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通脸色有些发白,想到昨夜在花灯店前那惊心动魄的击杀,其中险死还生的情节依然让他心惊不已,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只是以毒药惊退了他,我知道自己的武功与他相比的确差得太多,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惧刀剑,我只好动用‘老本’了,可惜仍让他给逃脱了,否则将他的脑袋用狗头铡试试,斩他个三千五百刀,看断不断?”
安黛公主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附和道:“三千五百刀可斩下三千五百颗脑袋,他一个脑袋再怎么硬也终究是颗脑袋,即使铁球也变成了两半。”
“那倒不是怕斩不下他的头颅,而是怕狗头铡的刀口全都斩卷了。”凌通夸张地道。
萧安也不由得笑了笑,但瞬间神色一肃,有些担心地问道:“那就是说没有什么人可以杀死他了?”
凌通想了想,有些无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人可以击杀他,不过,昨晚我们交手时,我趁他中毒之时,在其前胸重重踢了一脚,他似乎闷哼一声,而我用刀剑猛刺其他部位,他都不在意,大概胸口有点毛病,不过最好不要试,见到那个家伙,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对,对,是胸口,他的胸口就是致命弱点!”抗月经凌通一提醒,禁不住喜道。
“你怎么这样肯定?”凌通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的胸口曾经受过重击,我还当他真的是不死之魔,原来他毕竟是个人!”抗月说着就将当日的情况对凌通诸人细述一遍,只听得凌通、萧安和安黛公主目瞪口呆。
安黛公主更是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皇宫,与侍卫对练,根本没有人敢真的伤害她,真正的生死决斗昨晚还是第一次。昨晚那种场面已让安黛公主大为吃不消,没想到抗月所遇到的不死魔头比她想象的更为残酷,更为惊心动魄,因此,此时她小小心里对那未知的江湖竟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感觉。
萧安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没听说过连轰天雷也无法炸死的人,不仅没有炸死对方,更重创抗月。抗月的武功,他自然知道,而对方竟能在被轰天雷炸伤右胸之后仍能重创抗月,其强横和可怕就是他无法想象了。
“那好,若让我下次碰上,一定猛攻那魔头的胸腔,看能不能掏出他的心,我倒想看看他的心是否也是铁做的!”凌通愤愤地道。
“就算他胸口的魔功已破,可是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以你眼下的武功和功力与他相比,仍相去甚远,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抗月实话实说道。
凌通立刻泄气了,叹了口气道:“那倒也是,看来我还得加把劲练功,不过我倒真想弄点药物将那魔头给毒死!”
“嗯,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见了那魔头,打是打不过的,只好逃了!如果能用毒尽量多用一些,反正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哪管他什么手段。”抗月和萧安同时道。
“我用毒那可是正常得很,江湖中人自然帮我说话,因为他以大欺小,我只好还之以巧喽。”凌通笑道。
“彭大哥昨晚回来说你师父与尔朱荣比剑,落个两败俱伤。”抗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我师父受了伤?”凌通大急问道。
“其实,你师父的真实身份就是‘哑剑’黄海!”抗月重复道。
“啊,黄海?怎么会这样?”凌通也禁不住听得有些迷糊,怎的师父会是黄海呢?
“黄海,那个到宫中闹事的黄海?”安黛公主也惊问道。
“嗯,正是他,不过皇上已经不再追究他的过去。”抗月补充道。
“凌公子竟是黄海的弟子,难怪如此年纪就身具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萧安有着羡慕地道。
凌通却在担心师父的安危,他得知自己的师父竟是曾名动天下的黄海时,心中十分激动,而黄海与蔡伤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么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但他却知道尔朱荣更是被人誉为天下剑道第一高手,甚至有人说他比蔡伤更为厉害,那师父的伤究竟重不重呢?
“我师父他现在哪里?”凌通急问道。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什么地方,他的行踪从来都是那么神秘。”抗月摇了摇头道。
“可是他受了伤啊?”凌通担心地道。
“那也一样,就算他受了伤,仍不可以小觑,彭大哥回京时,你师父大概已经恢复了两成功力,有两成功力,自保足够,只要再找个地方静静休养十天半月,相信便可毫无问题,你还是先将自己的伤养好吧。你应该为你师父感到高兴才对,他居然能与天下第一剑手战成平手,也就是说,他至少也足以成为天下第一剑手了。”抗月含笑道。
“尔朱荣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打败他!”凌通有些气鼓鼓地道。
萧安和抗月不由相视一笑,抗月不以为意地道:“好了,你安心养伤吧,我先去军中看看。”
凌通见萧安和抗月的表情,知道对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觉得心中老大不服气,忖道:“尔朱荣有什么了不起,将来让我将他的脑袋拧回来给你们瞧瞧,看你们还敢不敢小觑我凌通!”
“公主不起驾回宫吗?”抗月笑问道。
安黛公主并不生气抗月这种调侃式的问话,在宫中,她对萧衍身边的八大护卫都并未当下人看待,就像大哥哥一般,所以抗月能够如此发问。
“你先回去做你的事吧!回宫你也不陪我玩,那有什么意思?”安黛公主嘟着嘴道。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抗月立身而起道。
“抗大哥,且慢,你还是护送公主先回宫吧。”凌通突然开口道,说完又转头向安黛公主道:“公主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说实在的,你在这里我可是没法休息噢,如果你想我早点好的话,就让我静静地休息一阵子,到时候也好让公主早日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凌子呀。”
“好哇,你嫌我烦是吗?想赶我走,我就偏不走!”安黛公主气得柳眉倒竖,随又笑道,“谁稀罕见到你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等你活蹦乱跳的时候,我又无法欺负你,还要被你欺负,多不划算。”
抗月和萧安禁不住大为皱眉,而凌通却是一脸苦笑。
“公主误会了,凌通哪敢赶公主走?又哪敢欺负公主?只要公主每天不欺负我,我凌通就已求神拜佛了,我只想等自己伤好后,陪公主一起玩得开心些而已,如果你要误会,我也没有办法。”凌通耸耸肩,故意装出一本正经地道。
安黛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可是你说的噢,伤好之后一定要遵守今日的诺言,否则我跟你没完!”
抗月有些惊服地望着凌通,却不明白凌通用了什么手段使这刁蛮任性的公主变得如此温顺,更没有公主的架子。
“好吧,咱们走!”安黛公主站起身来,再次打量了凌通一眼,向抗月道。
“不送了!”凌通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黛公主有些气恼,反手将凌通的鼻子重重一拧,痛得凌通一声惨叫,安黛公主这才笑着跑开了,只让抗月和萧安感到好笑不已。
“你下手好狠啊,差点都流鼻血了!”凌通摸了摸发红的鼻子,大声嚷道。
“活该,谁让你对本公主如此无礼!”安黛公主得意地道。
“今日真倒霉!”凌通只好小声嘀咕道。
萧安禁不住大感好笑,道:“你这还算幸运了!”
“还幸运?鼻子差点都掉了,若不是粘得稳,说不准她还将鼻子带走了哩。”凌通嘀咕道,一手仍轻轻地拂着隐隐作痛的鼻子。
萧安觉得十分有趣,但却只能摇头苦笑,这是小孩子之间的事,他可是半点也插不上手了。
凌通望着安黛公主和抗月走远,便即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干吗起来,躺着好好休息呀!”萧安一呆,急道。
“我要去找灵儿,她肯定在生气,这鬼公主,真烦人!”凌通也不顾伤口的痛楚,披上貂裘就向外走去。
元宵节才过数天,北魏便已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葛荣的大军攻破临城,对柏乡进行四面包围之势,虽然不能及时攻下柏乡,可是众官兵也绝对不可能突围而出。
柏乡几乎成了葛荣的囊中之物,高邑、宁晋、临城全都在葛荣兵力控制之下,而宁晋的一股流匪也投入葛荣的军中。同时这股流匪将隆尧城搅得乱成一团,守将首级被割,葛荣手下大将高傲葛荣曹趁乱夺下隆尧,与冀州遥相呼应,对巨鹿成犄角之势相逼。此刻,新河、南宫、东九宫全都在葛荣的控制之下,其兵势之强盛,一个小小的柏乡几乎是池中之鱼。
朝廷派兵增援也毫无用处,只会陷入葛荣兵力的腹地,成困兽之斗,因此柏乡投降只是迟早的问题。对于朝廷来说,更重要的不是支援柏乡,而是必须保住巨鹿和内丘不失,否则葛荣大军将会长驱直入,直逼南太行,那样后果更不堪设想,甚至会兵临山西。
田中光降敌,对于朝廷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而在武安的田府也于突然之间人去楼空,所有内眷、仆妇尽散,竟没有人知道偌大的一个田府数百婢仆突然间去了哪里,因此抄家的官兵们全都扑了个空。
四大家族皆为之大噪,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邯郸元府,因为元府与武安田府可以说是近亲,他们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没有人敢动邯郸元府,它毕竟属于皇族一脉。
尔朱家族、叔孙家族及刘家的震惊并不是因为国事,也不是因为田中光的降敌,而是因为私事。
有人居然敢欺到他们的头上——尔朱家族、叔孙家族及刘家几乎是在同一天收到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