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倚弦起床不久,土行孙就匆匆跑进驿馆。
倚弦知道他必定是为了援救有炎氏族人之事而来。
果然,土行孙开口道:“倚弦大哥起来了,哈,我想我们是时候去抄祝蚺那家伙的的老窝了。”
倚弦苦笑道:“这倒是没问题,虽说我们已经发现祝蚺的踪迹,但是祝融氏的老窝在哪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哩?”
土行孙嚷道:“相信肯定就在附近,我们只要找机会跟着祝蚺,一定可以找到的。”
倚弦点头道:“我也知道找机会去跟踪祝蚺,只是祝蚺身为一族宗主,哪里如此轻易就让我们跟踪呢?”
二人正说话之际,倚弦忽而心神一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有人来了!”
倚弦明显已感应到魔能波动的痕迹,应该是魔宗高手级数的人物已经接近驿馆。
“有人?”土行孙没有倚弦这种敏锐的感觉,诧异中转头看向门口。
倚弦心中有着很熟悉的感应,心中却不敢肯定哪会这么巧:“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敲门声骤然响起,土行孙赶过去将门打开,就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走入房来,正是他们刚刚说到的祝蚺。
土行孙对祝蚺可是恨之入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哼道:“你来干什么?”
祝蚺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沉声道:“老夫来找你们,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倚弦感觉到这老狐狸的杀机一现而没,但他丝毫不惧,淡笑道:“祝大宗主有何事情尽管说吧?”
祝蚺哈哈笑道:“易公子果然快人快语,那老夫就不妨直说了。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此次来,是想跟你们做一笔交易。”
“交易?”倚弦还是神色不动,冷静地问道,“祝大宗主此话甚是奇怪,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以值得交易的吧?”
“是啊!我们有什么可以做交易的?你快滚回去吧。”土行孙对祝蚺也是极度痛恨,当然不会愿意跟他谈什么交易。
祝蚺冷哼了一声,杀机大盛,喝道:“老夫身为魔门祝融氏宗主,小辈胆敢如此无礼?”说罢一拂大袖,气势勃然而发,如山一般压向土行孙。
土行孙虽然元能根基不强,但恢复过本命元根后,再经倚弦一番循序渐进的玄法指点,早已非是昔日那般懦弱无能,此时身际结界鼓足,竟挡也不挡地硬生生受了祝蚺一击,胸口虽然一阵气闷,但毕竟还是站得稳稳当当,双目更迸出逼人精光。
祝蚺吃了一惊,脸面上顿觉挂不住,双目凶光崭露,魔能澎湃而出,正要上前之际,倚弦已经迈上一步,挡在土行孙前面,默运归元异能,浑身气势狂冲,硬将祝蚺的压力顶住了。
倚弦吸了口气,沉声道:“晚辈无礼,宗主难道也是如此量狭之人?”
祝蚺心中骇然,心中对这化名小易的倚弦更加忌惮。不过,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他知道若不用全力定不能讨好,立即放松下来,周身所透出的压力立失。
祝蚺瞪了土行孙一眼,道:“此次就算了,小辈勿要为了一时激愤而冲动,免得后悔终身。”
倚弦听到此话,心中一动,阻止土行孙出口反击,道:“多谢宗主大量,不若说些正事如何?”
祝蚺喜怒无常,此时闻言又大笑道:“易公子果然爽快,好,我们谈谈正事!”
倚弦道:“宗主有话不妨明说,不必再兜圈子了。”
祝蚺嘿嘿一笑道:“本宗主知道,易公子此行应该是为了找寻有炎氏族人?”
土行孙一惊,紧张地双眼盯着祝蚺。
倚弦虽然隐有想到祝蚺知道此事,但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只是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冷静自若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是就好说……”祝蚺拉长语调,突然神色一冷,哼道,“如果不是,那有炎氏一族人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敢……”土行孙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了,跳将出来喝叱,愤然盯着祝蚺,睚眦皆裂。
祝蚺仰天大笑,喝道:“老夫有何不敢?”
倚弦按住狂怒的土行孙,他虽然不清楚祝蚺为何会看出他们来此的目的,但却隐隐感到事情有了转机,冷然道:“不知宗主意欲何为?既然宗主已料到在下的身份,易某也不妨直言,希望宗主能明白,如果有炎氏任何一个族人有丝毫意外的话,易某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们的人!”说话间,化合冰晶火魄的归元异能勃然而发,坚定的杀意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祝蚺虽然惊异对方的反应,但他身为一族宗主,岂是寻常易与之辈,当即拂袖道:“易公子不必语出威胁,老夫只是想以有炎氏数百族人的性命与易公子做一笔交易,不知易公子意下如何?”
倚弦神色平和,缓缓道:“能与有炎氏数百余族人相提并论的交易,易某倒是有兴趣听一下。”
祝蚺道:“如此甚好,老夫也不想多费口舌,就直截了当说了,老夫希望与易公子合作,找出‘玄武兽穴’所在,并捕杀其中的异兽‘麟焱艴螭’。”
倚弦心中微感讶异,道:“‘玄武兽穴’,‘麟焱艴螭’?难道宗主不惜大肆行凶,就是为了这什么异兽?”
“不错,如果你肯跟老夫合作,有炎氏族人自然没事,否则……”祝蚺突然双眼精光一闪,杀机隐隐,狠狠道,“否则,也休怪老夫手段狠辣,斩草除根。”
倚弦冷声道:“你这是要挟?”
祝蚺傲笑一下,道:“就算是要挟也可以,反正有炎氏族人尽数在老夫手中,难道你敢乱来不成?”
倚弦突然问道:“你为何要找易某?”
祝蚺道:“‘玄武兽穴’非是常人可进,老夫本以为有炎氏族人有进入兽穴的办法,因为‘菱湟玉’只有兽穴中才有,谁知这个秘密早已失传很久,后一辈的有炎氏子弟根本不知道。若非如此,老夫何须找上你们?再说,听我的族人祝唳说起你能与那个高深莫测的黑衣老者一拼,老夫就知道你的确有这个实力。”
原来那个被黑衣老者留下一命的家伙祝唳当时并没有立即回去报信,而是躲在暗中偷看了他与黑衣老者一战,然后将情况告知祝蚺,难怪祝蚺知道他们来到荆湘城的目的。倚弦想到这里,冷笑道:“宗主倒是对我挺在意的,看来在下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祝蚺目光森然地盯着倚弦,道:“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有炎氏灭族的话,的确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倚弦丝毫不理他的目光,很自然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蓦地睁开双眼,两道寒光有如利剑从双眼直刺祝蚺,霍然道:“我们可以合作,不过在下心中仍然存有一个非常诱人的想法!”
“哦!”祝蚺轻咦一声,道,“说来听听看!”
倚弦轻笑道:“如果现在易某可以留下宗主的话,岂不是无须那么多波折,直接可以凭宗主交换那些有炎氏族人。”他已想出应付手段,先拖延祝融再说。而他还有一点打算,只要能够当场制服祝蚺,便能以其人交换有炎氏族人。尽管倚弦知道可能性极小,但他心中却有着另一个目的。
祝蚺大笑三声,双目魔芒溢动,道:“易公子虽然是后起之秀,法术之强远超同辈高手,但要想胜过老夫,恐怕还要再多修行上百年。”
倚弦沉声道:“不必多言,此地不易动武,就到城外山头一战,祝宗主请!”
“好,有胆色,老夫反正闲着无事,奉陪便是!”祝蚺毫无诚意地称赞一声,身形冉冉升起,冷笑一声,突然加快速度,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向前直射而去。
倚弦看了土行孙一眼,土行孙坚定地道:“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倚弦微笑着拉住土行孙以归元异能催动“风遁”,紧跟不舍。
倚弦刚加速跟上祝蚺之际,驿馆中的紫菱公主匆匆来到倚弦的房内,却没看到人,正在担心之际,抬头看到几条身形向城外疾飞而去,于是也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祝蚺不断加快速度,倚弦已经有些落后。但祝蚺的心中更加震惊,以他现在的速度,倚弦一个后辈,带了一个人竟然还能赶上。他们的速度何其之快,转眼间,祝蚺就到了城外一处悬崖上落下身形。
土行孙率先一步跃下,倚弦随之徐徐而下,衣衫随山风尽展,长发飞扬如丝,神态潇洒飘逸之极,毫不为接下来的激战而紧张。
祝蚺的神色越发凝重,完全不敢小看这个出道不久的法道新秀。
“宗主请了!”倚弦凭归元异能在片刻间已经将刚才的消耗恢复过来,微微一笑,右手伸出,顿时龙光闪烁,龙刃诛神应声而出,斜指山地,凛然战意立即充斥在这悬崖之上,若实质般在悬崖之上的劲风中激荡。
“龙刃诛神!”祝蚺震惊莫名,脑中想到最近三界风头最劲的一个年轻人物,心中忽然有些懊悔,怎会如此草率便答应对方的邀战。但既然已经来了,他身为一族宗主,怎能示弱。
面对战意昂然、手持龙刃诛神的倚弦,祝蚺不敢有丝毫大意,双袖一挥,火光冲天中一条浑身火红的粗长藤鞭崩然弹出,那长鞭之上竟然还有火在燃烧,火焰在山风的猛吹下更劲,整条鞭子噼啪作响,而方圆百丈之内突然变得异常炎热,像是火炉一般。
祝蚺却完全不怕那鞭上的火焰,手指轻轻拂过被烈火焚烧的鞭身,缓缓道:“此鞭是我祝融氏的三大神器之一‘火神鞭’,长六丈七,先祖火神祝融便是凭此鞭将自以为是的水神共工击败,历代来都为本族宗主所持有。今日易公子能领教此鞭之威,当算是你的荣幸。”
或许是体内冰晶火魄的原因,倚弦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热意,即使没有运用归元异能也悠然自得,淡淡道:“我手上的龙刃诛神据说是神玄二宗第一神器,料想今日之战决不会辱没‘火神鞭’!”
“好!”祝蚺猛然手上加劲,一拉“火神鞭”,喝道,“来吧!”
倚弦也不谦让,手腕一转,龙刃诛神龙吟声起,起手一道龙形剑气破开悬崖山风,直奔祝蚺而去,倚弦随之身形旋起,半空中龙刃诛神斩出剑光如电。
祝蚺紧握“火神鞭”一卷,火红的长鞭将龙形剑气尽数绞碎之余腾飞而起,迎着龙刃诛神就是一鞭。“火神鞭”果然是厉害,一鞭击散剑光,顺势向倚弦击去。
倚弦完全可以避开“火神鞭”,但是感觉告诉他不能避,没有任何思虑,他低喝一声,龙刃诛神划出一道金光直击而出,剑尖正中“火神鞭”身。剑光冲天,剑气吞云,火光爆射天地之间,整个山崖表面顿时化为焦尘,龙刃诛神与“火神鞭”交击的光芒让运功抵抗火力的土行孙睁眼如瞎。
瞬间,倚弦仿佛能感觉到龙刃诛神那舍我其谁的威风,即使是曾经作为火神祝融拿手兵器的“火神鞭”也无法抗衡。但若非是遇到“火神鞭”这样的神器,普通兵器自是无法也不配激起龙刃诛神的豪气。
倚弦首次遇到龙刃诛神如此兴奋,像是已经活了一般,倚弦能完全地感受到龙刃诛神的雀跃,孤寂了千数年的它再次遇到勉强能跟它相提并论的神器,那种感觉是充满活力的生命气息。
在这一刻倚弦终于与龙刃诛神达到真正的心意相通,他的心神和龙刃诛神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他与龙刃诛神不是主仆的关系,而是朋友,生死与共的朋友。
倚弦长啸一声,龙刃诛神仿佛与他的血脉连在一起,伸展从未有如此地随意自如,顺手挥动龙刃诛神轻轻划破长空,毫无阻隔地落在“火神鞭”之上。龙刃诛神剑气冲霄,“火神鞭”却是顿时火光一黯,祝蚺大惊抽鞭,他绝对不会愿意败在倚弦这个小辈手下,于是再不留力,魔能运起鼓动“火神鞭”,飞卷起狂风大作,直袭倚弦全身。
倚弦却在祝蚺出手之前,异能回转已察觉到他的意图,足尖凭空一点,身子斜飞如燕,早一步轻松自如地脱出了“火神鞭”的攻击范围。祝蚺冷笑一声,“火神鞭”回旋而起追着倚弦的身形而上,魔能催逼下的“火神鞭”烈火猛劲,竟欲与龙刃诛神一较高下。
倚弦身形突坠,心念一动,龙刃诛神便已看轻实重地拍在“火神鞭”上,剑鞭同时一震,火光四射,两人向后反退。龙刃诛神威力虽然在“火神鞭”之上,但是毕竟祝蚺的魔能强了倚弦不止一筹,这一击倚弦没占到任何便宜。
倚弦止住退势,祝蚺也已冲了过来,通红的“火神鞭”向倚弦当头砸下。倚弦心中微动,感觉到这老家伙以鞭为虚,自身为实。没有犹豫,身子一晃,果然轻松地躲过这一鞭。“火神鞭”击在山崖,立时冒火的大小石块四处飞溅,整块山崖爆裂崩溃。倚弦顾不得这些,龙刃诛神劈出一道金色剑形狂啸而出,对着祝蚺就是迎面一击。
祝蚺经验老道,早已蓄势待发,一掌击在剑气之上,却没有击散剑气,反而是借力将身子翻跃。反射之下,祝蚺的身子快若疾电,转眼就到了倚弦面前,双腿疯狂弹出。面对满含魔能的漫天腿影,倚弦回剑再斩已不可能,匆忙纵身再退。此时倚弦心中又有所觉,硬是将身子一偏,“火神鞭”刚好无声无息地从他身旁擦过,慢一步的话,倚弦必会受得重创。
倚弦刚闪过“火神鞭”,祝蚺再次临近,一记手刀斩出火焰刀形劲气,向倚弦扑去。
倚弦低喝一声,撩起龙刃诛神,一剑劈散火焰劲气,顺势而起正挡住再次击来的“火神鞭”,“砰!”“火神鞭”再次受制,鞭身一弹,勒勒作响,实是发出悲鸣之声。倚弦正要趁势进击,但祝蚺已一袖拂来,在魔能的充斥下,这衣袖不下于神兵利器,倚弦只能跃身闪开。
倚弦知道这样一直处于防守,绝非良策,只是祝蚺这老狐狸狡诈得很,论元能根基也远比他深厚,让他一时难以扭转战局。他仿佛总是有种完全可以掌握对方节奏与意图的感觉,但无论经验还是元能毕竟还是逊了祝蚺一等。祝蚺也领教到了这后起之秀的厉害,心中震骇莫名,他十分清楚,三界之内论年轻一辈,已无人能与眼前这个小易相比。
两人各自思量,手底下却没有慢下丝毫,“火神鞭”在祝蚺魔能的催逼下化成一条巨大的炎龙从四面八方向倚弦狂攻。倚弦虽然形势较危,但他仍是挥洒自如,衣衫飞扬中,龙刃诛神任意舞动,将祝蚺的攻击尽数挡下,潇洒逸然仿若闲庭散步。
躲在远处的土行孙看到倚弦如此神态,不由得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倚弦更加崇拜。
祝蚺久攻不下,也没急躁,将“火神鞭”舞得天花乱坠,让倚弦进退失据,只是倚弦仍像是随意地以龙刃诛神将之一一挡住。有意无意间,祝蚺竟将“火神鞭”围着倚弦逐渐绕圈,像要把倚弦绑住似的。祝蚺绞动“火神鞭”,就快要抓住鞭尖之时,倚弦突有所觉,龙刃诛神爆出光芒耀天,就中一剁,默运“寒星变”,顿时以倚弦为中心卷起一股冰寒入骨的暴风雪向周围迅速扩展开去。
而就在同时,祝蚺已将“火神鞭”头尾接在一起,顿时,“火神鞭”内的空气猛地焚烧起来,火势狂烈无比,无可匹敌。不过,幸好被“寒星变”一阻,倚弦有时间顺利布下异能结界,奇特的异能结界硬是抵住了火势侵入。倚弦借势脱开“火神鞭”的包围,但是“火神鞭”再次化成炎龙向倚弦席卷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刚才。倚弦毕竟经验不足,没想到“火神鞭”袭来的速度竟会突然加快至此,略有失策,不过他还是冷静非常,瞬间就想定了主意。
倚弦暴喝一声,轮起龙刃诛神就是向“火神鞭”斩去,“火神鞭”却蓦地一变势,凭空转了一圈罩下。倚弦早一步察觉到了,龙刃诛神斩空后,让这一斩之力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带了下去,避开了“火神鞭”这一击。
不出所料,此时祝蚺再次欺近,烈焰手刀斩出,直袭而来。倚弦长啸出声,竟抛开龙刃诛神,不顾祝蚺的手刀,双手合掌对着祝蚺的胸口就是全力一击。这摆明了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谁也占不了便宜。
姜子牙点头道:“耀将军所言正是,‘金鸡岭’中若有将领退到‘望天关’,一时之间必定无法获得关键位置的任用,作用不会很大。但如果崇侯虎二十万大军疯狂攻城,在人手不是很够的情况下,那些从金鸡岭退回的将领定会受到重用,到时只要有一人反叛,无论从实战上还是士气上,西岐都将遭到严重的打击。”
“那就好,如果让我逮到那个内奸,非要他好看不可。”耀阳松了口气,注意力就马上被疼痛所吸引,伸出通红的舌头吸了几丝凉气,嚷道:“好烫,先生你是怎么喝的,一口喝下这么烫的茶水,一点事情也没有,是不是用元能硬挺的?”
姜子牙哑然失笑道:“喝茶还要用元能?亏你想得出来。喝茶讲究趁着茶香正浓之际,一口吞入,用舌头将茶水卷入喉中,享受那种炙热的淳厚茶香。在如此热茶入腹之后,心中一团火热,但头脑反而更加清醒,你若多喝几次,也便习惯了。”
耀阳连连摇头道:“算了,我喝不了这玩意,再烫几次舌头就没了。反正这是书呆子的爱好,俺这个大老粗这辈子就甭瞎想了。”他做出乡野粗人的神情动作配合话语,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云雨妍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来,轻嗔道:“先生跟你分析军情,你瞎扯什么?还说先生是书呆子?”
耀阳这才想到刚才无意中说了姜子牙是书呆子,忙道:“耀阳一时口快,先生休怪。”
姜子牙道:“没事,年轻人想说什么就说,如此随性未必不好。只是不能用于权谋征战之上,否则容易得罪他人。不过以老夫看,耀将军虽然年轻,却能够把握置身处地的环境,调动手下兵士的士气,相信只要稍加注意,必不会犯此错误。”
耀阳知道姜子牙说的是落月谷一战,忙谦逊道:“先生过奖了!耀阳年轻懵懂,尚有许多缺点。而对手却无不是身经百战或是老奸巨猾之辈,以耀阳的能力,要想取胜对手,恐怕尚是力有不逮。”
姜子牙沉吟道:“耀将军才智过人,办事能力绝不在任何人之下,只是所学不多,经验也是不足,但假以时日,成就必将不可限量。”
云雨妍浅笑道;“是啊,平日耀将军就能言善辩,智计层出不穷,没人敢说你的资质不行。”
耀阳打趣道;“姐姐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在说我巧言令色,诡计百出,是个小滑头吧。”
云雨妍轻哼道:“也是,你倒有自知之明,听你这句话就又是不正经了。”说着朱唇微启含笑,玉容淡红,却更是娇艳欲滴。
耀阳看得又呆了一下,叹道:“姐姐果是绝世姿容,时常惹得耀阳目炫神迷。”他这句话说得甚是真诚,倒无平时的油腔滑调,云雨妍只是微微一笑,也没嗔责。
姜子牙道:“雨妍的确是天生丽质,足以令常人沉迷其声色。只是平时一般男子见到她若非自惭形秽,便无不大献殷勤,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有损形象之言,倒是耀将军能率性直言,仅凭这一点,可以看出耀将军确是非常男子。”
耀阳叹道:“这次先生就看错了,耀阳何尝不想这样?不过姐姐气质出尘脱俗,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亵渎,耀阳心慕姐姐,却知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奢望,所以才会唐突佳人,以奇特言行让姐姐留有印象罢了。”
姜子牙微笑道:“仅只这句话,就足以配上雨妍。”
云雨妍脸色霞红,斜睨了两人一眼,又将两人的杯中茶斟上,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究竟是在研究敌情还是在调侃我,再这样下去,天都快黑了。”
姜子牙喝下一杯茶水,笑道:“好,不说就是了。耀将军,我们得继续分析金鸡岭的军情!”
耀阳诚恳地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姜子牙道:“崇侯虎攻破金鸡岭,自身兵马势必有损,此时也就二十万不到的兵马。而西岐这方,能从金鸡岭退回的人马应该不会超过一万,加上损失不多的南宫适大军和‘望天关’原有兵马,估计就十三万左右。你和姬发再带两万兵马同去,总共十五万之数,与崇侯虎大军所差不多。可是‘望天关’不是金鸡岭,并无可恃地势,城墙也不够高厚,加上将士新败,士气低迷,身为守方,所以相对崇侯虎的大军,并不占多少优势。而且若是真有奸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耀阳不无担心地道:“若真如先生所言,崇侯虎此时必定疯狂攻城,我军明日出发,由于押送粮草随行,恐怕要四日后方可到‘望天关’,只能希望到时‘望天关’还未被攻下。”
姜子牙轻轻地放下茶杯,道:“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那个奸细发挥作用,以老将南宫适之能,失了‘望天关’,退守其他隘口,凭十三万人马守个十来日也完全没有问题。”
耀阳放下心来,道:“如此就好!”
姜子牙皱眉道:“你别高兴得这么早,南宫适虽然能守住,但当你们汇合时,极有可能已是兵力大损,士气更加低落。到时你们的处境绝对不会好,甚至可能会因此陷入以寡敌众的困境。”
耀阳道:“先生说的甚是,所以耀阳过来请教先生。不知先生认为耀阳该如何去做?”
姜子牙沉吟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能一一预料,即使老夫知道现在军情,也难保以后会有什么其他异常的变数发生,而且身为战场将帅,最忌思想僵化,墨守陈规,必须懂得随机应变,针对不同的情况做出不同的应变反应。”
耀阳为难道:“可是,先生给我的《龙虎六韬》,耀阳一时不可能完全领悟,更有许多事无法做好,到时恐怕尚有纰漏,难保不会导致我军大败。”
姜子牙沉吟道:“此次事关重大,如果西岐此战惨败,恐怕就难有翻身机会,老夫也不是很放心。这样吧,不如老夫和雨妍跟你同去,看能否助你一把。”
耀阳大喜过望,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先生和云姐姐!”
姜子牙沉声道:“只是,此次老夫虽然会随军跟从,但必不会给你出任何计策,你必须自行决定一切事务。你尽管大胆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担心,如果你有何纰漏,老夫自会直言指出。”
耀阳知道这是姜子牙难得的指点垂青,当即欣喜地谢过,想到只要有姜子牙在后面收尾,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做出决断。
姜子牙不肯出谋画策,云雨妍知道他是在培养耀阳,虽然临急用兵,耀阳不懂的东西还太多,但耀阳的天赋与能力实在没人能够估算得到。
第二日清晨,耀阳很早到了校场。
姬发晚一步赶到,看到耀阳后,讶然道:“耀将军来得真早!”
耀阳肃容道:“此次事关西岐安危,耀阳定要全力以赴相助公子,岂敢迟来。”
姬发做出欣喜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有耀将军这样忠心的人才,实在是我西岐之福。”
耀阳自是客套一番,两人领了诏令,共同去往校场点了两万将士,整装待发,士气高昂。
姬发没有说话,一脸肃然地走上站台,突然举起手中长剑朝天长啸。马上、台下的将士都随之举起兵器,仰天大吼,吼声震天,军戎的煞气显露无疑。
耀阳很早就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仍然感到胸中热血沸腾起来,心潮起伏震荡。
姬发回剑入鞘,双手一扬,两万将士立即停声,校场顿时回复安静,声调一致整齐有序。令耀阳心中微惊,看得出姬发绝非无能之辈。
姬发立于台上,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视一遍台下将士,蓦地扬声道:“英勇的将士们,我父侯忠心为国,将西岐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无不安家乐业。如今卑鄙小人崇侯虎假借朝廷之名,欲要吞并我西岐,企图扰乱你我朝夕相对的安定生活,你们肯吗?”
“不肯!”两万将士无不愤慨高亢的回声答道。
姬发继续道:“崇侯虎想吞并我西岐,目的是什么呢?无非是掠夺我们的财富,掳掠我们的妻女,我们能容许他们如此卑劣的禽兽行为吗?”
“绝不!”全场的愤慨气氛更加浓烈,回声震天。
姬发趁机高喝道:“所以为了西岐的父老乡亲,为了我们的亲人,我们决不妥协,势将崇侯虎赶出西岐!”
“势将崇侯虎赶出西岐!”两万将士激昂出声,士气分外高涨。
姬发拔剑指天,这次不用出声引导,将士们自然全都效仿,大声喝叱,一时战意无限。
这个姬发果然不简单,耀阳心中又是惊服,又是惊慕。
之后,姬发和耀阳率着两万大军出了西岐,急急赶往“望天关”,姬发身为主将一路发号施令,耀阳虽然只是副将,但他冷眼旁观之际,却在细察姬发从军处事的每个细微小节,然后再结合《龙虎六韬》将这些经验融为己用,更有化身成亲兵的姜子牙和云雨妍随军潜行,一路上再三指点,令耀阳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两万大军在姬发的整顿下,全军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一点凌乱。姬发对所有军务处理得都很是恰当,没有什么很大的纰漏。两万兵马在前往“望天关”的路途上,横向十人一排,将粮草衣物保护在中间。暖和的阳光在尖锐的戟尖折射下却是充满了冰寒的萧杀,无数旗帜迎风展扬,猎猎作响,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散发出铿然杀意。队伍蜿蜒前移,不见头尾,仿若一条巨大的蟒蛇,拥有吞食天地的气势。
每次休息用餐或是宿营,姬发都能安排妥当,事先让探子查探前后地形,选择居高向阳的地方驻扎,务必让将士在最适当的地方驻扎。驻扎之后,将粮草等物纳于士兵的保护之下,无论哪个方面都有人侦察监视。而动身前,定是前方探子已确定安全。姬发还亲自视察休息的将士,时而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使将士得以一直保持高昂的士气。
姬发对手下将士,一般情况都甚为和气,但赏罚严明。若士兵有功,他决不吝啬奖赏,一旦有人有违军令,也丝毫不会容情,严厉处置了几个抗命偷懒的士兵,让全军将士引以为戒。全军上下对他敬畏有加,对他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懈怠。
士气高昂的将士们带着粮草等物日行七十多里,在姬发的指挥下列着整齐的队形,将士之间也稍有临阵前的紧张不安,在姬发极富煽动性的言论下,所有人都为能杀敌保国而兴奋。前进中,探子时刻回报前后方和两旁情况,将士精神饱满,毫不因赶路而疲累,如此行军即使有敌军想来偷袭也不可能。
耀阳看着这些,知道姬发的兵道水平远在自己之上,暗想这次姬昌的眼光还真准,至少这次的人选没错,姬发远比伯邑考强了不知多少倍。也由此看出姬发这家伙果然不愧为“邪神”幽玄的弟子,的确有过人的才能。
耀阳暗中问姜子牙道:“看姬发此次带兵,并无太多纰漏,各方面都做得很好。耀阳着实自愧不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子牙亦为姬发的能力而震惊,沉声道:“这姬发年纪轻轻,带兵竟如此老练,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注目后起一辈之中,或许只有耀将军才能与他相比。”
“我?”耀阳苦笑道,“我现在或许可以自信法道能力比他强,其他的那是远远不如了……”
旁边的云雨妍不忘嗔道:“我看就你的油腔滑调和不知死活比他就不止强一点。”
姜子牙笑道:“只要你没有失去信心,无论对手多厉害,你将《龙虎六韬》融会贯通,并经过此次大战的锻炼,无论才学还是经验,都将不会比姬发差。”
耀阳立即振作精神,道:“多谢先生鼓励,耀阳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经过姬发的刺激,耀阳更是勤学《龙虎六韬》,如有不懂之处,无不细细询问姜子牙。姜子牙也不加隐瞒,一一解说,或引经据典或举例说明,让耀阳大为佩服。而耀阳学得也是奇快,短短四天的行军时间,已经将《龙虎六韬》的内容倒背如流,更时有独辟跷径的想法流露,连姜子牙也深叹耀阳资质实是非凡。
行军四天后,终于到了“望天关”的范围之内。众多将士兴奋地爆出阵阵欢呼声,姬发却非常冷静地发布命令:“大家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戒备,三军时刻做好作战准备,以防敌军偷袭!”在姬发的指挥下,全军小心戒备地前行。
经探子回报,敌军正在紧张地围攻“望天关”,姬发当即发号施令:“粮草由五千兵士守护,暂停前行,原地待命。其他三军借机绕过望天关,随时做好进击围城敌军的准备!”全军一阵紧张,随即又兴奋起来,这几天他们在姬发的引导下,早已激起一身战意。
半刻钟以后,万余兵士在姬发带领下,悄悄由侧边绕过“望天关”的防线,来到“望天关”西线的山坳边上。震天的厮杀战嚎声已经回荡在一众将士的耳旁,登高举目望去,只见“望天关”前满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战车雷动,尘土飞扬,飘扬的旗帜上尽是“崇侯”、“征西”等字样。
战鼓声声入耳,万千兵将喊杀着犹如潮水般涌到“望天关”前,云梯、破城车等等破城工具尽数上场。尽管形势不容乐观,而且“望天关”的城墙似乎在屡次的攻防战中破损严重,但城墙上的西岐兵士却仍然个个精神百倍,丝毫不为城外的局势所影响,哪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定要将企图侵入城内的北侯兵一一击退。
这般残忍肃杀的气氛不但感染了所有西岐兵士的情绪,同样更让他们感到愤慨难平,没有人比他们更爱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亲人手足,这一切都岂能任由外人来践踏,不由个个战意激昂,摩拳擦掌地看着主帅姬发,恨不能立时加入战团,将这些敌人统统赶出这块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耀阳虽然不是西岐本土人,但此时仍然再难忍受心中激动与愤慨的煎熬,眼光投向一直冷静观看战局的姬发,等待他的进攻命令,首次面临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令他胸中沸腾的热血再也难以平息。
姬发一直没有发号施令,反而眼神中流露出异常迷茫的神情,眺望远阳偏西,口中竟喃喃小声哼出一首曲调,曲韵委婉,词调平仄有度,竟是极其平常的农家小调:“……夕归兮,吾为子乐。夕归兮,吾为母悦……”
耀阳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望向姬发。
此时,斜阳余晖照射在姬发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随着曲调的转折反复,一行热泪自姬发眼眶中潸然而下,紧接着,万余名兵士一片死寂,不知是谁开始跟着姬发口中的曲调哼了起来,然后一个个兵士都开始哼唱这一首相同的曲调,渐渐的,包括正在“望天关”上的拼命坚守的西岐兵士也跟着清唱起来,低沉委婉的浅吟低唱顿时盖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厮杀声。
“铿吟……”龙吟声中,姬发手举长剑,策马驱逐战车当先疾驰而下,身后一众万余名将士根本无须他下令,已然齐声哼唱着曲调潮水般涌入山下战局之中,“呀……”全军发出震天吼声,战车发出“喀喇”轧地声逐渐响亮加速,姬发亲自立于最先的战车之上,手持长剑仰天而指。
耀阳亦是大吼一声,随手持了一把长戟,喝道:“杀!”战车已向“望天关”方向飞驰而去,数千战车遍野狂驰,敌军显然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来到,而且敌军将帅显然甚有才能,丝毫不乱地下令后阵三军转身迎战。但毕竟对方是慢了一步,此时“望天关”内的西岐兵士在得知援兵赶至后,已经全力冲杀出城,全力迎战北侯军。
西岐战车在耀阳和姬发的指挥下冲入了对方还没站稳的阵地之中,凭着冲刺的威力,将士们的剑戟纷纷将敌人刺入车下。姬发的长剑舞出满天气劲,遇者无不被激飞爆杀,加上他运起元能怒喝如雷,神威更是激起西岐战士的士气如虹。
耀阳也不例外,不过不熟悉战车作战的他只能凭着五行玄能混合天火烈劲爆发,长戟像是舞出一条巨大炎龙将眼前的敌军尽数焚杀。以姬发和耀阳的强悍作战能力作为中坚,挟着无比冲杀之威,竟硬是将层层敌军冲散,失去阵形的敌军立即陷入困势,纷纷车毁人亡。
敌军主帅见情况不妙,大喝道:“放弃攻城,全军稳住阵脚,准备与敌一战!”看出姬发和耀阳之威的他亦飞身而起,手持双手短戟,挥出戟风如刃向耀阳和姬发两人斩去。
“何方高手,我来会你!”耀阳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姬发听的。
深知耀阳之能的姬发不再顾虑,喝叱着率领全军继续冲杀。
耀阳纵身而起,长戟狂舞尽破戟风,敌将已扑至面前,耀阳终于看清对方主将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长得浓眉虎目,甚是威严。
对方显然也为耀阳的年龄吃了一惊,不过手底下丝毫不慢,双戟泛出银白色的光芒,迫出强大元能向耀阳直袭而来,其强劲程度竟不下于刑天抗多少。
耀阳暗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青年高手?”掌中长戟迎着对方的双戟当头砸下,两人同时虎口一麻,均被反震而出,元能交击所爆出的气浪,顿时将周围的兵士全部抛飞出去。
耀阳退后几步,这才发觉手中的长戟已经断为两截,看来对方的双戟非是凡品,不由大恨没有称手得意的神兵利器护身,索性抛开断戟,耀阳一式“乾天龙炎诀”作手刀劈出,炎热火劲凝成紫色气刀,斩出几道紫影向对方主将包围而去。
敌将低喝一声,双戟闪快击出,正中几道紫影,“砰……”闷响声中,紫影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