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伟男子?”柳天赐差点脱口而出说向天鹏是假的,赶紧话题一转。
“伟男子有两种,一种是能忍大辱,图大业的枭雄,一种是在危难之时敢于挺身而出,敢于面对人生的硬汉。”
“照你这么讲,向天鹏属于哪一类伟男子呢?”柳天赐觉得白素娟的见解独到,不一般。
“应该这么说,我所见到以前的向天鹏是后一种硬汉,而昨天的向天鹏是前一种枭雄。”白素娟若有所思地道。
“这么说,是两个向天鹏。”柳天赐上身倾了倾。
“人总是会变的。”白素娟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答案,而更使白素娟感到疑惑的是坐在她对面的柳天赐。
“你不是日月神教的人。”白素娟盯着柳天赐的眼睛说。
“你很精明。”柳天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白素娟再精明,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向天鹏,她所崇拜的向天鹏已被埋在东赢山,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日月神教正在用人之际,你神功盖世,而地位又是一个喽罗,一个对日月神教一无所知的喽罗。”白素娟笑了笑。
“向天鹏也会这样看吗?”
“他肯定会的。”
“假如是你,你会不会把一个势力庞大、如日中天的组织全权忽然交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呢?”
“不会!”
“那为什么向天鹏会这么做呢?”
“他比我俩想得要远。”
“想得要远?”柳天赐自言自语道。
“说了半天,你要我怎么帮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听你的!”柳天赐笑了笑,他感到和白素娟谈话有一种不腻不燥的感觉,很是投机,他想把自己所见所想的全都和盘托出,但又觉得不合时宜,说穿了他目前还是有点不相信白素娟。
“你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柳天赐提了提酒壶,是个空壶。
“你所做的结果就是我的目的。”白素娟把自己面前的半杯酒递给柳天赐。
“我会把震东镖局换成大同镖局的招牌,杀了郭震东……”
“谢谢你,今晚太晚了,我俩改天再聊。”白素娟收拾起东西。
“你不打算这几天动身?”
“我还得处理好天香山庄的一些事,你很急于想回到日月神教?”白素娟没等柳天赐回答接着说:“你先在天香山庄住几天,开开心心地住几天,这就叫敌静我动,敌动我静,你好好休息。”白素娟回眸一笑,走出去了。
月亮偏西,已三更了,柳天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衣踱到床前,窗外夜深露重,如水的月光在树林里、石丛中流淌,多么宁静的夜晚。
突然,柳天赐听到一缕笛音袅袅升起,如一缕轻烟,若有若无,但又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多么熟悉的笛音,柳天赐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掺和在血液里在缓缓地流动,头脑空白,浑身舒泰,柳天赐怔怔地站在窗前不由得痴了。
这笛音抑扬顿挫,恰到好处,与自己体内汹涌奔腾的真气丝丝入扣,好像牵引着自己体力的真气穿走在全身的七经八脉。这笛音听起来清婉,但穿透力是如此之强,能在潮声中和柳天赐的啸声相和,非登峰造极的高手是不可能做到的。
夜深人静,这吹笛的人是谁?
柳天赐身形一起,手在窗棂上一按,借势已上屋顶,柳天赐循着笛音一路来到天香山庄的后院,这后院是依着山势建起来的围墙,围墙中间是一块菜地,菜地的两边各建了一排平房,用来放柴和农具之类的搁房,但装饰十分清雅,笛声是从最东边的一间小房里传出来的。
柳天赐不懂音律,但这曲子似乎表达了男女之间一种缠绵悱恻的相思,柳天赐伏在对面的屋顶上,凝神倾听,竟如醉如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露湿衣襟而毫无察觉。
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笛声戛然而止,柳天赐听到关窗户的声音,才从梦中醒来,只看柳天赐身形一矮,如一片落叶贴在对面的屋脊上。柳天赐内功博大,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更何况有莹莹的月光倾洒在菜园里。
对面的小房里窗户开着,可以看到雾气缭绕,窗前坐着一个女子,披着长发,光洁的额头,如星的双目含着淡淡的忧思,一双玉手有节奏地在竹笛上跳跃,红唇轻吻在笛孔上,那么圣洁端庄,柳天赐身上一颤,差点从屋脊上掉下来,他揉揉眼睛,没错,这近在咫尺和他心息相通的少女就是他魂牵梦绕的仙女姐姐!柳天赐差点惊呼出来。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就像苍穹滑落一颗流星!
“朋友,夜深露重,何必趴在那里鬼鬼祟祟。”从仙女姐姐红唇里流出来的话也这般好听。
柳天赐正想从屋脊上跳下来,谁知有个人比他还快,从围墙上一个雁落平沙,身体轻盈地落在仙女姐姐的窗前。
柳天赐稳了稳身子,睁大眼睛屏息而视,飞身而下的青年约摸二十三四岁,玉树临风,穿着丝织锦袍,头发都湿漉漉的搭在前额,显然已趴在围墙上很久了,双拳一抱说道:“我卓一凡打扰上官红妹子的雅兴,这里向你赔罪。”
柳天赐心里道:“原来仙女姐姐叫上官红,几年不见,仙女姐姐更显得超凡脱俗。”他想起仙女姐姐站在他的小木床前,一声‘弟弟,你还痛吗?’温暖了他五年,冥冥中,他一直觉得有人在记挂着他,在关心他,他一直为这种关心而感动不已,同时坚信这份感觉绝对不会错,尽管他不通音律,但仙女姐姐的笛音已同自己心息相通,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仙女姐姐一定会记得他的!柳天赐贴在屋脊上不能自已,思绪翩翩,露湿衣襟而浑然不觉。
“原来是卓公子,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上官红道。
原来是熟人,惹得我虚惊一场,柳天赐心想道。
“不了,我有件事情和上官妹子说一下就走,本来我早就来了,又怕打扰妹子的雅兴,就一直蹲在围墙上,谁知还是打扰了妹子。”卓一凡脸上神色之间似乎确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但有避讳之嫌,又一句纯粹是掩耳盗铃的解释,蹲在墙上也不用蹲这么大半夜。
“卓公子深夜造访,倒真出上官红的意料。”上官红用眼睛照了照卓一凡接着说:“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烦卓公子相告。”
“上官妹子,我要走了。”卓一凡补充道:“我……我要离开天香山庄,是来向你告别的。”
“离开天香山庄?!大家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何况姐姐待我们不薄……”上官红似乎不解,柳天赐心想道:原来仙女姐姐还有一个姐姐。
“是庄主下午叫我们收拾东西,意思好像要遣散我们。”柳天赐想起那天在绍兴围攻金玉双煞的是有卓一凡和其他十来人,不知我们是不是指这些人。
“姐姐有这样的意思?难道天香山庄有什么变故?卓公子。”上官红满脸关切之色,柳天赐心想,这就奇了,白素娟竟是仙女姐姐的姐姐,一时不解,又听见卓一凡柔声道:“上官妹子不用担心,我想庄主是因昨天中秋的事而作出这番打算。”卓一凡见上官红面露急切神色,竟出言安慰。
“中秋,中秋发生了什么事?”上官红满脸惊讶,不明所以,更急切地道:“卓公子,快进屋坐坐。”上官红把房门打开,窈窕娉婷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卓一凡咽喉动了两下,微一怔,急忙摇手道:“不,上官妹子,我说完就走。”
“卓公子,你进来跟我说,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上官红伸手拉了拉卓一凡的衣袖,卓一凡似乎极不情愿,迫不得已的走进房里。
“上官妹子,天香山庄将于中秋节那天露面,到时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挤在一堂,真是轰动武林。”卓一凡像个书场的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制造悬念,似乎在吊上官红的胃口,顿了顿说道:“上官妹子,我感到很凉。”上官红从床上拿出一块围巾递给他说:“你先将就的披一下,卓公子,轰动武林,谁来了?”这小子纯粹心怀鬼胎,还说什么事说完就走,照你这么说,非说到天亮不可,柳天赐心里酸酸地想道:
“妹子,你这围巾好香啊!”卓一凡吸了一口气心猿意马地说。“快点说,是谁吗?”上官红没理会卓一凡的挑逗,一味地催他快说,言辞甚是急切,卓一凡似乎喜欢看到上官红急切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你猜猜是谁?”上官红说道:“我猜不来,你快说。”“这人就是轰动武林、江湖第一大教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也来了。”“每年不都有许多武林人士来捧场吗,向天鹏来了又怎么样?”上官红身体向后靠了靠。“这个向天鹏来了关系大着呢,你想想日月神教高手如云,人多势重,大老远从秦岭到咱天香山庄会干些什么事?”卓一凡向前移了移椅子,脸上表情丰富之极。“听姐姐说向教主与前任庄主交情不错,想必不会做什么对天香山庄不利的事来。”上官红眼光“刷”地一下扫到卓一凡脸上,卓一凡心想:“这美人难道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身子后倾,说道:“那个自然,但这个向天鹏手下四大护法厉害得紧,在咱天香山庄杀了不少的人,血流成河,个个眼珠突出,有的耳朵被割下来,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卓一凡不着边际添油加醋地形容惨状,后面似乎还有更惨的被上官红打断了,“你说他杀了天香山庄的人,那姐姐呢?”上官红倒不关心卓一凡所说的血腥场面,而关心白素娟。“幸亏庄主嘱咐我们不要出去,倒没伤着我们天香山庄的人。”卓一凡心想讲一讲恐怖的场面把上官红吓得花容失色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顺其自然,谁知上官红置若罔闻,叫他好生失望。
突然,上官红站起身来说:“走,我找姐姐去。”卓一凡赶忙拦住上官红说:“妹子,庄主正在和日月神教的教主商量要事,你可不要冒失跑去。”上官红果然回到椅子上坐下说:“向天鹏还在我们天香山庄?”上官红满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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