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瑂面色微红,咬着下唇道:“没办法,只能……只能和你骑一匹马了。我身量很轻,你的马儿应该能经受的住。”
王源愕然半晌,看着崔若瑂呆呆不语。崔若瑂皱眉嗔道:“你莫要想歪了,我并非不知男女之防,只是事急从权罢了。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王源哈哈笑道:“是啊,我怕什么?我也并没有想歪,只是担心小姐经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风寒罢了。大小姐若是真的决定了,事不宜迟,那便立刻上路吧。”
崔若瑂咬咬牙道:“请你稍候片刻。”
崔若瑂转身进了船舱,不知做什么去了。王源去后舱将黑马拉到船头,请船工将船减速缓缓靠向一处平缓的堤岸。船只靠岸,王源拉着马儿上了岸,翻身上马立于岸上等候崔若瑂。但见船舱出口处,一个身影缓缓而出,王源定睛细看,不禁哑然失笑。
但见崔若瑂换了一身男装,身着锦袄,头束金冠脚蹬黑靴,活脱脱便是个公子哥儿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肌肤太过细嫩,身形太过娇俏,难免一眼便被人识破。
崔若瑂身后,婢女小怜一边扶着她走一边皱眉道:“小姐真要骑马走么?这可怎么好?还是不要了吧。”
崔若瑂不答,径直沿着跳板往岸上走。几名护院也大挠其头,他们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跟班,现在大小姐要跟着那王校尉骑马走,他们也无法跟着去,这要是出了事,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三思而行啊。那个人……咱们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万一他有不轨企图……”
“住口。王校尉所言所行你们皆有目共睹,他能有何不轨企图?莫要多言,你们从水路去扬州,路过高邮时告知高邮崔家粮盐布匹等铺面的掌柜们,要他们立刻关闭店铺,将粮食物资藏匿好,到乡下躲避叛军。记住了没?”崔若瑂沉声道。
“好吧,大小姐一路小心啊。”众护院无可奈何,只得连声答应。
崔若瑂快步上岸,来到王源的马旁,见王源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面色微红道:“这身装扮如何?”
王源拱手正色道:“崔公子你好,在下有礼了。”
崔若瑂咭的一笑,拱手正色道:“王兄你好。”
王源哈哈笑道:“那里来的这套公子哥儿的衣服。”
崔若瑂道:“我经常在外边跑来跑去,随身带着男子衣服,有时候穿着男装抛头露面也方便些。”
王源点头道:“原来如此,请上马吧。”
崔若瑂皱眉道:“我上不去。”
王源轻声道:“得罪了。”说罢俯身下来,伸手一把揽住崔若瑂的腰身,将她轻巧巧的抱上了马背,坐在自己的身后。崔若瑂面色羞红,贴着王源的后面坐着,手足无措不知往何处放。
“做好了,一会儿跑起来若是颠簸的厉害,你可以抱住我的腰,反正你现在是男子装扮,也不要那么矜持。安全第一。”王源沉声道。
崔若瑂红着脸嗯了一声。王源轻拍马头,一提缰绳,大黑马发出一声嘶鸣,旋即四蹄发力,如箭一般窜出。崔若瑂惊叫一声,身子后仰差点摔下,只觉一只手臂反手搂住自己的腰身,这才稳住身形。当下再不犹豫,双臂紧紧的抱着王源的腰身,身子紧紧的贴在王源的后背上,只觉耳边生风,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出去。
两人一骑一路飞驰南下,幸而大唐经历了百年盛世,官道修建的标准很高。运河这条纵贯南北的水道两侧都有官道伴行,水陆交通畅行无阻。虽然是江淮河流湖泊纵横之地,官道逢水有桥遇湖有道,倒也对行程没有太大的耽搁。
王源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而行,他习惯于行军走马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那可苦了同乘一骑的崔若瑂。虽然崔若瑂也是在外行船走车惯了的了,不似寻常大户闺秀那般的娇弱。但骑马和乘船坐车可不同,光是马背上的颠簸便足以让人骨头酸痛,更别提双腿在马鞍上的摩擦,会让初骑马的人痛苦难当了。然而崔若瑂虽然痛苦难当,但她却是个倔强之人,一路上没有半点的抱怨之语,只静静的忍受着颠簸之苦。
一口气跑了六十余里,时近中午,王源这才停下马来,在一处清水池塘旁下马歇息。当王源翻身下马,欲扶崔若瑂下马时,看到崔若瑂煞白的面孔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竟然没有考虑到崔若瑂没骑过马,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顾忌到这一点。王源倒是经常和公孙兰同乘一骑,和公孙兰共骑一马的时候王源根本无需顾忌这些,因为以公孙兰的武功,她比王源还扛得住颠簸,在马背上也无丝毫的不适,但这个崔若瑂可经受不住。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初骑马之人会经受不住马儿的颠簸,若瑂小姐,对不住了。”王源自责道。
崔若瑂勉力一笑道:“无妨,赶路要紧。”
王源道:“万分抱歉,快下马来歇息一会儿。”
崔若瑂点头,抬起腿来下马,却发现两条腿酸痛无比,用力一抬起,痛的惊呼出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我……我的腿麻了。”崔若瑂低头红着脸道。
王源轻声道:“得罪了。”伸手上前,抱住崔若瑂的腰身,将她抱下马来。崔若瑂面红如血,不敢看王源的脸。王源抱着他走到湖边的草地上,将她放在地上。崔若瑂哎呦一声摔倒在草地上,两条腿竟然因为酸麻疼痛而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王源连声自责,赶忙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湖边的草垄旁。取出干粮和清水来递过去,让她吃些干粮清水恢复气力。崔若瑂也甚是羞愧。她本是个要强的人,本以为自己能应付一切困难,但没想到光是骑了半天的马儿,自己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两人默默的喝了清水,吃了些肉脯干粮等物,崔若瑂的双腿酸麻渐消,只是被马鞍摩擦处甚是疼痛,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了。
“若瑂小姐,这么下去你是撑不到扬州的,得想个办法才成。”王源之慢慢的嚼着肉脯,轻轻说道。
“我可以的,莫要担心我,我能撑得住。”崔若瑂连声道。
王源微笑道:“若瑂小姐,我可不想你变成残废。我曾在军中见过骑兵新兵训练骑术,新骑兵一天骑马训练下来,两条腿都几乎要废了。不少人因为这样导致了双腿损伤,以后下马走路都是罗锅腿的样子。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女子。若瑂小姐不希望抵达扬州之后要躺在床上休养十几天才能痊愈吧,更不希望以后走路的姿势是个罗圈腿吧。”
崔若瑂吓了一跳,若是今后成了罗锅腿走路的样子,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那可怎么办?早知如此,我该抽空学会骑马的。难道我要留在这里不成?”
王源笑道:“当然不会,但恐怕要委屈若瑂小姐了。一会儿上马后,你只能以侧坐之姿坐在马背上。那样的话便可解决马鞍对腿部的伤害。只是,侧坐于马上,马儿速度太快的话你容易摔落下马,所以我很是为难。”
“那怎么办?”崔若瑂道。
王源道:“办法倒是有,一是我拿根绳子把你绑在我背上,这样你便不会摔下马去。不过这办法好像有限古怪,倒像是我绑架了你一般。而且需要绑的紧紧的,你也难受的很。我怕你同样吃不消。”
崔若瑂红着脸道:“不成不成,如何能绑在你身上。”
王源道:“那么只有第二个办法了,便是请你侧身坐在我身前,这样我可以保护你不摔下马。但这么做,似乎……似乎不雅。似乎唐突了你。”
崔若瑂脸上通红,咬着下唇思量了片刻,毅然道:“就用第二个法子,为了不耽误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
王源咂嘴道:“若瑂小姐。可不是我故意孟浪要占你的便宜,实在是事出无奈。”
“莫说了,就这么办。到了扬州城外,我便下马便是。路上纵有人看见,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崔若瑂低声道。
王源将最后几块肉脯丢入口中道:“那好,咱们这便出发了。”
王源起身拍拍手,走过去牵马过来,先将崔若瑂抱上马鞍坐好,然后纵身上马坐在马鞍上,双臂提起缰绳来时,恰如将崔若瑂搂在怀中一般。
崔若瑂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王源看着她细嫩白皙的脖颈,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咽了口吐沫沉声道:“坐稳了,要出发了。”
说罢,王源一抖缰绳,马儿飞驰而出。崔若瑂身子后仰,一下子倒在了王源的胸口。手儿连撑想要离开时,却又摸到了王源结实的大腿,顿时惊的魂飞魄散。
“不要乱摸。”王源笑道。
“我没有。”崔若瑂无力的争辩道。
王源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往胸前靠了靠道:“借给你胸膛一用,我可要加速了。”
王源大声呵斥,黑马四蹄翻飞提速飞奔,崔若瑂身子僵硬的靠在王源胸前,不久后终于身子放松下来,紧紧的蜷缩在王源的胸口,手臂也穿过王源的腰身紧紧搂住他,像只依人的小鸟一般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