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耀阳才不会管姬旦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在想些什么,他心中急切想将整件事情搞清楚,甫一下了城墙守关,他在附近的关卡快速地转了几个弯,寻了一处无人之地,施展“风遁”径直往宫中遁去。
到了宫门前,耀阳定下身形,大摇大摆地行入宫门,他如今的身份大是不同了,以前虽然是所谓的虎贲将军,但声名威望哪能与现时相比,更何况他如今军权在握,整个西岐城都在他一手庇护之下,所以甫一进宫,一众宫奴、守卫便涌了上来,不停的阿谀奉承与溜须拍马直将耀阳捧上了天,他也乐得一路在这群家伙的簇拥下,听着他们的“甜言蜜语”向骊园行去。
耀阳虽然进宫频繁,但宫内景色依然令他有一种赏之不尽的感觉。但现在的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些可怜人的口中或许有他需要的消息。于是一路上他不停向众宫奴打探玉璇公主最近的动向,然而回答大部分是足不出户,三餐依旧之类的话,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骊园”坐落在西岐宫中西北方的万花园中,与正对面的“雁馆”同为宫中两大景色最佳之处。整座骊园由矮脚低栏环围,虽然已近冬日,但是四周仍然爬满了常青藤类的装饰,园内衬以小桥流水、青石花茎、亭台楼阁等等贯穿其中,使得这西北宫廷之地竟也颇有江南水乡的一番韵味。
一众宫奴、护卫将耀阳引领至此,便尽数识趣地散去了。
耀阳见一众人走开了,本想上前唤出骊园的宫奴予以通报,但却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某种暗中探视的想法,随即身形后转反而向骊园后方走去,暗道:“嘿,我倒要看看你这婆娘到底有没有搞什么鬼……”
想到这里,耀阳体内灵元暗转,默念法决,施展出隐遁之法隐去身形,然后翻身入园,却不曾想到他寻遍整个骊园非但未曾发现玉璇那个美妞,就连平常的宫奴守卫等都未能遇见一个。
耀阳不由更是疑心大起,忖道:“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候居然不见了这个女人,那还了得……”想及此处,耀阳悚然一惊,忖道:“如果她果真是暗中勾结鬼方的人,恐怕已经潜出西岐,去往鬼方阵营通风报信了?”
一念及此,耀阳急忙将体内深蕴的五行玄能缓缓释出,浩大的玄能几可笼罩整个骊园,企图寻找玉璇潜逃的蛛丝马迹,不过他却并未因此大肆声张,毕竟这等事情一定需要真凭实据,否则一旦被人反指诬蔑他人的罪责便实难脱身了。
过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就在耀阳疑虑心烦之际,一道细微灵力的波动自前方数丈开外的内院房中显现出来,耀阳当即向前缓趋数步,细细施法感应,探出极有可能是一盏茶工夫之前留下的,于是随迹寻去。
直到循迹进入万花园深处,这道若隐若现的灵力才逐渐清晰起来,不再似先前一般细不可查。耀阳这才散去周身玄能,将灵力充盈于双耳之上,果然,隐隐的哭声当即传来……
他将玄能裹敷足部,施展一种外门的五行遁法,使得脚步不至于踩在枯枝之上发出异常声响,一路寻音而去,穿过层层缭绕夜雾,终于触及到一道浅薄法能所凝的异能结界。
耀阳轻轻一笑,身负归元异能、五行塑身的他岂会被这等寻常法能结界所困,他单臂挥动法诀,五行玄能丝毫无碍的浸入此层结界当中,在转瞬之间便无声无息的将这层阻碍化除干净。
只见在布满法能、树影婆娑的阴森花园中,呼饶惨叫的声音伴随着桀逊并带着凌虐快感的怒骂声声传来,层层交叠回荡在这异能结界当中。
耀阳轩眉一皱,凝目望去,却见是玉璇伏于地上,一名浑身妖气纵横的矮小男子正对其曼妙身躯不停施以拳脚,并口吐脏言怒骂不止:“哈,骚娘们,你可曾想到也会有今天,本公子这么些年来都被你呼来喝去的当成下奴来使唤,等的就是这一天,亳垄王叔即日可攻进西岐城,我再也不必惧你,今晚你认命吧……”
耀阳哪里见得一个男人如此凌辱打骂一名浑然失去抵抗能力的女子,心中不由怒火中烧,但却仍有所犹疑:“这蒙浩怎会忽然如此嚣张,而且又怎会无缘无故逃出了大牢……”
正倍感疑虑间,蒙浩已经将玉璇负伤的娇躯翻转过来,狞笑着一把将她的外衫腾的撕开,玉璇登时大惊失色,哭道:“蒙浩,你想干什么……我平日虽对你有不好的地方,但总也算是待你不薄,你……怎可坏我名节!”
蒙浩忽然一个腾身压在玉璇身上,将她一双藕臂卡住,一手捏着玉璇下巴,呼吸略显急促地冷哼道:“哼,丑娘们,你即然从前待我不薄,我自该好好报答一番才是,若非如此,岂不白白便宜了姬昌老匹夫的子嗣!哈,说不定你尝了我的好处,待会儿还会求我也不一定……看着你这一身嫩皮细肉,本公子可是早就想了不知几千几万次了……”
“无耻!呸……”玉璇周身被制,根本无法动弹,眼中泪水更加止不住,悲愤之余竟伴着怒骂将一口唾沫吐到了蒙浩脸上。
蒙浩登时恼羞成怒,一把抹去脸上口水,挥掌向玉璇打去。
耀阳此时哪还有所顾虑,瞧得真切,按耐不住怒吼一声,“乾天龙炎诀”自指尖呼啸而出,直袭蒙浩。
蒙浩正自得意洋洋地看着玉璇的惨淡花容,忽觉一股犀利的炙热元能疾速逼近,哪敢犹豫,翻身向旁侧倒去,却仍然被焰火扫中发带,瞬间变做灰烬散去,满头长发也随之散乱开来,散发出阵阵焦臭。
在他不及细想之际,耀阳已如影随形地遁风而至,蒙浩连忙几个翻滚避开,狼狈不堪地起身反击,一身妖能翻腾奔袭而出,幻出一道偌大的擎天巨网,将漫天的龙炎玄能尽数笼罩在一团黑云之下。
耀阳冷哼连连,双臂浑然一振,强悍的五行玄能合五化一,凭空托起那张擎天巨网,再一声闷喝下来,黑网立时告破,漫天龙炎光芒闪耀而出,炫目的玄能破空再度袭向蒙浩。
蒙浩惊慌失措,岂会不知自身与耀阳之间的差距太大,根本不值一哂,但是又怎肯轻易就范,当下心念萌动,狠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一物,乃是一个不起眼的黑钵,及时念动法咒,但见黑钵凭空漫出连片黑雾,蒙浩踏出奇门步伐,将自身身形隐蔽其中,浑然没了踪影。
龙吟过后,乾天龙炎横穿而过,只是看到黑烟弥漫,却丝毫没见了蒙浩的身影。耀阳以前曾经见过那个黑钵,正是当日那个胡女玉璇企图用以破坏姬氏龙脉所用的魔门秘宝,端的厉害非凡,不可小觑。
耀阳虽然不知此钵的具体用途所在,但正所谓艺高人不怕,他运足玄能劲布周身形成一道护体结界,归元异能更是功聚眼耳,哪怕任何风吹草动此时都一一尽收思感灵应之中。
他凭着归元异能的天赋异禀与《幻殇法录》的博大精深,已然完全可以测知蒙浩在这个结界空间的元能异动,所以虽然他的身形稳若磐石一般纹丝不动,但却对一切了如指掌。
瘫倒在一旁的玉璇正一眼瞥见耀阳刚毅非常的脸庞,心中再度想起方才被他出手相救的一幕幕情景,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竟无来由的怦怦乱跳有如鹿撞,恰恰触及耀阳望过来的关切目光,忙极不自然地垂下头来,这才发现方才被蒙浩撕去的衣物已经遮不住汹涌春光,偏又受制于人无法动弹,此时更是急得羞红了如花玉容。
耀阳一眼触及玉璇绯红的娇容,再又一不小心望到她雪白脖颈下的无边春色,在妖能结界忽明忽暗的异芒闪动下,这一切更让他心神煽动,激情荡漾。
哪知此时劲风忽起,妖异元能从耀阳身侧突袭而至,来势汹汹,显然是蒙浩在法器协助下发动倾尽全力的攻势,极有试图一举击杀耀阳的险恶用心。
“来得好!”耀阳大喝一声,单掌虚托而起,一股玄能应运而生,合一化五,拢成一道须弥结界,当即将来势硬生生托住,致使蒙浩元能受阻,再无寸进,妖雾弥漫开来,现出了蒙浩的真身。
耀阳看着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屑之色,挥手之间便将眼前这个面孔狰狞的废物抛出数丈开外,蒙浩自知不是耀阳的对手,不多时便觉本身妖能系数被他至刚至阳却又怪异已极的元能压制,根本别谈出手,就连抵挡也已越来越难。
疲于应对的蒙浩偏头发现被他辱打的玉璇此时正在那里抽泣不止,心中登时有了定计,忽然飞跃开来,一把扼在玉璇的雪白脖颈上,目露凶光的大声喝道:“耀大将军,可以住手了吗?嘿……您总不会想看到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受什么无谓的损伤吧?”
耀阳停手定住身形,冷眼观望蒙浩的卑劣行径,以及那丑恶的嘴脸,如同看待一个自说自话的小丑一般,不为所动,任由玉璇眼中恐惧的光芒愈加浓重,他的脚步仍然坚定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步像是尖锐的战鼓般敲击在蒙浩与玉璇紧张万分的心坎上。
“蒙浩,你想以这种方式来要挟我吗?”耀阳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蒙浩看着耀阳越来越近的身影,淡淡的夜雾笼罩中竟是那般可怕,他以强自镇定的颤抖声调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低,直至最后终于肝胆俱裂地大叫一声,将玉璇丢向耀阳,转身便逃。
耀阳似是早有所料一般双臂异能环转,接住玉璇的娇躯,正要遁空前去追赶蒙浩,却被玉璇一把抱住,在他的怀中痛哭不止。
耀阳只能望着蒙浩远远遁去的身影摇头一叹,忖道:“算你命大!”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柔弱的肩膀,任由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然后轻轻将她的曼妙身躯一把抱起,直奔骊园内院而去。
行进骊园的内宫房内,明明已经到了床边,耀阳仍然可以感觉到怀中玲珑玉体因不停抽泣所产生令人魂为之消的微妙颤抖,心中不由怦怦直跳,想要将她放开,偏偏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觉不舍也觉不忍。
玉璇轻轻地动了动,呻吟道:“耀……耀将军,玉璇觉得身子好疼……”
耀阳这才悚然惊醒,想到玉璇方才被蒙浩折磨所受的伤势,连忙将她扶至床沿边,柔声道:“你快快坐下,待我来为你疗伤!”
玉璇闻言柔顺地坐在床边,一双美目却停在耀阳身上,不曾有丝毫离开。
耀阳被她看得尴尬异常,干咳一声,避开玉璇的目光,鼓动体内的五行玄能,施展起新近从《幻殇法录》中研修的疗伤之法——“水孱决”,咒诀一一展开,他体内的玄能登时化作道道涟漪,丝丝波纹,自他掌间荡漾而出,落于玉璇胸腹之间,刹那间环荡开来……
不多时,玉璇的伤势已然无碍,而耀阳也从水孱诀的另外功效中确定她并非法道中人,心中不由觉得轻松了许多。
耀阳收回元能,睁开眼睛,正想询问玉璇的伤势情况如何,却被眼前一亮的满堂春色激得心跳顿止,呼吸停滞——
映入眼帘的竟是玉璇全身赤裸地跪立在微弱跳动的灯火芒光中,就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她先前被蒙浩辣手摧残的衣衫,此时早已经受不住耀阳“水孱诀”法能的催击,片片化去。
“水孱诀”的这种功能倒是耀阳从来未曾想到的,不过此时的他已无法去思考其他事情了,目光早已滞留在玉璇洁白无瑕的娇躯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只看玉璇乌黑的长发似水瀑一般倾泻而下,散落在散发着健康诱人光泽的肌肤上,尖尖的瓜子脸如莹玉温润,略显惊吓后的苍白使得一双杏眼更趋清澈动人,花唇吹弹欲破,娇羞明艳,与平素的骄横姿态迥然两异,直看得耀阳脑中一片空白,浑然忘了置身何时何地。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移,登时热血灌顶,脸烫心跳,但见青春少女的胴体何其玲珑曼妙,竟远胜于那夜在艳香阁中所见有所遮掩的胴体,不觉又是一阵口干舌燥,体内一阵难言的骚动,险些就此把持不住。
玉璇乍然娇呼一声,晕生双颊,显得更加娇艳动人,也将正在无限遐想的耀阳惊醒,他被眼前这具玲珑玉体冲击的直欲爆炸开来,却也能保持住灵台的一丝清明,强自压下难以遏止的欲望旖念,连忙转身向外行去。
哪知玉璇竟然又是一声娇呼,猛地纵身跳下床来,从背后一把抱住耀阳,伏在他的虎背上,不住抽泣恸哭。滚烫的泪水穿透衣衫烧灼着他的皮肤,耳旁哽咽的呢喃,使耀阳的心愈发狂跳起来,心中的旖旎念头再也压制不下,不由转过身来,猛地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他抱得那么紧,彷佛要将她勒入臂弯,仿佛要与她并为一体。玉璇剧烈地颤抖着,“嘤咛”一声,软绵绵地贴伏在他的身上,双臂勾缠住他的脖颈,将螓首低埋在他下颌。
耀阳心中怦怦乱跳,被她香软滑腻的身体引得心猿意马,热血贲张,心中虽然想要将她强行推开,却完全无法舍弃如此妙曼动人的躯体,哪怕只是分开半寸也不是他真正所想,脑中更觉迷糊混沌起来。
玉璇抽泣着低声呢喃道:“我……好怕,今夜你留下陪我好吗?”说罢,竟抬起赤裸的双腿,主动缠在耀阳的雄躯上,玉臂钩在他的脖颈之间,带雨梨花的娇容似悲似喜地凝视着他。
这时屋外狂风怒吼,从窗棱缝隙间挤入,呜呜号哭,灯火不住地跳跃,玉璇玉脸也仿佛在波荡一般。
耀阳哪里还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与她四目对望的瞬间,心跳仿佛要蹦出嗓子眼来。耀阳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腾的火焰,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登感脑中轰然一响,天旋地转。瞬息之间,所有思感仿佛从肉身躯壳中破体而出,随风飘摇,轻飘飘地在空中飞翔。
那柔软香甜的舌尖轻轻地与他交缠,像火苗一般跳动着、舔舐着,燃起他体内的熊熊烈火,带给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迸爆的欲望、肆意的占有……
耀阳忽然想起她正裸身缠在自己腰胯之上,脑中轰然一响,周身血脉偾张。玄能鼓胀间,周身衣物已然尽去无踪。
玉璇轻咦着“啊”地一声惊呼,旋又“嘤咛”一声,软绵绵地伏贴在他的身上,媚眼如丝,更加贴合紧密,耀阳狂野的血液瞬间沸腾,猛地将她压倒在床,双手抓起被子,覆盖其上。
被子不断剧烈地颤动着,从中传出含糊的呢喃声,分不清究竟是呻吟还是喘息,是低笑还是哭泣!
屋内春意融融,灯光跳跃,屋外狂风呼号,彻夜不息……
欲望终于在激情后消退下来,满腔的热情却在缠绵中升华成更为复杂的情感。献出自己宝贵的处子之身后,玉璇依偎在耀阳怀中沉沉入睡。这种感觉如果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妙不可言的经历,但现在的耀阳还是深深为之后悔了,他想不到原来只是单纯来探个究竟的他怎么会跟她发生了关系?
耀阳苦笑连连,他知道这样的感情羁绊对自己日后处理事情实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如果玉璇是别有用心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呢?而且人儿、冰儿与妲己她们还身处在危险之中,自己却跟这惹人生疑的鬼方公主如此缠绵悱恻,一念及此,这一切又怎能让耀阳心安呢?
耀阳直感心绪杂乱,对眼前的事情不知该怎么处理,再一低头看着脸色绯红的玉璇睡得如此安详,他的心中更有着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滋味。
沉睡中的玉璇动了一下,翻身在耀阳体旁侧睡,无意识地用手指抹了玉容上由激情遗留下来的泪痕,又满足地用柔软香舌舔舔朱唇,睡梦中的她竟然甜甜地笑了,看来做的是个好梦。
看着玉璇幸福满足的模样,耀阳回首看到被褥间鲜艳的落红斑斑,他再度想到方才玉璇故装成熟大力迎合自己,其实却是她人生中的首次,最后终因疼痛难忍流下眼泪,仍丝毫没有拒绝他的激情。这在缠绵之中表现出的情感,令他的心中无法不生出爱怜的情愫。
耀阳轻轻地替玉璇擦干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轻柔,充满一种酝酿幸福的温馨,耀阳知道玉璇已无法抗拒地留在了自己心中,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时值深夜,明日还要与敌军交战,耀阳自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轻轻地下了床穿上衣衫,回首不舍地看了一眼玉璇,推开内院门往外行去,临行前他在骊园设下一个玄能结界护持。
出了寝殿,耀阳将大门关上,随后步入“骊园”之中。
狂风平息,夜色如洗,明月逐渐向西落下。耀阳抬头望望天空的夜月,忽有一阵寒风袭过,冬日的寒流立即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意侵身。冬时风果然异常寒冷,竟能让五行塑身的他都外有所感。
刺骨的冷风中,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个孤单的影子在园中地上。耀阳不由从心产生一种异常孤独的感觉,走了几步突然心中想到殿中的玉璇,在如此冰寒深夜她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寝殿之中,心中竟忍不住担心起来,怕她会被寒风惊醒受凉,迟疑一下,还是转身向殿中走去。
打开内院寝殿大门,玉璇还在甜睡中,似乎因为太过疲累,所以没被耀阳的动作惊醒。耀阳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到玉璇如睡海棠一般,心中更有一丝怜惜万分的情感,于是拉起被褥替玉璇盖好,将玉璇露在外面的粉白玉臂放入被褥之中,耀阳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玉璇的粉脸,低喃道:“做个好梦。”
耀阳微微一笑,转身再次离去。
就在耀阳转身离去时,他却没注意到,此时玉璇熟睡紧闭的双目中竟再度无声无息地流下一行珠泪……
当耀阳抵达西岐城头之时,心中已彻底将儿女情长抛开,全心专注于明日即将来临的大战。他徘徊在城头上,一路上不停向那些守卫兵士嘘寒问暖,令众兵卫感动非常,更是精神奕奕。
耀阳再度俯视城下灯火依稀的鬼方阵营,暗思对方将会用到何种策略攻城。如果说鬼方军要强行攻城,而没有其他策应之计,他如何都不会相信对方会愚蠢到打消耗战,但问题是鬼方能想出什么谋略呢?
耀阳一边思索一边命令护卫兵士摆置一切,俨然将城头布置成了中军议事帐一般。他就是想以城墙为前沿大营,让所有西岐将士都知道主将亲临战场,以此来激励他们的士气,同时身处最前线,以他的异能禀赋,才能随时按照形势变化作出相应决策。
当务之急是需要知道敌军的具体情况,唯有了解对方的兵力分布才能做出适当的布置,他虽然很想亲自去探视敌营,但顾虑到上次“东吉岭”被黄天化等级数的高手看破行迹的事,再则他现时是西岐的统帅大将,怎能做出这等以身涉险的蠢事,万一失手必然会引至西岐军心大乱,那时西岐军恐怕会不战而溃。
思索良久,耀阳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找人去请金吒过来。
过不多久,早早待命的金吒便匆匆赶到。
金吒刚到便看到城墙上的这些布置,不由大愣,疑问道:“耀将军不会是想在这里商议军事吧?”
“说得不错,我正有这个念头!”耀阳蔑视的目光瞥了瞥城下遍野的鬼方军营,傲然道,“我就想让他们知晓西岐军究竟是怎样上下一心的无敌雄兵!”
金吒点点头,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牵扯,虽然这与理不合,但是耀阳根本不是一般寻常将领,自从经过落月谷之战、败退飞虎军、手刃崇黑虎、以受伤之躯单枪匹马骇退崇侯虎大军等役之后,他便认定了这位身具王者霸势的大将,于是问道:“耀将军传我过来,定是有要事相商!”
耀阳微笑着点点头,指着前方的鬼方大营,道:“我军即将对战鬼方大军,如果以正常的情形来说,敌军如果正面攻击,断无可能破城之理,然而看到鬼方近几日的行动,却似乎很有把握似的,恐怕敌军另有周详计划。”
金吒应声道:“不错,鬼方不惧我西岐城坚墙固与大军严守,理应不会只有死攻蛮打这么简单,当中恐怕真如将军所说有所阴谋才是!”
耀阳叹气道:“我始终无法揣测出他们会有什么奇招,所以希望李将军能乘夜前去敌营探听一番,同时可以探查出敌军有可能的布置,以利于我军做出相应对策,尽可能减少被敌军攻得措手不及的可能。而且作战之前若对敌军一无所知,势必大失先机。”
金吒毅然行礼道:“末将定会完成任务,当不负耀将军所望。”
“等一下。”耀阳虽然放心金吒去做此事,但是有些细节嘱咐还是必要的,他沉吟道,“此次去敌军营地,务必要小心点,对方必有所防备,想要查知敌军到底有何阴谋甚是困难,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他们各军的具体布置,据此我军可以分析他们可能的行动,以做出相应的对策。还有,记得早点回来,我们时间不多,一切小心!”
“是!”金吒应声下城而去,虽然他是玄门弟子,但是为免惊世骇俗,施展法术还是要挑选比较隐秘的地方,他在城下僻静的角落幻起遁术,当即往城外鬼方阵营中遁去。
目送着金吒离去,耀阳皱眉盯着城下灯火灰暗的鬼方军营连绵成片,举目望去,鬼方的篝火似乎有些暗淡,但这样似乎更显得鬼方军营的深不可测,亲身经历了数场激战的他已非战场新手,心中对鬼方绝不敢小觑。
或许这对耀阳反而更好,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按照至此已取得的成就而言,绝对可算是年青一辈中屈指可数的。即使是他本人也难免会产生自傲的情绪,但事实上的情况却是西岐一直处于危险之中,让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空闲去自大,反而避免了寻常人容易犯的毛病——得意忘形。
耀阳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他现在为了猜测鬼方的行动而头痛不已。凝视着随时可能威胁到西岐城的鬼方大营,耀阳费尽心思去推敲对方的想法。
鬼方军兵力并未占忧,如果正面强袭西岐城,必无能胜之理。但看鬼方现在的形势,决不可能不战而退。而姜子牙曾说,西岐城稳固难攻,每年大批粮草物资囤积无数,就算以现有兵力守城不战,也能抵挡鬼方三月之久,拖到对方粮草耗尽不战自退。从这点可知,鬼方决不可能对西岐城施以围而不攻的策略,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耀阳深信鬼方大将也绝非是无能之辈,决不会让鬼方大军徒自送死,必是已经有什么良策能有一定的把握攻破西岐城。鬼方来之前就应该查探了西岐城的情况,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有出奇之计。
耀阳皱眉苦思,手指在城墙上以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旋律敲打着,心中对鬼方可能施行的策略进行推敲,对此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站在鬼方的立场来考虑如何攻城。
耀阳细思《龙虎六韬》中所有关于攻城的兵法策略,攻城战素来利守不利攻,而且攻守差距极大,即使有守方两至三倍兵力以上的实力做后盾,仍是所有将领都不愿意遇到的事情,非是必要决不肯出攻城这一招。
攻城别无什么办法,无非是根据地势、天时、人谋分“强攻、合围、出奇”三种方法而已,强攻只有在兵力远胜对手数倍之上、守方城墙并不牢固的情况下才会做的,然而西岐城池稳固如铁壁铜墙,姬昌素来都得民心,君民上下一心,数万将士训练有素,各类粮草物资备足,相信除了迫不得已,否则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会愿意对它进行强攻。
若是合围,鬼方比西岐城将士多不了多少人,别说合围,就是兵分东南两面攻击也有分散兵力被西岐各个击破之忧,更何况西岐城毫无断粮之虑,就算围下去最后吃不消的还是鬼方。无论怎么看,强攻、合围都是不现实,除非想让手下将士送死,否则这两点已经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出奇”一道,也唯有这个或许会让西岐吃到苦头,就如姬旦不可思议地被击溃一般。但究竟如何“出奇”才能将西岐攻破?若只是以一方佯做攻击时突出奇兵攻击其他城门,这个只需西岐城内有数千兵马做机动后备就足以应付……耀阳苦思许久,将一些没有可能的方法全部否定抛弃,还有几个可行但不是很有效的办法,他也一一想出如何事前准备,但最终他仍无法想到可取方法,除了他心中最担心的一件事之外……
耀阳已从姬旦的描述中得知他兵败的过程,自然知道这是至今为止敌军最可能采取的方法,也是对西岐城威胁最大的策略。他自然不会大意,左思右想心里总有强烈的不安,当即颁下军令,命可信亲卫传令三军严守军令,在四大城门处加派弓箭手三千,非他的符令不得擅开城门,违令者不论是谁都可当场射杀。
除了下达军令之外,耀阳还就刚才所顾及到的攻城方法,命士兵做出相应准备。虽然他不喜欢摆官架子,但此时乃非常时期,在千变万化的战争中,任何一丝纰漏都可能产生可怕的后果,为此他言辞十分严厉,甚至不惜大摆将帅之威,务必让士兵不能有一丝疏忽,然后耀阳再细细检查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满意为止。
耀阳将守城器具等一切布置妥当后,就听得几声鸡鸣声起,东方天际已出现鱼肚白色,又是一个清晨来到。当寒冷刺骨的晨风拂过他的脸颊,扬起他一夜未睡的狂野乱发,耀阳顿时精神一振,一夜的疲劳不必运用元能行功走脉便已经自行消去。
远远的岐山之上,寒风拂面,间或的绵雨飘飞洒落。
此时的姜子牙与云雨妍正在观望这场自西岐城兴建以来前所未有的战事。
云雨妍有些担心地远望晨光中寂静的鬼方阵营,问道:“先生,你认为耀将军可以胜任此次西岐攻防战主将一职吗?”
姜子牙回头看了看云雨妍关切焦急的神情,打趣地笑道:“小丫头,是不是在为你的耀将军担心哩!”
云雨妍顿时羞红了俏脸,辩解道:“先生莫要取笑,此事毕竟事关西岐存亡,雨妍不过是看耀将军带兵时日不长,就算天赋再高,也难免会力有不及,更何况他要统领的部下均是西伯侯姬昌麾下南征百战的老部下,恐怕无力服众!”
“雨妍考虑的都没有错!”姜子牙点点头,道,“其实,这些都已经不是能牵绊耀阳的最大阻力!”
“哦!”云雨妍轻咦了一声,道,“雨妍认为,就算耀将军能在最短时间内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也没有办法在西岐大军中完全建立威信,而且西岐守备非常烦琐,他首次接手要务,就是首先去熟悉西岐地形的时间起码也要三日才行!”
姜子牙摇头笑道:“你也莫要小看了耀阳啊,此子不但天赋过人,更懂得勤能补拙的道理,他早在回城前便找老夫要过西岐守备详图了!”
望着云雨妍眼中更多的赞赏神色,姜子牙续道:“至于他的威信,就算老一辈的西岐将领不看在眼里哪有如何,耀阳的威信已经直接建立在所有西岐兵士的心目中了,老夫生平观人无数,都未曾见过像他这般深受重伤仍单人匹马独挡崇侯虎十万大军的不世之威!”
说到这里,姜子牙悠然一叹,道:“如今看来,此子一身皇者霸气,假以时日定然绝非池中之物!”
云雨妍满心欢喜地问道:“先生是不是太抬举他了,如果此次西岐守卫一战,他输了的话,岂不是前途尽毁吗?”
姜子牙的目光投向寒风中的鬼方阵营,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兜来兜去,雨妍原来还是想问,他此次备战的胜算有多大?”
云雨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先生法眼无差,雨妍的确有此一问!”
姜子牙面色凝重地道:“昨晚猛然无故风起,老夫便就势推演一卦,所得结果显示,此战吉凶莫测,变数之大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变数?”云雨妍不解问道,“按照先生曾经所说,西岐城坚墙固,加上耀将军赶回及时,兵源均与鬼方势均力敌,鬼方除去强攻一途别无他法,又如何会是西岐的对手?”
姜子牙不答反问道:“雨妍说说看,攻城战中最有效的谋略是为何法?”
云雨妍答道:“攻城之法有三,强攻、合围、出奇,前二法因为对兵力等各方面要求较高,而且一旦双方打上消耗战都会元气大损,自然不算最有效的方法,相比之下,出奇应该可算最为有效!”
姜子牙摇头一叹,道:“凡事岂能守之偏隅,攻城之战固然只有三法,若是任选其一,自是出奇为最,然而兵道无常势,如果脱出所谓法之束缚,最为有效的方法自然便是——三法合一!”
“强攻、合围、出奇三法合一?”云雨妍震惊莫名,道,“鬼方如何三法合一?”
姜子牙摇头不答,眉间紧锁,仰望渐亮的天际,道:“想不到今冬第一场雪竟会在今日降下,难道注定‘火舞耀阳’之名将会沉寂不成?”
云雨妍心头巨震,正待问个详细,忽听姜子牙又道:“鬼方兵马已经来哩!”
云雨妍忙顺着姜子牙的指引翘首望去——
果然,鬼方阵营中的旗帜飘扬,大军开始缓缓开拔……
感应到玉璇的远去,倚弦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想先出石室查探一下情况,哪知到了石室门前,身形竟被一阵浑厚的魔能弹了回来,不由大吃一惊,想到方才幻面人布施法阵的情形,尽管当时他完全感应到魔能封印之力,但为了不泄漏行踪,他只能任由魔能封印起来,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在归元异能附体之后便从未被结界封印过,加上现在尚有龙刃诛神护体,所以难免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此时倚弦才发现同样被封印在石室之中,他不由苦笑一声,默运冰火异能想侵入当前石室的结界封印,哪知仍然被反弹出来,看来方才幻面人临走时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倚弦自不会放弃,根据从魔门典籍中领悟出的不同封印解法继续使用不同方法,无奈这种法器封印大法不同于任何元能结界、封印,并不按所谓的阴阳五行八卦之分,纯粹是依靠先天法器本身的法力与幻面人的魔能结合所铸,所以显得异常牢固,最后他甚至尝试用纯粹的归元异能都无法打开封印,只能轻叹一息,停手作罢。
正当倚弦放弃无谓的努力,耳边赫然传来一声断喝——
“是谁?”人儿大喝道。原来法能较强的人儿感应到方才石牢周侧元能激荡的迹象,心生疑念,这才大喝出声,而身边其他二女没想到石室里面居然还会有人,尤其是妲己又看不到任何痕迹,顿时被吓得缩成一团。
梅若冰旁顾四周,连声道:“人儿,你别吓我们。”
人儿摆出一个非常确定的眼色,再次往倚弦所在的方向叱喝道:“什么家伙鬼鬼祟祟,还不给本公主现身出来……”
倚弦见被识破踪迹,为了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无奈之下,只有撤去“千符隐”现出真身来,道:“人儿,是我……”
三女同时一惊,原来石室中真的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人儿尤其奇怪,对方居然可以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呆愣了片刻,迷茫地望着眼前这名英姿俊伟的少年男子,呐呐道:“你是……”
倚弦知道自己自从“冰火炼狱”出来之后,模样已经彻底改变了,难怪人儿一时之间根本看不出来,想到当初冥界相遇的趣事,心中童心大起,学着耀阳当年的口吻调侃道:“怎么了,你现在跟耀阳这小子混得这么熟,却不记得我了……唉,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难道是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是你,小倚……”人儿再度辨认之下,赫然认出倚弦,顿时又惊又喜。
苏妲己与梅若冰看着人儿吃惊非常的神情,加上从她脱口而出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二女眼中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眼前这位神采俊逸的少年,她们怎都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环境中见到这位时常被耀阳挂在嘴边上的兄弟——倚弦。
梅若冰惊问道:“人儿,你确定他就是耀大哥的兄弟倚弦!”
“当然啊,虽然长相变化很大,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得出来!”人儿兴奋地奔至石牢边上,冲着倚弦大声说道,“小倚,想不到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耀大哥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倚弦感觉被三女的目光紧紧盯住,极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微微一笑道:“人儿,这些稍后再说好吗?你们先向旁边让开几尺,我先将你们从石牢中放出来!”
三女闻言忙向旁侧让开三尺,将石牢前的尺余空间腾了出来,不明白倚弦将怎样救她们出去,但能够重见天日的喜悦自是显而易见。
倚弦心念一动,体内的灵应早已唤出“龙刃诛神”,光华闪处,倚弦掌中的龙刃诛神幻起炫目的龙芒异彩,当空劈落在石牢结界之上,“轰”的一声闷响过后,元能激荡出石壁间的碎石粉尘,留下的芒光环绕石室,异彩缤纷。
待到粉尘一一散去,倚弦敛动气极收起龙刃诛神,近前几步伸手打开已经破除结界禁制的石牢门,伸手一领道:“敬请各位嫂嫂出门!”
三女感应到倚弦一身出神入化的异能,以及那柄神乎其神的“龙刃诛神”,这才都安定下心来,她们不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耀大哥失散日久的兄弟,而且可以如此欣慰地看到倚弦的神通,这如何不让她们欣喜万分,虽被倚弦一句“嫂嫂”叫得脸面直发烫,偏又心中受用无限。
人儿脸皮最薄,出门便当即面红耳赤地驳口道:“小倚,你可不要乱打招呼,我其实跟耀大哥没有什么的,她们两个才是你的好嫂子!”
苏妲己与梅若冰登时羞红着脸走出石牢,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跟耀大哥没有什么……”话一出口,二女不免理亏地对视一眼,更见羞涩。
倚弦闻言一愣,他哪里搞得清楚这当中的情爱纠缠,只能搔搔头不明所以的苦笑道:“你们……几位嫂嫂就当我没说便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话里又矛盾了,一时间也急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苏妲己出身名家氏族,片刻间已经摆脱了尴尬羞涩的心境,大方得体的一笑道:“不如我们跟称呼耀大哥一般,称呼你作倚大哥,如何?”
倚弦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实称呼都没有什么所谓的,随便啦!”
梅若冰亲切地笑道:“倚大哥,我们还是出去以后再说这些吧!”其他二女顿时跟着随声附应,想必是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她们无不对此处表现出极度厌恶的情绪,人儿更是吵嚷着出去后要将此洞夷为平地才算解恨。
倚弦苦笑着摇头道:“几位嫂……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若非方才幻面人陆老贼以法器封印此处,我们是的确可以脱身的!”
三女闻言心中一沉,人儿大失所望道:“搞了半天,原来还是没办法出去,小倚,你再想想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