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风默然无语,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什么话都显得很多余。
“蔡风为何不说话?”元叶媚有些伤感地问道。
蔡风吸了口气,有些淡然地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何说起。”
“蔡风从来都不会如此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之中,而今天却又是为了什么呢?”元叶媚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疑问道。
“世事难料,福祸无常。蔡风毕竟是人,或许是以前的我太过天真,近日来有所思,才会是这样。不过蔡风心中同样痛苦,这也绝对不是假的,当我想到我喜欢的女人与我无缘的时候,心中的感觉叶媚可能不能够体味到,因为你还有东西更比感情更重要。当然,这不是你的错,全是这个世界的错,谁叫我们所生的环境不同,我没有什么恨意,但却不想一直承受着这种酸涩。因此,我必须离开邯郸。”蔡风漫不经心地道。
元叶媚也不由得默然,可是不禁又问道:“可是我爹需要你去为他找到狗王,这岂不会让他落空的?”
蔡风毫不在意地道:“这些东西都很好说,只要我再留下一些话和诀窍,相信你爹同样也可以培养出狗王的材料。至于驯狗的方法相信他不会不精,虽然不能驯出狗王,但第一流的战狗应该是可以驯出来的。”
“蔡风真的去意已决?”元叶媚突然转过身来,有些失望地看着蔡风黯然道。
蔡风避开元叶媚的目光,坚决地道:“叶媚对我多一份温情,我便会多一份痛苦,我必须要离开邯郸。不过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无论将来怎样,只要我蔡风一天不死,便不会不记得你。我不希望听到叶媚太多挽留的话语,叶媚若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应该理解我、支持我。我会偷偷地走,我不想让你爹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驯练狗王的机会,那样只会闹得更僵。叶媚应该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人,没有谁可以改变我的主意,也没有谁可以阻止我,除非我死了。明日叶媚派人去我房间里找我留下来的信,那上面会记下配种之法。”说完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桩心愿似的。
元叶媚黯然地叹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有说不出的凄美和动人,蔡风的心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如果有来生,叶媚真的想去体味一下蔡风的心境;如果有来生,叶媚更愿意去做一个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浪子……”
蔡风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很感谢叶媚对我的支持,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依然愿意有叶媚这个朋友,无论是怎么样!”说着耸耸肩,伸出洁白而修长的手,以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笑容淡淡地道,“叶媚不祝福一下和祈祷一下我们来生定可以如今世之愿吗?”
元叶媚俏目之中闪过一丝奇光,有些激动地道:“对,我们是应该祈祷来生能如今世之愿。”说完伸出温润的玉手搭在蔡风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掌之中,露出一丝温柔而有些苦涩的笑容。
蔡风的心情很平静,在这一刻他似乎很成功地从男女感情之中解脱出来,并没有因为元叶媚的手而有任何波动,只是沉稳而真诚地握着元叶媚的手,恬静而温柔地望着元叶媚的眼睛。
元叶媚禁不住俏脸微微一红,蔡风手心似有一股奔涌的热力使她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曼妙的感受。
“叶媚今后多保重!”蔡风诚恳地道。
“你也一样!”元叶媚低低地道,轻轻地从蔡风的手中抽回玉手,再从脖子上解下一块鸡心玉佩,轻柔地放在蔡风的手中,再将蔡风的五指捏拢,温柔地道,“这块鸡心血玉是我从小佩戴大的。今天,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好好地保存它,看到它就当想起了我,好吗?”
蔡风心头一阵感动,感受着手中那仍带体温的玉石,禁不住有些激动地道:“谢谢,我会好好地保存的,只是当我看到它或许就会有些心伤。”
元叶媚淡淡地一笑,道:“那不能全怪我。”
蔡风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我当然有责任。”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但却免不了有些许伤感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元府外灯火通明,几乎已调集了半个城的官兵,穆立武正忙得焦头烂额,这些官兵封锁了元府的每一条出入地道口,任何人都全在扣留范围之内,由大名府和邺城请来的高手,有一半已各回其处,但仍有一半夹在官兵的行列之中,当然元府内也有一些各府的高手。
元浩却是气得暴跳如雷,元费的命是险死还生,几乎是捡回来的,若非仲吹烟及时赶到,只怕已经丧命在贼人的刀下,只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蒙面人几乎全体撤退了,只有少数几人被抓,被杀的蒙面人也有二十几人。估计这一次进入元府的高手有四五十人之多,如此多的可怕高手,怎不叫人心寒,他们是怎样进入元府的,都没有人弄清楚。这岂不叫元府之人困惑,也将元浩气得快要吐血了,可是却无可奈何。
元府之内多处火头也渐渐扑灭,死去的庄丁和护院好手几达五十人之多,光从大名府和邺城请来的好手都有几个被杀,损失极为惨重。
庄外每人都几乎箭搭弦上,只待有人冲出,便叫他们变成一只刺猬,可是让人奇怪的却是并没有人从围墙之上冲出来,似乎那些神秘的蒙面人只是凭空消失一般,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元费背上和腿上的伤势不是很重,比起蔡风当初来,还要重上一点点。不过他却是一个很硬的汉子,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善后的事,不过,他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池凝固的冰水,他的脸色也是那般,他善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竟是叔孙长虹,元费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叔孙长虹。他很平静,可是他只平静了一会儿,等到他赶到叔孙长虹的住处时,他立刻变得不再平静,而且一掌拍碎了一张红木桌子。因为叔孙长虹不见了,凭他的感觉,他知道叔孙长虹走了,而不会是留在元府之内,立在他身边的是仲吹烟和楼风月及一干元府精锐子弟,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因为在敌人的尸体中,他们亲眼见到了那五个驯狗师的尸体,还有叔孙长虹的家将。而到此刻自然不会没人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人是谁了,可是叔孙长虹居然走了,至于怎么走的,竟然没有人知道。
“看看这里是否有通往庄外的地道。”仲吹烟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沉声道。
元费望了望仲吹烟,又仔细地打量了这屋子一眼,这里的一切,对于他这个元府大总管来说,自然是极为熟悉,不由得有些疑惑地道:“你们想要从这里挖一条通往庄外的地道,并不是很容易的事,而这七八天时间,他如何可能在此挖地道呢?”
仲吹烟淡然一笑道:“叔孙家族之中的奇人异士极多,其中会挖地道的也大有人在,而在城隍庙之前,他们不是挖了数条短地道以寻逃脱吗?他们挖地道的速度的确是让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禀报大总管,这里有个洞穴。”一名亲兵高声道。
仲吹烟不由向元费望了一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看来被我猜中了。”
元费心中也为之一沉,急忙赶到那洞穴之旁,这里正是坑边,洞穴口设计极为精巧,若不是有心之人且细心查找,绝难发现这里会有如此一个洞。
元费不由得愕然,他真的想不到居然会在无声无息中被人耍了这样一招。
“下去看看,是否有地道通向庄外。”仲吹烟很平静地道,那老脸上的皱纹,像是扭动的蚯蚓一般挤得像是一种愤怒的代号,目光之中闪过凌厉无比的杀机。
元费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向仲吹烟问道:“仲老有什么看法?”
仲吹烟咬了咬牙,叹了口气道:“我怀疑这些人之中有萧衍派来的人。”
“萧衍派来的奸细?”元费一声惊呼失声问道。
“不错,我怀疑那些人当中有冉长江在其中,我对郑伯禽一系的刀法,曾细致地揣摹了一下,这一群人之中,有很多人的刀法似是郑伯禽的刀法。”仲吹烟神色凝重地道。
“冉长江,就是萧衍身边的十大金牌信使之一的冉长江?”元费抽了口凉气道。
“不错,我说的正是他,只是不敢确切的肯定,但这人绝不是彭连虎。”仲吹烟肯定地道,顿了一顿,又道,“我不明白萧衍派出冉长江来我们府上查什么。”
元费似有所悟,对身边的楼风月道:“你快通知穆立武放大搜索面积,对城隍庙一带加强人力,仲老跟我来一下。”
仲吹烟一愕,便听元费对身边抬着软床的人道:“去‘挂月楼’!”
仲吹烟这才知道问题可能真是出在“挂月楼”之上,忙跟在软床之后向“挂月楼”而去。
“挂月楼”的守卫极为严密,长孙敬武的神情一片肃穆,因为他正立在一具五脏六腑全被震成粉碎的尸体旁,有些发呆,他真的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那死去的人似乎根本就来不及有丝毫的反抗,这几乎是有些骇人听闻,因为这人本身是府中的好手。更让他吃惊的是楼上那一层墙开了一个大洞,根据他的眼力,可以看出这是用脚踢穿的,一想到如此可怕的劲力,不由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世上的高手的确多得可怕。
元浩亲自下了密室,很久才出来,但出来之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让长孙敬武看得大为骇然,而在这时,元费坐在软床上也疾奔了过来。
元浩纵身从楼上跃下,来到元费的身边,脸色铁青地道:“阿三他们全部死了。”
“什么?那了愿呢?”元费失声叫道。
“他还在,只是他并不说话,而且还有几具贼人的尸体在里面,他们有的是死在剑下,有的是死在刀下,凶手的武功高得骇人听闻。那贼子似乎是死在蔡伤的‘怒沧海’之下,不过还不敢肯定,但我想除了‘怒沧海’之外,没有什么刀法会有如此凌厉无比的气势,连石壁也被刮下两寸厚的石粉。”元浩有些虚弱地道。
“蔡伤的‘怒沧海’?”元费一惊从软床上跳起来骇然道。
“我只是在猜测而已,而阿三他们是死在剑下,这种厉害的剑气我也从来都未听闻过,阿三他们四人全都是眉心至鼻梁被割开,而且四柄刀都被切成碎铁牌,青石地面上都留下密密的剑痕,似乎只是一剑之功。可是这似乎根本不可能。”元浩脸色苍白得有些失血地道。
“剑痕居然刻在青石板上?”仲吹烟骇异地道。
元费也呆呆地像是被吓愣了的病乌龟,喃喃地道:“这是什么剑法,难道是尔朱荣亲自出手?除了他还会有谁有如此可怕的剑法呢?”
元浩的脸色霎时都变成了死灰之色,不由惊骇道:“我元家与尔朱家向来是相互敬重,尔朱荣何等身份,怎会亲自出手呢?”
元费苦笑道:“要是能劳动蔡伤和尔朱荣这两大绝顶高手,我们只有认栽了,只是想不到蔡伤隐居了十几年终于出山了,而尔朱荣更是十几年未出手,要是他们同时出现在元府,相信定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元浩一愣,旋也不由得苦涩一笑道:“想来也是,那使剑的高手便算不是尔朱荣,有如此功力和剑术,也足以与蔡伤的‘怒沧海’相抗了。只不知这两人是否为一路的,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不敢想象。”
元费脸色不禁变了一变,旋又肯定地道:“我想,他们绝对不会是一路的,若他们是一路的人,我的命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只要是蔡伤亲自出手,我自问挡不了他的五招。若是那剑手也拥有与蔡伤同样的功力和剑术的话,那他们联手,足以天下无敌,他们也不会如此偷偷摸摸地干,而今晚之人我想应该是两派或是三派之人,我见到他们之时,他们甚至在相互拼斗。”
“不错,我也相信他们是两部分人,一派人以烟花火箭作撤退信号,而另一队则以号角之声为撤退的信号,这个绝对没错,而当我赶到的时候,发现有两个蒙面人在相互攻击,两人的武功可怕得很。一个人的刀法沉稳,一个人的腿法无伦,我自问,恐怕不是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的对手。”仲吹烟也插口道。
“但愿这两个可怕的高手不是一路的,否则恐怕真是老天与我元府作对。”元浩也有些脆弱地道。
元费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之中有一批是叔孙家族的人。”
“什么,叔孙家族的人?”元浩失声道。
“不错,蔡兄弟也这么说过,而且还去找过叔孙世子的麻烦,最后被小姐挡住了。他说这一群蒙面人之中有那五个驯狗师和尉扶桑在内,我便和他一起去保护小姐,却不想与叔孙世子撞上,便这样双方交起手来。结果蔡风打败了叔孙世子手下的四名家将,我想将那四位家将留下,小姐却不准,后来叔孙长虹便走了。”长孙敬武也走过来沉声道。
“尉扶桑,不错,正是尉扶桑,我总觉得有两个蒙面人的眼神极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经敬武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他还被我刺了一剑。”元费恍然道。
“快去把蔡公子给找来!”元浩对身边的人说道,眼中射出一缕异彩,有些惊慌和讶然地道,“他是怎么知道尉扶桑便是这些贼人呢?”
“蔡兄弟说他是猎人,对任何敌人见过一次,绝对不会忘记。那尉扶桑正是那日在街头伏击我们的人,而那几名驯狗师,当时似乎有几名是躲在暗处放冷箭的,蔡兄弟说他凭他的直觉是这个样子,才断定这些神秘的敌人与叔孙世子有关。他曾在今日上午对我讲了一些,可是他也不敢确定,因此便没敢对大人说,却不想贼子如此快便出手了。”长孙敬武有些悔意地道。
元浩一拍大腿,叹道:“难怪今日在潜虎阁之中他对尉扶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都怪我糊涂,以为他与叔孙长虹之间有什么成见,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