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却好整以暇,眼睛望着那五人时,立刻变得有些空洞,似乎根本就不把五人放在眼里,口气中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些狂妄自大的人,不过只是长着人样子的****而已,却自以为人人都要巴结他,这大概就是什么‘马不知脸长’的写照吧!”
“你是谁?”宗定邦就像是被蝎子蜇了一口般“刷”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问道。
那旁边的四人也是一脸怒色,大有一个不好便出手教训的意思。
“哦,什么东西在叫?”林峰故作糊涂地向絮随风问道。
絮随风一声苦笑,并不言语,他知道这个怨是结下了,只望不要闹得太厉害,同时也望了望脸色气得通红的宗定邦,心中一阵叹息,暗暗地为这不知道死活的小子担心,他很明白林峰的杀伤力,连山魈这样的凶魔都只有被耍的结果,而这人只不过是一个娇公子而已,恐怕宗浩然亲临也讨不了半分便宜,而这个人却懵然不觉。
果然宗定邦身边的四人立刻立身而起,向林峰怒目相视,而此时宗定邦也变得有些冷静,声音冷冷地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
林峰哂然一笑,这才正眼望着宗定邦,眼神似乎一下子插入了宗定邦的眼内,淡淡地道:“我嘛,只是脚下这条道上的,走在哪条道上便是哪条道,也没有哪条道属于我,也没有哪一条道不属于我,你是不是很失望?不过,本人绝不是你那条道上的,你那条道上太臭,不适合我走。”
林峰的话异常刻薄,但是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宗定邦的脸色有些发紫,显然怒火已燃到了极点,不由得大吼道:“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身形一晃,已由桌旁掠至林峰面前一丈远处,眼中射出浓浓的杀气。
林峰望了望宗定邦那种样子,不由得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但身形依然没有动。
宗定邦更怒,但他终还是正派中的弟子,平日所受的教诲比较多,不便向一个未起身的人施袭,也不想占林峰的便宜,不由得怒喝道:“你笑什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他身后的四人也立刻挺身而对林峰,夹于两翼,似是对宗定邦进行保护,这四人的身材都很魁梧,太阳穴鼓鼓的,显然具有很厚的武功底子,四人年龄并不大,只有三十岁许,一脸剽悍之气,眼中精光定定地罩在林峰那具有邪异魅力而又略带稚气的脸上。
林峰不为所动,只是对宗定邦轻柔地道:“你现在心中很躁动,不适合动手,胜你胜之不武,没意思,当你平心静气了,或许我还可以应你之战也说不定。”
宗定邦一听,立刻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虽然恼恨,但也始终是个能辨清情况的人,也知道此时心头的躁动和暴怒,只会影响自己功力的发挥,不过对林峰的如此做法,也不由得心头生出一丝丝好感。
林峰望着逐渐变得无比冷静的宗定邦,稍稍露出赞许的目光,很平静地道:“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也很识小体,不知道识不识大体?不过能有你这样子已难能可贵了,今天便应你一次挑战,看你今后可能还是个人物,便告诉你我是谁吧,我叫林峰,无门无派,也没有师父,你不用有太多的顾忌。”
林峰这与众不同的问答,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傲气,全都盛气凌人,不过谁都听出了其中夹杂的真诚,同时对林峰的出身更是惊奇,他们感觉不到林峰在说谎,以林峰那种孤傲的口吻,绝不可能说假话。
宗定邦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也很平静地反问道:“那我是否还要感激你的格外照顾呢?”
宗定邦的眼神很清澈,面对着林峰独特而带着邪异魅力的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林峰的那种傲气竟似乎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欣赏。
“那倒不必,我并不想任何人感激我,哪怕所有的人都恨我,那也无所谓,我对你这么说,是见你并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娇惯得不可救药,也不是像有些人那样笑里藏刀而已。”林峰也立起身子耸了耸肩哂然一笑道。
“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看得起,你出招吧!”宗定邦冷冷地道,不过谁都听出了他对林峰的态度有了些改观。
一时酒肆之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息,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闷。
“二位爷呀,求求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行吗?我可只是小本生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全靠我这点小生意养活,你们若是在这里闹出人命什么的,叫我怎么活呀!”那正在酤酒的老板一见这种情况,立刻脸色煞白地跑到两人之间哀求道。
林峰望了望宗定邦,又望了望那老板。
“嗵!”老板立刻重重地跪在地上,向两人不住地磕头哀求道:“二位爷,我求求你们啦,我知道你们都是大侠,就可怜可怜我吧,不要在我这小店里打斗好吗?若是打烂了家具,叫我今后怎么活呀!”
宗定邦终有正义之心在,不由得对老板起了同情之心,轻轻地伸出手扶起那老板,道:“好,我们不在你店里比斗就是了,你放心,今天这里所有的酒钱全由我付了,宗大,你先给老板五两银子,少了待会儿再补。”
显然,后一句是对他身后的人所说的。
“是,少爷!”一个鼻子沟处长有一颗大黑痣的大汉立刻应声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递给那正急得要流泪的老板。
那老板不敢相信地望了望手中的银子,又望了望宗定邦那含笑的脸,不由得变得有些结巴地道:“这……这……太多了,我……我找不开!”
“不用找,多的拿回去给孩子带些糖果。”宗定邦温和地道。
絮随风不由得微微颔首,果然不愧是正派中人,林峰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宗定邦有些奇怪,自己的脾气怎会如此之好,瞬即想到林峰那特异的气质,他的心神竟是被林峰那邪异的气质中那一丝莫名的精神所感染,或许是由于他见到了林峰那种孤傲,使他刚开始的傲气与公子哥儿的气息全部都敛住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你可知道,我刚才至少可以将你杀死一百三十六次?”林峰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不会。”宗定邦也傲然一笑道。
“谢谢公子爷,谢谢公子爷……”那店老板似乎从美梦中惊醒了过来,急切地道。
“不用谢我,你应该谢谢他。”宗定邦指着林峰平静地道。
“谢谢两位公子,小人希望二位爷不要打好吗?”那店老板诚恳地道。
“老板,我们的事你不要管,你走开吧。”宗定邦推开店老板,不愠不火地道。
店老板望了望两人的样子,无奈地悻悻而退。
“你为什么要他谢我?”林峰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没有你,他便赚不到这钱,你明白吗?”宗定邦笑了笑道。
“好,哈哈……想不到打架居然在有的时候也是好事。”林峰不由得笑了起来。
“嘿嘿,我们可以到外面去比吗?”宗定邦干笑两声道。
“有何不可?既然你并不是为自己,若我再争执,岂不对不起店老板的一声谢吗?”林峰潇洒地笑道。
宗定邦望着林峰那潇洒的一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那只是一种很朦胧的相惜。
两人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
青龙帮在潜江的势力很大,其能在江湖中成为正道一个举足轻重的门派,本就不简单,虽然比起很大的门派来说,还不算很有威势,可在潜江这一带范围内或方圆数百里,几乎是家喻户晓。
这一段时日,青龙帮的弟子在潜江各地的活动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频繁,因为“天妖教”已经向青龙帮下了战书,所以他们不得不加强防范,对不明身份的可疑人物要作调查。
君情与龙佩在大街上并行走着,身后跟着两名青龙帮弟子,二人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仅因为龙佩是青龙帮的三公子,也因为君情那种高傲和独特的气质配合着那张英俊的脸,使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正月里,人们的口袋里几乎都有一些小钱,街上虽然比较冷,但人却很多,最高兴的还是小孩,那些尚未点完的爆竹,不时地传来让人心跳的声音。
君情的神情很悠闲,他已经派人去和“天龙镖局”在潜江的人打过招呼了,所以心中根本就没有牵挂。
“龙兄,潜江可有什么地方可以找些乐子?”君情毫不掩饰地道。
龙佩望了望君情那毫不回避的眼神,不由得笑道:“潜江可以找乐子的地方很多,若想去散散心,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现在可以去梅庄,那里万梅尽绽,各种品种的梅,给人的感觉的确很爽,还有好几处景点,不过我认为最好的找乐子的地方是我们潜江的‘富贵坊’、‘好运坊’、‘春妃阁’、‘醉花楼’、‘梦春园’,这些地方的人多热闹,前面两坊是赌场,规模大,设备好,还有美女相伴,后三者是我潜江的三大名楼,‘春妃阁’中有春妃,‘醉花楼’中有梅摇花,‘梦春园’中有忆梦,这三位大美人与‘流芳园’中的映雪,‘雨露阁’的青雨心并称当世五大名妓,而‘流芳园’在蜀中,‘雨露阁’在洛阳,这三位大美人全都聚于潜江,你说是多么动人之事!”
龙佩说到这三人时,神情有些怪怪的,这当然逃不过君情的眼睛。
“哦,当世五大名妓居然有其三在潜江,看来我是太孤陋寡闻了,在五魁门这么多年也太枯燥了,倒要去见识见识这三大名妓到底是哪路神仙!”君情哂然道。
“以君兄的能耐定能得美人垂青,这三朵花都是带刺的,真的挺难摘,不过我相信君兄的剑法,嘿嘿……”龙佩不由得神秘地一笑道。
“哈哈!”君情望着龙佩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我还未听说过找女人必须要剑法好呢!”
“这可不同!”龙佩低声道。
“有何不同?”君情奇问道。
“这几个美人儿,普通人根本见不到,而想见她们的人实在太多,而能见到她们的人,并不一定能讨得她们的欢心,甚至连手都摸不到一下,那些各地来的江湖人士,无不以一睹她们的芳容为快,可是很多人都满怀信心而来,结果扫兴而归,有时候,有钱也不行,还要预约,否则你还是见不到……”说到这里,龙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君情不由得对几人兴趣大生,反问道:“那你是否也碰过壁呢?”
龙佩像蔫了的茄子一般,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精神,有些丧气地点了点头道:“我只是见到春妃一次,只听过她唱了一首歌,那真是天籁之声,我敢保证,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更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龙佩露出一片向往而迷醉的神色。
“哦,你说得我都动心了,你说我们到三个美人儿的哪一位那儿去好呢?”君情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个,我怕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哪一位都会让你忘不了。”龙佩肯定地道,立刻兴奋起来。
“你说你见过春妃,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君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样描述,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够真实。她,就像一个梦,不真实的梦,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不是人,是仙女,是天仙。”龙佩有些笨拙地道。
“哈哈……看把你迷得,连人都分不清楚。”君情不由得笑道。
二人身后的两名青龙帮的弟子也禁不住地偷笑。
“好吧!那就带我先去见见这不是人的春妃吧,看看怎么不是人。”君情拍拍龙佩的肩头笑道。
风很寒冷,挟着地上飞旋的尘土,远近各处那些光秃着身子的树木,衬出冬天的萧瑟。
林峰与宗定邦静静地立在那枯黄的草坪上,两人之间的氛围比这冬天的气氛更肃杀。
林峰的脸上挂着那有些邪异魅力的笑意,一缕自信和傲然之气从牵动的嘴角很自然地表露了出来。
宗定邦的手斜斜地搭在腰间的剑把之上,一脸肃穆,清澈的眼神如水一般洒在林峰的脸上,似乎一切都已完全抛开心头。
立于他身后的是那四名大汉,也是一脸肃穆,不过他们很惊奇,他们从来都未见到宗定邦会有这么沉稳的时候。
身在战局之中的宗定邦却知道,能有这么宁静的心神,全归林峰所赐,林峰那邪异的魅力本有一种让人冲动的效果,可是林峰那傲然之气使他的心底杂念不得不抛开,那是一种不得不让人全心投入的一种莫测高深。
林峰身后的絮随风只是静静地望着正在凝聚气势的两人,一言不发。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林峰平静地道。
“我在听着。”宗定邦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对手,也不要自以为是,刚才若是面对一个真正的对手,你既然已经叫了出招,就是你在毫不还手之力时被杀死,也不算违规。我想说的便是,只要你决定了一件事情,或一件事情只要叫了一个开始,就决不能分神,就得全身心投入,特别是与别人比斗,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林峰的调子很低沉,但所说的话却是很有分量。
宗定邦奇怪地望了望林峰那双充满魔焰的眼睛,问道:“我是你的对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就因为刚才你对我的信任!”林峰淡淡地道。
“那我只能说声谢谢啦!”宗定邦哂然一笑道。
林峰毫不在意,只是望了望宗定邦腰中的长剑,淡然道:“我的刀是只用来对付敌人的宝刃,并不是用来比斗的,我也并不想占兵刃的便宜,所以想请贵属下把剑借我一用,我并不想托大用树枝,那是对你的轻视。”
宗定邦脸色变了一变,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宗大,把你的剑借给他。”
宗定邦并没有转身说话。
“是,少爷!”宗大疾跨数步,解下腰中的剑,双手递给林峰,有些不屑地道:“林大侠,你一向用的是刀,也会用剑吗?”
林峰单手抓剑柄,看也不看宗大一眼,大笑道:“你等会儿便知道了。”
宗大一脸怀疑与不屑,倒退了回去。
“宗少爷,小心呀,不要看不起在我手中的剑哦,否则,你会败得很惨的。”林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剑,冷冷地道。
“我会的,出招吧。”宗定邦腰中的剑缓缓地拔了出来,眼睛逐渐眯小,是在找最好的光线调节,同时腰身微曲,像是一头欲噬人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