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长生营的鸟铳虽也可在六七十步破甲,但至多只可破双甲,而且,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破甲,弹丸在穿透双甲后,力道已经极为有限,可让被射中的鞑子感觉到疼痛,但却不会造成真正有杀伤力的杀伤。
儿郎们想要真正杀伤、或是直接做掉这个鞑子,还要继续补刀。
等鞑子冲到五十步、甚至是四十步,再一击毙命。
但此时,这几杆鸟铳,可直接在六七十步外破三甲,而且并非是简单的将将破甲,而是直接穿透三甲。
以李元庆的精明和经验,又岂能不知,若是这些鸟铳运用在战场上,只要鸟铳兵能吃准部位,必可直接在六七十步外,毙掉鞑子狗命,让他们直接没有反抗的机会!
“好,好,很好,非常好!”
李元庆拍手大赞,笑着看向徐良道:“徐良,此次,你和军器坊的弟兄们,可是立了一大功!待将功绩上报政事署,本将必不吝惜赏赐!”
徐良众人不由大喜,纷纷跪倒一地,“谢将军恩典。”
按照大明的惯例,这些军功,是由镇抚司来核定、分发功赏,原本,李元庆和长生营也是走的这个流程。
不过,在政事署成立之后,长生营的镇抚司便挂靠到了政事署名下,但仅仅是挂靠,其依然是独立单位,只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所有功绩核定到镇抚司之后,将会将功绩战报分成两份,一份直接递交李元庆,另一份,则是交由政事署合议,待政事署合议之后,再上报李元庆,由李元庆再酌情确定功赏。
而具体到功赏分发的赏银,则是政事署占大头,李元庆的‘内库’,酌情而定。
也无怪乎李元庆会将功赏流程刻意搞的这么麻烦。
正如先贤言:“兵者,凶器也!”
尤其是长生营,到现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东亚地区、乃至全世界,最为精锐的陆地军事力量。
虽然长生营绝大多数将官,都是李元庆一手亲手提拔,但,人治必定不如法治。
哪怕是李元庆呢?
在很多时候,难免也会出现喜好的偏移,影响公正性,从而在军中留有隐患。
所以,功赏多走政事署这个流程,看似会多花费几天,却是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功赏的公正性。
而就算李元庆本人有偏好,也是内库的事情了,不会影响到大局,只会让受到内库封赏的将士们,更加对他李元庆忠心效命。
一手钱袋子,一手官帽子。
恩威并举。
这才是李元庆控制长生营、控制整个长生岛的至高无上法门。
试验完了新式鸟铳的威力,徐良又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隔壁不远的高炉冶铁作坊。
使用高炉冶铁,是人类历史的悠久传承,但所产出钢铁的纯度,还是取决于铁矿石、焦炭、以及石灰石的配比。
大明虽早已经开始使用高炉冶铁,但匠户制的毒瘤,却是牢牢的限制住了铁匠们的思维,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秉承惯例,按照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方法,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创新、改进。
哪怕是长生岛的军器坊呢,李元庆已经大力解放了匠户们的能动力,但,因为传承的关系,主要是思维的固化,效果并不是太好。
匠户们虽然已经足够努力了,但却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而当这些白毛番鬼的铁匠到来之后,东西方文明的激烈对撞,徐良他们,原本很多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像是被打开了一扇天窗。
如此,能有收获,自然是不足为奇了。
不过,摄于铁矿石原料的不同,焦炭不同,石灰石质地也不同,想要冶炼出可以打制6磅炮、甚至是12磅炮、24磅炮的真正合格钢铁,军器坊的这些东西方工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架要吵。
视察完了冶铁作坊,已经快要接近子时。
徐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军,真是抱歉,耽误了您这么多您休息的时间,您刚刚赶回长生岛,卑职却”
李元庆不由一笑:“徐良,你小子,也会说漂亮话了?”
徐良不由愈发尴尬,嘿嘿笑着挠头。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兄们研制出这些成果,不知道费了多少努力。我这边耽误一点时间又算什么?徐良,好好干!咱们未来战列舰的24磅炮,我还指望着你们呢!”
徐良不由又惊又喜,忙跪倒在地上,用力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厚爱,卑职必肝脑涂地,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徐良扶起来,“这些新式鸟铳,月产量能有多少?”
徐良一下子也来了精神,忙道:“将军,有了这么多番鬼铁匠的加入,咱们的人力、物力都很充裕。不出意外,一月三百杆,应该是稳拿稳的!若是加班加点赶制,一月五百杆,也不再话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脸色却郑重起来,“速度是要有,但更重要的,却是要有质量!没有质量,一切都是耍流氓!徐良,本将宁愿你们稳把质量关,也不愿要你们冒进速度!要知道,将来使用这些鸟铳的,可都是咱们自家的弟兄们啊!”
李元庆最后这句,更加语重心长。
徐良忙重重点头,“将军,您放心!卑职愿以项上人头保证,一定要保证每一杆鸟铳的质量!”
两人又就弹丸、火药、炸药包、铠甲、长枪、包括手榴弹方面的生产、改进,交换了不少意见。
最后李元庆索性直接在军器坊这边跟徐良吃了顿夜宵,又谈了大半夜,直到天都快要亮了,外面下起雪来,这才返回了官厅。
长生岛的夜很宁静。
军器坊到城区的路,都是水泥路,宽度超过了十米,就算下着雪,依然非常平整,很好走。
李元庆没有骑马,就这样冒着风雪,一步一步走在结实的水泥路上。
这应该是大明的第一条水泥路,怕也是世界上第一条完整的水泥路,第一条真正的马路。
从天启二年末开始布局,一直到天启三年初,李元庆的所有力量迁徙到长生岛,一晃,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
这四年间,李元庆也从一个充满了理想、热血冲天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真正的领袖,更是一个成熟的政客!
原本,李元庆只是很单纯的想着,练就一只强军,剿灭****的野猪皮,保卫华夏正统的万万里河山。
但现在,李元庆却清晰的明了,想做好这一切,何止千难万难?
做好一个纯粹的军人容易,但,要做好一个合格的领袖,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李元庆早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数十个妻妾,他有十几个孩子,他更有长生岛这十几万生灵,甚至,还有整个辽地的百姓,南洋无数的华人,都要仰仗着他的鼻息来生存!
原本,李元庆并不想与朝廷闹的这么僵。
毕竟,朝廷还是大明的正统,是天下威望所在,内斗,百害而无一利!
但血淋淋的事实却活生生摆在李元庆眼前,现在的朝廷,只不过是诸多别有用心之人的工具!
若想要改变,唯有
一阵冷风袭来,雪花拍砸在脸上,李元庆不由不能的打了个寒颤。
但片刻,李元庆却是深深一笑!
就让这暴风雪啊,来的更猛烈些吧!
破而后立,不破,又怎能立?
腊月二十九,李元庆只休息了小半个上午,中午,他便在官厅内,宴请了长生营各部主要军官。
下午开始,李元庆又开始巡视城区附近的第一千总队、第三千总队、第四千总队、第五千总队。
他不厌劳苦,深入基层,亲切的与基层的将士们谈心,询问他们的需求,关心他们的生活,与将士们亲切的打成一片。
而与此同时,随着舞台的快速构架,《白毛女》剧组的宣传,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在整个长生岛城区,到处都是拿着简易扩音喇叭的大嗓门龟奴,用他们纯正的京腔,对岛上的居民们宣传,明日傍晚,即将要在城区大广场内举行的演出。
很快,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年三十的傍晚。
虽然天空中下着小雪,但整个广场,都已经被木架架构起来,头顶上,撑起了大量的油布,虽然漏风不可避免,但如此多、怕是上万人聚齐在一起,又都是欢欣鼓舞,大家也就都感觉不到冷了。
李元庆也携带他的一众妻妾、孩子们,亲临现场,观看《白毛女》剧组的演出。
以杨娇娘和雾雨阁的经验,演出对她们而言,简直就不叫事儿。
雾雨阁的姑娘,哪怕是陪睡的那种,几乎也都各个精通音律,熟悉舞蹈。
这也不得不说,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剧。
青楼女子,反而比良家女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和培养。
在接近一个多小时的热歌热舞之后,万众期待的《白毛女》剧组,终于登场了!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随着李琉璃惊艳的一首开场小调,早已经被动员起来的现场,瞬间达到了第一个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