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了车,步行到了镇子中央开设集市的街道,就见到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喧哗声都透着欢心喜庆,满眼望去,摆摊的,挎篮的,推着小车拉货的……“哇,好多人呢。”薛琪面带欢心笑意,惊叹一声,同高中好友李慧慧挎着胳膊。
薛晨也有些年没有来逛镇里的集市了,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心里也感觉挺新奇,听有意思的。
“哥,你看,卖糖葫芦的,我们买些吃吧。”薛琪指着站在集市一头位置一个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说道。
“多大的人了,都上大学了,还惦记着吃糖葫芦。”薛晨笑着说了一句。
片刻后,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多出来一串糖葫芦,薛琪挑了一个干甜又绵砂的黑枣的,李慧慧手里拿着一个哈密瓜的,薛晨的则是正宗的山楂糖葫芦,就和玩古玩一样,他更钟爱于传统老式的。
三个人人手一串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避让着来往的行人同时,不时的停下在两边摆的小摊前看上几眼,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相互说着悄悄话,咯咯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两个女孩多半都绕着那些卖些小饰品的摊子打转,拿起那些两三块钱的小镜子、小手链,卡通发卡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讨论要不要买。
薛晨对那些自然不感兴趣,可也不好分开,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很快,两个女孩各挑了一件,一个小巧的手链,一个史努比的塑料发卡,两件一共也才十块钱,两个女孩子争着付钱。
“好啦,今天你我都不要掏钱了,买什么都让我哥来付钱好了。”薛琪讲道。
跟在后面的薛晨无语失笑:“凭什么啊?”
“就凭你比我和慧慧都大,就凭我们管你叫哥,可不可以,快点啦,赶紧付钱吧。”薛琪扬着白俏的小脸,唇角扬着,笑嘻嘻的说道。
李慧慧在一旁也偷笑。
“行行行,算你说的有理,我付钱,行了吧。”薛晨无奈的摇着头,拿出钱包上前付了钱。
三个人继续前行,手里的糖葫芦也没多久就都吃完了,刚好,又碰到了卖爆米花的,于是三个人就每个人手里都多出了一小袋爆米花,当然,还是薛晨付的钱。
当看到一个卖旧货杂物的摊子,薛晨走了过去,搭眼一瞧,卖的东西还挺齐全的,有驱邪避凶的铜钱剑,有锈迹斑斑的铜观音像,还有绿色带着看起来像是沁色的玉石金蟾,甚至还有一个水晶球……都不用上手,薛晨就看出来这些东西没一个是真的老物件,铜钱剑上的铜钱亮的晃眼睛,不过扎着红绳看着倒是挺喜庆挺漂亮,驱邪避凶不行,当做装饰品倒也不错,而观音像啊,翡翠金蟾啊,也都太不靠谱了,做旧腐蚀的痕迹都写在脸上了。
当然,摊主也绝对没有打算当做真的古董往出卖,给出的价格也都还算亲民,也就一二百块钱一件,完全当做装饰品卖。
“小兄弟,看上哪一件了,我给你打个八折,今天还没开张呢。”早晨的冷风中,摊主缩着脖子,双手带着厚实的棉手套,不时的吸一下鼻子。
“那个铜钱剑还挺漂亮的,我要了。”薛晨接过铜钱剑,留下一百块钱走了。
“谢了,小兄弟,你慢走。”摊主高兴的将一百块钱对着太阳照了照,小心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拿在手里,薛晨这才看了一眼那些差点能亮瞎眼的铜钱,仔细一瞧,是统一样式的,正面是咸丰元宝四个字,背面是当五百。
“呵,竟然还是当五百。”薛晨轻笑一声。
咸丰元宝有很多制式,有当一百、当二百、三百、五百,一千等,而其中当五百算是比较珍贵的一种,在拍卖市场上价格不低,一枚品相好的当五百,价值轻松过百万。
当然,这串铜钱剑上用了四五十个当五百,不可能有真的,全都是现代批量造出来的工艺品罢了。
铜钱剑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阳光一照,铜钱金光灿灿,倒也挺好看,薛晨笑着耍了一个剑花。
被小琪看到后,打趣了一番:“哥,你买铜钱剑做什么,下面还带着红缨呢,刚才你一耍,看起来就好像是个道士,就是那种驱鬼拿妖的。”
“像道士?”薛晨拿着铜钱剑,又比划了一下,看着小琪问道。
“像!真的好像呢,你不信问问小慧。”薛琪眼睛眯成了月牙,李慧慧在一旁也笑着,但当然不好意思像薛琪那么大胆,胡乱编排薛晨。
薛琪笑语连连说道:“哥,你可别当道士哦,我还没嫂子呢,二伯和二伯母也会难过的。”
“小琪,我得纠正一下你的错误,道家是不反对结婚的,难道道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道侣?”薛晨瞥了薛琪一眼,“除此外呢,如果我要真是道士,就先收了你这只贪吃鬼,你看,那么一大袋爆米花,你竟然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吃光了,人家慧慧还剩下一半呢。”
“买来不就是吃的,况且还不用自己花钱,当然吃的香。”薛琪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很是得意的说道,当看到前面有卖棉花糖的,眼睛一亮,牵着李慧慧就杀了过去,“哥,我要吃棉花糖,你快过来掏钱!”
薛晨一拍脑门,跟了上去:“吃吧吃吧,等过完年身上多出十斤肉来,你就肯定会后悔了。”
“乌鸦嘴!”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薛琪自然也想保持苗条的身材,听到薛晨的话,立刻就嘟起了嘴,看了一眼棉花糖,想了想就不买了,真的担心身上多出十斤肉来。
薛晨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买了三个棉花糖。
三个人走走停停,加上集市几乎贯穿了整个镇子最长的街道,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个人都还没有走到头,而三个人也着实吃了不少的零嘴,人手一袋五香瓜子……走着走着,一个小摊引起了薛晨的注意,不像其他的摊位,都弄台三轮车要么就是摆张长桌来放货物,而这个摊子不能在简单,就一块看不出具体颜色的格子床单扑在地上,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一摞子书。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干瘦男人,穿着件原本应该是草绿色如今已经是黄黑色的棉袄,油头垢面的样子,好像是很多天没有洗脸一样,眼屎都清晰可见的糊在眼角,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小了,缩头缩脑的坐在一块路边的石头上,正叼着根烟和旁边卖猪肉的摊子的闲聊。
“柱子,你把那猪头留给我,我让你在我这摊子上随便挑一本书,怎么样?”
卖猪肉的是两个三十出头的两口子,男人矮壮面相老实,女人模样一般,但很丰满,皮肤也很白。
“不了,我要你那书干什么,擦屁股都嫌硬,我们两口子又看不懂。”柱子瞥了一眼,回了一句。
“你们两看不懂没关系,可以等儿子长大了读啊,你家小子有五岁了吧,渍渍,你结婚那年我就看出你媳妇肯定得生个大胖小子。”卖书的男人瞄了柱子媳妇的屁股一眼,嘿嘿低笑。
柱子有些生气又厌恶的看了一眼卖书的男人,不再打理,专心去切割猪肉,同媳妇一起招待买肉的。
还没走到近前,听到这两人的几句闲聊,薛晨就看出来这个卖书的人肯定不是个正经人,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和人说话,挨揍都是轻的,在仔细看两眼卖书的男人,他猛的认出了这个人,他见过!
那还是在镇子里念初中的时候,他听说有人因为抢初中学生的生活费被家长给打了,还被派出所抓起来,因为性质不算恶劣,所以就批评教育外加拘留了一段日子,就在那段时间,他在路上碰到过这个人,同学指给他看,抢钱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八年前,他第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蹲在路边吸烟卷,八年后也是如此,看起来生活没什么改变,他还隐隐的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叫赵元德。
薛晨走了过去,站到了摊子前,原本只是打算随意看一看,没有太在意,可是等走近了,看到那一滩旧书上面摆的第一本是名为《汉隶字源》的黄皮线装书愣了一下。
他蹲下身子,去拿这本汉隶字源,打算拿在手里仔细的瞧一瞧,可还没等拿在手里,就被赵元德给阻止了。
“嘿,我说,你要买书啊?不买可别乱碰,这书都金贵着呢,碰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赵元德叼着烟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薛晨。
见赵元德说话很不中听,薛晨也不恼,淡笑一声:“先不提我会不会碰坏了,如果真碰坏了,当然也赔得起……”
此时,薛琪和李慧慧也从对面一个中国结的摊子前走开,当见到薛晨跑到对面的摊子那里,李慧慧小声说了一句:“晨哥他怎么到赵元德那里去了?”
“赵元德?慧慧,你认识?”薛琪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