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能丽忍不住笑道:“看你这副苦瓜样,又不是去杀头。你既然知道做生意须得投机取巧,就已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到了南朝,送灵儿回家之后,你就成了萧家的恩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在南朝做生意。你只要说想做点什么生意,不用你说,便会有人帮你做好,到时候你完全可在一旁凉快,让别人替你操心,而你也可从中学学经验。有靖康王为你做后台,谁还敢惹你?保证让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然后你再将生意做大,有我的支持,保证你不出三四年,就已经是富甲一方了。那时候就是把整个村里的人一起接去也可以,更可为丽姐深入南朝作准备,这可是一件大事。而也只有南朝才是尔朱家族的势力抵达不了之处,当你成为南朝第一富时,还不到二十岁,你说会不会很有趣?”
凌通先是一愕,又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心想:“那倒是有趣得很,我这个小富豪整天拿着个大盘算四处游荡,岂不是南朝第一大景观?不对,不对,我那时候肯定是坐八匹马拉的车,前呼后拥。嘿嘿,肯定是威风不尽。嗯,那也不好,还是骑马更有趣,让人也看看我这南朝第一富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那不是更好?可是,这么多钱怎么花呢?买房子,买……”
“你还会担心吗?”凌通正想得入神之时,凌能丽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凌通脸上一红,嘿嘿笑道:“我不……不怕,丽姐说得肯定有理,我还怕什么?”
“不怕就好,只不过,姐姐可不能在你的身旁照顾你哦。”凌能丽提醒道。
“丽姐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只是……只是若到时候情形不像丽姐所说的那样,只怕会让你失望了。”凌通有些担心地道。
“按事而定,若真不成丽姐也不会怪你的。你就在南朝看看江南的风景也不错,至少可对江南的风土人情作个了解,将来姐姐深入南朝也会有所帮助。”凌能丽认真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行,反正以成败论英雄。”凌通放下心事道。
“好了,天快亮了,你先休息吧。”凌能丽吩咐道。
“不,我为姐姐护法,我不困。”凌通坚决地道。
凌能丽望了一下他的表情,知道凌通说的是实话,也就不作强求,闭目独自运功疗伤起来……
掌柜怯生生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唤道:“公子爷,公子爷……”
凌通睁开眼,见天已经大亮,而凌能丽也被惊醒,神采奕奕,显然是已伤势大好。他刚才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但却也精神大振。也不知是因功力激增还是陡逢喜事,精神大爽,不由得开口应了声:“去给我将洗漱之水拿来吧,昨晚把我给吵死了,不过勉勉强强还算满意!”
掌柜一听,大喜。昨晚那么一闹,他还以为今天这个大主顾定会生气至极,没想到这个主儿如此好说话。既然凌通如此说了,那金叶子也就自然不用找了,岂有不喜之理?忙道:“是,是,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萧灵小睡一阵,精神迅速恢复,拉着凌通唧唧喳喳地询问昨晚去追敌的情况,倒像只可爱的小鸟,凌能丽也不时被两人那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
掌柜的端来了洗漱之水,更送来了早点,倒也想得极为周到。见房中又多了一人,在惊讶的同时,却并不敢作声。凌能丽并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是以戴上了一个垂帘斗篷,使人并不能看清其面容,否则以她惊世骇俗的容颜,不让掌柜的目瞪口呆才怪。
当刘高峰赶到客栈之时,已近入午,其实,刘高峰早就进了城,只是没入通雅客栈而已。
“刘家一大早就起程了。”这是刘高峰的第一句话。
这一切也全都在凌能丽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一大早刘家送亲的队伍就会起程,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一路追击了数百里路,凌能丽对于刘家行动的规律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批财物并没有追回!”这是刘高峰的第二句话,却似乎有些泄气。
凌能丽点点头,应道:“我知道,听通通说,这批人被一个极为可怕的高手所控制,只怕我们是没有希望从他们手中夺回了。”
“凌姑娘知道这个人?”刘高峰骇然道。
“我并不知道,我们只是适逢其会,而通通却曾随后去查看了一番,但却知道这人的武功极为可怕。昨晚,对方已知道自己泄露行藏,相信定不会再留在原处,是以我们要查出这样一批莫测高深的人物,只怕很难很难。”凌能丽微微有些担心地道。
刘高峰眉头微皱,这神秘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拥有这样一批不畏生死的人?而凌能丽所说,对方的武功极为可怕,到底可怕到怎样一个程度呢?当然以自己这六人的力量,相比之下,的确显得有些单薄,更何况仍有郑飞和冯敌两人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思虑之下,刘高峰忍不住问道:“不知凌公子是如何发现这批贼人的呢?”
凌通想了想,道:“我和丽姐驾着马车赶回城中,丽姐越想越不对劲,若是那群贼人向东而去,那肯定有蹄印的,因为路上已下了霜,可是向东去的路上并没有蹄印,若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马匹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方想走,一路上定会留下一串脚印,可是这却没有,奇怪便奇怪在此处。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批人肯定是沿原路返回。他们让那几人去围杀郑飞,可能就是要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而他们其实只是潜伏在我们经过的路上,我们一时心牵郑飞和冯敌的安危,以至忽视了路边的情况,他们肯定是乘这个机会遁走!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会与对方相会于狭道之上,对方由原路而回,目标只有一处,那就是城中。是以,我们赌上一把,赌在我们之后仍会有敌人回城。于是,我们在城外丢掉马车,在入城的必经之路口暗自观察,果然见几人匆匆返城,武功却是极好,我见丽姐身上伤势未愈,不便与他们动手,就只好跟在那几人身后,这才发现了他们的老巢。”
刘高峰静静地听着,心中暗叫可惜,若非凌能丽受伤,就可以抓一个活口来拷问一下。不过,想到对方咬毒自杀的狠劲,不由得心中有些异样。
凌通再次将那小院子中看到的情况叙说了一遍,刘高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也想不到被擒的是哪一道高手,忽然心中一亮,忖道:“难道是葛家庄的高手?对方之所以能够乘隙夺得财宝,全是因为葛家庄的高手与华阴双虎引开了刘家的注意力,使得刘家高手调出,才能够顺利将财物盗出。”当时,华阴双虎被困的情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就想起了华阴双虎和葛家庄的高手,若被擒的真是华阴双虎,那么这神秘人物的武功也的确可怕了。
刘高峰乃是老江湖,但比起华阴双虎却要晚了几年,当他涉入江湖之初,正是华阴双虎声名鹊起之时,他自然知道华阴双虎颜礼敬和杨擎天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若连这两人都被擒,再加上葛家庄的高手,那这神秘人物又是谁呢?
当然不会是蔡伤,蔡伤与葛家庄的关系极为密切,自不会为难葛家庄的人。
难道是黄海?也不可能,以黄海与蔡伤的关系,又岂会与葛家庄为难?
若是说尔朱荣,或尔朱天光、尔朱天佑之类的人物亲自出马,配以尔朱家族的高手,自然也不是难事,那这神秘人物究竟是三人中的哪一个呢?抑或是哪一个也不是呢?但,无论神秘人物是三人中的哪一个,那箱财物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刘高峰自问不可能敌得过尔朱家族的高手。
是了,连尔朱流方、黑白双奴都来了,那么神秘人物大概就是尔朱天光了。要知道,尔朱天光被誉为尔朱家族的第二高手,其武功应不会在黄海之下,也绝不会比尔朱荣差很多。自己却只有六人,尔朱家族却有用不完的实力,自己如何能与人家相斗?想到这里,刘高峰禁不住叹了口气,猜道:“难道,这神秘人物是尔朱天光?”
“尔朱天光!”凌能丽和付熊同时一惊。
“我只是这么猜猜而已,黑白双奴乃是尔朱天光的两大亲随,他们皆到了新乡,而此刻又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可怕的人物。天下间能如此快擒住华阴双虎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了,两位老爷子和尔朱荣自然排除。因为与华阴双虎同行的定有葛家庄高手,是以不会是两位老爷子出的手,尔朱荣乃是一族之主,自不会亲自出手,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尔朱天光、尔朱天佑这两大高手,因为黑白双奴的到来,这个神秘人物更有可能就是尔朱天光。”刘高峰分析道。
“大寨主如何知道这些人物就是华阴双虎和葛家庄的人呢?”付熊问道。
众人都明白他问的是被擒之人。
刘高峰想了想道:“在新乡,目前出现的只有我们和葛家庄的人,当然四大家族之中,除元家人之外,其他三家都有人,四大家族乃是同气连枝,当然不会不帮刘家。那批神秘高手既擒人,又夺宝,显然是在帮刘家,而葛家庄的高手至今似乎毫无动静,我想应该是出事了。因此怀疑这帮被擒之人正是葛家庄的人!”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刘高峰又向凌通询问道。
“他们所住的地方,离聚云客栈不远。”凌通回应道。
“这就是了,带我们去看看。”刘高峰道。
“凌姑娘,郑飞和冯敌呢?”付熊忍不住插口问道。
“我将他们安置在林记药铺之中,已为他们上好了药,不会有性命之忧。”凌能丽道。
“如此甚好,我们既已答应了刘傲松,这刘文卿,也就让他走好了。到时我们一起在林记药铺里会合吧。”刘高峰平静地道。
凌通想到那个小院子,心中仍有些不舒服,但既然刘高峰要去,他也只能陪着。这一切与他似乎并无多大关系,是以,他并不甚关心,若是不看在凌能丽的分上,他也定不会再去重探那小院子了。他并不想惹太多的麻烦,虽然他喜欢惹事,却也会看对象。若要叫他去与万俟丑奴这类可怕的高手为敌,只怕怎么逼都不行。因为他从小在猎村中长大,知道对付猛兽也得量力而行,若叫个小孩去对付黑熊,那自是有死无生。
这次,他只愿那可怕的人早一点撤离,否则这次只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葛荣的大军果然达到突击之效,由于近日天气微暖,在午时左右,城墙之顶并未结冰,与平时并无分别,葛荣对新乐作了数次强攻,虽然死伤不少,但也让敌人胆寒。城墙更是负伤累累,由于城中的大军调出,城内的人手不够,新乐城竟岌岌可危,这种局面只让守城之人心胆俱丧。
葛荣知道新乐城已是囊中之物,他以强过数倍的兵力攻一座几乎算是空城的城市,焉有不成功之理?更何况他仍未动用城内的实力,那几乎是一颗安在敌人腹腔内的炸弹,只要药引一点,立刻就会将之炸得支离破碎。
葛荣按兵于城外,一副好整以暇之势,这里由于接近太行,由北吹来的寒风尽数被挡。更何况,这些人多为极北之地长大的人,更有一部分在大漠外苦寒之地生活已久的人,其抗寒之力绝不是南方人所能相比的。更何况葛荣并不是要他们攻城,每人都有棉衣,守在帐篷之中养精蓄锐,自然不会影响军心。
葛荣算计得没错,燕铁心的义军先与官兵大干了一场,双方都各有损伤,但义军始终在装备方面比官兵要稍逊一筹,更没有官兵那般训练有素。只不过,这次官兵也是轻装而上,重辎车全都没用,本是想给杜洛周一个突出奇兵。根据官兵探子的消息,杜洛周所立之寨遇到了大麻烦,这才会有烽烟燎起之事,是以想尽快捡个便宜,一享渔翁之利。但却没想到燕铁心也正因为如此才加快了行程赶到,再加上何礼生巧妙地挑引,竟使两军在仍未到大寨之时,就已火拼了一场。
官兵的不利是从接到新乐城的告急时开始,而此刻何礼生也适时地进入了燕铁心的队伍之中,要知道,何礼生在杜洛周军中地位极高,乃是最初与杜洛周一起起事的主要将领之一,为杜洛周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在杜洛周的义军中,甚至比燕铁心的地位还高,只是燕铁心代表石离、穴城、斛盐三地的实力,在杜洛周军中又超然一系,因而使其地位极高,与何礼生这一派分庭抗礼。但石离、穴城、斛盐三地虽然成为一系,但始终不及杜洛周原有的人多,相比之下,何礼生自身的实力仍要强上一些。
何礼生带兵来援,却不想夺取领导权,依然以燕铁心为主帅。如此一来,义军的声势大增,而官兵正仓促撤退。此强彼弱之下,其势自是不言而知。但官兵将领显然也是极知行军之道,退而不乱,虽不过数十里之地,却也极为谨慎小心。
义军相追的途中,燕铁心被暗箭穿喉而死,谁也不知道暗箭出自何处,但义军主帅一死,其势立弱。使得官兵得以缓上一口气,脱离何礼生的追袭。
官兵正在暗自庆幸之时,突然又自附近杀出一队极为凶悍的骑兵,一下子将官兵队伍截成两截,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这正是葛荣的伏兵,一切都在葛荣的算计之中。以尖锐之师破敌薄弱之处,让贼人根本无还击之力。更何况,官兵本已被杜洛周的义军击得斗志大弱,如何能与葛荣这伺机已久、养精蓄锐的新锐相比呢?再加上,本因新乐战况极为不妙,使得军心不稳,被葛荣骑兵一冲,自然立溃。
杜洛周身死,何礼生全都归于官兵之身,由于这两路义军之中,他的身份地位最高,就顺理成章地掌握了这数万人马。虽然葛荣出现,但他以杜洛周和燕铁心急需奔丧为由,退回了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