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青声音低弱地道:“前辈已对我说过。”略略一顿,她接着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寨中,不曾与外人接触,为何会被人暗中下毒?”
范离憎心中亦有些疑虑,他道:“这几****可曾发现身上有什么创伤或是闻到异常的气息?”
穆小青摇了摇头。
“难道是有人在饭菜之中下了毒?”范离憎暗自沉吟,他惟恐穆小青有太多担心,故未将这种猜测说出口。
穆小青自言自语般地道:“难道寨中仍有如莫半邪、禹碎夜那般潜伏着的心怀叵测之人?”顿了顿,她又道:“思过寨前些日子之所以遭受那么多劫难,皆因他们从中作梗。此番是我遭了暗算,不知下一次又会是谁?”
范离憎眉宇紧锁,他沉默了半晌,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身体虚弱,好好歇息吧,此事我与佚大哥他们自会多加留意的。”
穆小青轻轻点了点头,抽出手来,替范离憎理了理衣衫,见范离憎正望着她,不由羞涩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佚魄依悟空老人所言,在寨子各入口皆加强了守卫,并选出四十名精干弟子,分作四组,日夜在寨中轮流巡视,同时加强对伙房的监查。
范离憎知道如今思过寨内最易让人起疑的无疑是刚由他领入思过寨不久的段眉和阿雪母女二人,故他主动请求佚魄派人对她们多加留意。事实上他知道段眉、阿雪进入思过寨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走动,绝不会是毒害穆小青的凶手,但为了避嫌,他仍是如此做了。
连续五日,思过寨表面上与平时一样平静,其实暗中一直在严加戒备,一种异乎寻常的不安笼罩着寨中每一个弟子的心灵。
五日以来,思过寨再无异常,众人的心神略略松弛。
惟有悟空老人因为受那夜天呈异象的影响,一直心怀不安。
悟空老人乃四大隐世武门中的“玄门”传人,玄门通晓天象、术数、奇门遁甲等绝学,悟空老人亦心知师门绝学已远远超越常人想象、接受的境界。
日月争辉,星河灿烂,云蒸霞蔚,虹霓经天,种种瑰丽壮观的天象保持着永恒的美丽与神秘,人世沧海桑田,天象则亘古不变地壮丽多姿,常人对恢宏天际的天象赞叹崇拜,惟有玄门则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悟空老人惟愿能因势而导,化去极可能会降临于思过寨的灾难。
因为穆小青已中了一次毒,且其毒性十分奇特,故悟空老人在穆小青所居住的“青意楼”四周所布署的防范最为严密。穆小青因为真力损耗甚巨而体质虚弱,她的饮食起居是由佚魄之妻元揽秋亲自照应,任何食物都会以银针试毒。
外屋更有范离憎日夜守护,除了悟空老人之外,思过寨以范离憎的武功最高,加上他与穆小青已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担当此任者自是非他莫属。
五天来一直安然无事,范离憎亦不再如先前那样百般戒备,连日来的高度警惕使他颇觉疲惫,冬日的夕阳自窗口斜射而入,更让人感到疲乏无力。
范离憎在一张正对着那扇窗户的椅子上坐下,因为阳光的照射,他的双眼微微眯起。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整个天地间,以及他的灵魂深处都很安宁,这种感觉让他相信众人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再降临于思过寨。
但就在这时——
“咣”!
一声脆响将范离憎的感觉击得粉碎。
声音来自穆小青的屋子里。
范离憎虽然自知此刻元揽秋正在穆小青的屋内,“青意楼”四周已有思过寨好手守护着,穆小青应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仍是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掠入穆小青的房中。
其速之快,在他身入屋内时,犹见地上有一只业已摔破的碗在滚动着。
元揽秋惊愕地立于穆小青的床边,穆小青则仰身倒在地上,她的脸色一片赤红,牙关紧咬,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本是圆润娇嫩的双手此时竟青筋凸起,且有血丝渗出。
范离憎的心倏然下沉。
穆小青此时的情形与五日前中毒之后的症状完全相同,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范离憎的脑海之中:穆小青被人以同样的毒物所暗害。悟空老人所说的那一番话立时浮上范离憎的心头,以悟空老人的惊世修为,尚且对此毒颇为忌惮,足见此毒之可怕。
令范离憎心惊的不仅是此毒的可怕,更惊于——穆小青被寨众和阵式重重守护着,那神秘莫测的杀手竟仍有隙可乘。
白辰收到了一个很寻常的盒子,盒子是由丐帮弟子送来的。将盒子交给丐帮弟子的是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人,他并未叮嘱说此物十分重要,丐帮弟子理所当然地对那只显得有些古旧的木盒进行了仔细检查,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白辰自属下弟子手中接过木盒时,略感有些诧异。丐帮虽然在武林中崛起甚快,但因为帮中弟子人员独特,武林诸派对丐帮一时间仍难以接纳,皆在暗中观望,几乎没有任何帮派与丐帮有密切的交往,故此,白辰不由在心中暗自揣测此木盒的来历。
当他手拿木盒时,一侧的小草道:“白大哥,且由我先查看一遍。”
白辰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不必了,以这种方式还无法毒害我。”话虽如此,但他开启小盒盒盖时,仍是全神戒备,格外小心。
木盒开启后,白辰只看了一眼,立即神色大变!
一直在关注着白辰举动的小草及几名丐帮弟子见此情形,皆是心中一震!曾在事先查看过木盒的丐帮弟子更是大惑不解,心中暗忖道:“盒中之物颇为寻常,帮主为何惊愕至此?”
白辰极为小心翼翼地自盒中取出一只淡蓝色之物,竟是一只颇为精致的耳环!白辰的神情显得极为古怪,甚至连他的双手也在轻轻颤抖。
白辰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耳环,喃喃自语道:“不错,就是这只……这难道是真的?我是否在梦中……”
小草见白辰神情茫然而古怪,有些担忧地轻声道:“白大哥……”
白辰如梦初醒般长出了一口气,霍然起身,直视那送上木盒的丐帮弟子,急切地道:“送来这只木盒的人是否还有话留下?”
“不错。那人说帮主如要见想见的人,可去江南一个叫做天下镇的地方寻找。”
白辰目光一闪,神色复杂莫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天下镇……”随即大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你们速速告之关大哥,就说我暂时不能打理帮中事务,帮中大小事宜皆由他做主。”
“帮主要去天下镇?我等即刻向江南一带的弟兄传讯。”
白辰立即制止道:“不必了。”
他将那只淡蓝色的耳环揣入怀中,小草道:“我是否要与你同行?”
白辰先是摇头道:“不必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沉吟道:“也好,我们即刻出发。”
小草道:“我们将要去见的究竟是什么人?”
白辰已挽着她的手,边向外走边道:“一路上我再细细与你说。”
他似乎已不愿做片刻的耽搁!
人间万事无奇不有,既有人梦想一夜暴富,亦有人甘愿散尽万贯家产做一个了无牵挂的行乞者。
此即所谓“白天不懂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