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天一个字都不认识,似是而非,虽然各种不同的笔法排列之后,显得无比顺眼和潇洒,但这些字简直已经面目全非,有的明明是顺字,他却要倒写,从左至右的笔画,往往由右至左写起,从上到下,有时竟从中间起笔,横有时却向上带起了勾。
龙翔天大惑不解,但却没有说话,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厉南星似看出了他的心思。
“龙帮主但说无妨!”厉南星笑道,手中的笔以最温和的动作套上笔套。
龙翔天愕了一愕,道:“这些字已经被厉大侠写得面目全非,似是而非,我实在不知好坏,不过这每一笔都似蕴含了深意,而且力透纸背,我看不出来意思究竟在何处。”
厉南星欢快地笑了笑道:“好,很好,我终于找到了那种感觉!”说着把桌上的几张已经写过了的纸递给龙翔天笑道:“你把这几张写过的拿去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差别!”
龙翔天耐着性子,接过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神色竟跟着纸一张张地翻过而变得很怪异。
原来,由上到下的字迹是越来越好认,刚开始便和龙翔天手中的一模一样,可再过几张,就有了微微的变化,字迹的形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分明,到最后,龙翔天却完全能够认识,而且其字异常清爽,显然已到了大家的境界。
龙翔天更是惊异莫名,因为最上面的字显然是最后写,墨迹犹未干透,可为什么字是越来越不成形了,不像样呢?龙翔天苦笑着道:“厉大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厉南星吸了口气道:“因为后来我写着,写着,竟忘了字是怎么写的,但却在心中有自己的字体和意识。”
龙翔天更是错愕不解,甚至有些糊涂。
厉南星见龙翔天还不明白,也不再说,只是淡淡地问道:“龙帮主可是有什么消息要说?”
龙翔天恢复常态道:“天妖教在这个时候却要撤退,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
“我已经听说过这消息,你叫各派小心一些,并不是在这里小心一些,而是叫他们去武汉的途中,一个贪字害人不浅。”厉南星道。
龙翔天先是一惊,听到后来,才安心地道:“原来一切尽在厉大侠的计算之中。”
厉南星笑了笑,踱了几步道:“我只是猜想,在这几天之中,贵帮仍须小心,‘天妖教’不能以常理相测,否则我们也不会仍找不到他们总坛的所在,虽然他们的外围实力已调走,力量仍不能轻视。”
龙翔天心头微微一紧,忙应声道:“我会加强防备的,厉大侠可否在敝帮多住几日?”
厉南星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两天,把一点点小事办完便回杜家庄,大概那时,潜江之事已进入尾声,江湖会变得大乱起来,希望龙帮主到那时要持以自好之态,否则‘青龙帮’之基业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
龙翔天心头大震,急切地问道:“厉大侠是说,那藏宝图是个骗局?”
厉南星眼中神光暴射,沉声道:“这个我且不论真假,到时候自会成为一个各派为争宝图而相互残杀之局,任何卷入斗争的门派都有可能走向覆灭、衰亡,而邪魔歪道则乘乱捣蛋,我才有此说,听不听在你,真能得宝图取出宝藏之举,更不是哪一个派系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以‘天妖教’之力尚且不敢迎各派联合之锋,因此,有贪念之人必须三思而动。”
龙翔天出了一身冷汗,心悸不已地感激道:“多谢厉大侠指点迷津,否则我真会将敝帮推向万劫不复之境,从今日起,我会严令帮中弟子不得参加任何夺宝之事,若厉大侠再无什么吩咐,我便即刻去下令!”
厉南星微微一笑道:“龙帮主能如此明理,应是贵帮之福,我也要出去走走了。”旋又问道:“随我同来的弟子可还在院中?”
“哦,几位少侠都同小儿一起到街上玩耍去了。”龙翔天应道。
“哦,那好,我也到街上去走走,好长时间没有走了。”厉南星淡然一笑道。
别过范正忠诸人,林峰并不想闷在家里,于是戴上范正忠给的一张面具独自上街。当他正悠闲自得地在街上徒步当车漫无目的地行着时。突然,林峰的眼角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而威猛的老者。
林峰心头一惊,立刻认出对方正是在“回春谷”中交过手的“毒尊”肖万邪,不由得心下揣测,这老鬼今日也来潜江,却不知为何事,便快步远远地跟在肖万邪的身后。
转过一道弯,便是一条人迹不是很多的街道,人迹虽不多,但林峰却大惊,因为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为首的赫然便是“青龙帮”的三少帮主龙佩,龙佩的身后却是“五魁门”的众位弟子。
一行六人,五男一女,女的却是“五魁门”的新入门弟子黎黑燕,另外四位却是杜刺的二弟子陈明,三弟子解冻,四弟子商潮和六弟子程别院。
林峰在“杜家庄”时便对这四人很是了解,那黎黑燕却也认识了几天,那时候他们同时是“五魁门”的候选弟子,只不过林峰身为仆人,还必须干事情,黎黑燕则是四处游逛而已,但在林峰与君情相斗之时,只有她、杜娟、杜威未曾想过出手,而且眼中有关切和狂热之色,虽然当时林峰并未对她有太多观察,不过却也有一些好感。
“毒尊”径直向六人走去。
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但六人谁也未曾注意到毒尊的异样。
“龙少爷好!”一店老板向龙佩热情地问好道。
龙佩意气风发,欢快不已,向店老板点了点头。
“二师兄,你看这坠子好不好看?”黎黑燕欢快地拿起一条亮晶晶的坠子向陈明问道。
陈明有些老成持重地道:“做工还不够精细。”
程别院却抢着油嘴滑舌地道:“这坠子再美,又怎及师妹你美呢!”
“六师兄尽会哄人!”黎黑燕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
“师妹这可就冤枉六师弟了,他可是从来不会哄我们哦!”商潮笑着插口道。
“四师兄最坏,尽取笑我,三师兄,帮我教训四师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笑我。”黎黑燕不依地向解冻撒娇道。
“惨啦,四师弟,师妹之命不可违,尊老爱幼,你这中间的便吃一点亏,翘着屁股让我拍两下了事。”解冻煞有其事地道。
“好哇,重女轻男,是什么世道呀!”商潮笑骂道。
众人立刻笑作一团,“老板,坠子我买下了,多少钱?”龙佩笑了笑道。
“一两银子!”那老板热情地道。
“好,拿去!”龙佩扔出一两碎银转头对黎黑燕笑道:“燕姑娘,还发现什么东西好看的?”
黎黑燕感激地看了龙佩一眼,温柔地道:“真不好意思,又让龙公子破费了,我现在不要了,我们走吧。”
陈明诸人立刻投以惊羡的目光,暗骂自己糊涂,怎就不先出钱买下来呢,真是笨,可惜现在悔已经迟了,便立刻同意黎黑燕的说法,说不定可以找到下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呢。
但他们立刻变了脸色,除龙佩和黎黑燕外,其余的四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剑,绝对的快和狠,每个人出剑的角度都是那般神奇和奥妙,那样凌厉。
龙佩这才知道什么叫杜家剑法,自有一种让人心醉的魅力,他只见过君情出剑,但并未见过他出剑的方位,可今次却看到了一条条剑迹,他还看到了一名老者,一只鸟爪般的手,和一片淡淡的气雾。
这也是一只具有魔力的手,或者说是魔力十足,甚至连四柄剑的魅力全给掩盖了,甚至显得那样无力、软弱。
四柄剑完于失去了力道,四个人也似被抽空了躯体,软软地倒下。
这一只鸟爪般的手从四支软弱的剑中穿了过来,指向黎黑燕。
龙佩一声怒吼,虽然他知道绝不是老者的对手,但他似乎对黎黑燕的呵护之心甚为坚定,所以他出刀了。
黎黑燕大惊,一声娇叱,长剑也不慢,姿势也异常美妙,角度也异常神奇,只是似乎有些生疏,这也是杜家剑法的招式,只不过她所学并不多,但一刹那,她便惊骇莫名了。
龙佩和黎黑燕一样,嗅到一缕甜香,然后在刹那间便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萎顿于地。
那老者一声冷哼,正在得意之时,却传来一声闷哼。
他太小看“五魁门”的弟子了。
陈明和商潮竟在他得意之时,给了他一拳一脚。
不是很沉重,但足够让他吃了一惊,痛得腿骨发麻,若不是因为他的“软骨散”,此刻他的脚绝对已是变成数截。
老者一声闷哼,两只脚一回踢,竟将陈明和商潮踢得滚向老远,不过因两脚吃痛并不能对二人造成伤害,只是增添了两声闷哼。
店老板大骇,一声惊呼,竟缩到柜台底下,街上的行人便若见到了鬼一般全都走得更快。
老者并不停留,仍抓向萎顿在地的黎黑燕,但并无杀气,亦无杀意。
黎黑燕一声惊呼,本能地向后仰了仰头,听着几人的怒喝却是无可奈何。
但刹那间,老者脸色变了,黎黑燕和众人的眼中也射出惊异的神采,因为一柄玉骨的折扇。
是的,一柄玉骨折扇,正被老者一爪抓个正着。
老者也不知怎么搞的,没抓到黎黑燕,却发了个小财,抓到了一柄玉骨折扇,玉骨有些冰,冰凉冰凉的。
黎黑燕也没有注意到这柄折扇如何来的,不仅来了一柄折扇,还来了一位风神如玉、意态潇洒却满脸书卷气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