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洪荒天子(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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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白虎神将

白虎神将心中的恼怒几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真想放一把野火将这片密林给烧个精光。

当然,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们仍要在这一片林中行走,若不是如此,说不定他真的会把林子烧光,让那潜在暗处的敌人无所遁迹。

这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杀死了自己十余名兄弟,他竟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当然,这不能怪他,同行的五十多人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的踪迹,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误,而是这凶手太狡猾太聪明。

最先死的两人是中了敌人的暗箭,涂有剧毒的暗箭,中者立死。当白虎神将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暗箭所出之地时,那里只有几根树枝在摇晃,根本就没有人迹。若不是众人明明见到箭出之处,还会以为是大白天撞鬼。

为这两支暗箭,白虎神将前行的队伍停止了一盏茶时间,也搜寻了许久,但根本就没有发现人迹,倒是在搜寻的过程中又有两人中箭而亡。

依然是剧毒之箭,只不过这次没有人看到箭是自什么地方射出来的,只是根据死者倒下的方向和毒箭所刺入的角度,推测出凶手所藏的地方。

白虎神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不得不召回所有兄弟,不能分散而行,免得给敌人可乘之机。但他却知道,凶手一定是个善于刺杀的高手,是以这一路之上,他们都显得极为小心,遗憾的是仍然没有效果。

是的,对于白虎神将来说,的确是一个让他心痛的遗憾,他又第二次中伏了。

这一次是陷阱,陷阱之中竟有许许多多的毒蛇,那陷阱极为巧妙,分子母连环而设,似乎专门针对那些极为机警的好手。

当白虎神将所派之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极机警地向四周打量时,却忽视了脚下的路面,当最前面那人发现脚下有一个极深的陷阱之时,已经迟了。而他身后的人并不能比他幸运多少,在他们的印象中,路旁的草地应该是安全的,因此,他们在身子一沉之时,立刻借着微弱的力道向两边的草地扑去,但他们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掉入一个只不过五六尺深的坑中。

作为陷阱,这个深度实在太小,但作为杀人,这并排的三个坑却是绰绰有余的。因为他们一落入坑中,那一群饥饿的蛇便以最快的速度缠住了他们的脚,并张口就咬。

这是一群剧毒的蛇,每个坑中都有五六十条之多,在这冷冷的深秋中,只要有人将蛇放到这种坑中,就算坑只有一两尺深,它们也不会逃跑,因为外面的气温足以冻僵它们,倘在这表面盖土的陷阱之中却不同,但若有人破坏它们温暖的窝,那又当别论了。

白虎神将只看得毛骨悚然,那群九黎勇士也看得只想吐,大吐特吐,同伴的那一声声绝望的惨呼,犹如一根根利针刺入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可以肯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这种场面。那些掉入坑中的人,只片刻间就已被毒蛇缠得严严实实,那些滑滑的涎水散发出阵阵腥味,连白虎神将这种杀人如麻的人,也看得心寒至极。

而在此时,凶手的踪迹再现,暗箭之下,又有三人丧生,这一次同样是没有发现凶手的模样。

白虎神将几乎无法想象凶手的速度,就像是无迹可寻的幽灵,白虎神将几乎连肺都气炸了,但又不知道找谁出气,却明白这凶手似乎知道他所行的路线,而且能在他行走的路上挖下几个大坑。不过,想一时间找出这么多毒蛇来实在极不容易,除非正好找到了一大窝冬眠的毒蛇,然后将它们全都转移到这里。

这几个大坑似乎并没有经过太多人工的修挖,乃是利用一个已经陷落的猎兽陷阱改装而成,这是白虎神将仔细分析得出来的结果,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布置这个陷阱,只是利用了这群人只顾四周而疏忽脚下的心理,才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而凶手乘这群人心神为陷阱所吸引之时,便再以暗箭偷袭,一时之间竟有十人相继不明不白地死去。

道路塌陷,白虎神将所领的篷车也不得不改道而行,而路两边的树极密,在大恼之下,他恨不得弃马而走,却知道车中之人是绝不能疏忽的,虽然只能算是阶下之囚,但其身份却是连他也不敢惹,因为这是少昊大神的客人——两个特殊的客人。

路竟显得无比漫长,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等白虎神将追寻一下凶手,再将篷车绕道而行后,又浪费了几近一炷香的时间。

当然,对于白虎神将来说,时间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九黎本部就可以了,或者连夜赶路也无所谓,反正到了本部势力范围之内,就会有接应之人,他并不担心。可此刻最让他伤脑筋的是这神秘的杀手,这人似乎无处不在,而又无迹可寻。

敌人,越神秘的敌人越可怕,某些人宁可去面对一个绝顶高手,也不想与一个看不见的庸手交手。事物的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对事物本身所生出的想象。当你并不知道与你交手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的时候,便很容易以最坏的结局去推断。

其实很多人都明白,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等待。

白虎神将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他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但他的手下,那群九黎族勇士却显得极为不安,这也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来自外在的,而是来自内心对死亡的一种畏惧,因为死亡随时随刻都可能伴随着他们,在这无形无影的敌人箭口之下,他们不敢保证,下一个死去的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而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死去呢?这些全都是未知的,正因为是未知的,便会存在着无数种猜测,每一种猜测都可增添他们内心的恐惧,那十万种猜测又是多大的恐惧呢?是以,这些人不能不紧张。

紧张,使他们行走的速度更慢,这也让他们恨极这一片古老而原始的森林。因为这些全是帮凶,如果没有这片古老的森林,那么这神秘的杀手便无所遁形了。

当然,恨是有的,怒也有的,但所有的表现都像白痴做戏,没有丝毫的作用。神秘人依然存在,就像是消失在空气之中的风,不管白虎神将如何喊,如何激将,这个人都不会出现。

狭谷,不宽,不过数丈而已,狭谷的两旁是不高的两块岩石,自谷底到岩顶只不过五六丈高。因此,这个狭谷并不能算是险谷,因为岩顶之上的景物在远处都可看清楚。

并没有藏有任何人,也就是说并无凶手存在,是以白虎神将放心地走入狭谷,他要注意的只是谷中的景物。

“猿人!”有人忍不住惊呼。

白虎神将也发现了,两只猿人见到有大队人马走入狭谷,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迅速向两边的高岩上攀去。

“嘿,这两只畜牲也知道怕!”有人打趣道,显然对两只猿人惊惶的样子感到好笑。

“这畜牲的肉不好吃,皮毛又不好,倒也没什么用处,既然逃了就不要管他好了!”白虎神将吩咐道,他也想到了,这种猿人一般都是群居的,如果伤了这两只猿人,说不定会引起一群猿人的攻击。

猿人可是森林中极可怕的一个群体,出没无常,更力大无穷,但最可怕的是它会记仇。是以,在森林之中,一般的猎人和各部落之人都不会主动去惹猿人,一个不好惹怒了它们,猿人会将所有家畜全都偷走,甚至偷袭人群。

“既然有猿人在这谷中出现,想来不会有敌人藏于谷中了!”一个人自视甚高地道。

白虎神将不置可否,但按常理应该是这样,如果这谷中伏有大量的敌人,一定会早就将这两只猿人惊走了,如果谷中所伏之人极少,一定会受到这两只猿人的攻击,因为这里是它们的地盘。所以,按常理推断这里是不会有人埋伏的,不过,他的心神依然绷得极紧。

“猿人……”又是一声惊呼,不知道是谁最先抬头仰望,却见两棵被斩断的大树被两只猿人自高岩之上推了下来,不仅如此,两只猿人还举起大石向下狂砸。

轰……轰……狭谷之中一片阴暗,两棵大树如暗云一般,疯狂下压。

白虎神将神色大变,他最先考虑的却不是自己兄弟的安危,而是篷车中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已不可能分出人手来保护这两人的安全。因此,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拖出车中的两人。

哗……砰……拖车之马受惊发狂,而篷车被大树砸个正着。

白虎神将的脸色有些白,如果再迟一步的话,只怕他无法向少昊大神交代。

篷车之中正是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但此时两人显然已昏迷不醒,不过,叶七诸人全都不见踪影,并不在这群人的护送范围之中。

“放箭,放箭……”被打乱阵形的九黎勇士发狂地喊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使他们失去了镇定。那大树的枝杈众多,众人虽然避开了树干的砸压,却无法避免被树枝所伤,但又随之而来的巨大的石头使得本被两棵大树挤成一团的人,连回避的余地也没有。

嗖……弦响,两只猿人似乎也知道不妙,忙向后退去,那些箭矢根本就不起作用。

当猿人在他们视线中消失之时,又有几块大石自空中抛落下来。

四十多名九黎族勇士竟然施展不开手脚,反而因人多挤得太紧而又死伤十多人,这下子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白虎神将不敢再耽搁,也不知道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遂放弃马车,带着昏迷的圣女和施妙法师越过挡路的大树冲了过去,他们必须尽快走出这条诡异的谷地。

猿人并不与九黎勇士正面对敌,而是避在九黎族人看不到的地方猛掷大石,也不管是否能够砸伤人。

这群九黎勇士心中的窝囊气,那可是真受够了,先是被那秘不知影踪的杀手给耍得紧张兮兮的,现在竟被两只畜牲给耍了。不过,要说这两只畜牲与那神秘的杀手无关,只怕谁都不会相信,否则的话,哪有这般巧合?

伍老大所说的的确没错,轩辕的吩咐也很及时地到位了。

望风崖,高有数十丈,崖下是一片未曾开垦的荒草地,大的树木几乎都已被砍掉,只留下一些小树和长长的茅草。

此刻已是深秋,秋末的茅草呈一种枯黄色,如同成熟的麦浪,人置身于其中,似是沉入一片梦幻的大海。

这本是一片准备开垦的地,只是因为要赶着修好神堡,这才将开垦的事耽搁了,这块荒草地与神堡之间有一堵石墙,本是防止奴隶们自望风崖攀崖而逃,也是为了防止有一日施行刀耕火种之时,火势影响到神堡,是以,这也是一个隔离带。

有人自望风崖上顺着长藤攀下,并很快潜入茅草之中,而这一切,全都没有逃过早就潜在茅草之中的奴隶兄弟们的视线,只是他们一直蛰伏不动,只是稍稍地数了数,竟多达八十多人,但究竟有没有重要的人物,就没有人清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无论有没有重要人物赶来,都只能让其有来无回。

当最后一人自长藤上攀下之时,劲箭立刻如蝗雨般射出。

人虽为箭矢的目标,但更重要的却是以火箭点燃他们身旁的那些干枯茅草。

这些枯黄的茅草似乎一点即燃,而百多支火箭,并成一排弧线射出,这些全都是事先预定好的,也足以在望风崖下迅速布起一个巨大的弧形火圈,而且每支火箭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八尺远,火箭所落之处不仅仅是茅草,还有预先安排的引火之物,是以,当第一排火箭射出之时,大火很快燃起,风一吹,迅速结成一个巨大的火圈。

那些自崖上垂落的长藤也被特殊的箭头给射得破烂不堪,虽未断,但只要有人想借长藤攀上望风崖,只怕已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它已根本不可能承受太大的力道。

贰负拖着受伤的身子,亲临现场指挥,看着这一场根本不用花多大力气就能消灭敌人的战斗,心中禁不住对轩辕的英明又多了一层钦佩。

那群人的确是自神谷赶来的好手,伍老大的眼力并不坏,依然看清楚了那一张张因变故突起而显得惊慌失措,且在火光辉映之下,变得有些诡异的脸。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伍老大所认识的,只不过,伍老大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当这群自崖顶下来之人发现情况不妙之时,火势已大起,且封锁了所有进攻的路,只有向后退,但退路却是一堵高崖。

这时,这群人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埋伏之中?进,可能会遭到另一种疯狂的攻击,那便只好退。可是当他们发现才顺藤爬上两丈高之时,长藤便全都断裂,爬崖之人又重跌回来。

前有烈火,后无退路,这群人自不甘于就此死去,也有的无畏地冲过薄弱的火圈,但立刻便遭到乱箭穿身之厄,有的却全身着火,惨呼连天,一时之间荒地之上气氛诡异至极,惨号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望风崖上不知道是谁竟又垂下一根救命绳,于是这群被火烧得快发疯的人则拼命地向上爬,一时间长绳之上犹如蚂蚁上树一般挂了长长的一大串。

蓦然之间,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许多绝望的惨叫,那根长绳似乎是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拉扯而绷断。

伍老大的脸色变了变,贰负也发现了,这根绳子并不是因不堪负荷而断,而是因为一个人突然出剑,这一剑便自他的脚下斩出,于是绳子自这出剑之人的脚底下断裂,在他身下的人全都又坠回火海。

“巡察使叶帝!”伍老大的脸色极为难看。

“你是说那人是叶帝?”贰负望着那绳子之上迅速攀上崖顶的三人,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不错,那斩断绳子之人正是叶帝!”伍老大沉重地点点头道。

“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段,自己的兄弟也毫不犹豫地杀掉!”贰负自言自语道,心中又不免有些微微的寒意。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叶帝不斩断绳子的话,这根绳子很可能真的负荷不起而断裂,甚至一个人都别想活着逃离火海。不过如果叫他们挥剑斩去一群自己兄弟的活路,实在不是一个心慈之人所能做到的。只凭叶帝那毫不犹豫的一剑,便可看出这人的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在意他人。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郎三似深有感触地道。

峡谷口,一排弯曲的长竹,呈长弓之状,曲成圆弧的弧尖的,是一根削得极尖的碎竹,长达五尺,在弯曲的长竹尾一根绷得极紧的绳子之上——赫然是一支特大的劲箭。

长竹三十根,但却是由一人所牵,这并非人力所拉,而是由一根根绳索所控制,但,在这绳索集中之处,静立着一人。

肃杀的秋风之中,那人戴着一顶竹笠,黑色的长风衣之领已经悄然翻起。

无法看见他的脸,却知道他的身材极为修长,而且那股浓烈的杀气似在打着旋儿的枯枝败叶之上愈酿愈浓,愈演愈烈。

白虎神将乍见此人,顿觉秋意更浓。在他身后那群九黎勇士仍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之时,那静立于长竹边的人已经出剑了。

九黎族的勇士和白虎神将都只是刚才拐过一个弯,他们奔行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差点忽视了峡谷口的一切,包括那一排长竹和那神秘得看不见脸的人,遗憾的是,当他们发现这个人的存在时,这人已经出剑了。

出剑,好快!所有九黎族人都为这绝快的一剑而心惊,还有那神秘人的速度。

剑,只是斩在那一串系住长竹的绳子之上,这似乎有些突兀,但白虎神将却狂吼一声:“快闪开!”说话间,他已带着怀中的圣女凤妮倒地一滚。

绳断,那一排碎竹贯空而过,其速度竟比强弓所发的劲箭更快。

曲着的长竹猛然绷直,那些绳子便成了弦将碎竹射出。

嗖……呼……异响之中,惨号不断,那些见机快的人也学白虎神将躺地而躲,而见机慢的人却成了活靶子,所幸的是,这些削尖的碎竹并没有太好的准头,只是一气乱射,不过,由于其形极巨,杀伤面广。

中伤者也近二十,但只有三个倒霉鬼被射死。

一阵混乱过后,再抬头,峡谷口却空空如也,只有一根根倒下去的长竹和一截截绳子,没有规律地躺着,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人们,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那躺在血泊中呻吟的人以一种不可言喻的方式告诉人们,这绝不是一场梦。

白虎神将迅速跃起,放下圣女凤妮,如发了疯似的赶到那一堆倒地的长竹边,刚才那穿黑披风的人影竟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能够活动自如且未受伤的,只有十余人。峡谷之中,除了呻吟之声,便只有急促的呼吸之声,显得无比空寂,连心跳之声也显得那般沉重。

“懦夫,你给我滚出来!”白虎神将急怒地吼道,他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般窝囊的局面,接二连三地受到伏击,甚至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虽然他身为高手,具有高手的气度,可是此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也或许只是因为心中的惊惧。

这一排长竹所制的劲箭的确很有新意,虽然简陋,但却很有实效,而且平排射出本就是一个极其巧妙的设计,否则如何能够以一人之力操纵三十张大弓?

峡谷之外,林密风紧,一条不大的小道延伸向不知尽头的远方,这本是连接神堡和九黎本部的唯一可走车的路径,但白虎神将却感到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不归之路。

“懦夫,有种你就出来,别躲躲藏藏像只缩头乌龟……”九黎族人一阵谩骂,虽然他们也知道咒骂根本就无济于事,但是却可以一泄心中积压的怨愤。

嗖嗖……一簇劲箭自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飞射而出,直奔正在大骂的那几名九黎勇士。

当当……这回白虎神将和诸人全都有了准备,是以竟能准确地出刀斩落飞射而来的劲箭。

白虎神将这次绝没有看错出箭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错过任何敌人,是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箭出之处掠去。

一丛灌木陡然分开,一道窈窕的身影自灌木丛中缓步而出,脸上却带着一丝愠怒之色。

白虎神将不由得呆住了,立刻定住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自灌木丛中走出的人,讶然道:“柔水公主!”

九黎族的勇士们也随着白虎神将的止步而止步,更有些惊讶于眼前女子的绝世芳容,大有吃一惊的惊艳之感。

来人正是共工氏的柔水公主,一身劲装,头发轻束,腰间长剑挂,背上轻挂着一张大弓,英姿勃发,整个人充盈着一种让人心颤的生机。

柔水却并不认识白虎神将,本来满面杀机的,但见对方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也愕然呆住了,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问道:“你认识我?”

白虎神将顿觉事情有些怪异,他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这灌木之后的人竟是共工氏的柔水公主。他见过柔水的时候,柔水并没有发现他,后来柔水被掳来,只是昏迷不醒,自第一眼见到柔水的时候,他便被对方的美丽所吸引,所以才有人特地把柔水掳献给他。白虎神将并不奇怪柔水不认识自己,但却为柔水的突然出现给蒙住了。

“我当然认识公主喽,我还是共工的好朋友呢,不知公主怎会出现在这里呢?”白虎神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了笑道。

“哦。”柔水公主表情又放松了不少,但仍疑惑地望了白虎神将一眼,问道,“你说你是我哥的朋友?那我怎会不认识?”

“哦,难道共工没有向你提到我吗?”白虎神将故作轻松地道,目光却微微扫过那一丛丛灌木,忖道:“如果今日是共工亲来的话,只怕就要坏事了!”不由得又问道:“共工没有来吗?”

“我哥当然没工夫来了,但如果你是我哥的朋友,今日你骂人之事也就罢了,只要你将那两个他要的人交出来,我就不找你的麻烦了。”柔水似乎毫无心机地道。

“骂?谁要的两个人?”白虎神将疑惑地望着柔水,反问道。

“反正你不用管,你不能再骂他缩头乌龟了,我知道这两个人对他很重要,你把他们交给我好了,就当是给我哥一个人情。”柔水公主凶巴巴地道。

“哦。”白虎神将脸色微变,讪讪地笑了笑,表情古怪地道,“公主说的就是那个老头和那个女人吗?”

“是,是,正是他们!”柔水公主还没看便毫无心机地呼道。

“既然是公主开口,念在我与共工的情谊之上,今日就让公主将他们带走好了,不过我可只能卖公主一个面子哦,下次可不行。”白虎神将见柔水公主如此毫无心机之状,不由得暗笑,忖道:“今日如果我再让你这甜心逃掉了,就不是白虎神将了!”

白虎神将正想问,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

“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骗你,他根本就不是共工的朋友!”

“好你个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九黎勇士一见来人,禁不住杀机狂升,怒吼道。

白虎神将也为之一愕,杀机狂升,因为他发现说话之人正是曾立在峡谷口施放那一簇竹箭的人,使得他狼狈不堪的人。

柔水公主扭头,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身披黑披风的人轻轻地掀落头顶的竹笠,露出一张充盈着邪异魅力却极为冷酷的脸,长长的头发散披于肩头,甚至遮住了半个面孔,那人淡淡地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叶巡察使!”白虎神将和所有九黎勇士全都呆住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柔水公主却惊骇地倒退几步,呼道:“你这恶魔,竟追到这里来了!”

那掀下竹笠之人一愣,却不明白柔水公主在说什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他正是叶皇,不过他却明白白虎神将把他当成了叶帝。

白虎神将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神秘的敌人竟是巡察使叶帝,而柔水见到叶帝,骇然而退,这很正常。

“巡察使,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虎神将愤怒地质问道,同时伸手扶住骇得脸色苍白的柔水。对于眼前这美人,他的确是喜爱至极,也极愿呵护,见柔水对叶帝怕成这样,心中又禁不住生出怜惜。

“谁是你们的巡察使?”叶皇不屑地冷哼道。

“叶帝,你……呀!”白虎神将正要怒责,却蓦然感到腰间一痛,一柄极为锐利的短刀直刺入他的腰肋,他禁不住狂号一声,猛然出手,直击凶手柔水,他做梦也想不到柔水竟会在这时候出手。柔水也闷哼一声跌出近两丈。

黑影一闪,叶皇以鬼魅般的身法接过柔水。

柔水却笑着咳出了一小口鲜血,紧紧地依偎在叶皇的怀中,惨然笑道:“我知道……他……他是个坏蛋,所以……所以我帮你用计伤了他,哼……想欺负我……柔水!”

白虎神将几乎昏死过去,此刻听到柔水如此说更是气得喷出几口鲜血。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栽在一个女娃的手中,他也不得不佩服柔水的演戏水平,还演得像个毫无心计的小女孩,这简直是一个大笑话,他还以为自己骗了柔水呢。

“神将,神将……”众九黎勇士全都为之惊呼。

叶皇不由得望了望怀中的柔水,眼中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激动,终于叹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柔水似乎感觉到了叶皇心中的激动,不由得惨然笑道:“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一定要你爱上我!而……我……我也爱你!”

叶皇的心头禁不住抽搐了一下,暗自叹了口气,以少有的温柔语调问道:“你伤势怎么样?”

“你也开始关心我了?”柔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欣喜地问道。

叶皇禁不住感到好笑,在这种要命的时刻,柔水居然还有闲情问这样的话。但他同时也为柔水的一往情深所感动,也暗自奇怪,自己如此对她,她竟一点也不在意,这是多么难得的胸襟!

呼呼……正当叶皇与柔水对话的当儿,劲风大作,数道身影已经飞扑而至,全都是必杀的招式。

叶皇也吃了一惊,迅速掠身移位,在他出剑的时候,怀中的柔水已被抛了出去。

柔水在吃惊的同时,身子轻松坠地,根本就没有半丝震荡之感,显示出叶皇高超的运力手法。

叮……叶皇的剑拖过一道灿烂至极的亮弧,犹如一抹彩虹横贯虚空,那攻来的几件兵刃全被震开,不仅如此,有的兵刃甚至被斩成两截。

那群九黎勇士禁不住一愕,竟被叶皇手中利剑的神锋所慑,而此时叶皇的身体已向他们之间撞至,像一颗横冲而过的彗星,在亮丽的锋芒之中,又夹杂着一道黑暗的影子,叶皇的速度快得惊人。

当……一道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叶皇的身子一震,原形毕露,挡住他的是一个瘦长的九黎汉子。

这汉子手中所握的却是白虎神将的白虎剑,他竟然捕捉到了叶皇剑迹所过之地,而挡住了叶皇这快绝无伦的一击。

叶皇心中暗凛,凛于对方的眼神和那蒸腾的杀气,那人精瘦的躯体似乎全是以铁条所扭成的,看上去充满了刚霸之气。

“你们去将那个女人抓来,他便交给我了!”那汉子白虎剑轻挑,口中淡漠地吩咐道。

叶皇心中更惊,对方在剑轻轻一挑之际,便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强大的杀气,紧紧地逼了过来。

“龙奇,你小心了,这家伙手中的剑很锋利!”一名九黎勇士提醒道。

那瘦长的汉子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而冷冷地盯着叶皇的眼睛,充满杀机地问道:“你是叶皇?”

叶皇也有些讶异,他讶异的是这个叫龙奇的人怎会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并不否认地冷哼了一声。叶皇并不敢轻视对手,但他绝对不会允许人去伤害柔水。不可否认,他已经爱上了柔水,也可以说是他被柔水的真情所征服。当然,这也是让叶皇痛苦的地方,他根本就不能再去爱任何女人,并不是他珍惜生命,而是他不想让自己所爱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这个世上知道叶皇的痛苦的人太少太少了,也许轩辕是个例外。

想到轩辕,叶皇又禁不住暗自叹了口气,轩辕生死未卜,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这是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朋友,可是此刻……叶皇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惆怅和酸涩,他要完成轩辕想完成却仍未完成的一切遗愿,也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内心的愧疚和遗憾。

送圣女回有熊族是轩辕未了的任务,是以叶皇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为轩辕完成这一切,除非自己战死途中!完成了这一切,他便要去遥远的有侨族,告诉有侨族人轩辕的死讯,并将手中的剑归还给有侨族……

叶皇得知圣女的下落纯粹是一种巧合,也可以说是偶然中的必然。当初,他和轩辕都怀疑圣女被九黎族人所掳,而那山下的谷地便是九黎族的据点。当叶皇自叶帝口中知道圣女真是为九黎族人所掳后,他便一直潜伏在这片谷地的周围,与两只猿人一起监视着各个路口。他在伤势全好之时,便独探神堡,而此时恰巧撞到九黎族本部派人来带走圣女和施妙法师,因此,叶皇便跟了过来。

叶皇因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白虎神将欲走哪条路,是以他快速地在前面的道路之上设下陷阱,有两只猿人相助,叶皇的速度快得惊人,而白虎神将行走的速度却并不快。是以,叶皇有足够的时间设计一些简单的陷阱,唯一麻烦的却是那一坑蛇。对于叶皇来说,这的确难,但对于猿人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它们找蛇穴的速度极快,又不惧毒蛇,是以能轻松地抓来一大坑。

打乱了叶皇计划的却是柔水,他并没有想到柔水竟然也暗中跟来了,而且一直都在暗处。叶皇本只想施行偷袭计划,将白虎神将这群人一个个以暗杀的手段摆平,因为他知道白虎神将的武功之高比他犹有过之,如果正面对敌,不说那一群九黎勇士,就是白虎神将也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胜的,更何谈救人?但是柔水却听不得有人骂叶皇,这才出面。

柔水自然知道这神秘的杀手是叶皇,但她也不知道叶皇究竟藏身何处,皆因叶皇的身法太快,况且,她并不想让叶皇知道自己一直暗中相随,只是想在暗中助其一臂之力。但九黎族人骂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叶皇可以忍受,她却不可以。因此她暗中放箭,也因此她失策了,白虎神将太过机警,立刻发现了她的存在。既然逃不了,便只好现身了,不过她倒也是块演戏的好料,竟能乘白虎神将在为叶皇现身而惊愕的刹那间下手偷袭而重创白虎神将。

白虎神将也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叶皇一出现,他的震撼的确不小,因为叶皇和叶帝长得太像太像,当他们将叶皇当成叶帝,而叶帝又是杀死他们二十多名兄弟的凶手之时,他们的震撼将是如何强烈?而柔水就把握了这一时机,出手!这使得白虎神将也没曾防备到,这的确有些好笑。

叶皇不经意间退了一步,似欲回护柔水,但实则是为了出剑。

叶皇退,在气机的牵引之下,龙奇的剑不得不攻,除非他想失去先机,但是他真的能够获得先机吗?

龙奇也不知道,他只有一种感觉,那便像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这当然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这种感觉很实在,因为叶皇的剑比他的剑快。

叶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在笑意扩散的一刹那,他已经到了龙奇的身侧,而龙奇的剑根本就不曾捕捉到他所行的脚步。

龙奇知道上当了,他实在不应该攻,对叶皇,他没有抢攻的必要,根本也没有抢攻的资本。因为,抢攻就必须比速度,不过,龙奇并不担心。

龙奇不担心,因为人多,九黎勇士的确多,就算叶皇的速度再快,但却只有两只脚,两只手,这是人的限制。

叶皇再退,且回剑,他不想死,不想死则必须回剑自保,根本就没有机会向龙奇攻出夺命的一剑。

叶皇惊,并不是惊于自己的处境,而是柔水。

柔水刚才受了伤,虽不致命,但也不能算轻,此刻已没有动手的能力,可是却有两人绕过叶皇攻向了柔水。

叶皇真有些心急自己为何是个凡人,为何只有两只手和两只脚,但这是天命,生下来就是如此,谁也无法改变,急也没用。

叶皇心绪不宁,他很少在情绪上有波动,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漠。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能够平静地对待任何事,但这一刻他急了,在关键的时刻心绪不宁本就是一种错误,因此一道深深的剑痕是他付出的代价。

剑痕在肩头,那是因为叶皇急于回救,一剑断敌剑,断敌手,他只能伤一人,那人也伤他一剑,或许是一种等价交换。只不过,叶皇知道自己不划算,就如一个穷人和富人比着烧票子一般,当穷人连内裤也换钱烧了之后,富人的票子还有大把大把的没有烧。

叶皇无可奈何,但柔水没有半点惊惧,她对死并不在乎,像是一个超脱生死的圣者,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圣洁而坦然的光彩——她是在为爱殉道。为所爱的人而死去,对于柔水来说,是一种光荣。至少,她知道叶皇为她急过,从叶皇那愤怒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这一点。

剑已飞临头顶,但柔水的目光变得更温柔,更坦然,甚至有一丝欣喜,一丝期待。她在注视着叶皇,一直都没有移开过,其实,她并不知道自身存在着危险,她的心,她的灵魂,似乎全系于叶皇的身上。

这是一种悲哀,柔水却不知道,她喜欢看叶皇为她烦恼,为她愤怒……

“呀……呀……”惨叫声惊醒了柔水,两声惨叫,正是欲斩杀柔水的两名九黎勇士,他们的惨叫声尖长若鸦啼,在他们的心口,分毫不差地射入了两支羽箭。

羽箭已经洞穿了两人的心脏,只剩下两片飞羽仍停留在身体之外。

叶皇喜,柔水惊,柔水惊的是自己竟处在这种境地,刚才她似乎是做了一场梦,梦是美的,现实却很残酷。不过,她庆幸有这两支劲箭。

好准的箭,好强好犀利的箭,柔水扭头望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轩辕!”

叶皇再次发出一声闷哼,正好是柔水惊呼之时,因为他几乎与柔水同时发现那两支劲箭的主人。

叶皇喜,也痛!在惊喜之中,痛似乎并不重要。痛只使叶皇知道,自己并不是在梦中,不是在梦中,那自然是现实。

轩辕仍活着,而且是在这最该出现的时刻出现了,只要有这些,叶皇便心满意足了,绝不会后悔为分神挨了两刀。

嗖嗖嗖……轩辕的箭出如珠,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刁钻至极,速度更如疾电。

箭出,弦惊,龙奇也吃了一惊,他不只是惊于箭之猛、之利、之快、之霸,更因为他感到了一阵浓浓的杀气,烈得像一缸烧酒,不醉人,却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压抑之感,似乎每一根神经都不自在。

这是一种感觉,实实在在的感觉。

叮叮……“呀……”有两人挡住了轩辕射至的箭,但被箭身所带的力道震得倒退两步,而另一人因斩在箭身之上,并无法阻住那猛且霸的一箭,只是击偏了一些方向,利箭射入了大腿之中,再差一点便会断掉他的子孙根,只吓得这人出了一身冷汗。

叶皇再退,他只能趁这群人阵势一乱便退,他不想再陷入转攻之势,也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创伤,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与轩辕同来的还有两只猿人,应该是由猿人带路,轩辕这才找到此地。

叶皇退,龙奇欲进,但他却发现一道暗影自侧方如利箭般射来,快得无以复加,更带起一阵幽风。

龙奇大惊,挥剑一斩,却只有破空之声,那道暗影似乎并非实体。

砰……龙奇惨哼着跌出,他甚至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已中招,那暗影竟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