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天佑的眼中绽现出一丝诧异,是因为蔡风的表现,蔡风一退再退,这完全不符合蔡风平时的行为和作风。
颜礼敬急,无名四将急,可是他们却抽身不开,眼见蔡风一退再退,几乎使他们心神大乱,但却唯有徒呼奈何。
泰山之巅,旭日早已东升,玉皇顶上的人群闹哄哄的,人头攒挤。此刻众人全都在东逛逛,西望望,风景是无可挑剔的,但这些都似乎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今日的主戏仍未曾开场。
“各位武林朋友……”一道雄浑的声音让嘈杂的议论声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之处,却不知什么时候,仁圣之石上竟立着一位神情极为威猛的中年汉子。
“他就是昔日蔡大将军手下的猛将蔡艳龙……”有人又一次低声议论起来,他们是昨日见过蔡艳龙出手的人。
蔡艳龙浴血天街的情景的确可让人热血沸腾,见过蔡艳龙出手的人,就绝对忘不了他的形象,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巨大镔铁锤子,更因为他本身表现出来的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勇、狠、猛。
蔡艳龙的名字无论在军中还是江湖,都不会让人感到陌生。虽然他近二十年未出江湖,可有些人的名字就像丰碑,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是崇拜瞻仰的人更多,虽然沧桑感难免,但这更是神话的本钱。蔡伤就是这样一个丰碑,一个将事业和声誉推向巅峰,但却在一夜间寂寞无声的人,而蔡艳龙却是这座丰碑之下的守护者,伴随着神话的寂灭而寂灭,伴随着神话的复活而复活,这就是人们无法将他忘记的原因之一。
江湖之中当然存在有关蔡艳龙的典故,那就是他的兵刃——镔铁大锤。在奇门兵刃之中,蔡艳龙的镔铁大锤排在第三位,这就足以让他在江湖中留下一段典故。因此,一旦有人说出他的身份,整个玉皇顶立刻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议论纷纷,因为一直不露面的葛家庄之人终于还是出现了。
“今日玉皇顶乃是我们三公子与域外高人决战之地,多谢各位武林同道光临捧场,我蔡艳龙在这里代表葛家庄,代表我们三公子蔡风,向你们表示感谢!”蔡艳龙的语调极为诚恳和客气,丝毫没有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焰。
众江湖人士听得大感顺耳,要知道,在场的江湖中人说起来,几乎没有几个人的身份比蔡艳龙高。当然,若论年龄,比蔡艳龙大的不乏其人,可蔡艳龙在江湖中成名之早,可以算是武林前辈,即使今日前来的许多武林人士的师父都要称蔡艳龙为前辈。
如崆峒的方知子诸人的师父无涯子都只能与蔡艳龙平起平坐,蔡艳龙如此说法,自然是给足了众人的面子,更何况蔡艳龙所代表的还是葛家庄和蔡风,这两种身份可不简单。所以,众江湖人物纷纷还礼,即使他们对蔡艳龙本身可以无所谓,但对于葛家庄却不能无所谓,但各人心中却在揣测,与蔡风决斗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劳动葛家庄派出如此多能人。
“今日,因场地的需要,可能要破坏各位朋友的观光雅兴,还请各位同道能够密切配合,让出玉皇顶,退到一旁观战;如有对今日决斗不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下山由我们葛家庄设宴相款。不知大家意下如何?”蔡艳龙的目光在百余名江湖人物身上扫过,神情之中露出坚决之意,语调虽然十分温和,但任何人都可以听出牵强之意。
众武林人士一呆,自然明白蔡艳龙语气之中的意思,蔡艳龙以询问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来,是对他们的一种礼貌,如果他们不让出玉皇顶的话,所面对的也许就是无情的攻击。江湖人士就是有一点好,见风知势,圆滑自如,更不会做不讨好之事。
“既然蔡大侠如此说,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几个寨头的人立刻出言道。这一批人与葛家庄都有些关系,葛荣以绿林起家,江湖之中的朋友多不胜数,谁敢不给面子?南北两朝各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基本上都与葛荣有些关系,这是极为正常的。既然有人开了先例,很快便有人响应,转眼间玉皇顶上腾出一片空地来,唯留下蔡艳龙孤坐于仁圣之石上。
三子和无名三十四及童山走了出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三子身上的伤势已基本康复。无名三十四其实并未受伤,因此精神更为饱满,童山也是葛家庄中难得的高手,竟也康复无碍。
三人相继走上仁圣之石,盘膝而坐,他们昨晚已将全体伤员送下山去,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玉皇顶上并不必留下太多的人手,只要稍稍有人照应就行了。人手太多,似乎就是在向对手示弱一般。
周围观战的众江湖人士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三子和蔡艳龙同时嗅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杀气浓如烈酒,这才引起人群的骚动。
人群分开一道通道,这全都是下意识地让开,根本不需要人说,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谁挡住了这种气势的锋端谁就一定会倒霉。
杀气,特别是这么浓的杀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更何况来人竟似能将杀气凝成实质,单凭这一点,就知道来者是个可怕的高手。
三子斜眼向杀气的源头望去,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异族武士行了上来。
有人在猜想,大概是蔡风的对手来了,不由得将目光全都投向来人。
“原来是巴颜古国师和二王子到了,三子失迎之处还望勿怪。”三子立身而起,向行来的几人欢声道。
来人正是哈鲁日赞和巴颜古及高车武士,巴颜古和哈鲁日赞一见三子,立刻杀气敛了许多,但声音仍充满杀气地问道:“叶虚那厮还没有来吗?”同时大步向三子行到。
“还没有!”三子应了一声。
哈鲁日赞的眉宇间禁不住露出一丝忧郁之色,只是有些强装欢颜地向三子和蔡艳龙行了一礼,与之并排而坐。
“王子不用担心,哈姑娘不会有事的,叶虚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三子肯定地道。
“你怎么知道那狗贼说话一定算数?”巴颜古有些担心地问道。
“因为他是一个狂傲之人,狂傲的人一般不会干丢脸的事!”三子笑道。
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似有所思,望了望几人,问道:“蔡公子还没有来吗?”
“没有,在午时之前他一定会赶到!”三子极有信心地道。
巴颜古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再在童山和无名三十四身上扫了一遍,这才收敛杀气,静静坐在仁圣之石上。
“嗖!”一支锐利的劲箭自一个不远的角落追风逐电般向尔朱天佑的面门射到,而蔡风在此时终于出刀了,一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刀——圆月弯刀。
如一道美丽的电弧在虚空中撕开空气,圆月弯刀以无可比拟的凌厉划向尔朱天佑的咽喉。
“果然有假!”尔朱天佑的口中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手中的剑轻轻一挑,正中那飞射而至的劲箭箭尖,竟将一支劲箭削成两半,而他却自两半分开的箭身之间,撞向圆月弯刀。
“当当……”圆月弯刀全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打着旋儿,却无法突破尔朱天佑的剑网。
“当!”蔡风手中的刀断为两截,尔朱天佑的剑自圆月弯刀的空隙之中穿过,切向蔡风握刀的手。
蔡风手臂一缩,右腿疾踢,奔涌的劲气狂泻而出,爆发出洞金裂石之威,但尔朱天佑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招。
“砰!”尔朱天佑的脚尖准确无比地踢在蔡风的脚脖子之上。
蔡风闷哼一声,胸口一痛,尔朱天佑的指尖已经在他的乳根穴上扫了一下,一种麻木之感立刻使他的攻势不攻自破。
尔朱天佑冷冷一笑,似乎是满目的讥嘲。
颜礼敬和铁异游暗叫不好,拼着受伤甩开各自对手的纠缠,向尔朱天佑扑去。
尔朱天佑根本就懒得在意他们的攻击,大手向蔡风的肩头抓到。
“呼!”一道黑影自蔡风的肩头脖项之间弹出,带着尖厉的锐啸。
尔朱天佑吃了一惊,剑尖一挑,他并不想杀死蔡风,因为尔朱兆也有可能在葛荣手中,如果不用人质交换的话,尔朱兆性命堪忧。因此,对于扑面而至的黑影,他只是以剑相挑。
“嘣!”一声弦断的轻响,那黑影陡地猛弹而至。
尔朱天佑再次一惊,那个黑影竟是一张大弓,弦断弓直,强劲的弹力使大弓的速度和杀伤力大增。
尔朱天佑不及回剑,只得暴退!
错步后退,那张大弓依然如毒蛇般向他的咽喉射到,弓背竟是以一杆怪异的铁枪打造。
“当!”尔朱天佑在退后三步之时,以剑身截住这要命的一击。
蔡风陡觉身子一紧,一股淡淡的幽香蹿入鼻息之中,整个人便如飞般倒退。
尔朱天佑大怒,居然有人自他的手中抢走了人质,叫他如何不怒?第一时间掠身而追!
铁异游和颜礼敬也大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不过,却知道那支阻了尔朱天佑一阻的大弓是神秘人射出的,而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们也如尔朱天佑一样根本不知道。因为神秘人戴着一张怪异的面具。虽然蔡风没有落在尔朱天佑的手中已算万幸,但那神秘人究竟是敌是友也根本无法分清,他们禁不住也尾随而追。
尔朱天佑的轻功几近化境,可是那神秘人的轻功似乎也高得难以想象,挟着蔡风偌大一个躯体竟让尔朱天佑无法赶上。
神秘人挟着蔡风直上红门宫,尔朱天佑怒意大盛,杀机狂升,足下发力,人如巨鹰翱翔,向那神秘人的背影疾射而去,手中的剑更脱手掷出!
“当当……”神秘人反手将弓背一绞,险险挡住那射至的利剑,但尔朱天佑的功力何等深厚,利剑依然斜斜划过,却将蔡风的手臂划出一道血槽。
那神秘人脚下一缓,尔朱天佑便已逼至,神秘人手臂一抖,手中恢复成长枪模样的弓背使劲挥出,直射身子凌空的尔朱天佑胸膛,而他自己则向红门宫中跃去。
尔朱天佑无可奈何,双手一分,那支弓背被螺旋的气劲一扯,竟将之抓在手中。
那神秘人跃入红门宫突然消失不见了。
尔朱天佑跟在神秘人身后跃入红门宫,却觉有一股强劲无伦的反弹力道向他逼至。
“轰!”尔朱天佑不能置信地被弹出红门宫之外,竟愣愣地发起呆来。
铁异游身上负了两处轻伤,却并不影响其斗志,自尔朱天佑的身后飞袭而至,颜礼敬也化为一道轻风逼向尔朱天佑。
尔朱天佑吃了一惊,立刻惊醒过来,铁异游和颜礼敬两人任何一个的武功都是他所不能忽视的,如今两大顶级高手联合起来,他岂有胜望?身子一缩,竟然又退入了红门宫。
铁异游和颜礼敬同时一惊,只见尔朱天佑缩入红门宫的身子竟奇迹般消失了,而他们的两股劲气毫无阻隔地击入红门宫中。
“轰轰!”虚无的空中似乎有一团巨大的气团,对任何外力进行反弹而出。
颜礼敬和铁异游竟然被那股极强的反弹之力撞得反跌而出,只震得心血浮涌,而尔朱天佑此时便如跃入了另一个虚空般再无任何声息。
颜礼敬和铁异游禁不住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刚才那股强大的反震力显然不是尔朱天佑所为,尔朱天佑也不可能功力高到如斯境界。不过,他们刚才见到尔朱天佑也似乎遭遇同样的情形,似是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反弹而出,那这股反弹劲力又是什么古怪所造成的呢?
颜礼敬禁不住小心翼翼地移近红门宫,手心似乎在冒着冷汗,里面究竟有何古怪呢?但颜礼敬很快便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五根粗细不等的小石柱,在地上似乎毫无规则,但尔朱天佑竟在其中左冲右突,以古里古怪的步子穿插于其中,明明直行便可走出来,但他偏偏脚步一歪,又回到石柱之间,更似乎有种疯狂的感觉。
铁异游也大感惑然,不明白尔朱天佑在玩什么花样,不过,那神秘人和蔡风却早已不见了。
那几名杀手却紧追而至,无名四将已被攻得手忙脚乱,幸亏此时葛家庄众好手迅速赶到,那些杀手见大势已去,连尔朱天佑也不再管,就向山间纵去,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铁异游取出一些金创药敷在伤口上,望着尔朱天佑在红门宫内五根粗细不等的小石柱间左冲右突,对他们却似视而不见,心知这其中必有玄奥。
无名一对尔朱天佑可谓恼到了极点,掏出怀中的弩机,瞄准尔朱天佑的咽喉直射而出。
“嗤!”一声轻响,那支箭矢在距五根石柱一丈左右时立刻偏转了角度,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之下,远远偏开尔朱天佑而落在远方。
铁异游和颜礼敬禁不住面面相觑,心头的震撼是不可言喻的。
蔡风一路被人挟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那缕幽幽的体香却让他大为受用,行不多时,突觉身子一飘。
“砰!”蔡风被重重摔在地上,只摔得他眼冒金星,而身上穴道被制,无法动弹,否则他早就跃起了身形。
“哟,堂堂花花大少蔡风也会怕疼吗?”那神秘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蔡风一听对方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心放下了一半,本来还在暗自揣测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有何意图,可是一旦知道对方真的是个女子,心便定下来了。女人总比男人心软一些,想来不会有太过为难他的举措,不过,让蔡风感到费解的却是这神秘女人为何如此费劲地将他自尔朱天佑手中救出来呢?难道她是自己的熟人?想到这里不由得道:“谢谢姑娘出手相救之恩,蔡风他日定当报答!”
“凭你?”神秘女子似乎有些轻蔑地笑道,扭头望向蔡风,那神态只让蔡风没气得翻白眼。
“哦,姑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蔡风有些微微恼怒地反问道。
“咯咯……只要下次你不要求本姑娘救你,已算是万幸了。江湖中传说蔡风是如何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敌不过人家三招两式,只是浪得虚名而已,真让人感到失望!”神秘女子不屑地道,神态傲慢至极。
蔡风大恼,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在下只是个感恩图报之人,我并没有说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江湖人说我如何,只是他们的评断,与我本身无关,姑娘乃一代高人,自然看不起我等凡夫俗子,你爱如何说就如何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