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内洞奔行约有将近一日路程,倚弦心中盘算着再往前行,应该就是浮泥与实地的分界线了,于是决定今日就在这附近休息一日,他不想过早的把自己放进那毫无自由可言又危险万分的泥沼中。而且他十分明白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自身修为提升到另外一个层次,不然休想活着走出冰火轮回狱!
他心中虽然对此行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却并非怀疑老者所说,因为倚弦觉得他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再说对老者仰或是倚弦本人而言,这都是唯一的机会。
不久后,他找到了洞壁上一棵可以观望四周的大树作为息身所在,又在树枝交叉的地方搭架了一处可以安坐的地方,再将老者给他的“蠖丧粉”涂于全身各处,以免遭到四处暗藏的毒虫叮咬。
一切准备就绪,倚弦首先依照素柔一再告诫要紧记的“翻覆调转,截二取一”将脑海中她背诵给申公豹的《圣元本草经》分解,将其中真实地方的拼凑完整,牢牢记在心中,然后又将上次无意中凝幻结界之法温习数遍,直到能够随心所欲的施展之后,方才开始闭目休息。
略作休息后,倚弦开始思索自身修为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一直以来他虽能熟练施展“傲寒诀”,但“傲寒诀”不论从攻击范围抑或给予敌人的伤害程度,都远远不能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其他玄法虽有更好更高层次的法诀,但苦于灵体周身并无五行经脉可用,所以根本无法运用出来,想到此处,倚弦的眉头不自主的紧紧蹙起。
苦思良久,他仍然想不到可以解决的办法,摇摇痛胀的化身脑袋向不远处洞外的浮泥泽地方向望去。迷雾横断,他根本瞧不真切,忽然间一阵旋风骤然卷起,又蓦地散开,将迷雾搅出一个偌大空洞来。
观望这一幕的倚弦脑中灵光倏然闪过,思忖道:“如若我依旧沿袭‘傲寒诀’运行诀窍,但以旋风形态将他施出体外,不知会怎样?”想到这里,他说做就做,但这终究是他初次尝试去改变玄法的运行轴线,心下难免有些忐忑与紧张。
倚弦缓缓闭上双眼,鼓动体内异能依照“傲寒诀”循经导脉,带出那股他所熟悉的清凉寒劲,凝于双手之上并不放出,化身传来的刺骨冰寒差点让他痛呼出声,深嘘了一口气,倚弦手上的“七真妙法指”蓦然灵动,挥舞疾出,冰寒刺骨,青芒隐射的异能均匀又快速的自他指尖涌出,在他身周形成一道晶亮剔透的异能环,未等倚弦瞧得真切,异能环又蓦地环荡而出,穿过周遭树枝四散开来,无影无踪。
倚弦看着周围仅仅被覆上一层薄冰的冰枝银叶,暗道:“此法果然行不通,可‘傲寒诀’的冰劲应该不至于连树枝也折不断吧?”
他不由要伸手去触碰树枝想知道其中究竟,哪知身形方动就觉不妙,身体蓦地坠下,整棵大树就此烟消云散,化为漫天细粉簌簌飘扬。倚弦呆呆望着空中离散的晶亮细粉,久久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手所为,好半晌才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呼出声。
平复了心中激荡的情绪,倚弦展目望向远处未知的死亡之地,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与自信,迈步走向凶险非常的泥泽。
倚弦将自己陷进浮泥之中随波逐流地飘向老者口中的唯一生路。他领教到冰火轮回狱的可怕与残酷,生有三头彩色斑斓的蚊子、满腹毒液五只脚掌的蟾蜍甚至横生双翅体形庞大的鼠头蝎子,都是他见都未见过的怪物。不过令倚弦庆幸万分的,是他至今都未曾遇到那令老者都谈之变色的玄冰口与熔浆洞。
屡次化险为夷都让他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凭借步步危机中的压迫感与各种怪物留在他身上的伤毒,他努力的去钻研《圣元本草经》。虽无药物辅助,但是书中记载的诸般妙法足够倚弦应付这副本就不属于他的躯体上的伤毒。
将近月余的沼泽生涯,倚弦见到了很多被流放至此的魔宗中人,不过这并没有增加倚弦的危险,因为他们本身魔功均被禁锢,而且他们也没有像范湘、凌苜蓿甚至那高深莫测的老者一般能自行解开封印,而是只能苟延残喘待在一些石壁间隙或草地枯泽之中。
这一段时间,无疑是倚弦生命中收获最多的日子,不断与各种怪物交手的实战经验不但让他体内异能感到明显通畅,而且琅寰洞天中翻阅的诸多典籍以及先前接触过的《阴阳法要》与《圣元本草经》,也都被他逐渐领悟,使他本身修为更为突飞猛进。在闲暇无聊的时间里,他将那日领悟出的结界与蜕变“傲寒诀”而来的法诀分别命名为“绝龙壁”与“寒星变”。
在这恶劣到极点的自然炼狱中,倚弦深深的为丑恶的人性而悲哀,他丢弃了帮助这些人的想法继续向前行去,继续寻找那通往阳世的希望之门。同时,他也在思索找到出口后怎样去应付那城府深沉的老者,倚弦并不是心口不一的人,他既然对老者作出承诺那么就必然会做到。
然而距离老者所说的“契机之日”已经只余一天时间,事情迫在眉睫,倚弦暗暗对自己道:“明日黎明之前我定要找到‘晶魄离魂天’!”
冰火轮回狱的黑夜如约而至,如雾如烟带有极强腐蚀异力的气体蒸腾而起,瞬间席卷了倚弦视线以内的所有景物,将它们牢牢吞噬。所有沼泽中生存的异种怪物都识趣地躲避到安全的地方,使沼泽得以暂时安静下来。
进入这片最为恐怖的死亡沼泽以后,倚弦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夜晚成为他最佳的活动时间,腐蚀异力虽然对化身侵蚀尤烈,但却对他本身灵体起不了丝毫作用,试想连“阴阳劫地”都不能将他们兄弟俩噬化,这三界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呢?
不过今夜的他显得异常烦躁,身躯笨拙的在浮泥中移动,一双俊目四处搜寻,企图找到他最想见到的地方。
“哞……”
一声撕天裂地,震动六合的龙吟之声骤然响起,其中满蕴的魔异之力让倚弦心神一震,随之泛起阵阵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不由自主合着声音跌宕起伏。他身侧泥沼倏地急速流动起来,数十里方圆的浮泥“哗呲,哗呲”转动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倚弦被卷溺其中不能脱身,万千泥箭飞溅甩射,不时钻入他眼耳鼻口之间,身躯也被蓦地拔起,向旋涡中心飞去,喜忖:“‘晶魄离魂天’你终于出现了!”
他身在空中毫不慌乱,鼓动异能将“绝龙壁”凝幻而出,隔着青光流转的结界,他向外放眼望去,只见漫天浮泥仿若道道墙壁腾空而起,在空中激飞乱撞却无丝毫泥屑掉落地下,齐齐汇入漩涡之中。脚下浮泥浪涛般掀起阵阵泥浪,起伏涌动。
就在这生平仅见的奇景当中,一条巨大硕长之物凭空出现冲天而起,全身魅异紫光耀射漫野,凛冽霸道的气势充荡在天地之间。倚弦暗自揣测这究竟是何怪物,不由凝神望去,登时骇得肝胆欲裂,只见那物长约十余丈,坚鳞利爪,虬角卷须,目若寒星,正是千古灵物异兽之首——神龙!
此时,神龙的大半截身躯露在泥沼之外,遍体幽紫色的鳞片仿佛就是吞噬一切的根源所在。巨首凌空摇摆发出狂暴怒吼,四只森利巨爪挥舞划动,似要撕破所有障碍腾空而去。随着双方的接近,倚弦身周青光吞吐的结界似乎已经引起神龙注意,它蓦地安静下来,孤傲地抬起龙首,冷然盯视着他。
巨大的吸力将双方距离迅速缩短,神龙已经不过倚弦十余丈远,他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神龙的无匹压迫感,自嘲地忖道:“不知我这‘绝龙壁’是否真能绝龙!”
就在这时,神龙一只巨爪突然探出,遥对倚弦抓出,倚弦顿觉一股比那漩涡还要强盛的吸力蓦地扑面而来。激得周身“绝龙壁”青芒暴闪,急速抖动,带着倚弦在空中滴溜溜转了数圈才渐渐停下。
倚弦头晕眼花的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却已来到神龙面前,神龙那充满不屑又略带惊疑的巨目展现在他面前,隔着结界利剑一般插入他眼中。他只觉脑中轰然,方才思及的所有应变之策荡然无存,呆愣愣悬在空中,直到神龙吼啸之声再度响起才倏地惊醒。
他心念电转,有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办法,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倚弦心中念头未定,紫光电舞的神龙猛然下冲盖顶袭来,森利巨齿寒光隐现。倚弦此时心有定计不再慌乱,洒然一笑,“七真妙法指”急速挥舞,比之以前“傲寒诀”强劲数倍的“寒星变”猛然溢出,激射神龙双目而去。
距离如此之近,神龙躲避不及,巨目立时负伤,怒吼出声,口中轰然喷出一道紫色元能,将倚弦的“绝龙壁”团团包住。倚弦立时如处身炼狱一般,结界外紫火环绕跳跃不息,炎热劲气缭绕周侧带来强劲的压迫力使他几欲窒息。
但,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一切均在意料之中。
神龙好似并不想就此罢休,一双巨爪蓦地探出环绕“绝龙壁”两侧,呈抱圆之势将倚弦禁锢于它胸前,掌爪之间的龙体元能回环激荡,幽紫电花劈啪作响,耀出魅异光芒映出倚弦脸庞上抽搐的痛苦。
就在此时,异变倏生——
倚弦体内的归元异能应机出现,刺眼青光耀射满天,“绝龙壁”与神龙封印骤然迸暴,四散开来。足可撼天的暴烈异能瞬间将神龙轰出十余丈外。
倚弦的身躯直坠漩涡中心而去,神龙尾端就在其中,迷懵中倚弦依稀见到神龙躯体乃是烟雾凝幻而成!
这是他被卷进漩涡前见到的最后一幕。
这是一片魅异的空间,处处透露出黑暗的神秘气息。两块硕大的莫名晶体飘浮当空,其中一块浑圆饱满,射出炫目以极的火红之色,其形圆如中天烈阳,另外一块青蓝剔透状似弯月,幽光吞吐丝毫不被前者光芒掩盖,悠然自得。
它们正中处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平台,上圆下方秉遵天地之势,在青红碧蓝的光芒掩映下,流动着炫人眼目的异彩。平台中央有一条长有九丈九寸的雪白丝绫,飘飘洒洒飞荡于平台之上,它周身玄银光芒斑斑闪烁,重重叠叠辉耀出无数符咒法文。
丝绫中央处缚着一把长若六尺的长剑,造型高古朴拙,显然它已经历了一段非常悠长的岁月,剑身无鞘,接连着剑柄刻铸出一头长身四爪,虬角卷须的异物,一双眼睛紫芒吞吐,威严霸道,赫然就是倚弦方才所斗之物——神龙。
长剑并不是安静的,而在不断颤动中,它仿佛受远处两块晶体吞射出的彩芒所激,不断发出一种铿锵高越的声音,它像是在应某一神秘力量的牵引,遥遥压制着两块晶体。
倚弦漂浮在这仿佛无尽的黑暗之中,想着方才九死一生的险境,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可当他见到凌驾虚空之上的水晶平台与日月双形的冰晶火魄时瞬间就从后怕变为惊诧。
虽然他亲身莅临过诸多他人不敢想象的迷地秘地,诸如“虚灵幻境”、“阴阳劫地”,甚至三界六道尽头的“无极秘境”,但眼前魅异奇幻的“晶魄离魂天”仍然给他带来灵魂深处的悸动。
冥冥中,倚弦的到来似乎已经引发了难言的契机,平台之上的丝绫蓦地嗡嗡作响,神兵嘶鸣不已。
倚弦深深望了悬浮空际的两块晶体一眼,有过“虚灵幻境”经历的他驱动身形翩动,毫无阻碍的登上水晶平台,趋步上前直逼缠绕神兵之上的丝绫而去。
莫名的感应让他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把上古神剑,当倚弦双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思感中骤然升起一种莫以言状的感觉,那是一种危险的信息,是月余来生死之中磨练出的直觉。
但是其中却又夹杂着另外一种混淆难辨的感觉……
不容他多想,神龙怒吟之声传来,它巨大的身躯跃然入目,全身幽暗紫光伸缩吞吐,倚弦手上神兵也蓦地紫光大胜,与神龙遥相呼应。平台之上旋风倏起,狂飚直上,将倚弦万千发丝扬起,银白丝绫飘扬招展中,咝咝数响后化烟幻雾蓦地消失,无影无踪。
一点亮紫色光点骤然出现在他手上剑身之上,灵性般缓缓蠕动,扩张开来……
“叮!”
响声过后,异变倏生!
光点骤然化为一道巨大光幕,直立而起,蓦地穿透倚弦的灵身,无极限的拉伸扭曲,就这样将整个空间切割开来。冰晶、火魄各据一边,忽然放射出比之以前都强盛不止数倍的火红青蓝光芒,却又以倚弦躯体为界,格局分明。
整个场面魅异凄幻,实属倚弦生平仅见,而神龙也忽然爆裂化作万千紫光流芒,仿若烟花一般,瞬间烟消云散,只余犹有不甘的龙吟声缭绕回环。
倚弦暗叹一声,为神龙惋惜着,目光穿过紫魅的光幕,落在手上神兵的剑身上,见那一簇簇紫炎掠过剑身后,一行字体悄然呈现——
“剑消龙陨,冰火轮回!”
字体消逝,倚弦手上神兵黯淡下来,逐渐趋于透明,最后倏地消失不见。倚弦瞠目结舌,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想着方才剑身上那行隐晦的话语,他只觉脑中轰然震响,方才混淆难辨的神识感应骤然清晰起来。
就在此时,他脚下的水晶平台、空中日月双形的冰晶火魄砰砰作响,齐齐碎裂开来,化为无数碎片四下激散,急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啸声。倚弦置身其中,眼前色彩斑斓的万千光影以自己为中心流离飞散,甩脱飞溅,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又自回到“无极秘境”中被焰柱贯体而过的可怕梦魇之中。
就在这月余以来,倚弦首次感到无所适从,漫天光影碎片蓦地静止,零零散散飘浮空际,再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就连光影吞吐放射的各色彩光也都不再闪烁,在这绝对静止的世界里,倚弦感觉自己的思识仿佛也都停滞,一切静到令他几欲窒息。
片刻后,一道极其细微的“簌簌”之声骤然响起,在这静溢的空间中环荡,衬着空中静止的流光碎片,各色光影诡异万分。
倚弦不由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之上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幽黑巨洞,在满天光影中显眼已极。倚弦还未思及此洞究竟如何出现之时,就听黑洞中传来的细微声音业已变为“飕飕”极响,一阵无匹巨力紧接着压顶而至,空中异彩缤纷的光影蓦然灵动,幻成极端的冰雪与火焰合着尖锐呼啸再呈旋动之势。
倚弦的身躯就在这冰与火中被巨大吸力蓦地拔起,卷入黑洞之中,撕心裂肺的疼痛顿使倚弦晕了过去。万千光影,冰晶火焰,紧随而至被那仿若来自远古巨兽利口的黑洞中去。
只一瞬间,那流光异彩的碎片、吞噬所有的黑洞、矛盾相容的冰与火等诸般奇特景象均已消逝不见,仿佛一切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耀阳回头见归老二居然跟以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眼看王奕他们又要在鞭子下皮肉开花,再想起自己与倚弦以前也受过这种虐待,不由气往上冲,转身夹着风遁的一个箭步掠前,大手一挥,竟将那狠狠抽下的鞭子握在手中。
归老二一鞭挥下,正想象下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快意景象,猛觉面前一阵劲风拂过,手上的鞭子一紧,一股莫名大力将他的的鞭子引向右方,且被那股大力拉得笔直。
“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阻碍大爷我……”
归老二见有人阻止他鞭打那些猪狗不如的下奴,不由大怒,他的主子可是当今纣王最宠爱的大臣,在这朝歌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谁人敢不给几分面子。他骂骂咧咧放眼瞧去。
只见眼前伸手接住鞭子的人虽然年少,但虎背熊腰、俊眉朗目,往他面前一站,自有一股渊峙岳亭的气势,浑身上下发出一种有如珠玉般的光彩,让人不由生起一种如蛄蝼仰视巨鹏的感觉,不敢对之不恭。
归老二心中一震,后面的脏话却再也说不出口,统统都缩回了肚子,再被耀阳双目中的凛然气势一迫,便化成无声之气自臀部放出。归老二心里直嘀咕:“他妈的,这是什么人?好大派头!”当下壮起胆子,喝骂道:“你是什么人?”
耀阳也不答话,冷哼一声,手劲微动,那条被拉得笔直的鞭子立时裂为无数段,掉了一地,再一伸手,看傻眼的归老二猛然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抛起,又重重掷在地上,摔得筋骨欲断。
归老二又气又痛,大吼道:“兄弟们,有人捣乱,给我上……”
那随后赶来的几个管头不明所以,但见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敢和费大夫府的人作对,不由都怒气冲天地抽出鞭子,哇哇地扑了上来。
耀阳当年在费府做下奴时,早想狠狠教训一下这群王八蛋,这时见他们上来,正合心意,右手轻抖,在空中一划,涌出一圈火红色的五行玄能,正要给这群可恶的管头吃些大苦头,耳旁骤然风声掠起,三个身影人同时遁风而来,正是小仙、小千与小风。
小风与小千已经从他身后跃出,拦在前面,异口同声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些狗屁家伙就由弟子们来对付吧。”
他们和小仙在酒楼吃过饭以后,原本准备打道回客驿,谁知走到半路发现太师府火起,以为耀阳碰到了什么麻烦,二人连忙探查一番,竟没有在太师府寻到他的踪迹,而是在府前附近的玄武北街发现耀阳,于是赶了过来。
小千与小风虽然这几日并没有学到什么玄门法术,但以他们区区数百年的妖身灵体来对付这些欺善怕恶的普通人,却绝对是轻而易举,再说遇到这么好的表现时机,又如何肯放过,便乘机自动请缨出手。
耀阳见小千与小风已经扑上去与一众费府管头打成一片,便扬声道:“你们俩小心点,可别砸了师父我的招牌!”
小千与小风回头笑道:“对付这群窝囊废,师父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着,他们手上一点也不含糊,拳如流星腿似电……将那些管头修理得鬼哭狼嚎。
一旁本来准备挨打的王奕等下奴,见到这些平日里动辄对他们打骂的管头被整得如此之惨,不由心花怒放,暗暗叫好,有几个大胆的甚至叫出声来,也有胆小的见耀阳只有三四个人,但费府家兵众多,一旦聚集起来,耀阳他们非吃大亏不可,这些人心中都暗暗祈愿不要牵累自己。
看着管头们被小千和小风整得狼狈不堪,耀阳和小仙早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而小千与小风听得小仙叫好,心中更是得意,整人的点子更是花样百出。惹得围观民众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忽然,耀阳的思感神识兀然一动,警兆立生,耳边果然听到两声闷叱,他体内的异能化合五行玄能立时涌出,一分为二,化成两道,直向小千与小风二人立身之处电射而去。
小仙见状不由“呀”地一声惊叫,不知耀阳到底是什么意图,不过,她内心深信耀阳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小千与小风。
果然,此时一道玄色元能与一道五彩元能急射小千与小风,被耀阳适时在中途截住,四道元能相击,化作满天异彩,四下纷散。
小千与小风趁此时机,慌忙避到一边。
围观的平民百姓见到争斗升级,早已四下散开。
另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场中,当头一人大约二十好几的年纪,虽然穿的锦衣华服,但却长得一副猥琐、性欲过度的痨病鬼样子,那人甫一出场,一双贼眼贼溜溜的朝小仙猛盯。
他身后站着两位中年汉子,皆穿了一身黑袍,一个身材瘦如竹竿,两只眼睛深陷眶内,一张脸惨白惨白,另一个又矮又胖,两撇鼠须。两人一走出来,就给人一种阴风阵阵的感觉,令人不由只想缩脖子。
耀阳认得这人乃是费仲的独生爱子费昆,平时最喜拈花惹草,朝歌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的女子毁在他手里,当年,他与倚弦在费府做下奴的时候,就已气愤不过,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作“废物”。至于后面跟着的二人,耀阳一眼已经看出他们一身妖气,方才两股元能理应是他们所发。
归老二见了这群人,不由心中大喜,仿佛天上下救星一般,连忙忍着痛,一拐一瘸地跑到当头那人面前,屈头弯腰低声说起话来。
那公子模样的人听完归老二的话,看了耀阳几人一眼,喝道:“你们几个贱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我费家的人,真是不知死活,现在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只要你们肯将身后的小妞献上来让本少爷乐上一乐,说不定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说着,他又色迷迷地盯着小仙猛瞧。
小仙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心中又羞又怒,不住往耀阳身边靠,旁近的小千与小风听得怒火中烧,要不是看着师父耀阳在场还没发话,他们早就冲上去动手将他打成猪头三了。
耀阳想起他与倚弦很早就有教训这废物一顿的念头,却想不到这废物今日竟然自动送上门来,耀阳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
费昆见耀阳不理他,不由大喝道:“喂,臭小子,竟敢装作没有听到本公子的话?”于是单手一招,道,“来人,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拿下!”
费昆身后两个家伙应声而出,瘦长个阴阴地对耀阳道:“小子,念你也是修道之人,只要你将身后的小妞献给费公子,然后速速离开朝歌城,或许还可保全性命,不然最后落到我们二人手中……”
矮胖子借着冷哼二声,道:“定要让你等生不得、死不得!”
这两妖正是费仲新近招揽的花袍怪与风妖,只因耀阳刚才不知来人是谁,所以放出的拦截元能刚刚能抵挡二妖所发出的元能之势,使得二妖认为耀阳修为远在二人之下,不由心中大宽,出头露脸全然不将耀阳放在眼里。
耀阳见二人一副得意之状,心头不由暗自好笑,道:“我可不想献出我这好妹子,倒是你们两个小妖怪,不知本体是猪还是羊,不如让我拿去宰了做畜供,献祭天地,怎么样!”
小仙见耀阳称呼自己为妹子,芳心不由怦怦一颤,偏头再见到耀阳谈吐之间流露出的那股气质,心头更是鹿撞不已。
花袍怪与风妖虽也是妖灵出身,却最恨别人说他们是畜生,耳旁听得耀阳当面讥讽他们,禁不住气得哇哇大叫。矮胖的花袍怪首先怒吼一声,十根萝卜似的粗短手指发出玄黑元能,从正前方一把扑向耀阳。风妖也发出一股青魅妖气,自侧方罩向耀阳。
归老二看得心中大喜,在一旁叫道:“打……打死他!”忽然间他发出一声尖叫,捂着屁股一蹦老高,身上立时冒出滚滚浓烟,原来是小千偷偷溜到他身后,施法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记刚刚领会的“炎诀”。
此时,耀阳运转元能,归元异能明辨无误地感应出二妖元能的底细,然后轻轻松松将手一挥,五行玄能立时涌出,依着“七真妙法指”首次使出《玄法要诀》上的“牵机玄引法诀”,此诀乃《玄法要诀》“法”字部中的一种高级法诀,其要旨在于以己最微之能转移敌人攻来的元能,使之无的放矢。
但使用此诀的要旨在于首先感应出对方所发元能的强弱、大小等等,若非耀阳得到归元异能与五行玄能之助,任他天姿再高,聪明绝顶,料想也绝对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领悟此诀。
“轰!”一声大响后,四周尘土飞扬,花袍怪与风妖二人发出的妖能撞到了一起,激起的土石溅得费昆满头满脸都是。
费昆气得脸色发白,大声骂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叫你们抓人,你们在做什么?”
花袍怪与风妖也莫名其妙,自己发出的妖能怎么就拐了个弯,没击中那小子,反而与自己人相撞,还撞得血气翻滚,差点受伤。二妖不知究竟,听到费昆的斥骂,不由又羞又恼,再次大叫一声,扑向耀阳。
耀阳见二妖修为平平,正好可以用他们来试试这几日领悟的法诀,于是脚下错步身躯轻转,掌指依照诀要轻扯而动,体内玄能应运而起,《玄法要诀》“法”字部中的“云风附体诀”飘然使出。
二妖只觉眼前一花,明明已经扑到耀阳面前,却发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张猥琐的脸,正是自己的主子费昆,大惊之下,急忙收回元能,但已是不及,只听啪啪两声,费昆脸上立时肿起,七窍鲜血直流。
费昆身后的下人都惊呆了,小千与小风更是趁机出手,打得他们鬼哭狼嚎。
一众下奴见平日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人被收拾得如此之惨,不由得心中大慰,王奕心中却暗自担忧,低声对耀阳道:“小阳,你赶紧走吧,费府人多势众,你今日虽然学成非凡的本事,但毕竟斗不过人多,还是趁现在快走吧。”
耀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毅然对王奕道:“王大哥,不如你随我们一起走吧,你放心,只要以后有我耀阳在,一定能让你们不再受任何人欺辱!”
王奕听到耀阳的话,不由一愣,双目中闪烁出感激之情。旁边的下奴们眼见耀阳他们的本事,早已充满信心,纷纷道:“我们愿意追随耀大哥!”
耀阳再次以征询的眼光望向王奕,王奕看着身旁群情激昂的一众兄弟,不由得心情振奋起来,点了点头。
耀阳心中大喜,深吸了口气,双臂一展,大喝一声,归元异能引导下的五行玄能一涌而出,将悄悄扑上来的花袍怪与风妖劈得直飞出去,虽然是以一敌二,但那种以强搏弱的感觉让耀阳切身体会到身为强者的睥睨气势。
望着二妖轰然落地的身躯,耀阳当街负手卓立,缓缓吐出一口闷气,脑中想到多种顺利带众下奴离城的计划,然后异常平静的对身后几人说道:“小千,小风,你们护着王奕大哥他们先走,这里由我来断后。”
“弟子遵命!”小千与小风应声而到,护着王奕一众下奴先行离开。
鼻青脸肿的费昆,气火攻心,大声对一众前俯后仰的手下吼道:“一群废物,还不快把那几个小子与那个小贱人给我抓来!”
一众手下听到主子生气,都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继续追赶准备逃跑的下奴们,但却被此时傲立街心的耀阳的气势所震,竟再无一人胆敢上前。
只见耀阳傲立街心之上,异能遍布周围三丈之内,眼中射出凌烈无比的骇人目光,全身散发出那股天地一体,浑然无一的气势,让众人无故生出可供三辆战车并驾齐驱的街面竟无法通过一人的错觉,他们的内心被深深震撼,连费昆也吃了一惊,张大嘴巴,一时忘了疼痛。
耀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冷哼一声,等众人转过街角跑远了,才返身带着小仙腾空而起,遁风而去,转瞬便在众人眼前消失。
过了好半晌,费昆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脚踹到躲在自己一旁的归老二屁股上,归老二那已经被小千用“炎诀”烧得焦黑的屁股重重挨了一脚,“啊”地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费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再踹了归老二一脚以发泄恨意,叫道:“笨蛋,还不给我追!”他再一回头大声朝另一个管头大喝道,“胡三才,你回府里带五百家兵,就算将朝歌城搜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几个家伙给本公子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记住,别伤了那个小妞,抓到她以后,本公子要让她知道得罪本公子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费昆阴阴一笑,再对花袍怪与风妖说道:“你们俩现在赶紧去找一个法术高明的高手过来,我一定要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众手下纷纷领命而去,费昆仍然觉得不解气,拾起跌落在地的鞭子,开始狠命鞭打剩下几个胆小怕事不敢逃走的老弱下奴。
耀阳与小千、小风、小仙三人首先以玄法将王奕等一众下奴的手脚镣铐全部摘除,然后带着他们转出玄武北街,分散了向朝歌城青龙大街边上的一条小巷退去。
王奕边走边问耀阳道:“小阳,你准备带带我们去哪里?”
耀阳闻言想了想道:“王大哥不用担心,都听人说西岐西伯侯仁义所归,所治之处,民众平合相处、歌舞升平。不如我们这就投奔西岐去吧。”
王奕叹了一口气,道:“小阳或许不知,西伯侯姬昌因西岐名声所累,年前被纣王借故召入朝歌,然后便投入天牢,至今生死未卜。”
小仙点头道:“是的,我和小千、小风刚才在酒楼吃饭,还听旁边的人说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前几日已经到了朝歌,正在为姬昌的事情四处奔忙!”
耀阳轻咦了一声,皱眉道:“依王奕大哥的意思,这西岐肯定是不能去了!”
王奕叹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不管是去哪里,朝歌也好,西岐也好,我们的身份始终是下奴……”他说着将手举起,轻轻碰了碰面上屈辱的烙痕。
耀阳正欲告知王奕可以用法术去除烙印之际,猛听到巷外四处鼓锣声大作,小千已经飞奔而至,有些惊慌又有些兴奋的道:“师父,很多身穿费府盔甲的兵士已经朝我们这边包围过来!”
果然,小街上横冲出数十名胸口写有“费”字的兵士,手持长戈,大声朝巷内数十人大声喝道:“站住,休要走了要犯!”
耀阳心中烦闷,索性将手一挥,火红异芒闪过,那些兵士们高举的长戈立时断为两截,丁丁当当落了一地。趁着一众兵士目瞪口呆之际,耀阳掌中元能齐发,顿时将数十名兵士全都击到在地。耀阳知道这些兵士只是凡夫俗子,根本挡不得“归元异能”一击,所以只是轻微惩戒,只是让他们全身抽搐动弹不得而已。
击倒这些兵士后,耀阳与众人迅速转入另一条偏街,谁知走不了多久,鼓声越来越急,小千与小风发现有数百名兵士分四路朝自己围捕过来。
耀阳亦感应到来敌之多,回头看看身后满怀期待的数十位下奴,不禁有些为难,若只有少数几人,他还可将他们以风遁带离此地,可是现在一时之间,自己根本无法将他们全部安全转移。
耀阳低头正寻思办法,王奕已然上前道:“小阳,你们还是先走吧,再不走,费府的狗腿子就要来了,可不要让众兄弟连累了你们!”
其他下奴眼见费府兵士叫喊声越来越近,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便齐齐叫道:“耀大哥,你不用再管我们了,先走吧!”
耀阳摇头道:“王奕大哥,以及众位兄弟,我怎么能弃你们而不顾呢,再说,你们要是被抓回去,一定会被那团废物想尽办法来折磨你们的!”
王奕苦笑着又指着自己脸上那暗红的烙印,道:“小阳,就算今天你将我们带出这朝歌城,但光凭我们脸上的烙印,走不到三步便会有人来捉我们,谁叫我们是低人一等的下奴呢?除非有那么一天,天底下不再有下奴这种低人一等的称号,所有的人都平等相处,我们才有可能真正得救!”
耀阳内心巨震,王奕的话就像千钧巨锤一样砸在他心里,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是呀,只有天下人没有等级之分,人人平等,所有被视为如猪狗的下奴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救,而不是消除面上烙印那么简单!
眼见费府士兵已经逼近,耀阳一咬牙,道:“王奕大哥,诸位兄弟,你们要多保重,我耀阳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解救你们,一定!”
王奕笑道:“小阳,我相信你,快走吧!”
耀阳点了点头,带着小千、小风与小仙化作一阵清风躲到了暗处,眼睁睁地看着王奕众人被费府兵士鞭打着带走,却又无能为力,耀阳虎目圆睁。
小仙见他难受,忍不住宽慰道:“耀大哥,我们晚上再去把他们救出来不就行了吗?”
小千与小风听到小仙的提议,都摩拳擦掌道:“对!对!师父,我们晚上再去把他们给救出来不就行了。”
耀阳摇了摇道:“不,现在我不打算救他们,要救也是将来。”
小仙三人不由一愣,他们哪里想到耀阳说的救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救走他们,而是要翻天覆地,令下奴们也过上平常人的生活。顿了顿,耀阳又道:“不过,费府还是要去一趟的,不教训教训那些管头是不行的。”
“好呀!”小千与小风听到这句话,高兴地蹦了起来,两人刚才牛刀小试,觉得还不过瘾,这时听得耀阳说要去教训费府管头,脸上热切的神情不由显露无遗。
耀阳横了两人一眼:“不过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晚上,今天晚上费府肯定戒备森严,不好行事,我们先行回客驿吧。”
当下便带着三人驾风遁回到了云来客驿。
在客驿中,耀阳便不许三人外出,又从《玄法要诀》上挑出一些法诀教给小千与小风,两人虽然一心想着去教训费府管头,心痒得巴不得立刻到明天早上,但耀阳一说要教他们法术,两人立时专心苦习,小仙见着有趣,也缠着耀阳非要学,耀阳被缠不过,只得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