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郑飞!”刘高峰目中闪过一道冷厉的杀机。
“郑飞,别慌,兄弟我来助你!”付熊一声怒吼,身若大鸟般向火堆旁的战团扑去。
郑飞浑身浴血,脚畔却躺着冯敌的躯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几人围着郑飞砍杀,郑飞却一步也不挪开,显然是要护着冯敌。
这时见刘高峰诸人赶到,却并没有提起劲来,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那围攻郑飞的五人,见对方来了强援,似乎知道不能再斗,立刻向黑暗中掠去。
郑飞却软软地跪了下来,拄刀猛咳,像是一个痨病无法医治将要临终之人。
“郑飞,你怎样了?”付熊放弃追击那五个敌人,一把扶住郑飞,关切地问道。
郑飞神情委顿不堪,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能够做的,就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并无致命之伤,但却无处不是伤,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快给他止血!”凌通催促道,同时伸指连点郑飞周身十几处穴道,最后一指却是落在黑甜穴,使之安静地躺下。
付熊知道凌通的身份,自然明白对方绝不会害郑飞,是以并不阻拦。
凌通麻利地从怀中拿药,然后涂搽到郑飞的伤处,俨然一个干练的大夫。凌通怀中除了毒药,便数这种止血生肌的金疮药最多,他从家里出来之时,为自己准备了很多金创药,以备路上急需之用。可这一路上,他根本就用不着这些药物。
待表皮伤处敷好药后,凌通更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喂入郑飞的口中。
“通通,你这是什么药?”凌能丽骇然问道。
凌通一愣,才恍然明白凌能丽是怕他配错药,害了郑飞的性命,不由得自信地道:“他刚服下去的乃是护心丹,专为保住体内的元气不散。我是按照大伯药典上的说明所配,甘草二钱,黄连、朱砂各三钱,血竭五钱,乳香一两,绿豆粉三两。不会有错的。”
凌能丽松了口气,“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给他敷的又是些什么药物?”
“我给他敷的乃是玉红膏,为他止血生肌。药方为:生地、白芷、轻粉、血竭各四两,白占、芸香各六两,甘草二两,紫草、归身各五两,麻油一斤。”凌通对答如流,而且随即便念出药方。可见这一年来,他对这些医经药典所读的确甚多,加之人聪明记性好,对什么药方都了若指掌。
凌能丽听凌通念出药方,微笑着颔首道:“看看冯敌伤势如何?”
凌通伸手搭在满身血污的冯敌脉门上,神情极为专注,眉头微皱道:“脉象沉弱,但应该还有救。”
“伤在何处?”凌能丽也跃下马背,赶过来问道,步履却有些虚浮。
“丽姐,你怎么了?”凌通惊骇地立身而起,问道。
凌能丽淡笑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稍作休息,便可复原,你先看看冯敌要紧。”
凌通犹不放心地问道:“你伤在哪里?”
“我自己也明医理,说没事就没事,你还是看看冯敌吧。”凌能丽果断地道。
凌通没办法,审视了一会道:“他伤势颇重,颈项、额部皆伤,更被人击中血海、前胸和后胸,我这里的药物恐怕不够用,得赶快将他送到城中找大夫。”
“没有和伤丸吗?”凌能丽道。
“有是有,只是他伤处太多,只怕不管用。脑骨沉陷,所幸沉陷不深,我这里有两帖白金散和淮乌散,先给他敷上吧。”
“他奶奶的,下手这么狠,老子饶不了你们!”付熊怒骂道,放开郑飞向那五人扑去,此刻刘高峰已经出手,虽以三敌五,但对方岂是刘高峰这等高手之敌?付熊再一加入,便立刻使他们惨不堪言。
“他娘的,老子要一刀刀割死你们这群狗贼!”付熊脾气极为火爆,出刀之狠连刘高峰也吃了一惊。
刘文卿仍横躲在马背之上,手足不能动弹,摇摇晃晃没人答理他,直把他气得七窍冒烟,却也生怕一不小心自马背上摔下来,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岂不摔惨了?此刻他的身子有若摇晃的跷跷板,头脚一上一下,唯有腹部落实于马背。
萧灵先是蹲在凌通的身边,见凌能丽受伤,不禁忙去扶住凌能丽。
“灵儿别急,让我自己调息即可。”凌能丽淡然道。
颜礼敬神情一紧,众人的面色都为之一变,那尖厉的哨音的确传出很远。颜礼敬诸人犹未回到客栈就被这哨声所惊扰。
“看来,应该是冲着刘家而来!”杨擎天猜测道。
“我看有些像是苗疆摧蛊的哨音。”薛三声音微变地道。
“苗疆摧蛊?难道……”
“是金蛊神魔的人!”杨擎天打断颜礼敬的话肯定地道。
“快,我们立刻去看看!”颜礼敬说话之时,身形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刘高峰的脸色极为难看,眸子之中射出无比冷厉的电芒,紧紧地罩住那仅存却不幸被擒的汉子,淡漠而充满杀意地问道:“那一箱珍宝可是你们抢走了?”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不错,江湖之中黑吃黑,你不觉得很正常吗?”
“哼,是什么人指使你们的?”刘高峰依然极为平静地问道。
“说了也是白搭,对你们并没有一点帮助和意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汉子不屑地道,神情显得极为轻蔑。
“啪!”付熊立刻给了他一个耳光,怒喝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听话点!”
“呸!”那汉子一扭头,竟吐出一口浓痰向付熊迎面飞来。
付熊一闪身让过,心下大怒,又一脚踢过去,那汉子惨叫一声,如滚葫芦般滚出老远,“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鲜血,但因穴道受制,根本无法动弹。
刘高峰并没有制止付熊的动作,他也绝对不会是怜惜敌人的人。
“你说不说!”刘高峰再一次冷冷地问道。
那汉子竟极为硬朗,阴森地笑了笑,突然身子一颤,脑袋歪向一旁。
刘高峰和付熊立刻知道不好,刘高峰一手捏开那汉子的嘴巴,可惜已经迟了,一股浓黑的血水自那汉子张开的嘴角缓缓流了出来,竟是咬毒自杀。
几人全都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人竟会如此凶狠,完全不把生死当一回事。这些人所组成的组织那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组织?想到这里,众人的心底禁不住升起了一丝寒意。
付熊又捏开那四个死者的嘴巴,果然发现每个人的口中皆藏有一颗毒牙,他们全都是一批没有打算活着的死士,这使众人久久地静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些珍宝也不过是刚劫走不久,只要我们快马相追,应该可以追得上他们!”凌通道。
“可是连他们向哪个方向行去我们都不知道,又如何追呢?”刘高峰眉头微皱道。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凌能丽却出言道:“刚才这五个贼人见我们赶到,便立刻想逃,他们所逃的方向是向西,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那他们的人应该是向东逃去的!”
“这又如何解释?”刘高峰和众人一愣,齐声不解地问道,同时心中暗赞凌能丽心细如发。
“要知道,以他们五人的武功,不可能跑得过马儿。显然,他们作势欲逃只是一种假象,他们当然明白不可能逃得出我们的追击,除非他们的人与他们相隔不过百步之遥,即使只有百步之遥,也难逃出马儿的追截。可事实是,他们的人绝不止与他们相隔百步之遥,因此,他们欲逃之势只是一种迷障,以混淆我们的视线。所以,他们的行动就足可说明他们的另一群伙伴,是与他们所行方向相反。不仅相反,而且实力并不雄厚。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的另一伙人,实力足以对付我们。是以,这几人就故意告诉我们他们所行的方向,好让我们自己去送死。但据刚才对方所对答的几句话中,却是不肯透露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如此便证明,不可能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他们一行人定是向东而去!”凌能丽仔细地分析道。
“好,反正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便赌他娘的一赌!”付熊果断地道。
“好,我们向东追,至于凌姑娘和这位小兄弟,就麻烦你们照看一下郑飞和冯敌两位兄弟,送他们到城中去找个大夫,明日午时我们依旧到通雅客栈相会。”刘高峰分配道。
凌能丽想了想,点了点头,关心地道:“好吧,那你们要小心一些。”
“这个,我能理会。”刘高峰淡然应了声,策马向东驰去。
颜礼敬心头暗笑,忖道:“若是你能够逃出我的追踪,只怕我华阴双虎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退出江湖潜隐山林了。”
那蒙面人一身黑衣,在夜色之中,倒真的像是一个幽灵。在小街短巷之中纵跃飞掠,时而猛然回头,时而折返而行,甚至在同一条街绕了数圈,方才继续前行。这神秘人之警惕和机智的确让人难以应付。但是却难不倒颜礼敬这类高手,何况颜礼敬和杨擎天的武功本是以短打近身搏斗著称,其身法之利落迅捷,岂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是以仍能够紧追其后,不急不徐。但也显得有些吃力,皆因这人的确太过狡猾。
薛三诸人只能远远地跟着,按照颜礼敬两人留下的记号追踪,他们若是与颜礼敬两人同行,难免会被那人看破行踪。
跟着这神秘的贼人转了一个极大的圈,颜礼敬骇然发现,此时又回到了他刚开始出发的地方不远处,与那短小的瓦屋只是相隔十几步远,是一间还算稍有气魄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