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风将钓来的鱼分了好几大类,有大鲩鱼,鲫鱼,鲤鱼……什么鱼怎么做,一一说给凌能丽听。
第一道是“五柳大鲩鱼”,什么五柳菜二两,白醋半碗,红辣椒切丝,芜荽,姜丝,只让凌能丽大感新鲜,也大感有趣,更可怕的却是那诱人的香气,只让烧火的凌通口水都流了出来,还大叫好香啊。
第二道却是“沙参、玉竹煲水鱼”,这一道是放在一旁的瓦罐之中吊着烧煮,倒不用费多大心思去管,何况沙参,凌伯采回的药材之中本就有,玉竹,山上随处可挖,红枣村中也有,陈皮也是药材,这些材料自然易配。
第三道是“糖醋鲤鱼”,主要用料是醋、糖、酱油、盐、汤、葱末、姜末、蒜末等,先将鲤鱼油炸,使得鱼全部呈金黄色,然后,再将烧浓的佐料全部浇在鱼身上,只看得凌能丽目瞪口呆,那种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连蔡风自己也忍不住猛吞口水,凌通却忘了烧火,眼睛直瞪地盯着鱼身子,恨不得就一口吞下去。
“姐,蔡大哥,我可不可以这就尝一下?”凌通忍不住小声乞求道。
蔡风与凌能丽不由得相视望了一眼,哑然失笑道:“这不行,那你岂不太不尊重人了。”
凌通无奈地吞了两口口水,道:“那快做吧,做好了,我可一定要尝一下喽。”
蔡风望了望凌能丽,那两眼放光的情景,不由得笑道:“做好了,你也不是第一个吃,还有你能丽姐也忍不住要吞口水呢!”
“见你的鬼去吧!我哪里吞口水了!”凌能丽不禁辩驳道,但眼睛却仍禁不住狠狠地瞪了那糖醋鲤鱼一眼。
蔡风“哈哈”一笑道:“第四道是‘清蒸鲫鱼’!”说着拿起菜刀在几条大鲫鱼肉厚的地方划出十字形刀纹,把酒、盐巴熟练地抹在鱼身内处,整齐地放在瓦盘中,再把葱切断,姜切成丝,肥膘肉、香菇切成丝,撒在鱼身上,再放熟猪油,再将盘子放入蒸笼之中,同时迅速移蒸笼于烧沸的水上,大蒸特蒸。
“这一道比较简单!”凌能丽道。
“算是比较简单,但怎么样把这些酒、盐巴抹匀,怎样将这些料调好,却大有学问喽,你别以为简单,学起来就不容易了。”蔡风提醒道。
“慢慢学嘛,反正你的伤也不知什么时候好,每天便为我做鱼吃好了。”凌能丽眼珠一转笑道。
“啊,你不是说只教你三遍吗?”蔡风一惊,却不知又被凌能丽算计了一招,问道。
“没错呀,你只教我三遍,以后你烧鱼的时候大可以不教我呀!”凌能丽得意地道。
蔡风一听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苦笑道:“又被你算计了,总斗不过你,不过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每一天都做给你吃。”
“真的?”凌能丽惊喜地问道。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骗一个小女孩?”蔡风故作大义凛然地道。
“谁说我小了?”凌能丽一嘟嘴争辩道。
“哦,算我说错了,蔡风怎会骗能丽呢,对吗?那岂不是罪大恶极!”蔡风忙投降道。
“那我每天都到这里来吃好了!”凌通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道。
“馋鬼!”凌能丽笑骂道。
凌通也不恼,只是扮了个鬼脸,嬉笑道:“姐姐不是比我更馋吗!”
“你!”凌能丽忍不住脸一红。
“好了,这一道是熏鱼。”蔡风打断凌能丽的话道,同时拾起一条比较大的鱼道,“这叫青鱼。”
“嚓、嚓”两声,竟把鱼头和鱼尾剁掉了,再将鱼中段洗干净,道:“这刀应该由脊梁骨批入。”说着极为利落地将青鱼身子剖成两片,将鱼刺扔掉,再斜斜地批成一分多厚的坡形瓦楞块,再放入瓦盆中,加上一些酱油、黄酒,再放在火上微微烧干,再放入已经烧热的油锅中。重新起锅,放入茶油,待油烧热,便将葱结、姜块、茴香放入炸得香味四溢之时,才放下一瓢水、酱油、糖、黄酒,将汤汁烧浓,改用小火烧得卤汁似滚非滚之时,才将鱼块投入,用筷子翻动,待鱼块充分吸收卤汁后,便取出冷却,再斩块装盆,香味浓得凌通有些魂不守舍了。
最后蔡风便将鱼头与鱼尾及剩下的几条鱼打成鲜鱼汤,而凌伯却正好由外面回来,还未到屋便高声喊道:“什么东西这么香?什么东西这么香?”
“爹,你回来了!”凌能丽像小鸟一般欢快地飞了出去,却将凌伯挡在屋外。
“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凌伯忍不住重复地吸了口气,满面惊奇地问道。
“你猜,猜出来了才让你进去。”凌能丽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般缠住凌伯撒娇道。
凌伯放下背上的药篓,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赞道:“真香,我猜不出我的乖女儿做出了什么东西,因为我的乖女儿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哈,你别从门缝把人看扁了,那你说这是谁做的?”凌能丽不依道。
“这个嘛,是不是你二婶做的?哦,不对,不对,你二婶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的美味呢?那定是你陶婶,咦,也不对呀,是……”凌伯大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地叨念道。
“猜不到了吧?”凌能丽得意地转了一下眼珠笑道。
“我的确是想不出谁有这么好的手艺,我们村里有手艺这么好的人吗?”凌伯不由得惑然反问道。
凌能丽不禁大感好笑,娇声道:“我们村里自然是没有,若有的话爹爹你还会没吃过。”
“难道你竟到蔚县去请来了好厨子?也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去的,怎会这么快?”凌伯有些不敢相信地自语道。
“哈哈,大伯,这是……”
“你别说,说了下次我不让你吃。”凌能丽像个小孩似的喝道,只把凌通那句话给吓转去了,只好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好哇,你存心不让老爹吃上好东西是吗?”凌伯笑骂道。
凌能丽得意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告诉爹,你的酒喝完了。”
“对了,对了,酒的确喝完了,这么好的菜没酒怎么行。”凌伯一拍脑袋笑道,眼睛一转道,“快告诉我是什么菜?”
凌能丽望了望凌伯那似小孩一般好奇的眼神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正要说,凌伯又吸了一下鼻子,扭头惊奇地向一旁正吊在空中被火烧煮的鼎罐。
“哇,这里面也煮了东西,好鲜啊!”说着竟忍不住移步向那鼎罐走去,伸长鼻子嗅个不停,一副馋样只叫凌能丽大感好笑。
“嗯,有沙参的味道,还有陈皮,怎么又放红枣呢?这是药还是吃的哦,怎么这样鲜?”凌伯自言自语地道。
“当然是吃的喽!”凌能丽笑道。
“有这种吃法吗?又放沙参陈皮的,这可是药哇。”凌伯怀疑道。
“那你说这味道香不香,鲜不鲜?”凌能丽反问道。
“那自然香了。”凌伯伸手摸了摸鼻子吸了口气道。
“能丽,鱼汤做好了吗?”杨鸿之老远便喊道。
“鱼汤,哪来的鱼?”凌伯眼中光亮一闪,脸上禁不住露出欢喜之色问道。
“哦,大伯回来了,这鱼自然是能丽钓回的喽!”杨鸿之向凌伯打了个招呼笑道,刚说完忍不住也重重地吸了口气道,“好香!好鲜!”
“你会钓鱼?”凌伯一脸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凌能丽,像是刚认识她一般,围着她缓缓地走了一圈,只看得凌能丽心头发毛。
“难道除了我之外便没有别人会钓哇?”凌能丽脸一红应道。
“哈哈,我还以为我的女儿啥时候学了这个本领呢,原来是别人钓的。”凌伯恍然道。
“有什么稀奇的!我明天保证钓几条大鱼给你看看。”凌能丽不屑地道。
“大伯,可以开饭了吗?我都馋死了,你们别光在外面争,里面的东西才叫好吃呢。”凌通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吗?”凌伯忍不住大步向屋里跨去,一走进屋不禁大呼一声“哇——”说着竟立在门口不再走动,两只眼睛直盯着桌面上那色香味都无比分明的几道菜,口水直吞。
“怎么样?”凌通得意地问道。
“还不去把爹叫来,大伙儿一块儿吃,别忘了叫他带十斤酒来,我等不及去买酒了。”凌伯说着缓缓地向餐桌旁移动,便像是提着重物一般,双手扶着桌子狂嗅。
“怎么样?”凌能丽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自然是从未见过比这更好的了。”凌伯兴奋得直搓手。
“哇!能丽烧菜的手艺竟如此好。”杨鸿之一声惊呼道。
“这是谁烧的?”凌伯怀疑地问道。
“能丽都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做好这些菜,我都看得直流口水。”蔡风忙在一边插口道,并在同时向凌能丽扮了个鬼脸。
凌能丽见蔡风如此说,也不再辩解,只是道:“外面还有一罐鲜鱼汤,杨大哥去帮忙端过来吧。”
杨鸿之大感受用,立刻大步踏了出去,凌伯却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鲤鱼放入嘴中,像是吃了人生果一般受用,竟闭上眼细细地品味良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道:“好吃,好吃,真好吃,外脆里嫩,香味扑鼻,又酸甜可口,真是美味呀美味。”
“好香,好香,小家伙果然没有夸张。”凌跃的声音欢喜地传了进来。
“老二,快来,再不进来,这个什么鱼我便要吃完了。”凌伯呼道。
“还有一份清蒸鲫鱼呢?”凌能丽端起正冒着热气的鲫鱼优雅地摆在桌子之上。
“哇哈,这么多鱼,用什么东西钓的?”凌跃吞了口口水问道。
“当然是用鱼钩鱼竿钓的了,难道还会是用手脚指钓的!”凌能丽顽皮地笑道。
“哈,看我都糊涂成了这个样子了,管是用什么钓的,先来喝酒吃鱼再说,吃完了再谈,这刻都被这香味熏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凌跃笑道。
“我和姐姐早就忍耐多时了。”凌通毫无忌讳地道。
“去你的小鬼头,怎么把你姐姐也拖下去呢?你口馋便是你口馋嘛!”凌跃笑骂道。
“是啊,咱都来吃,都来吃。”凌伯有些忍耐不住地倒了一碗酒,附和道。
“今日真是有口福,要是山娃他们知道了,不羡慕死才怪呢!”杨鸿之得意地道,他还以为凌能丽是专门给他做的呢。
蔡风心中暗笑,暗赞自己真是幸福,居然能够吃上这么多的好菜,看来会做菜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坏事。
六人中,蔡风吃得最少,他体内的伤虽然并不碍他基本的行动,但是他五脏并不能完全复位,因此胃口并不是怎么好,这段时间能吃下饭和鱼肉已经很不错了。其他几人,似乎全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美味,自然是吃得狼藉一片,几杯老酒便将几人灌得差不多了,不过那十斤酒已经喝下了一半,才把凌伯几人灌倒。凌能丽并没有喝酒,凌通却被劝着喝了两杯,蔡风因身上有伤,便没有喝酒,若是蔡风能喝的话,这些酒肯定不够喝,不过此时却因无法提聚内气,无法运用那千杯不醉之法,因此,他也并不喝酒。
凌能丽和蔡风望着桌上醉得一塌糊涂的三个人,不禁哑然失笑。
“真看不出来,你做的菜这么受欢迎!”凌能丽望了蔡风一眼由衷地道。
“这倒是句实话,我都为我自己做的菜给诱出了口水,自然是受欢迎的了。”蔡风有些得意地道。
“你为什么不去开酒楼而要上战场打仗呢?”凌能丽有些不解地问道。
“开酒楼用得着我去开吗?如果我现在是四十岁了,你这般问我还可以,我如此年轻便去干什么劳什子酒楼似乎是极为对不起自己的年龄,对吗?人生得意须尽欢,或许我受不了太多的约束,这才没想到开酒楼。”蔡风哑然道。
“你的确有些与常人不同。明天还去钓鱼吗?”凌能丽望了蔡风一眼,似乎有些深意地问道。
“只要你喜欢,自然行。这段日子若不是你照顾着我,恐怕我都会寂寞得快要疯掉,若是我不教会你钓鱼,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蔡风望了凌能丽一眼,温和地笑了笑。
“你说话怎么老喜欢夸张得那么大,有这么严重吗?”凌能丽似乎极为欢悦地拂了一下头发笑道。
蔡风也不禁哑然失笑道:“加一点点夸张似乎听起来有意思一些,因此能丽不能怪我,我这是在为了让大家感觉更好一些而已。对了,要不要给每人泡一碗醒酒汤?”
“那鲜鱼汤已经够醒酒的了,看来是的确醉得很厉害。”凌能丽无奈地道。
蔡风也只得苦笑一声,把凌通、凌伯、凌跃全扶上炕躺着,凌伯和凌跃口中仍不断地呼喝道:“再干三杯……看谁先倒……下去……”只让凌能丽哭笑不得。
“杨兄怎么办?”蔡风问道。
“待会儿鸿雁哥会来扶他回去的。”凌能丽解释道。
“村里人打猎都回来很晚吗?”蔡风疑问道。
“那当然是要看收获好不好了!”凌能丽笑应道,旋又深深地望了蔡风一眼道,“我们到外面去坐坐,好吗?”
蔡风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惊喜,脸微微一红,禁不住有些结巴道:“是,是我吗?”
凌能丽禁不住掩口笑骂道:“真是个呆头鹅,这里有几个人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