果也不错,无缘以对;或者进去摔个半死,接着是一把镰刀,架在脖子上,让老犯缷了枪,用枪顶着,走出民房,这个结果不那么精彩,多少有些丢脸,最后让老犯用自己的枪结束了生命,也算作“报国”;或者进去后一个翻滚,站起身观察,明确老犯的位置,“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老犯就擒,立个大功,把喜报寄回家去,光宗耀祖!……

一只脚站在窗户外沿上,另一只脚蹬着烟囱墙,腿有一些发抖,不知是怕得抖还是累得抖。不行,再不进去,会掉下去,“横翌一死”,进去!窗户只有窗户框架没有玻璃,轻轻一推,“吱——”开了,民房里还是那么安静。李冲蜷着身子,右手持枪和左腿慢慢地伸了进去,接着是钢盔和脑袋,用枪身尽可能地护着脖子防止凶器伤害,屋里还是出奇的安静。进去的一只脚没有着力点,屋子里窗户下是个灶台,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下一些散开的砖,少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另一只手也伸到窗户内扒着墙壁,两臂用力,整个身体钻了进来。“轰”的一声,身体和装具一起砸在了一堆破砖头上。他没有功夫感觉身体摔着没有,钢盔挡着视线,第一反映就是左手扶起钢盔,右手把枪揽在手里,动作很迅速地握紧枪,打开了保险,拉动了枪机,送子弹上膛……

四周环顾,当下震惊!那家伙居然呆在角落里抽着烟,头上的帽子挡住了面目,身上穿得是囚服。没错,即便看不清他的国字脸,就是那个逃脱的犯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李冲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到嘴上,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有震慑力。枪口对着逃犯,紧张导致李冲嘴角、脸上的肉开始有些发抖,觉得两腿发麻脚底发软,站在那里原地动弹不得,不敢上前也没有想着后退,大脑已经完全支配不了四肢。逃犯并没有让狂吼给震住,也没有举手,更不要说抱头求饶,他的烟抽成一个烟屁,用右手的中指尖和母指尖夹着,弹了很远,还带着风声可见那人的手指的力道,“嗖——”的从李冲的耳边飞过落在身后的墙上。那家伙居然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了手腕,拧着脚踝,那架式是要格斗。大颗的汗珠从李冲的额头、脸颊流了下来,钻进了眼睛蚀得生疼,但不敢眨眼,这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关系到生死存亡?囚服的旗形领立着,和那帽子一起挡了大半个脸去!那家伙小步挪了一下!

“不要……不要过来!我,我有枪……”李冲把使用武器的规定在恐惧中忘得一干二净,居然没有示警,真接扣动了扳机。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愚蠢的警告,都会把枪口指向对方,开枪射击。枪机锁在卡簧上一触即发,“咔”地冲向枪膛,带着击针、击锤撞向子弹的底火!李冲咬着牙,恐惧和愤怒一起涌上来,枪口冲着不到几米的逃犯胸膛,按理论会把那家伙再一次冲到脚角,打的血肉横飞,那个惨样,他不只一次幻想过……

“啊!……”一声惨叫!“咔”!

逃犯原封不动,枪并没有响,叫声是李冲发出的,恐怖的叫声,那毕竟是在杀人,几乎是闭着眼的。“咔”的一声是枪击针空击的声音。怎么?怎么可能?子弹明明是上了膛的,难道是,枪弹出了毛病,实弹射击训练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那个概率小的可怜,居然会在这时发生。李冲傻了,是真的傻了。脸部的表情僵持,大脑里一片空白,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大脑也没有向四肢发出任何指令!更没有第二次拉动枪机,退送子弹。那家伙飞起一脚,直踹在李冲的前胸,整个人像飞了起来,觉得飞过很长时间落在了民房的门口。枪管砸在了钢盔上,当当作响。

“怎么样?没事吧!”邹排长的声音带着紧张的气息在身后出现。李冲朦胧中感觉自己是死是活的时候,邹排长从门口跨入民房内站定,手里拿着对讲机,说:“结束战斗,清点武器装备!”明明那犯人还站在那儿,毫发未损,怎么说结束战斗。刹那间,让李冲既吃惊,又恐惧。诸葛平带着二组也冲了进来,“不许动!”三支枪的枪口直指逃犯。

“没有听着命令吗?”邹排长狠狠地说。

“这,这,这……”诸葛平有点不相信邹排长说的话。

“好了,考核结束!”邹排长又说。

“逃犯”摘下了帽子,让在破屋里的人全傻了!

“刘排!怎么是你?”诸葛平说。

“啊……”李冲痛苦地叫了一声。从面临死亡的惊恐到得知真相的委屈,无法表达自己心情,他躺在地上几乎要哭声来。邹排长心疼自己的战士,从身后将李冲抱了起来,回头看看了刘排(超期服役的老兵,二排代理排长,先前担任过“尖刀”班的班长),眼神里的意思是怪他动作有点过了。刘排脱去囚服,露出了迷彩作训服,和红红的四大杠肩章,夺门出去了,他从心里感觉邹排长有点儿太护着自己的新兵了。突然李冲从邹排长的手里挣脱,一脚蹬向刘排的后背,报复那一脚之仇。此时,杨国栋不知哪来的机灵,伸出手臂,把李冲拦腰给截了回来,一脚落空!

“入列!”班长一声吼,李冲乖乖地走进了队列。

清点武器装具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实弹夹里全是教练弹,怪不得打不响呢!尽瞎忙乎了,居然连枪膛里装得是什么子弹都不清楚。不只他一个没看,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包括陈刚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听到邹排长下达结束战斗的命令时他才反应过来。诸葛平不甘心,冲进去看个究竟,才知道是刘排装成了逃犯。至于杨国栋,看到刘排穿着迷彩服出来,还在问怎么回事。

刘排回头冲着李冲说:“你傻不傻,有你那么干的吗?像头猪一样笨,催泪弹让你给吃了?你的组长是谁,他让你那么干的?”

老杨听着这话,脑袋都快扎到裤裆里了。李冲突然明白过来,如果有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相信杨国栋的“谎言”,也一定会让那个“假设敌”尝尝催泪瓦斯的味道。

在五号位置,邹排和刘排反复地讲解了接近目标的动作要领。原来,从李冲第一次接近目标,屋里的刘排就已经发现了,一直到他爬上烟囱,他都抽着闷烟嘴里骂着这个像猪一样笨的新兵。考核以失败告终,常中队长很不满意防暴分队的训练成绩。那一刻,李冲觉得是自己给集体拉了后腿、抹了黑,班里的所有战士都会因为自己脸上无光。如果是实战,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失去更多人的生命。五号位置让他更明白一个道理战斗不仅需要武力,更需要智慧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