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道:“我也正想向曾帮主告辞,九月初九再会了。”
说罢,他举腿就往外走。
曾土却道:“且慢且慢,老叫化的说要送你的礼物,还没送呢!来,来,随我来……”曾土便神神秘秘地把古错拉到破庙的后门外。
破庙后门外是一辆马车,四匹高头骑马拉着。马身很朴素,只有普普通通的马鞍,车窗挂着布帘,看不清里边,车轮也普通,车轴也是普普通通的。
坐在马车上的车夫更是普通:青布对襟短褂,黝黑的脸,手持一杆长鞭。
古错暗叹:“不愧是丐帮,如此一辆破马车,曾帮主却把它当作一个宝。”
曾土却已顾不了古错的情绪,竟一揖手道:“后会有期!”
古错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爬上车子后,车轮便跑起来了,古错似乎还听到曾土在远远地喊:“小心马车!”
“这个‘飞天穷神’,也许是平时穷怕了。”古错心道。
忽地,他发觉这车有不寻常之处了。
在这样的路上,很是崎岖不平,而这马车却行驶得极为平稳,甚至连转弯时,也没有什么颠动。
古错暗暗称奇,不由好奇地把头伸出马车窗外,却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后来,他又忽然发觉这车厢里的尺寸实在设计得太好了。坐着极为舒适:伸腿也好,缩腿也好,总是可以让全身尽量放松。古错向其中一个位置上一坐,向后一靠,不由惊奇地“咦”了一声,因为在他靠过去的后脑勺部,恰好有一块柔软的皮垫,靠在上面,颇为舒适。
珑珑的惊叫声更响,她居然在座位下抽出一个很宽的柜子来,里边有各种各样的吃食,有碗有筷,甚至还有酒,还有酒杯!每一样东西都被巧妙地安置于一个空间,并且固定着。
古错惊呆了,他忍不住拿出里边的酒瓶,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是女儿红,正宗二百年以上的绍兴女儿红。”说这话的是珑珑,她没有喝酒,但她是醉君子的徒弟。
古错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撮了一把花生米放入口中。
他觉得也许这马车还会有什么神奇之处,于是东翻西找,事实又证明了他的猜想:他竟在马车底板上找到一个贴进去的拉环。古错轻轻一拉,便拉出个百宝箱来:里边有刀,有剑,有弓,有各种各样的暗器,有各种各样的解药,甚至还有琴,还有笔、纸、砚……
古错看得目瞪口呆,他忽然觉得这哪是一辆马车?简直是一间屋子!
最后,石敏的发现,这辆马车就更像小屋了。
她无意中发现三人各自所坐的位置可以摊开,绝就绝在这本是坐凳之物不断地推开后,最后竟成了一张宽大的床!
三个人全都惊讶得直叹气了。
没有人能够抗拒这马车中床的诱惑,于是三人都开心地倒仰在这奇特的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
古错终于从那浑沌中清醒过来,见石敏衣衫凌乱,泪眼朦胧地坐在那儿,不由魂飞魄散!
他似乎已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胆怯地内疚地轻轻叫了一声:“石……敏。”
石敏低首不语。
古错有点尴尬地去拉石敏的手,第一次,石敏闪开了。古错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石敏没有闪避,任他握着。
古错心疼地道:“我……我欺侮了你,你便打我骂我也好,可别这样不作声地流泪,其实,其实……我……早已是喜欢你了。要不,我就从这马车上跳下去,要摔成个肉饼,就摔成个肉饼,要摔成肉渣就摔成肉渣,反正我是罪有应得……”
石敏却已转过身来,嗔道:“谁又怪你了?我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知不觉,眼泪就来了。”
古错见她眼神,果然只有娇羞与明媚,不由大喜过望,轻轻地扳过石敏的双肩,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良久。
石敏也望着他,两双眼睛相视,有长丝千缕柔情万种,倾不完,诉不清。
一切尽在这不言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永恒存于一瞬。石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珑珑姑娘她……”
古错心中一惊,暗道:“今日罪孽大了。”
忙过来向珑珑致以歉意,但珑珑只说了一声:“刚才,你真坏……”便投进了他的怀中。
古错这才放下心来。
幸好,石敏与珑珑都是女中豪杰,又心知古错乃人中俊杰,自己一人,又如何能系住他?何况她们两人在以往的日子里本已有姐妹之情,倒也相安无事。
如此一来,便美了古错,绝色丽人,左拥右抱,逍遥如仙了。
他哪知道他的这番艳遇,还与二百年前的一位安阳侯有关呢?
安阳侯乃前朝官宦,被封为侯,封邑安阳。此人生性穷奢极侈,平日鱼肉为姓,刮地三尺。他为了追求享受,便令人造了这马车,车内构思极为精巧,然后他便每日带上两个美丽佳人,让这辆马车在各道上随意行驶,而他,则在车内寻欢作乐。那柜子里的酒中,投入 过一种稀世****,名为“乐宫公主如花夜夜香”,药性极强,这马车代代相传,竟未损坏,也不知“飞天穷神”曾土是如何弄到这马车的,竟阴差阳错成全了古错的一桩美事。
因为有柔情蜜语,古错倒已暂时地忘了将临的血雨腥风。
石敏也突然变得温柔可爱多了,不再是那么冷淡孤独,她见这一路去临安,尚有一些路程,便要教古错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