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帝是两天前派去九黎本部汇报情况,如果是在今天晚上赶回来,绝不值得怀疑,因此,帝恨在这假叶帝突然出现之时,并没想得太多,而且剑式也几乎相同,加之轩辕的一些造势,使得帝恨一时给蒙住了。不过,此时他后悔已经迟了一些。
“你一开始便知道他是叶皇?”帝恨不相信轩辕能够在如此黑暗的林间这么准确地分辨出叶帝和叶皇,是以才有此一问。
轩辕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立起了身子,还剑入鞘,笑道:“你忘记了叶皇一开始的那个起手剑式,那是叶帝绝对不会的!”
帝恨经此一说,几乎气昏过去,但到了这一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到底想怎样?”帝恨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落寞地问道。
叶皇将剑向他脖子上一横,道:“当然是要你为我们开道喽!”
“你以叶帝的身份本就可以进出自如,还需要我干什么?”帝恨怒恨地道。
“但轩辕却不可以,是以,我只好让你陪我们走一遭,也好防个万一!”叶皇淡然一笑道。
帝恨不语,此刻他穴道和经络尽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轩辕拾起抛出的利刀,却发现卷口卷得更厉害,几乎都快成为一块顽铁了,不由得摇头苦笑。
“走吧!”轩辕深吸了一口冬夜的凉气,淡然道。
“轩辕!总管……”守在林外的九黎族人不由得全都惊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连总管帝恨也不是轩辕的对手,反成了轩辕的阶下之囚,这的确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如果你们希望帝恨快快死去的话,便进攻吧。”轩辕横剑于帝恨的脖子上,充满无限杀意。
“不要乱来,不要伤了总管……”叶皇装作惶急的样子在一边向那群弓箭上弦的神谷众人吩咐道,俨然又成了九黎族巡察使的身份。
九黎族人并不知道这乃是冒牌的巡察使,全都听“叶帝”的话不敢乱动。
叶皇并不是和轩辕站在一起,反而是握剑在侧面做出一副伺机进攻轩辕的样子,这般演戏法差点将帝恨气昏过去,但轩辕的剑抵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能强忍心中的怒意,不敢作出任何反击。
“让开,谁敢阻拦我,我就杀了他!看你们谁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轩辕威胁道。
“听他的,不要伤了总管……”叶皇吩咐道。他和轩辕一唱一合竟有着极好的效果,那群挡路者全都不自觉地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不过,也的确没有人敢为帝恨的死负责,除非风骚亲自出面,但谷主殿与客卿殿相隔极远,而且没人敢去惊动谷主。平时便是各殿闹得再凶,风骚都不会轻易出面,皆由各殿之主解决,或由帝恨与敖广去解决。是以,如果重大事故不是发生在谷主殿的话,风骚一般是不会亲临的。因为整个神谷的面积极大,便像是几座串联而起的小岛,每一岛中都有负责人,都有做主之人和高手,根本就不必每一件事都让谷主出手。
当然,帝恨成了人质,除了风骚可以做主之外,只怕不会再有任何人敢胡乱发言了。
敖广闻风而至,但他也只得为轩辕让路,他有些不明白,以轩辕的武功怎会制住神谷的总管帝恨?如果说连帝恨都不是轩辕的对手,只怕唯有谷主风骚或是四大供奉出手才能够胜过轩辕了。但他想到轩辕所说的那式同归于尽,心中便禁不住发寒。是以,他并不敢紧逼轩辕,如果激得轩辕使出了那式同归于尽,第一个吃亏的人可能就是他。“虽然在囚室中轩辕说他并未完全领悟那可怕的一招,但此刻谁又能保证轩辕没有领悟呢?否则轩辕怎能胜过帝恨?不过也好,这样自己可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帝恨的头上,说不定还可以扳倒这个对头!”敖广心中这么想着,反而积极地为轩辕开路,何况又有“叶帝”附和。敖广自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叶皇而非叶帝,心中还在暗自奇怪今天叶帝怎会这般配合。
叶皇也知道敖广诸人早已将他当成了叶帝,包括那一群九黎族人,只看这群笨蛋的架势,他便想大笑一场。其实轩辕也想笑,但是却必须忍住,至少,在这一刻他还不能笑。
客卿殿直接通向谷外,是以面积极大。轩辕很快便冲到了谷口,神谷的谷口却是一条窄小的狭谷,险峻异常,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出口,至少谷中那些河流之中的水总会有一个方向通出去。而那个方向应该有入谷的通道,哪怕是一条河床,只是轩辕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慢!”敖广突然停身,阻住狭谷口。
“你想怎样?”轩辕冷冷地逼问道。
“你要什么时候才会放下我们的总管?”叶皇却抢先一步向轩辕质问道。
轩辕暗赞叶皇的机智,但却冷冷地道:“这很好说,只要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他!”
“哼,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敖广不屑地道。
“这很好说,你们立刻为我在谷口准备几只战鹿,我上了鹿背自然便会放他。”轩辕记起帝十的那一群经过训练可以负人的战鹿。
敖广眼珠一转,打个哈哈,笑道:“好,我便在谷口为你准备几只战鹿,但你如果到时候不守信诺,我也只好宁为玉碎不求瓦全了。”
“如果你们在鹿身上耍什么诡计的话,到时候别怪我手下无情!”轩辕冷杀地道。
敖广的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放心!”说完立刻吩咐人去准备。
轩辕向叶皇使了个眼色,叱道:“你在前面给我开路,我不希望发生一点点的不愉快!”
叶皇对这条狭谷似乎极熟,但仍装作极为不忿地冷哼一声,这才领头向狭谷中行去。
狭谷之外,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凋零的树木,这里的确深具冬季萧瑟的气息。
轩辕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凉爽的气息,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的确让他心神为之大畅。
此时仍是深夜,天上的星星极为稀朗。狭谷之中却是神谷中举着火把赶出来的人。
火把的光亮将远处林间的黑暗照映得更阴森可怕,便如同森罗地狱一般。
远处,偶有虎啸狼嚎及鸮啼,使得这片起伏的丘陵显得更为静谧幽森。
让轩辕感到意外的却是当他们走出狭谷之时,十多只战鹿已经准备妥当,证明轩辕所猜并没有错,神谷通向谷外,绝对不止这一条通道。
“很好!”轩辕向敖广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对着叶皇道,“你带一人将这群战鹿牵远些,我不想在这里爬上鹿背,这里还在你们箭矢的射程之内!”
敖广脸色微变,轩辕精得犹如一只狐狸,竟连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们,但帝恨的命捏在轩辕的手中,使他投鼠忌器,毫无办法可想。
叶皇自然明白轩辕的意思,是以很自然地遵从轩辕的话意将那十多只梅花鹿远远地牵开。
“再远些!”轩辕道。
敖广心中不由得有些急,那群战鹿越远对他们的局势越不利,是以,敖广心中有些急。
“你们不许跟来,至于帝恨便由他们带回来好了……”
“不行……呜……”帝恨一直保持沉默,这时他又怎能再缄默?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他之所以一直不出声,是希望事情有所转机,可是此刻见轩辕和叶皇将这群人耍得像一堆傻子,再被耍下去,可能依然是没有转机,结果可能仍只是死路一条。是以,他不得不出声,但轩辕早料到他会说话,才说出了两个字,他便被一掌击昏过去。
“你想干什么?”敖广和众神谷人以及九黎战士怒问道。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不想听他一张臭嘴说话而已,而且他是我的俘虏,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话!”轩辕冷冷地道。
敖广虽然有些怒,但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寄希望于“叶帝”身上,如果此刻他知道“叶帝”并不是叶帝,而是叶皇时,不知道心中会是怎样一个想法?
轩辕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夹着帝恨便向叶皇走去。
叶皇嘬嘴一声尖啸,只让所有人都觉莫名其妙,敖广更是不明所以。
轩辕嘴角间的笑意不断扩大,他想到了桃红和春韵,心中又多了一丝歉意,但是他又能如何?他能够杀出重围已是一种侥幸,又如何能带桃红一起出逃呢?当然轩辕心中生出的歉意并不是因为未能与桃红一起冲出神谷,而是对桃红的怀疑和不信任。
轩辕心中始终存在着一团阴影,而这团阴影却是因为春韵的字条,所以他不敢完全相信桃红。这也是轩辕为什么不告诉桃红他什么时候越狱的原因,否则的话,桃红此刻应该可以与他在这里相会了。
轩辕来到叶皇的身边,竟对那与叶皇一起牵鹿的汉子吩咐道:“杀鹿,只留两只!”
那汉子不由得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轩辕的第一个吩咐竟是如此。不过,他也明白轩辕的目的。
“杀!”叶皇也道。
那人见叶皇开了口,也就不再犹豫,挥剑便向鹿头斩去。
敖广在那边看得大惊,竟欲阻止,但轩辕却高呼道:“如果你们不听话,我只好不客气了!”
敖广和众神谷高手也便只好看着那汉子屠鹿了,只看得敖广心痛,不仅心痛,而且不安。而在此时,敖广在叶皇所举的火把光亮之中,发现了两道极为高大的身影疾掠而至,陡然间,叶皇手中的火光一灭,轩辕和叶皇诸人立刻被黑暗吞没。
“呀……”一声凄厉的惨号划破夜空,只让敖广众人心头发寒。
敖广十分恼怒,隐约之中,他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大吼一声:“追!”同时也发出一声尖啸。
轩辕已经不见了,包括帝恨和叶皇,地上十二只鹿尸和那屠鹿者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屠鹿者的火把已熄灭,滑落在地,致命处是后心一剑,透穿胸膛。轩辕和叶皇并不是乘鹿而去。敖广提供的十二只战鹿全部被屠杀,是以敖广刚开始那声唤鹿的尖啸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
敖广愣愣地有些发呆,他最终还是失算了,他本以为轩辕会乘鹿而去,如果对方是乘鹿而去,这些经他一手所驯出的战鹿便是他对付轩辕致命的撒手锏,可是他低估了轩辕的智慧,反而被轩辕愚弄了。
打一开始,轩辕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的。他之所以提出要战鹿,似欲乘鹿而去,只是给人一种假象,以麻痹敖广的注意力,使敖广还自以为一切都在其控制之内,实则一切都在轩辕的算计中。
让敖广不解和气恼的却是叶皇的失踪。当然,在他的意识里自然认为叶皇是叶帝,直到这一刻犹未曾醒悟,如果让轩辕和叶皇知道这一点,定会笑掉大牙。
“给我搜!一定要找回总管!”敖广气急败坏地吼道。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明白,找回轩辕和帝恨的希望太渺茫,因为刚才他看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向轩辕处掠至,那是两只巨大的猿人,也就是说,那是接应轩辕的。此刻,敖广才意识到,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个“叶帝”身上,但他却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问题。
天色渐亮,轩辕只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两只猿人奔行的速度极快,此刻也不知道离神谷有多远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是过眼之云烟,不再现实。
贰负的大部队人马早已等在黄河之畔,见到轩辕和叶皇赶回,简直是大喜过望,整个营地都为之沸腾了起来。
重回这群兄弟之中,轩辕确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见过大首领!”所有奴隶兄弟尽皆欢呼,像是对待最值得尊敬的英雄一般行跪拜之礼。
“起来!起来!”轩辕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适应,但心中的欢慰却是无与伦比的。
“今天,是我们的新生,上苍可怜我们,才能保佑大首领平安归来,是黄河之神眷顾了我们。兄弟们,让我们来感激黄河之神吧!”贰负声音激昂地呼道,说话间,便率先面向黄河,对着奔涌的河水虔诚地跪下。
数百奴隶兄弟也为贰负的话所感,全都面向黄河虔诚地跪拜。
轩辕和叶皇也被这数百人的激情所感,也快行数步,与贰负并排跪在最前面。轩辕忍不住高声道:“来,让我们祈祷,为我们的族人,为我们的妻儿,为我们的父母兄弟,也为我们自己和美好的将来,祈求仁慈的河神降福吧!”
“河神呀,大自然之神呀……”一时之间数百人各以自己族中的语言虔诚地祈祷起来,两只猿人全都傻愣愣地,只知道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帝恨,莫名其妙地望着这数百人祈福,它们并不懂得人类的思想和情绪。
半晌,轩辕和贰负诸人全都起身,刹那间胸中充满了万丈豪情。轩辕只感疲惫一扫而空,仰天长啸一声,声裂云霄,经久不绝,只让众奴隶兄弟心神摇曳。
“兄弟们,从今日起,我们便得以新生,有幸能得黄河之神的眷顾,就让我们一同沐浴在河神的怀抱中接受新生的洗礼吧!”轩辕说话间,大步来到黄河之畔,望着清澈的河水,掬起一捧送入口中,然后再淋到自己的脸上。
“哦……哦……”众奴隶兄弟欢呼不已,激情飞扬,每人都学着轩辕的样子,也不管冬日的河水那刺骨的冰凉,捧起便浇到自己的脸上头上。
叶皇和贰负也大感兴奋,为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融入到众人的行列中。
轩辕意兴未足,竟挥去身上已破烂不堪的衣衫,露出一身刻满伤痕,如铁一般的肌肉,双手平贴在胸前,闭目虔诚地吟道:“大自然之神和仁慈的河神呀,接受你的孩子吧!”说完竟如一只入水之蛙般纵入黄河之中。
“大首领……”有人忍不住惊呼,就要下水捞人,却被叶皇喝止。
贰负有些担心,黄河水流如此湍急,河水如此冰寒,轩辕那伤疲之躯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哗……轩辕如一条欢快的鲤鱼般跃出水面,然后又整个身子钻入了河水之中,如此反复三次,只看得岸上的奴隶兄弟目瞪口呆,但很快就爆发出了一阵汹涌的喝彩之声。
哗……轩辕再一次冲出水面,身子已距岸边五六丈之远,不过这次不是全身破水弹起,而是上半身直立在水面之上,便如同水底有块平台托住他一般,稳健无比,甚至不随波涛摇晃。
“看哪,水神之子,是水神在保佑着大首领,庇护着我们……”有人呼道,然后呼声越来越高,便连叶皇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得激动起来。
轩辕感受着河水彻骨的冰寒,感受着众奴隶兄弟的激情,只觉得体内的热流自丹田升起、游走,所有的冷意全消,感觉舒泰无比,他不由得感激腹中的龙丹,忆起龙丹,便不自觉地记起往昔的岁月和人物,竟在刹那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那条巨龙改变的,轩辕的这一生也因那条龙而复杂起来。而此刻巨龙的躯体也不知是否已经在那地下河中腐烂,忆及此处,他不由得高呼:“兄弟们,我们都是黄河的子孙,是神龙赋予了我们好运,自今天起,我们信奉黄河之神,信奉大自然的神龙,我们是龙族的儿子,龙族的战士……”
“龙族战士!龙族战士!龙族战士!……”几近疯狂的人们不住地呼喊着这个激动人心的称号,每一个人都变得激动无比。
激昂的情绪似乎激发了每一个龙族战士的斗志,每一个人便像是脱胎换骨似的神采奕奕。这是贰负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不过贰负却需要与轩辕商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轩辕并没有休息,他的精神似乎比任何人都好,很难想象他是昨晚经过了极为惨烈的厮杀而逃得性命的人。不过,他身上的剑痕刀疤却清楚地告诉了人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此刻轩辕正身披着一件虎皮静思着,叶皇闭眸养神,却可以看出他并无心思静坐。
“你来得正好!”轩辕见贰负行来,不由开口道。
贰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安静地坐在轩辕的对面,他知道有事情困惑着轩辕。
“他们还没有回来吗?”轩辕问道。
“没有!”贰负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轩辕所问的是何人,但他也没办法。
“会不会是他们尚不知道大首领和叶兄弟已经回来了呢?”贰负惑然问道。
“不会,我在临走之时,发出的那声长啸便是暗号,他们也应和了,绝对不会不知道我们已安然离开了神谷。”叶皇突然睁开眼睛道。
轩辕抬头望了望帐外的天空,时已近正午,此地距神谷只不过十多里路,昨晚前去接应的人马应早就回来了,可是到现在依然没有人影,不仅仅是叶皇急,轩辕也急,如果柔水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都无法向共工交代。尽管轩辕并不需要向共工交代,但心中也绝无法安稳。
“我看,还是先将兄弟们安顿好吧,如果九黎凶人追了上来,我们之中有许多病弱的兄弟只怕很难相抗!”贰负提议道。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就按照我们刚才所商量的办法去办,愿意回到自己部落中的兄弟自行离去,而部落比较近的兄弟可以先回各自的部落,我们暂时只需要留下一百五十名体质好、经验丰富的人加以训练就行了。”轩辕道。
“可是,愿留下来的兄弟还多了近百人,他们都愿意跟随大首领成为龙族战士!”贰负无奈地道。
轩辕不由讶然,但心中却很欢喜。毕竟有人愿意留下来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你将兄弟们集合起来,大家一起商讨一下吧!”轩辕也顾不上柔水的事,必须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再说。
“我们必须保证自己身份的隐秘性,在各自的族人面前,不要提及龙族战士这个字眼,只要我们心中明白就行。另外,既然大家相信我,便希望大家能够保证行动的统一性和灵活性,能聚能散,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最快的决定!”轩辕向团坐在周围的数百名奴隶兄弟认真地说道。
顿了一顿,轩辕又激昂地道:“这并不是我刻意要让大家分散,我之所以要大家分散,是为了能将我们龙族壮大,将我龙族战士变为一支更灵活更强大的队伍。你们分散了,回到了各自的族中,并不等于从此解脱了,而是你们的任务更重了,你们需要为龙族的壮大去努力地强大自己,强大自己的族人,团结自己的邻族。当有一天,你们各自都强大起来了,我们所有的龙族战士再次组合,在你们的支持和团结之下,我们龙族便等于拥有了千千万万的战士,有了千千万万的兄弟姐妹,有了千千万万的父母儿女。到那时候,我们的血脉便像黄河一样奔腾不息,我们的实力便像黄河洪流一样无物可阻,到时候别说是九黎族,便是东夷族,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怕!”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鼓起掌来,脸上更充满了向往和希翼的神采,似乎每个人都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
“大自然之神给了我们智慧,是神龙赋予了我们的灵魂,我们仁慈的黄河之神希望人类能有永远的和平和幸福,作为龙族的战士,都应该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去维护和平,与邪恶作斗争。我们要让世间不再有奴役,不再有不平。因此,我们必须壮大,壮大至可以压倒一切的邪恶,一切的不平,这才是最后的结果。但在我们没有可与邪恶势力作抗争的能力时,我们要忍,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便是我要你们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也是你们强化自身、强化族人、团结邻族、共抗强敌的原因!”轩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但,我们绝不能置身于抗争之外,我们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邪恶势力壮大,我们需要暗自地去与邪恶相斗。不过,我们必须讲究方法和策略,这便是为什么要统一指挥,反应快速的原因。
“今天,我会挑选一百五十名兄弟留下,其他人都要各回自己的部落,但每个人都有任务,更要随时准备接受我们龙族的号召。至于具体怎么安排,我将会另行通知。现在,请十四位队长配合二首领去安排事宜,待会儿我另有吩咐。”轩辕说完立身而起,向贰负望了一眼。
贰负敬服地向轩辕伸出大拇指,然后走入人圈之中。
“春韵怎么知道你会在子时前往神谷救我?”轩辕疑惑地向叶皇问道,神色有些严肃。
“是她来找我的。你一被带入神谷,她便在神谷外四处留下暗记,而我也苦于没办法入谷,在谷外发现了以前我们所约定的暗记,大感奇怪之下,我找到了她。我本以为是花猛或猎豹他们留下的暗记。”叶皇神色有些黯然。
想到花猛和猎豹,轩辕的一颗心也情不自禁地揪紧了。
“她见到我后,便告诉我你囚禁在哪里,而且似乎功力尽失。我看她那焦急的样子,应该不会说假话,她还跟我说了这些日子她在神谷中所受的遭遇。不过,她让我不要对你说。”叶皇语气之中有些伤感,也有些悲愤。
“为什么?”轩辕不由问道,但心中却浮起一丝阴影。
“咳……”叶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隐隐泛出一丝泪花,道,“她怕你看轻她,怕你鄙视她!”
轩辕的心隐隐作痛,叶皇不说,他也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遭遇,想到往日故作冷傲的春韵,轩辕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无限的愧疚,他没能好好地保护她们!当然,这不是他的错,可是他心中仍有一丝难安。
“秋杏和冬宁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不堪受辱而自尽。不过,她们死的时候咬破了敖霸和敖江的鼻子,春韵活了下来,她说她要报仇,要为两位妹妹报仇,她也说了对不起你。其实,她们早就知道伏朗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没有说,是圣女不让她们说的。她还说,只要我能救出你,她便无憾了,可以安安心心地报仇。我看得出来,她爱你,只是一直都不敢说出口。”叶皇听到轩辕指骨的爆响,但其表情却平静得骇人。
“我本不该说这些的,因为她不让我告诉你,但如果我不告诉你,对她太不公平。我也相信你绝不会看轻她,更不会鄙视她……”
“别说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欺辱过她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会尊重她!”轩辕坚决地打断叶皇的话。
“很好,如果春韵听到你的这番话,她一定放心了。”叶皇欣慰地道。
“待这里事了后,我便去找她,我要让她离开神谷……”
“不,她不希望你去找她,她相信你无论是有武功或没有武功,都能够崛起。是以,她很早就跟我说了,如果你真的想为她报仇的话,便让她在神谷给你做内应。她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更会学着保护自己。她希望你尊重她的意愿。”叶皇打断轩辕的话道。
轩辕又呆住了,鼻头竟有些微酸的感觉,一颗心好痛,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是呆痴地注视着远处的山麓。
“其实,你不必为她难过,事情已经过去,只要她仍活着,只要你能理解她,相信她是幸福的,因为总有一天她会走出黑暗!”叶皇安慰道。
轩辕苦涩地笑了笑,问道:“那你怎会决定子时行动?”
叶皇笑了笑道:“说来也巧,刚好风骚让叶帝去九黎族本部通报你的事情,而春韵自风扬口中探得这一消息,于是便与我商量了这个移花接木的计划。而为了安全起见,我将叶帝囚禁了,他的一行人,我也尽数杀了,然后我决定以叶帝的身份去赌一把,没想到你竟神通广大地杀了出来。”
“哦。”轩辕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因为他知道,叶皇即使能够成功地巧扮成叶帝,如果在自己功力尽失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救得出他来,反而会连累人。
“我们本来安排柔水和郎氏三兄弟他们在外接应,却不想这个时候他们仍没有回来。”叶皇又表示出自己的担心。
轩辕的心头也泛起了一丝阴影,而此时,贰负已领着十多人走了进来。
“已经分配好了!”贰负道。
“好,我们现在所要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将这分散的众人训练成一流的战士,而且让他们成为各自族中的领头人,带动着自己的部落强大起来!”轩辕立刻出言道。
贰负和那十多人一呆,但很快坐定,他们的心中仍在咀嚼着轩辕的这句话。
叶皇也对轩辕这随口提出的问题感到有些难以应对,不过,他相信轩辕定然已经想好了方案,有了确切的方案,那才是真正的轩辕。
贰负似也有些了解轩辕,这也是他佩服轩辕之处。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轩辕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说话。
“我们作为龙族最先起步的人,应该毫无私心地帮助他们,教化他们,我要你们当中有能力者驻入他们部落之中承担起训练他们及其族人的义务。同时,你们也要隔一段时间来接受我的训练,然后再将所学传授给他们,这只是我的基本意思,以达到无论是集中训练的龙族战士还是分散于各地者都能够共同进步的目的。”轩辕认真地道。
贰负微微颔首,表示赞许,轩辕的办法的确可行,而且听起来应该是很有效的。
“你们的任务很重,你们是龙族战士的领头人,是以,不仅要自己首先强壮起来,还要为龙族的强大出谋划策。因此,你们不仅仅要起到教化他们的作用,还要从他们之中发现人才,从他们的族人之中发现人才。你们每个月都可带上几个你们认为有潜力的年轻人来接受我和二首领的训练,力争使我们龙族在一两年之中变成一支强大的劲旅。到那时候,我们便有能力、有资本与九黎族周旋了。同时,我们还要确立自己的本营,这将是你们每月接受训练的地方,也是我们龙族暂时的栖身之所。当然,这一切必须另行安排。”轩辕分析道。
“大首领,我知道一处绝秘之地可作为我们暂时的容身之所。”一名汉子立身而起。
“哦,跂云所说的容身之所有多大?”轩辕仍记得这汉子是一个极为优秀的猎手,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物,不过却是这群奴隶兄弟中唯一一个跂踵族的人。
“我想,那里应该可以容纳三百余人居住,只是那里进出都不是很方便。”那个名为跂云的汉子道。
“可容纳三百人居住?够了,我们先只是将之作为一个容身之所,其他的日后再说吧。不知那里距此地有多远?”轩辕问道。
“那是离我族不远的一个地方,距这里有近两百里的路程!”跂云有些担心路程太远而使轩辕拒绝,但却没想到轩辕一口认定。
“好,这个距离正好,也够我们休养生息一段时日了,而且跂踵族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与各部落的兄弟遥相呼应,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在两天之内聚齐所有的兄弟,这个位置最理想不过了……”
“大首领,大首领……”
“什么事?不是已经吩咐过不得来打扰吗?”贰负向那个小跑而来打断轩辕说话的汉子叱道。
那人为贰负的气势所逼,不由得一怔,怯怯地道:“有个女人要找大首领,我们都挡不住她,公主也在她的手上……”
“什么?她们来了多少人?”叶皇和轩辕同时立身而起,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就一个人,还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一个人?女人?”轩辕和叶皇相视愕然,这的确是有些意外。
“满苍夷!”叶皇似乎想起了这个可怕的女人,不由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不可能!满苍夷怎会是很美很美的女人呢?而且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轩辕肯定地道。
“公主怎么样了?郎大他们呢?”叶皇不由有些急切地问道。
“公主似乎昏迷不醒,但并没见到郎老大他们,也不知……”
“那女人现在哪里?”
“不用急,我来了!”一个娇脆而柔媚的声音传了进来。
轩辕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犹如遭到雷击一般,神情古怪至极。
“大首领,你怎么了……”跂云和贰负为轩辕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由得惊问道。
轩辕不答,快步夺门而出,只觉眼前一亮,但表情显得更为古怪:“桃红,是你?”
叶皇也跟着赶出来,却见柔水静静地倒在一个极为美丽妖冶的女人怀中,的确已不省人事,他正欲出声,轩辕却已伸手制止了。
“你将她怎样了?”轩辕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速之客竟是昨日与他极尽缠绵的桃红,这在他心中不由多了许多疑惑。
桃红似乎不敢正视轩辕的目光,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她很好,我只是让她暂时不省人事罢了。”
轩辕逼近一步,欲伸手去握桃红的手,但桃红却退了一步,软弱地道:“你先别动!”语调之中显然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无奈和酸楚,更似乎有些恳求之意。
叶皇心头松下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轩辕与这个女人之间有着一种别人无法明了的特殊关系。因此,柔水绝对是安全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呀?”轩辕连连发问,脸上更显出了一丝关切之色。
“你别问了好不好?让我说。”桃红被轩辕这样一逼问竟似乎有些混乱。
“你们都退下,各就各位,小心敌人偷袭!”轩辕沉声向四下的龙族战士吩咐道。
贰负也似乎明白了这之间涉及个人私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并领着十四名队长积极地在四周设伏,更伐木造筏。
“我们进去说吧!”轩辕吸了口气,极力使自己的声调放得平缓一些。
桃红犹豫了一下,又望了叶皇一眼,咬咬牙夹着柔水跟在轩辕的身后走入了这临时搭起的木棚之中。
“放下公主,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地谈,如果是我可以办到的,绝对会帮你处理好。没有什么是我们不可以说的,对吗?”轩辕目光之中多了无限温柔。
桃红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放下了柔水,出言道:“还有几个人昏迷在对面的那山冈顶上。”
叶皇忙接过柔水,闻听此言,不由得愕然,他自然知道那定是郎氏三兄弟和几位共工氏的护卫了。
“你去让贰负派人将他们找回来!”轩辕吸了口气,向叶皇吩咐道。
“只需用冷水就可泼醒她,不过,我将她交给你是有个条件的!”桃红向叶皇淡淡地道。
“什么条件?”叶皇又愕然地问道。
“条件可待会儿再说。”轩辕插言道。
叶皇知道先去找回郎大等人重要,不然在这野兽出没无常的山林中,会发生怎样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你顺便告诉他们,敖广已经朝这个方向搜寻过来,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找到这里来。”桃红又补充道。
“谢谢!”叶皇行出门外,仍不忘转头说声谢谢。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怎知道我在这里呢?”轩辕惑然地问道。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所以我便找到了这里。”桃红淡淡地道,眸子之中闪动着智慧的神采。
“我身上有特殊的气味?”轩辕不由得又好笑又觉得荒谬。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你可记得圣母河边的那根木料?”桃红语出惊人地道。
轩辕不由怔怔地望着桃红,心头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惊讶地问道:“那块木料是你放在那里的?”
桃红神秘地一笑,不无骄傲地道:“不错,我早知道你晚上会有所行动,但若要通过圣母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便为你设下了那块木料。当然,很侥幸的是没有人在你之前发现它,否则的话一切都前功尽弃。”
轩辕心中不免又多了一丝感激,桃红的布设倒真是极为用心,也可看出她绝对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当然,如果桃红没有些实力,敖广又怎会对她如此敬畏?但他却不明白那块木料与气味又有何关系。
“也许你会问这又有什么关系。其实,我早在那块木料之上涂抹了一种粉末,而这种粉末一触碰肌肤便会立刻被吸收,然后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留在空气中三天不散,而我算定你一定会以手去触碰木料。因此,你身上便有了这种特殊的气味,这也只有我才能够嗅得出来。”桃红自信地道。
轩辕不由得心下骇然,桃红的厉害之处的确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但幸亏这不是敖广所设下的陷阱,否则的话,只怕这一群龙族战士将会全军覆灭了。
轩辕苦笑了笑,道:“我还自以为是天助我也,运道十足,原来一切全都被你算计了。”
桃红妩媚地笑了笑道:“的确,你乃得天之助,运道十足,你能够杀出神谷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是第二个杀出神谷的人。但你却是让神谷损失最大的人,竟连帝恨也被你所擒,如果是在之前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是以,我不得不承认你运道十足,福大命大。”
“可是如果你是我的敌人的话,此刻只怕我又要死上一百次了。”轩辕笑道。
“可是我是吗?”桃红苦笑道,顿了一顿,又道,“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是你的敌人,在我最初的计划中,我是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直到你真的冲出了神谷,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狠不下心来。也许,主动接触你,一开始便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也是在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