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这自然是你比我先死了!”童山冷杀地道,显然已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与死。
“是叶虚让你这么干的?”三子依然十分平静地问道,他似乎并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或许他很明白,眼前的局式就是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思忖对策。
“这个你管不着!”童山缓缓地后退着。
“你以为自己可以逃下山?”无名三十四冷冷地问道。
“即使逃不掉,杀一个够本,哼,没杀死你蔡风,算你走运,现在杀了这个不可一世的三子也不亏!”童山阴笑道。
“你真是蔡公子?”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也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名三十四没有直接回答哈鲁日赞的话,反向童山问道:“你怎会知道我就是蔡风?”
“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偷梁换柱之计只能用一次,到了第二次就不怎么灵了,虽然你够聪明,也够狡猾,却仍逃不过我们的耳目。第一,无名三十四此刻仍在葛家庄中,我们花了三天时间的查证,那留守葛家庄的人中,赫然有无名三十四在其内,那么登临泰山的无名三十四一定有假;第二,你那面具虽然妙手天成,可是我们域外的巧手绝不比中土少,在跟随你第四天时,我终于发现你的确戴着人皮面具;第三,在上山的道上,无名三十、无名六和无名三十二都是为了替你格挡杀招而死,如果你仅是无名三十四这种身份的话,他们有必要如此奋不顾身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你的生存吗?第四,山下行来的蔡风是个冒牌货,只要绝顶高手一试就可知真假。再说,众人不是看见上空的秃鹫了吗?那就是宣告,山下行来的蔡风是假的,而且攻击他的高手有十一个,并且被人劫走;第五,过南天门时,你不该表现得太出色!”
“难道秃鹫是你饲养的?”哈鲁日赞惊问道。
童山得意地笑了笑,道:“秃鹫并非我所养,但它飞行的姿势却等于向我说话。”
“这毒也是你下的?”蔡艳龙长长地吁了口气,问道。
“不错,你们别白费力气,这是自域外传来的混毒之术,昨晚你们饮食之中便已有了催化剂,只要我今日再放一些其本身没有任何毒素的东西,就可以让你们功力尽失,十二个时辰之后,其毒自解!”
“而施毒者就是上空这只秃鹫?”无名三十四冷然问道。
“你很聪明!”童山有些阴森地道。
无名三十四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们似乎比我更厉害一些,居然连一丝一毫都调查得如此清楚。看来,叶虚真是有心了!”
童山又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扫了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一眼,这两个人的出现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他们的机警更意想不到。
“你不用这般望着我们,你其中一名同伴的脑袋已在我手上,不过他太倔犟,不肯合作,我只好让他去见阎罗王了。”巴颜古冷冷地道。
童山脸色微微一变,冷然问道:“难道你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错,但只有少数,如果全都听到了,你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我要让你吐谷浑王知道,高车绝对不是好欺负的!”巴颜古杀机陡盛。
无名三十四和蔡艳龙这才明白为什么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似乎未卜先知地向童山发起进攻,及时地救了无名三十四一命,这全因他们早就在暗中注意着童山和无名三十四,只要这两人中任何一人有半点异常的举动,他们就立刻知道对方的意图,也会毫不留情地施以杀手。童山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过哈鲁日赞的眼睛,因此,哈鲁日赞率先出手,但由于距离问题,还是被童山占去了先机,更没料到三子和蔡艳龙诸人功力尽失,否则此时的童山只怕早已伏尸当场了。
这或许就是天意!
蔡风在对付财神庄之时,便耍了一招偷梁换柱,害得尔朱兆满盘皆输。童山卧底于葛家庄多年,自然知道财神庄的事,对蔡风耍偷梁换柱之作并不感到奇怪。不过,他比起那些无名三十六将和三子等人,只能算是外人,许多事情,他根本就无权问津。因此,对于今日的计划他只能够从旁侧查探,方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三子心中盘算着,童山在葛家庄的同伙似乎并不少,否则如何能够如此准确地获知这些内部情况?而他体内也不知中了什么毒,竟使本身功力尽失,不过他并不奇怪这种混毒,自蔡风的口中得知,以叔孙怒雷那么深厚的功力,也同样在中了毒之后无法运功,他们中毒那完全有可能。而童山的下毒本领的确奇特,让人难以相信,他居然利用空中之鸠下毒,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大概谁也不会相信。
庙外的各路江湖人士全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只见到几人的一番动作后,就成了一种僵局,全然无法弄清其中的细节。不过他们并不想插足葛家庄的任何事情,那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既然蔡艳龙让他们退出玉皇顶,从大庙中让出,就不希望有任何外人参与今日之事,因此,他们只是看看而已。
童山望了望天空中盘旋的秃鹫,搓嘴一声尖啸,那只秃鹫双翅一敛,俯冲而下。
无名三十四和蔡艳龙全都吃了一惊,巴颜古也吃了一惊。
天空中的黑点越来越大,如一颗陨石自天外坠落,当降至山顶十丈左右之时,秃鹫双翅再张,竟有一丈余长。
蔡艳龙和三子诸人禁不住全都惊讶莫名,他们还从来都未曾见过如此巨大的鸟,那泛着幽光的铁喙和利爪越来越清晰。
所有赶至泰山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也从来都未曾去过漠外,在中土见过最多的只是鹞鹰之类,但鹞鹰又如何能与这凶猛无伦的秃鹫相提并论?像这种秃鹫,在漠外也极为少见。
无名三十四看见了秃鹫的眼睛,似乎闪烁着电火,亮得让人心寒。
“嗖!”不知自何处飞出一支快捷无伦的箭,比秃鹫下坠的速度更快上十倍。
三子吃了一惊,无名三十四、蔡艳龙、巴颜古,连童山,无一例外地吃了一惊。
众人吃惊于这带着无尽杀伤力的劲箭,竟没有人看清楚它的来处,但绝对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箭的洞穿力。
“嘎!”秃鹫一声惨鸣,再次冲天而起,天空之中洒下几点鲜血与几片铁块般坚硬的羽毛,秃鹫带着那支劲箭向山谷间斜斜滑去。
没有人知道秃鹫是死是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支劲箭一定射中了那只巨大的秃鹫,而且还重创了它。
童山的脸色在刹那间变白,猛地拉着三子倒退一步,捏住三子脖子的手一加劲,不过,他依然迟了。
也不能算是迟,而是失算了,童山的的确确失算了,他不该退!
在他立稳脚跟之时,突然感觉到有一缕阴寒至极的风向他右臂袭来,这缕风几乎与童山的加劲同时而起,可是童山的劲力刚刚传到指间时,才陡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感受到手指与三子脖子的存在。
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童山的眼睛和三子的衣衫,更激活了无名三十四和蔡艳龙的活力和兴奋。
童山一声狂号,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待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之时,那条右臂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了,不过他仍然能以最快的速度,用左手绞缠三子的脖子,但是他仍快不过自身后递来的刀!
无情的刀,沾满了无尽的血腥,更爆绽着山洪海涛般的杀气,当森冷冰寒的刀身自背后切入童山躯体之时,冻僵了童山的血液,凝固了童山的经脉。
三子以无力的手肘反撞在童山的胸膛之上,身子竟然奇迹般地挣脱了对方的束缚,滚倒在地。
巴颜古动作轻灵得胜过野林中的狸猫,一手横刀,一手拖起三子回到几人中间。
蔡艳龙和无名三十四禁不住大为惊叹,更知巴颜古的确是个可怕的高手,幸好此人是友非敌。
童山的脑袋滚落在仁圣之石下,但鲜血却洒在这块巨大的石头上。
刀光尽敛,在童山刚才站立的位置立着一个人。
这人身着一件缝了补丁的狼皮衣,一顶斗篷将其容颜深深掩于其中,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死气,阴森的寒意自然迸发而出,似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刀是他的,童山也是被他所杀。
蔡艳龙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寒意。
“噢,原来是蔡兄出手相救,三子先行谢过了。”三子一见来人,禁不住微微有些喜色地道。
“不用谢,我平生最恨的是叛徒和奸细,他死有余辜!”来人正是慈魔蔡宗。
无名三十四昨天在山腰见过蔡宗与尔朱归交手,此刻也认出了蔡宗,尽管对方又换了一顶斗篷。
“好,好,杀得好!啪啪……”一串掌声极有节奏地响起,夹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自庙门口缓缓行入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来人。
“叶虚!”蔡宗口中冷冷蹦出两个字。
“叶虚!”哈鲁日赞和巴颜古及三子诸人同时重复着这两个字。
哈鲁日赞重复了两遍,突然暴吼一声,向叶虚扑去,口中却呼道:“交出我妹妹!”
巴颜古伸手疾拉哈鲁日赞,扯住他前扑之势,冷冷地望着温文尔雅、看上去颇有几分江南公子意味的叶虚,漠然问道:“我们的公主可是在公子手中?”
叶虚扫了哈鲁日赞一眼,又望了望巴颜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在笑两个傻子、两个痴人一般。
“你笑什么?难道很好笑吗?”巴颜古杀机隐现地冷问道。他不能出手,因为哈凤仍在对方手中,如果激怒了叶虚,说不定叶虚会将哈凤杀掉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因此,他只能强压住心中怒火。
哈鲁日赞逐渐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并不是一个莽夫,自然明白眼前的局面,在未见到哈凤之前,他总是处在绝对的劣势,别人让他如何,他唯有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叶虚顿了顿,斜斜地又望了巴颜古一眼,淡然道:“不错,她的确在我手中,不过却是这一战的赌注!”
“你……”巴颜古以眼色止住了哈鲁日赞要说的话。
“叶虚,我发现你越来越卑鄙了!”蔡宗毫不客气地冷声道。
“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也是越来越复杂了,如果依规依矩,我叶虚只怕无法活到今日。不过,以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而为之。”叶虚深深望了蔡宗一眼,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蔡宗似乎被触及了伤处,半晌才道:“那这毒可是你让人下的?也是你让他们来杀蔡风的?”
“不是,我叶虚虽然喜欢耍些手段,但却并不喜欢自贬身价,我完全没有必要去这么做,也很讨厌这么做,所以,我认为你帮我杀了童山反而很好!”叶虚认真地道。
众人为之一愕,三子讶然问道:“他不是你的人吗?”
“不错,他的确是我的人,但我并没有让他杀蔡风,因为我已将蔡风视为一个对手,如果要趁人之危,蔡风就无法活到今日,早就死去多时了。那只秃鹫就是我饲养的,而刚才的劲箭也是我所射,相信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叶虚傲然道。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有些傻眼了,如此看来,这一切的确与叶虚无关了,可是蔡艳龙却有些不明白,禁不住插口问道:“可是除了你之外,谁还能向他们发号施令呢?难道他们敢擅作主张吗?”
“哼,这全是那些对本公子没有信心的庸人所致,本公子又怎会败?待此地事完后,本公子一定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严惩!”叶虚微微有些怒意地道。说着目光又移向慈魔蔡宗,声音变得极为和缓地道:“大哥终于练成了‘慈心三杀’,真是可喜可贺,假以时日,小弟和华轮便全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不是你的大哥,更没有你这种兄弟,也高攀不起!”蔡宗毫不客气地道。
众人禁不住都有些迷糊,弄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切并不重要,也没有必要追究得太过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