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似乎受了重伤的老头竟仍拥有如此霸烈的气劲,更可射出有形有质的剑气,即使蔡宗如此机警的人,也无法闪避,何况他早被震伤,如何能够闪开对方的凌厉一击?
“当!”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过,三子“噔噔噔”暴退三步,是他挡开了区阳的疯狂一击。但区阳的功力十分强悍,三子以为对方在重伤之下没有还手之力,看来他完全看走了眼。
“谢谢!”蔡宗由衷地感激道。
“年轻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看来这个天下还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区阳似乎有些惊讶地道。
叶虚的瞳孔也收缩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了三子的潜在威胁。
“本来我以为你已残废,不想再造杀孽,但此刻你既然仍能够动手,我也就不必再客气了!”蔡伤悠然道。
“不错,除恶务尽,对付这种魔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叔孙怒雷早有跃跃欲试之举。
“叔孙怒雷,如果你不想让叔孙长虹死得很惨的话,就给我退出这一场游戏!”叶虚冷冷地盯着叔孙怒雷威胁道。
“你在威胁我?”叔孙怒雷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怒火,声音冷杀地问道。
“可以这样说,因为事实显而易见,你想杀我们,我们自然不会将你疼爱的孙子好生侍候,我们若死了,谁去养他?”叶虚并不退让地笑道,神情之中不无一丝得意。
“叶虚,你卑鄙!”那戴着斗篷的少女怒骂道,说着又转头向唐艳呼道,“师姐,你还不回头吗?难道要师父亲至吗?”
唐艳骇然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地道:“师妹,不要逼我,我不想回去,更不想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
“唐姑娘,每一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理想而活,不能被别人左右了自己的原则和意志,那样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呢?”叶虚又出言相激道。
唐艳似乎对她的这个师妹极为畏惧,虽然叶虚如此安慰,但依然让她心神难安。
矮门神风扬和胖门神静立在蔡伤左右,三人气势竟紧密结合,若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丰碑。杀气张狂之中,叔孙怒雷竟然微微有些泄气,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孙子,自小就极为娇宠,如果说让他舍叔孙长虹而不顾,他怎么也无法做到。
叶虚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似乎算准了叔孙怒雷会屈服,而对蔡伤的杀机并不在意。
其实,以蔡伤在山顶的实力,便足以让叶虚全军覆灭,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在玉皇顶上的每一个葛家庄中人,每一个蔡伤的家将都拥有着极强的杀伤力,更有巴颜古、慈魔蔡宗及矮胖两位门神,这之间的攻击力绝对不是叶虚几人所能阻抗的,何况还有戒嗔与他的四大弟子。
区阳也知道这一场仗凶多吉少,即使叔孙怒雷不参战,对于最后结局依然没有什么影响。他是个高手,也许还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高手,尽管此刻身受重伤,但其判断力绝对不受影响,强弱之别依然可以清楚地分清。不过,区阳的性情本就乖张,四十多年的禁闭生活,更使得其脾气古怪异常,绝对不会屈服,因此,他并不会认输。
“如果我不插手这件事,怎样才能够保证长虹的安全?”叔孙怒雷冷冷地问道。
“这很好说,只要你今日不插手此事,我自然会在我们安全离开泰山之后就放人!”叶虚认真地道。
“你以为你们今日能活着离开泰山吗?”叔孙怒雷微微有些讥嘲之意地道。
“那不是你的事,当然,你只能在一旁为我们乞福,如果万一我们出事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虚无奈地摊摊手道。
“你……”叔孙怒雷再也无法说下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蔡伤的手最后一次抚过冰魄寒光刀,感觉到有些阴冷,这是蔡风刚才所用的刀,也是让区阳受创的刀,的确是一柄不世奇刀。
“区阳,你出手吧!”蔡伤的刀微微扬起,踏前两大步,与区阳隔两丈相对而立,森寒的杀意如潮水般漫过两丈空间向叶虚和区阳诸人卷去。
戒嗔和蔡伤并肩而立,僧袍无风自鼓,双手合十,佛光隐显,与蔡伤身上散发出来的霸烈之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
叶虚并不惊慌,区阳和区四杀神色阴冷,谁都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功力正在不断地提升。
蔡宗有些惊异,面对蔡伤,叶虚竟然似乎并不紧张,仿佛还有极为厉害的后招一般。
蔡宗正想问,突地传来一声极为生硬的冷喝:“都不许动手!”
蔡宗和三子诸人的目光全都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赫然发现一队人马迅速掠上玉皇顶,每人手中更抓着一名僧侣。
晦明和晦心四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戒嗔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国师,你来得正好,如果再来迟一些,只怕我们此刻已成为刀下亡魂了!”叶虚突然笑着向来者道。
“王子受惊了,因为中途出了一点小事,而耽误了我的行程,才会在这时候赶到!”说话者是一个侏儒,但说话的声音却犹如洪钟。
蔡伤的心也在发冷,这些人手中所抓的全都是玉皇庙中的沙弥,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抓来的,众沙弥在一天前就被遣下山去,却没想到仍逃不出叶虚的布置。
“如果你想要这十余个和尚的性命,最好不要动手,还有他!”那侏儒手指一旁神情有些萎靡的人道。
“三十一!”三子这才看清那神情萎糜之人的面目,那正是中途因受伤退下去的无名三十一,但却不知怎的,他竟也落入对方的手中,这的确大大出乎三子等人的意料之外。
蔡伤也变得有些难以抉择,如果他一定要杀死区阳,那么眼前的十余人就会全死在叶虚的屠刀下,不过,此刻这些人皆昏迷不醒,似受药物所制。
“如果你们不想他们死的话,今日玉皇顶之事就此了结,他日相遇,这笔账该如何算就如何算,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叶虚的语气并不是咄咄逼人,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翘楚,如果逼急人,只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他并不想战,至少今日之局他并不想战,救出区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而最强的对手蔡风也葬身深谷,可以说这应算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叶虚自然不会傻得再去以鸡蛋碰石头。一路上,葛家庄调出了大批高手,这些他并非不知,因此,他唯有以人质委屈求全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手段好卑鄙!”戒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身处乱世之中,乱世生存之道必须靠手段,我也是没法可想,才出此下策,难不成让我们束手待毙不成?”叶虚并不怒,反问道。
戒嗔哑然,他也无话可说,叶虚说的虽不是佛理,但却是道理。
蔡伤并未再出声反对,只是淡然道:“你们胜了,我可以不追究今日之事,但你们准备怎样放人?”
“你们全都退下玉皇顶,一炷香时间之内,无论玉皇顶上发生了什么事都绝不能踏上一步!如果有一人上来,我就杀一名秃驴,有两人上来我就杀两名秃驴,有三人上来,必杀十人,若再更多,那我只好将所有秃驴全部都杀光了!”叶虚坚决地道。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白对方依然留在玉皇顶上干什么,难道还会另有图谋?如果说他们想借机逃走,可是自玉皇顶下山只有一条路径可行,除非他们可以飞。
三子和蔡宗立刻明白他们所想,因为叶虚上山之时就是由天柱峰乘鹫而至,如果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确有足够的时间将玉皇顶上的所有人运至另外一个地方,这是丝毫毋庸置疑的。但是如果不让他们走,只怕眼下的人质就会惨死当场,这本就是一件极为矛盾的事情,因为这并不是在某一个人的原则上作出一个抉择,而是关系到一群生命。
蔡伤似乎也考虑到某种可能性,抬目向四周望了望,又极目天际,终在蓝蓝的天幕之间发现了一点黑影。
“我可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必须让我相信你们的承诺是否有效!”蔡伤仍冷冷地道。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叶虚反问道。
“你们必须每隔半盏茶时间放下两名人质,我不想拿这里的所有人质做同一次赌注!”蔡伤淡漠地道。
“如果只是这个要求的话,我可以答应。”叶虚悠然一笑,爽快地应道。
“好,那我们就在南天门相候,他日若是相见,定会不择手段!”蔡伤警告道。
“彼此彼此,我也同样会以不择手段相对,乱世之中,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太过正常,想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叶虚自信地笑了笑,似乎对眼前这一群不世高手丝毫没放在心上。
“你没事吧?”三子转头向蔡宗问道,更似乎不想让那不甘心的眼神被蔡伤看到,因此才会回头转身。
蔡宗竟发现三子眸子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杀气和愤怒,那并不是针对他,这点蔡宗心中十分明白,三子只是恨,恨叶虚!恨区阳!他更看到三子眼中深处的无奈。
“我没事!”蔡宗微带感激地回应道,他与三子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如果蔡风不死的话,他也许更想与之交个朋友。一个肯以自己的生命换回朋友之命的人,他从来都未曾想过,如果不是见到蔡风,他绝对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但蔡风让他相信这个世上仍有值得相交的朋友,世界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冷漠无情,不过好人似乎并不太长寿,这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