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现在,桃枝才知道篱落原来那么瘦弱,她的衣服许多地方都坏了,裙子稀稀落落的挂在身上,像自己曾经见到的小乞丐,那么的可怜。
她的身子,那么那么的瘦弱,而就在不久之前,就是这么瘦弱的身子,居然接住了自己这么一大只。
也是在自己一点注意都没有,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就是这么她,告诉自己,“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可是她自己,分明都已经快不行了啊。
她是哪里来的力量呢?可是分明自己才应该是守护着她的那个人才是啊。
愧疚,感动,许多的情绪瞬间就混在一起,让她的眼眶再次热了起来,她想开口说句谢谢,可是声音却几度哽咽。
篱落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听到桃枝说话,而头上的树枝也越来越脆弱,不由得有些着急,于是,她顶着性子,再次问了一句,“桃枝,位置。”
桃枝猛然惊醒,伸手一把将眼泪擦干,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可以在这种生命攸关的情况下愣神,她快速找到了位置,并且十分准确的告诉了篱落、
“我的右手现在用不上力气,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到那边,你要是稳固的情况下就拉我一下,要是你这里的位置不够好,那就别动,我自己试试、”
“王妃放心过来吧,奴婢这里很稳固,也一定有足够的力气接住您,你放心,这一次,只要有奴婢在,就一定不会让王妃有事儿。”
“好。”这算是一种安慰,篱落试探了一下,随即再次开口数数,三刚刚落下的时候,她也准确的骡子啊桃枝刚刚形容的地方,桃枝的手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篱落落的刚刚好,而就在篱落落下的那一瞬间,刚刚救了两人一命的树枝瞬间断掉,桃枝被吓得不轻,篱落倒还好,因为跟她算的时间差不多。
桃枝一手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要是晚一点的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篱落终于可以好好的喘口气了,双手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一点也不受控制,这么一落下,不止双手,就连双腿都在颤抖。
“所以……咳咳。你该知道我们眼前所要面对的形式了吧,接下来。可千万不能分心了。”
桃枝点头说好,篱落试图抖动一下自己的双腿,依旧颤抖的厉害,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一点干净的位置都没有,还好,桃枝撕了一块自己的给递了过来。
“王妃。奴婢帮您吧。”篱落看了一眼两人之间两尺多的距离,抬手接过摇头拒绝,“我随便绑一下就好了,反正未必有用,你快找下一个落脚点,你脚下的石子快承受不住了。”
知道篱落的意思,她其实想说的是,待会儿移动中,布条也总会被磨掉的,绑着跟没绑都没什么区别,而且两人现在的位置,也不适合包扎伤口,因为这些峭壁上的石子都不够稳固,而且因为太朝下了,墙面非常的湿润,刚刚落下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石子在不断的松动着,因此,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快速找到位置转移,并且帮篱落看好了位置。
两人一路向下,篱落到底只能用一只手,好多时候都差点站立不住,还好有桃枝不断的帮衬着,她才能每次都险险的站住,一开始还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体力都已经严重衰竭,而因为两人没有吃东西,身体也有些熬不住了。
桃枝还好,篱落,就实在是不行了。
她手臂上的布条确实已经被磨掉了,鲜血一直没有停下,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一路下来,早就已经透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总之看着那只一次又一次被弄到的手,桃枝的眼眶已经湿了无数次。
对篱落,已经从最初的不屑,到后来相处中慢慢当成了主子,再到现在的钦佩,篱落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她想,要有多勇敢,才能这般的坚定?
意志力要有多强大,才能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还一如既往的坚信他们可以活下去?
该有多强大,才能在生死面坦然对待?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些品质居然真的都发生在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身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错了。
不是篱落配不上王爷,王爷也没有爱错人。
但是,篱落不接受王爷,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因为,篱落向往的,一直都是强大的,自由的世界,而王爷向往的,只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连最本质思想上都不能达成一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合适的呢。
要么,就是等王妃报仇以后,她能够放弃自己的追求,陪王爷一起过安稳的生活。
要么,就是王爷改变自己的思想并且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努力成为让王妃可以敬佩并且并肩作战的人。
不然的话,这样的两个人,最终也只能是一个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是,他们真的会为了彼此让步或者是改变自己么?
桃枝摇头,将来到底怎样她不知道,但是从目前来看,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都是有原则人,为了彼此放弃自己,显然都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王妃。”就在自己愣神的片刻,篱落脚下的石子一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下掉去,来不及思考其他,桃枝一下就跳了过去,她拉住篱落的手,但是,她悲催的发现,慌乱中的她居然再次抓住了篱落受伤的右手。
但是此刻她别无选择,只好跟着篱落一起快速的向下掉去,篱落似乎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太累昏迷了,下落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着急万分,却也时刻谨记篱落之前说过的话,“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住身体,或者是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下落的速度,速度慢了,就不至于会死的太难看。”
记得刚才篱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有些玩味的,但她认定了篱落说的都是真实的,于是,她没敢真的就任由两人的身子向下掉去,而是使劲儿拽着篱落,一只手狠狠的抠住一切可以抠住的东西。
虽然并没有十分显著的效果,但是还好两人下落的速度慢了许多。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桃枝终于看到下边不在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可是,下边的地方,也不是自己想要面对的。
篱落只觉得自己实在熬不住了,她不想睡,但人的意志力和体力终究有限,不管她在怎么努力,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她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是梦中的自己,分明觉得手臂疼的厉害,她恍然觉得,难道自己之前猜错了么,她的手其实一直没断?还是说断了之后,剩下的皮还连着,所以不小心扯到的时候也会疼得不像话?
她感觉到自己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疼得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而她的手,不止是手,是全身,都最后都一天疼得麻木。
她叹息,好吧,麻木了好,世界终于可以安静了。
不对。
她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能睡,此刻的自己还挂在悬崖上呢,梦中的篱落被自己突然意识到情况给惊出一身冷汗,她挣扎着醒了过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身子就被碰的一声,掉在了水里。
冰凉的水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感官,原本已经疼得麻木的地方突然就开始疼了起来,水温低得瘆人,手臂上原本就还没有停止流血的手接触到冷水之后更是冒得厉害了。
头晕眼花,眼前全是黑乎乎的一片,篱落觉得自己眼前除了不断冒出来的星星之外,这的看不到其他了。
这么下去,她会失血过多的吧?
我去,也太特么窝囊了吧,怎么死不好,失血过多死亡怎么想怎么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啊。
然而,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就在她觉得不行了的时候,她突然就听到了桃枝带着哭腔的语气,“王妃,千万别死,咱们已经到底了,奴婢,奴婢一定会带您出去的、”
呼。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被桃枝拽着往岸边游去,篱落总算是放心了一些,还好,还好带桃枝来了,要是带的是胭脂,恐怕就只能死了吧。
“王妃,您的身子怎么这么冷啊,您不会真的死了吧。”
桃枝在水中只能拼命的游,她又不能分心看篱落,也不能检查,只是看着自己周围的水都被渐渐染红,而篱落从那个时候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真的是急得不成样子了。
她好想看看王妃到底还有没有呼吸,一来是分身无暇,二来是不敢,她以为,不看的话,最起码还有个希望,还有个盼头,要是真的,篱落真的除了什么事儿死掉的话,她就真的要跟着篱落一起去了。
王妃那么好的人啊,死了去阴间多寂寞,所以,说什么也得她陪着啊。
“咳咳。、”篱落被水呛得不轻,也被桃枝的话给呛得不轻,她总觉得自己就算不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桃枝给碎碎念死的。“你才死了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