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荣也从来都不会纵容两子,当然,俩人身为葛荣的儿子,傲气自然有一些,但对各路将领倒还是极为客气,因此也不是很惹人厌,而蔡泰斗却不同,他不喜欢多说话,但是却绝对身先士卒,能够与士卒同甘共苦,其所统之军,军纪之严,比之任何一队都要强悍,由蔡泰斗所辖的兵马,士卒们都训练得绝不会退缩,因为退缩者先斩!但,却没有人会怨蔡泰斗,因为他本身就是以身作则,任何一次冲在最前的是他,退在最后的是他,虽然他是主帅,可受伤最多的也是他!他与将士们已建立起了一种不可分割的联系,因此,在军中,蔡泰斗比葛荣的两子还要让人敬佩。
蔡风虽并未直接参与过军机,也没有领兵上过战场,可是却几乎成了江湖中的神话,他所做出的事,比攻城略地更惊心动魄,其事迹早已深入人心,无论是官兵还是义军,无不对蔡风有着一分向往之意,而且军中的许多厉害人物全都与蔡风有关。蔡风几乎可以说成了葛家庄中的精神中心之一,是以,这些护卫对蔡风的向往和崇拜已不下于对蔡伤的崇慕了。
“三公子不是……不是在泰山……”苍鹰有些惊疑不定,却欲言又止。
蔡风淡然一笑,并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前一个问题:“新乐还有多少人马可用?”
苍鹰迟疑了一下,道:“大概还有五千可用之兵!”
“五千,攻城还够,但要控制整座定州城却似乎仍有些欠佳!”蔡风想了想道。
“三公子打算进攻定州城?”苍鹰一惊,问道。
“不错,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为今晚我要割下鲜于修礼的臭头,如果趁城中大乱,飞鹰队偷入城中,开城门,放吊桥,又是夜深无备之下,要攻破定州城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这样也会使他们狗急跳墙,定州城中的兵力并不比我们的兵马少,因此,想要控制定州城还是一件难事。”蔡风吸了口气道。
“三公子要杀鲜于修礼?定州城中可是高手如云啊!”苍鹰担心地道。
蔡风悠然一笑,道:“立即聚合所有兵力,准备今晚破除定州城!”
苍鹰心中微感激动,向那几个不知如何是好的护卫道:“传三公子的命令,聚合所有兵力,准备出战!”
“我们利用这点时间可以商讨一些细节问题!”蔡风淡然笑道。
“立刻给我将几位偏将传来!”苍鹰沉声吩咐道。
“是!”那几名护卫匆匆行了出去。
是夜,风凄气冷,冀州城外滏阳河畔,一盏悠悠的渔火孤零零地漂在河上。
小小的渔船,晃悠之下,在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波粼,细碎如洒落在河面之上的莹火。
淡淡的米饭香气自小船中飘出,显然是有人在做饭。
小船上,在渔火的反衬下,映出一张粗糙但绝对充盈着刚性的脸,这人正是慈魔蔡宗。
此刻的他已不再穿那让人心惊的狼皮,却是一身黑装,看上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滏阳河水悠悠,“哗哗……”的水声和着鸟啼、兽吼,倒也别有一番幽静之意。
慈魔蔡宗竟改陆地而转水路,舟行水上,其行踪自然会更飘忽无定,而且冀州更是葛荣的势力范围中心,黄尊者诸人想要知道蔡宗的行踪更多了一层顾忌,因此,一直以来,他们都无法弄清楚蔡宗究竟身置何处。
泰山一战之后的蔡宗似乎一下子消失了,但许多人都知道,明白蔡宗行踪的大概只有葛家庄不多的几人,而慈魔蔡宗之所以隐身河上,只是因为他对蔡伤所赐的刀道精要太感兴趣了,甚至有些痴迷。
往日的他,刀法只能靠自己摸索、偷学,更自创,却从来未曾真正得到大师的指点,虽然其恩人传授过他内劲的转运之法和武道基本功法,可对于刀道来说,却只算是盲从,而蔡伤被誉为中原刀道第一人,其刀中的精要境界,对他来说,那是无法估量的。
蔡宗在见过蔡风的刀法之后,才真正了解自己刀法的差距,那似乎是一个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层次。蔡风的刀道境界,已经不再是人类思索的范围,但蔡宗至少已经明白,刀道究竟可以达到怎样一种层次,他心中有了一个更高的奋斗目标。
而泰山之行,让蔡宗知道了天下间的高手究竟有多少,那种绝世的人物又有多少,而自己的分量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根本不可能跻身顶尖之列,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发现自己的差距,看到自己的不足。
蔡宗知道自己必须加强努力,武道绝对不可能有半丝侥幸的心理,任何事情都要靠他自己的努力。值得庆幸的是,他遇到了蔡伤,一个刀道的神话,蔡风的父亲。那蔡伤的刀道境界是否比蔡风更高呢?虽然蔡宗并未见蔡伤出手,可那如渊如岳的气势已经足以让人知道他那盖世的强霸之势。
这十余天的苦悟,蔡宗对蔡伤所赠的刀道精要几乎达到痴迷境地。不过,他早已将这些背得滚瓜烂熟,那些图形也记忆极清,留住这部书只会增添许多危险,如果落在一个坏人手中,那后果似乎极为不妙了,说不定还会引起祸端。因此,蔡宗将这卷刀道精要拿出来为这顿晚餐添了些柴薪,也许这顿饭因此而更香一些。
晚餐的确很香,蔡宗似乎好久未曾吃到这样香的米饭了,顺便之下,以两只野鸟做菜肴,几只野蘑菇下汤,倒是极爽的一顿晚餐。
也不知怎的,蔡宗的脾性自泰山归来之后似乎变了不少,首先,他再也感觉不到冰魄寒光刀的那股凶邪之气,甚至刀身之中潜伏了数百年的邪王之血也全给逼了出来,而刀身之中所潜伏的澎湃佛劲也不再存在,因此,蔡宗对冰魄寒光刀可以控制自如,再也不会顾忌被冰魄寒光刀所控制。
蔡宗知道那股凶邪之气和邪王之血正是毁去区阳手背经络的祸首,那绝对不是妄谈,因此,他知道区阳手背的破坏经络是不可能修复的,除非他也能够如同蔡风一般接引天地间的浩然正气,逼散体内的邪杀之气,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蔡宗隐隐地听蔡伤谈过,接引天地浩然正气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深具佛心,可区阳一身魔气,根本不可能拥有一颗博大的佛心。
正想间,小舟轻轻地震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地震动一下,但似乎一下子触动了蔡宗那松弛的神经。
他的警觉性更胜一头狼,因此哪怕只是一点一丝异动,也不可能逃过他敏锐无比的触觉,同时他的心中立刻生出一丝异样的感应,似乎觉察到水底下的那点异动。
“哗……”蔡宗抓起身上的黑木钝刀,破开船舱之顶而出,如一只夜鸟般飞扑向岸。
“轰……轰……哗……”河水如同搅翻了一般,蔡宗所乘的小木船竟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四射飞散。
“嗖嗖……”一轮劲箭如飞蝗般飙射向身在虚空中的蔡宗。
蔡宗身子向下一沉,却踏上了一块飞射而出的木板,木板的冲劲将他的身子横带出五尺,却向河水中坠去,那些劲箭也尽数落空,而蔡宗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似乎估不到敌人竟下如此狠手,刚才如果不是他自舱顶跃出,而是自舱门冲出,只怕会变成刺猬了,更可能被那炸裂的碎木击伤。
蔡宗并未沉入水中,因为此时自河水中涌起一股极高的浪头,浪头推起一块碎木,刚好成了蔡宗的垫脚石。
“哗……”水中突然冒出一根长长的分水刺,向蔡宗无情地捅至,准确狠辣无比地直迎蔡宗的小腹,他们似乎算准了蔡宗的落脚之处。
蔡宗吃了一惊,但却借浪头一冲之力,在木板上一点,身子斜掠上岸,所有的动作快捷无比,但衣衫被仍分水刺划开一道长长的裂痕,冷冷的寒风灌入,使他变得更为清醒。
“嗖……”又是一簇劲箭没头没脑地向他射来,似乎根本就不让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啪……”这次蔡宗早有准备,钝木刀一绞,所有射来的劲箭尽数绞成粉碎。
不问可知,在中土,唯一想杀他的人,就是包家庄和黄尊者那一群喇嘛,今夜这些人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若想摆脱这些人的纠缠,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这些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打发他们去西方极乐世界。
蔡宗并不想与对方缠斗,双拳毕竟难敌四手,虽然此刻他的武功大有进展,可是终究力量太过单薄,对方既然在水中安排了杀手,可见存有必杀他而后快之心了。
走!是蔡宗第一时间的想法,他不能处在被动,处在被动只会凶多吉少,所以,此刻的蔡宗如一溜烟云般向暗影中掠去。
但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想走,却有人不让他走。
在劲风袭体前,蔡宗出刀了,他不能让别人占去先机,那对于他来说,会是致命的,因此蔡宗必须抢先出刀!
“轰轰!”两声沉重的闷响中,夹着几声惨哼,有人飞跌而出,当然不会是蔡宗,只是因为蔡宗刀上的力道太过霸道。
火光亮起,林间霎时明亮了很多,蔡宗看清了有些让他泄气的布置。
黄尊者、赤尊者并排而列,他甚至发现了一个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但也是他曾经最想见到的人。
这人竟是吐蕃国的大喇嘛——华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