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鹏说你蛇蝎心肠,什么叫死不足惜,简直叫死有余辜,真正的奸细除了你,还有谁?天底下还有谁有那么大面子,让成吉思汗那元狗放我们一条生路?天底下还有哪个汉人心安理得住在元狗的大都享受锦衣华食?好,你的废话说完了吧,你自己动手,免得弄脏了我们的双手。”
柳天赐不由暗道:这向教主的性格和我差不多,处理问题急躁得很,相对来说,师父似乎沉稳得多。
他和真正的向天鹏从未谋面,只是从这次聂宋琴的谈话中对他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真不知这性格是好是坏。
“娘举起右掌说道,那么我就用我这双罪恶的双手先打你们最想杀的人,说着一掌向身边的父皇头顶拍去。
“向天鹏喝住母亲,喝道那人是谁,娘说他就是成吉思汗。
“向天鹏和韩丐天俱都一惊,没想到将中原闹得烽烟四起的成吉思汗铁木真就在咫尺,一时也措手不及。
“父皇醒转,一看眼前的情形,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说聂双琪,这些时日你难道不了解我铁木真的心意,我是多么喜欢你。”
柳天赐和上官红相顾骇然,想不到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却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并且最难得的是敢于当着众人之面,甚至是敌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心声,这对成吉思汗来说,未免有点惊世骇俗。
“娘说既然你喜欢我,今天你就当着向教主和韩丐天的面,说出那个奸细的姓名!”
柳天赐不以为然地想道:用感情去要挟别人,这一招也的确高明。
“父皇说我铁木真一个堂堂大丈夫,做事岂无原则,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我爱你是一回事,但我绝不能说出他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二位,你们所说的奸细决不是聂双琪。
“向天鹏大喝,你们一对奸……他大骂父皇和母亲,你们别再作戏了,那奸细除了你还会有谁,说着就要上前击杀母亲。
“父皇哈哈大笑说,素闻中原有两大豪杰,北向南韩,没想到今天一见,却是徒有虚名,对一个深受内伤的弱女子痛下杀手,这可不是一个大丈夫的行径。
“两人似乎被父皇的话感染了,韩丐天说向老弟大义当前,我们不能让元狗笑话我俩,今天我俩就饶了他们,下次再来取他俩的狗命,说完,向天鹏一剑向父皇削去,将父皇的胡子贴肉削下一片,像刀子刮过一般,没伤及皮肉,但父皇说这是他一生中所受的最大羞侮!”
柳天赐心想:这一剑虽没看到,但他着力和手法的确是妙到毫巅,将成吉思汗的胡子用剑刮去,向天鹏也只不过想告诫一下成吉思汗,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怎么会是一生中最大的羞侮呢?
柳天赐哪里知道,蒙古人爱惜自己的胡子如同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你杀了他不要紧,但要是拔了他一根胡子,他就会与你拼命的,更何况是刮了一大片胡子!
这些事显然是聂双琪事后和女儿讲的,所以聂宋琴每说一段都要记上一会儿,聂宋琴想了一会儿又道:
“自这件事后,母亲对父皇的态度要好些,但母亲还是有好几次以死来解脱自己,父皇就派了身边的四大护卫负责母亲的安危,自母亲发现已怀了我之后就打消了死的念头!
“母亲说我的出现是她一生最大的罪恶,也预示着我以后的不幸。”
聂宋琴歇了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
“除了我的出现,还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母亲。”
上官红接着道:“你母亲想亲自找出那个奸细?”
聂宋琴点了点头,神色黯然道:“娘说的没错,我生下来真的很不幸,娘一点都不喜欢我,我甚至感到她还恨我,讨厌我,于是自小我就住在父皇身边,所幸的是父皇还对我疼爱有加,有时我任性,父皇会千方百计地满足我,可我的心里总是有一个阴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上官红缄默不语,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聂宋琴的感觉与自己何其相似,那份稍纵即逝、理也理不清的感受,就像蚕吞食桑叶一样,一点一点地噬食自己的心!
“就在一个月以前,我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我急急赶到‘忘情轩’,看到母亲受伤,我忍不住惊叫,虽被母亲捂住,但四大护卫还是冲了进来,母亲平静地说道:‘没事,你们出去吧!’
“当时我忐忑不安,我从没看到母亲如此诡秘,轻声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母亲这才和我讲了上面的故事。
“我在泪水中听完了母亲的故事,一瞬间,我仿佛理解了母亲,我从没有如此懂得母亲,娘说别哭,我的话还没说完。
“娘说二十年,二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奸细!”
柳天赐和上官红几乎同时问道:“谁是奸细?”
聂宋琴也有些激动地说道:“那晚是父皇到‘忘情轩’来看母亲,突然有侍卫说外面有人要见父皇,父皇出去和那人谈了一阵,当时月光很亮,母亲打开窗户,想让月光洒进来,不经意的一瞥,她整个人呆住了。
“站在院子里和父皇说话的人那身影太熟悉了,但已二十年了,人的变化很大,母亲一下子也不敢确认,但还是忍不住低呼一声,那人看了一眼母亲,然后低下头,父皇交待两句,那人就匆匆地离去。
“一般的情况下,母亲很少主动和父皇交谈,但这一次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刚才是谁,父皇说是个镖头汉人!
“娘说我要困了,你就回去吧。娘估计父皇已走远了,就追了出去,说父皇将东西丢在这里,这东西很重要,就要送给他,四大护卫忙说要不我陪夫人去,娘说不用了,我去了就行。
“娘出了‘忘情轩 ’后,使出浑身的解数去追那人,终于在大都的郊外将那人追上,娘喊了一声郭辰田,那人微微一愣,随即又加快脚步往前走,就是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母亲就更加确定那人就是天龙帮的帮主郭辰田。”
柳天赐说道:“那郭辰田不是在二十年前被成吉思汗抓走了吗?”
上官红说道:“那叫金蝉脱壳!”
聂宋琴接着道:“我娘也是这么说的,经过二十年,许多细节她都想通了,郭辰田是天龙帮的帮主,一身武功可以和向天鹏相提并论,他所练成的吐功大法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功夫。”
柳天赐想起上官红讲到在岳父的密室里所发现的几大武功秘笈,龙尊的夺魂心经,武当的“百变神功”,大理的“随形剑气”,天山的“雪花掌”,其中就有天龙派的“吐功大法”,既然“吐功大法”能和这几大绝世武学并列在一起,肯定了得。
“百变神功”和“随形剑气”他见过,并且自己也会,但不知这“雪花掌”和“吐功大法”是不是也和“龙尊武学”有关。
聂宋琴道:“郭辰田是第一个被抓住的,以他的武功,不会是这样,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娘说父皇开始救她的时候,也是为了转移目标,不过以后是真心爱她,这些都木已成舟,她并不怪父皇,一个人从爱的角度所采取的手段并没有什么错,娘现在惟一想做的就是抓住郭辰田雪洗她二十年来的冤屈。
“娘拦住了郭辰田的出路,说道:‘郭辰田,你可还认得我?’
“郭辰田低着头,说道:‘我不叫郭辰田,也不认识你!’
“娘说我真有点可怜你,你有如此贼心却没有承认自己的贼胆,江湖人称你为‘独耳神’,不会这么巧吧,你也是一个耳朵。
“郭辰田突然跪下说道:‘贵妃娘娘,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你就放我一马吧!’
“娘说我不是什么贵妃娘娘,我只是大宋的一个臣民,我聂双琪今天要手刃了你这个奸贼。
“郭辰田说聂女侠,那你又何必呢?南宋气数已尽,皇上忠奸不分,朝纲混乱,所谓人各有志嘛!
“娘说你的‘志’是建在别人的牺牲之上吗?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郭辰田说聂女侠,这二十年来你一直住在‘忘情轩’,中原发生的事你不知道,现在中原武林都认为我已死在蒙军手中,而将你看做最大的奸细,你现在成为贵妃娘娘,是最明智的选择,中原已无你立足之地,我们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何必又那么死心眼呢……
“娘的眼中喷出火来,没等郭辰田说完,就刷的一剑刺过去,一个没有气节的人,绝对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郭辰田在利害得失面前,还是恶向胆边生,就这样两人经过一番激斗,郭辰田将母亲打伤逃走,但母亲还是割了郭辰田的另一只耳朵,郭辰田在逃生的时候,还掉了一封密信。
“娘说郭辰田那奸贼二十年不见,武功却是进了一层,尽管她当时所用的都是拼命的打法,但还是占不了半点便宜,要不是郭辰田对母亲的身分有所顾忌,加上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悔意,底气不足,只怕母亲就要死在他鞭下。”
柳天赐和上官红两人听得触目惊心,深为郭辰田的逃走感到惋惜。
柳天赐忍不住问道:“那聂姑娘怎会在这石窟里?”
聂宋琴惘然道:“这是一个错误,娘讲完上面的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我说,琴儿,娘现在要你到中原办一件事情。
“娘说道:‘娘,我听你的!’娘将信郑重的交到我手里,说这就是郭辰田二十年前向你父皇告密的信,你到蝴蝶崖,将这封信交给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