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走过一个村落,竟发现这里不是没粮,而是淮夷军在卖粮卖衣物,价钱竟然是平常粮价和衣物的三倍以上,这怎么可能是刚受水患的百姓所能承受得了的。
倚弦看得大恼,水患未平,不放粮放钱赈灾,还乘机抬高粮价物价牟利,实在是可恶之极,如果不是为了大局,必须去见淮夷王,此时他最想的就是将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
倚弦并不是冲动之人,当然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再遭冷受饿,当下便慷慨解囊,将身上财物拿了出来救济百姓。幸好他们两人身上都准备了不少盘缠,分散开来,还能勉强救助那些人渡过难关。
在无数百姓的百般感谢中,倚弦和素儿再次启程。两人一路上将身上的财物散发给饥民,尽量让他们所见的百姓度过这次困境,如此经过一日,当他们囊中羞涩的时候终于到达淮夷之都——大彭城。
大彭城显然学了殷商朝歌的建筑风格,几条大道纵横开阔,将淮夷高官住处跟平民居处分开成不同的区域,王宫也是独成一体,只是规模缩小了不少,毕竟淮夷跟殷商还有不少差距。
大彭城门守卫森严,甚至比朝歌还要严密。而要进出城门的淮夷人也不是很多,倒是有不少汉子在这个时候竟然已经露着坚实的胳膊,而与此相反的,基本上每个男子都头包麻布。
倚弦和素儿到了城前,因为衣着不同被守卫拦住,不过看倚弦和素儿的一身打扮虽不豪华却甚是素雅大方,而两人的气度也不是其他人可比,显然不是普通百姓,那些守卫也不敢大意,当下较为客气地询问二人。
倚弦直接道明来意,并出示相关帛书。那些守卫不敢疏忽怠慢,立即向守城将卫禀报情况。不久之后就有仪仗官员来接,将他们接入城内的驿馆之中,然后就是安排他们住食。
倚弦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这应该算是他第二次当使者了。
倚弦问接送他的官员:“请问尊驾,不知什么时候能觐见淮王?”
那个胖乎乎的官员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倚使者,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不过请放心,我们已经将事情上传,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旨意下来,还请倚使者耐心等待!”
倚弦只能点头道:“希望贵上能尽快接见!”
那官员笑道:“我想这个应该没问题的。不过两位请在驿馆内好好休息,千万不要随意进出,如真有要事也要通知我们一声才能出去,免得多生事端。”
倚弦和素儿无奈,只能留在驿馆。
等那官员离去后,即使如好脾气的素儿也不由嘟囔道:“真是的,这不是变相地软禁我们吗?”
倚弦笑了笑,没有说话,想到了当初的鄂崇禹,尽管好吃好住又如何,却始终掩饰不了豺狼虎豹之心。
两天过去了,驿馆里招待倚弦与素儿好吃好住,也对两人尊敬有加,算是尽到了礼数。不过始终没有获准觐见淮王的信息,也不能外出。两人虽然为了大局不得不忍下,但是过了些时间,他们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了。
倚弦决定直接去王宫见淮夷王,毕竟这样等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他打定主意便立即去找素儿,但到了素儿的住处,任倚弦敲门呼了几声都没有人应声,也感觉不到房内有她的气息。
倚弦大惊,生怕素儿出事。正要破门而入,倚弦灵觉一动,感觉到素儿的元能波动近来,回首便见到素儿风遁而至。
倚弦奇道:“素儿姑娘,你出去做什么了?”
素儿笑道:“闲着无聊,很闷,所以就出去逛逛,顺便进王宫查看一下。”
“去王宫了?”倚弦一愣,没想到平素娴静的素儿这么沉不住气,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冒险,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怪她,只是问道,“可曾探听出什么来吗?”
素儿微笑着点头道:“这两天我都去了王宫,当然大有所得,否则岂不是白费工夫了。两日来,我发现这王宫之中似乎办了喜事,其他没有什么异常,看来很平静,这样反而不大正常。如果我预料不差,理应是有人将我们到来的消息隐瞒了,所以才会到现在为止仍然无法受到接见。”
倚弦点头道:“很有可能,我想如果有九尾狐真的在淮夷,那她肯定不希望我们见到淮夷王。”
素儿蹙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倚弦沉吟道:“如果我们这样等下去,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
素儿道:“你的意思是……”
倚弦目中神光一闪,果断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马上去见淮夷王。”
倚弦与素儿小施手段便绕开守卫,径直去往宫中。
但是还未到王宫,倚弦便感觉到熟悉的妖能扑面而至,抬眼正见到翩然身影袅袅而至,却是九尾狐突然现身,拦在他们面前。
素儿看到那一脸妖媚的九尾狐,不由愕然,不知道这个突然而来的妖孽是何许人,然后讶异地望了望倚弦。
倚弦看到九尾狐不由警戒起来,步子一错,将素儿挡在身后,凛然目光盯着九尾狐,道:“九尾狐,你果然也在。”
素儿见到倚弦如此顾念自己,心中一甜,因为距离的拉近,鼻间又猛然嗅到一股成熟的男子气息,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个踉跄扑在倚弦身上,玉容立时臊红一片,好在是躲在背后,倚弦倒也看不到她这副窘样。
九尾狐甜笑道:“连你倚弦也可以在这里出现,我为何就不能来了?”
倚弦皱眉问道:“你拦在此处,究竟是意欲何为?”
九尾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本宫来此,不过是为了劝告两位,不要白费力气进宫面圣了,还是回牧场老老实实待着去吧。”
倚弦神色一冷,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尾狐道:“你们来此不过是想让淮夷王听你们之劝,莫要再发兵与曜扬军为难,可惜如今的淮夷王谁的账都不卖,你们就算见了他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九尾狐眼珠一转,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尽管放心,淮夷在短时间内仍然不会对你们曜扬军有所行动。所以你们见不见淮夷王都是一样!”
倚弦哪会轻易相信九尾狐的话,冷哼一声道:“怎么可能,你唬得了别人但是唬不了我。别以为你将淮夷王控制住了,就能把持淮夷的朝政!”
哪知九尾狐却摇头道:“这个你就错了,此次绝不是本宫想阻拦你们,而是今日的淮夷王已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了。”
倚弦讶道:“以你的脾性,居然不曾将淮夷王控制在手中,那倒实在是非常少有的事情!”
九尾狐眼中突然露出嫉怨之色,恨恨地道:“说起这件事本宫就恼火,淮夷王原本已经在本宫掌握之中,淮夷逐渐可以成为本宫的天下。却不料淮夷王前几日纳了一位新王妃,便开始转性,并且开始重新掌持朝政……最后还跟本宫作对起来,将本宫安插在淮夷朝中的人手尽数驱除,实在是可恨之极,更可恼的是连本宫也不知此女的身份!”
倚弦半信半疑地道:“怎么会凭空来了一个淮夷王妃,连你居然也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九尾狐没好气地点头道:“其实这么丢脸的事情,我也用不着骗你,本宫只知她应该是魔门中人,甚至法能修为不在本宫之下,但是对其他的是一无所知。本宫看你们想见淮夷王,怕你们吃亏,所以念在有些旧时的缘分,便特意来提醒你一声而已。”
素儿久闻九尾狐之名,却不知她的底细,没有感觉什么不妥。但是熟知九尾狐品性的倚弦却是心中存疑,奇怪地问道:“你为何会有这么好心,无论从哪一方面,你都没有理由告诉我们此事?”
九尾狐展颜媚笑道:“事易人变,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本宫现在很看好你们的曜扬军,当然更不想跟你们为敌,而且我们大有机会可以合作,不是吗?”
“不可能,我等绝对不会跟你合作!”倚弦严词拒绝,他才不认为跟这个狡猾的狐狸合作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心中由来已久对九尾狐的憎厌,也使他根本不可能同意此事,更别说耀阳了。
“或许吧!”九尾狐并没有露出沮丧或是懊恼的模样,神态更是让人怀疑。
倚弦看不明白这个狐狸精,当下试探地说道:“奇怪,既然你的身份是殷商的正宫娘娘,为何不继续去迷惑纣王来换取更多利益,却要在此穷乡僻壤顾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九尾狐闻言大恼,冷哼一声,怒道:“本宫虽然是对纣王看走了眼,但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废话!”
倚弦随意答道:“看来是我多事了。娘娘的手段岂是我等所能确知的,不过娘娘也不必为我们多加操心了,这件事情我们会自己想办法。”他对九尾狐的话始终还是将信将疑。
九尾狐见两人仍然执意要见进宫,便摊了摊玉手,撇嘴道:“本宫已经提醒过你们,你们不信就算了!”九尾狐说完也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冷哼一声,挥袖间便遁身而去。
素儿疑道:“她来此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不过,她不会有这么好心,肯定另有目的,我们要小心一点。”倚弦看着九尾狐消失的方向,略感麻烦,他清楚九尾狐的性格,知道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却更让他有了进宫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素儿会意地点点头。
倚弦顾不得九尾狐还会耍什么阴谋,因为不管结果是否真如九尾狐所说,为了让耀阳可以心无旁骛地收复宋镇做曜扬军的基地,这次的任务都必须要完成。万不得已甚至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他不愿见到耀阳的心血毁于一旦,更不忍心牧场和曜扬军将士、百姓受苦。
两人径直去了王宫,在淮夷王宫前被宫廷侍卫拦住,倚弦自是禀报来意,请侍卫前去通报。侍卫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倚弦将相关帛书给他一看,他便让两人稍等,自是前去通报了。
两人便在宫外等候淮夷王诏见,素儿想起九尾狐的话,有些忐忑地问道:“淮夷王会见我们吗?”
倚弦心中也没有底,不过还是很肯定地道:“如果淮夷王真的如九尾狐所言,开始亲临朝政,他就肯定会见我们。不管他是否愿意赞同我们的提议,能够见到淮夷王也算是完成一半任务了。”
不到一刻钟时间,淮夷王便遣人宣诏让两人晋见。
倚弦和素儿对视一眼都有讶色,就算是倚弦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欣然之余也有怀疑,不知淮夷王打的什么主意,当即跟随侍卫入宫。
淮夷王宫也类似殷商朝歌的布局,但是其殿楼还是有着自己的风格,梁柱上的雕刻也是奇形怪状的异兽,不见什么祥瑞气息,反而是一副狰狞之相。宫闱之间也多是以各色木屏相立,少有七彩绫缎,远不及殷商王宫的华丽。
淮夷王的旨意是让两人去偏殿——奉神殿,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到了奉神殿之前,正要一同进去,侍卫却将素儿拦住,说是只允许倚弦一人进去。
“为什么?”倚弦大是奇怪,素儿在名分上也是曜扬军的使者之一,淮夷王没有道理只见他而不见素儿,更何况素儿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如果论及安全问题,也应该是倚弦得不到诏见才对。
侍卫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还望见谅,倚使者请进!”
素儿倒是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想到只要能够办事就行,也就没再争辩,对倚弦道:“倚大哥,就你去吧,我没事,可以在这里等你。”
倚弦想想也是,当下便嘱咐素儿小心,于是跟着侍卫进入奉神殿之中。
步入殿中,倚弦发现殿内此时没有任何侍卫,只有几个侍女随从,而他见到的也不是淮夷王,竟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翩然女子。
倚弦立即明白此女定是九尾狐口中所说的王妃,看来真正要见自己的就是这个王妃,而淮夷王甚至可能还不知道他们来使的事情。但是倚弦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曾经见过这个王妃,归元异能所带给他的禀赋从未失灵过,所以倚弦不由对她细细注视起来,见她纤眉如画,举止仪态风情万千,心中更确定她应该是自己非常熟悉之人。
倚弦心中虽是有些奇妙的感觉,但还是规矩行礼道:“曜扬军遣使倚弦见过淮夷王妃!”
那淮夷王妃甫一见到倚弦,目光中骤然流露出仿佛期待已久的炙热神情,但是表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然后挥手将殿中的侍女随从一一遣下。
倚弦不由怔住了,不知她此举是为何意?
“倚大哥,三年不见,近来可好吗?”
无比熟悉的声音从王妃朱唇之中道出,然后她更是玉手轻移,竟将玉容上的蝉翼面纱缓缓摘了下来。
“婥婥?”倚弦大感震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淮夷的新王妃竟然会是婥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婥婥含笑嫣然,道:“三年不见,倚大哥更见风姿,如今更是已经建军立业,实在是可喜可贺!”
婥婥的盈盈秋目望着倚弦,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幽怨,但这次倚弦却分明感觉到多了一种不同的沉重,让他难以再如往常般镇定自若。
倚弦看着婥婥如今的一身王妃装束,不再是从前那般妖娆率真的美丽,反而多出成熟艳绝的姿容,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你近来可好吗?”
婥婥完全可以感受到倚弦眼光中的惊诧与莫名复杂的酸楚,心中又喜又忧,幽幽一叹,道:“不过如此!”
两人片刻间变得沉默无语,最后还是婥婥先打破僵局,露出一脸高兴的模样,道:“其实,在失去你们兄弟俩消息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们肯定会没事,现在证明我的猜测果然没错……能再次见到你,婥婥真是高兴!”
倚弦想到匆匆几年已过,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道:“转眼就三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匆匆,不留痕迹!”
婥婥的眼中闪过复杂伤感的神色,不过也是一闪即逝,亦道:“三年时间不长不短……本以为以后的时间会很漫长,却也想不到就这么一晃即过了。”
倚弦看到婥婥神色中的伤感,想到弈姬的死,心中戚然,便劝慰道:“婥婥,你莫要太伤悲了,相信只要能够完成令师的意愿——重振防风氏,令师哪怕在九泉之下也会得到安息!”
“如果师尊果真去到九泉冥府,婥婥还真是会非常高兴了!”婥婥缅怀往事,神情淡然,道,“放心,我早已将此事看开。如果能助防风氏族兴丁旺,无论是姐姐还是师尊知道了,都会感到万分高兴的!”
“这样就好,不过你现在这是……”倚弦想起婥婥现在的身份,迟疑片刻,不知该怎么询问此中情况。
婥婥怎会不知倚弦的迷惑,但她终是银牙紧咬,没有说明自身的处境缘由,只是淡淡一笑,道:“你想问的,是不是为何我会成为淮夷王妃?”
倚弦默然点了点头。
婥婥幽然道:“此事我自有苦衷,非是一言数语可以道明,不如以后有时间再跟你细说吧!”
尽管倚弦非常想知道其中缘由,但也不愿让婥婥感到为难,当即柔声道:“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婥婥欣然一笑,道:“倚大哥,或许你还清楚,如今我圣门的形势已经跟三年前大不相同了。因为你们的再度出现,让所有人都心生警戒,而那个据闻是蚩尤的黑衣老者与神玄二宗的一众高手都同时受伤,使得原本的微妙平衡被彻底打破,无论是黑衣老者还是神玄两宗,一时都难以控制局势,三界形势也遽然大变。而我师尊等圣门几个重要人物的逝去,也令我圣门所有人都感到了危机,于是圣门上下乘着黑衣老者受伤未愈,便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实力已非往昔可比!”
倚弦周身一震,没想到这么些短短的时间内,三界竟有如此变化,按照他对魔族的了解,团结起来的魔门五族的确是非常可怕的。
倚弦忍着心中惊异,沉吟道:“那你现在准备如何?”
婥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倚弦的问题,只是轻声道:“你们要小心点,我圣门中有不少人对你嫉恨非常,如果不是因为怕神玄两宗插手恐怕已经大举对你们进行剿杀了。”
听着婥婥温柔的声音,倚弦心中竟有一丝温馨甜蜜的感觉,忙收敛心中的情绪,微笑道:“多谢你的关心。”
婥婥浅笑轻语:“倚大哥来淮夷的目的,婥婥很清楚。放心,只要有我婥婥在此一天,淮夷就不会对牧场再行用兵。但是真正的问题不只这些,以你们曜扬军现时难以遏制的发展,迟早会跟魔族对抗,没有人可以预计今后如何?我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么多。”
倚弦感激道:“婥婥,你如此帮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婥婥神色一黯,幽声道:“倚大哥,你太见外了。”
看到婥婥现在的神情,倚弦不由心中一悸,讪讪道:“我没见外,只是……只是……”一时竟说不出后面的话。
婥婥突然露出调皮的神色,莞尔轻笑道:“如果你着实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你可以考虑就此以身相许!”
倚弦望着婥婥笑靥如花的脸庞,顿时心头鹿撞呆在当地,不知该说什么。
婥婥看着他的窘样,噗哧一笑道:“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现在淮夷危机重重,你还是赶快离开为好,以免迟则生变。”说着,她的纤眉微蹙,笑容凝滞,很明显似乎在担忧什么。
倚弦大疑,问道:“在淮夷有何危险?”
婥婥秋水般的俏目看看倚弦,却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气劝道:“倚大哥,你听我的话,赶紧离开吧。不要多问了。”
倚弦更是心中生疑,正要追问,却不料婥婥已经蒙上面纱,呼人进殿,冷声道:“送客!”
倚弦知道不便多问,只有道了声:“王妃珍重!”便回身离开奉神殿。
素儿在殿外已经等得急了,此时看到倚弦出来,忙上前问道:“倚大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倚弦还在想着婥婥的事情,随口回答:“没事!”
素儿兰心蕙质,见倚弦出来表情古怪,自是知道有些问题,便问道:“倚大哥,你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倚弦不答,沉声道:“只是小事,素儿姑娘,我们赶快离开此地。”
素儿知道他不愿意说,不再追问,善解人意地道:“那我们走吧。”两人就此离开王宫,也不回驿馆,直接出城去了。
出了大彭城,两人立即回牧场而去。
但是倚弦始终没有想清楚此中的关键,甚至连九尾狐为何会阻止他进宫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九尾狐是否知晓婥婥的身份。他心事重重,好在素儿乖巧没有烦他,两人就这样默默回赶,速度也不是很快。
随着逐渐远离淮夷都城大彭城,倚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迟疑再三,最终还是赫然停下遁空的身形,转身对素儿道:“素儿姑娘,不如你先回牧场去,我有些事还要办,去去就回!”
素儿默然微颔螓首,道:“倚大哥,你有事就尽管去吧,我能照顾自己。”
倚弦嘱咐素儿千万小心,便独自回了大彭城。
进城之后,倚弦略感心急,自然全速前进,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倚弦隐身进入王宫,根本没人能够发现。
倚弦通过对宫中伺奴施法,很快便寻到婥婥所在的寝宫“神鸾殿”,他隐遁在殿外,远远的用神识查看,发现身材魁梧的淮夷王在婥婥和另一妖媚的魔门女子前汇报白天的亲征情况,看起来他此时的神色有些呆滞,显然已经受了婥婥控制。这一招素来是魔门常用的手段,倚弦虽有不忍,却也不能怪责婥婥,毕竟对婥婥而言,她背负着防风氏一族的兴衰,用些手段也不为过。
等淮夷王将事情一一禀上,婥婥便挥手让旁边的女子将淮夷王带下去。那个魔门女子却自是将淮夷王带到其他的房间。
婥婥则是移步到窗栏旁,幽然望着天际清冷的半月,神情莫名落寞。
倚弦心中大感怜惜,以神识查看周围再无他人,当下便想现身相谈。但偏偏就在此时,他的灵觉忽感大有异常,立即隐匿身形不出。
片刻后,果然感应有魔能波动,顿时间一道风动,五条黑影遽然跃至王宫之中。倚弦骇然看去,为首一人锦衣裹身,浑身劲爆有力,身形孔武俊逸,却是老熟人刑天抗。
只看刑天抗领着四员魔将遁入宫中。倚弦看出刑天抗经此三年似乎魔能大进,显然为了对抗神玄两宗,刑天氏也不遗余力地培养族中高手。这点其实不必惊讶,如果说耗费魔门千百年的积累,自然能在三年内培育出一批高手。
刑天抗身后的四人皆是悍然阴沉的模样,倚弦感觉到他们身遭周围的魔能波动如颤,不由暗惊,知道这四人的魔能之强,恐怕不在刑天抗之下。
倚弦暗思这大半夜刑天抗为何会来淮夷王宫,此时却见刑天抗带着四人竟是没有任何停滞,径直进了婥婥寝殿中。
倚弦骇然大惊,哪敢大意,立即穷归元异能之力,以从未有过的惊人速度遁至神鸾殿前,提心警戒,希望能随时应付突变情况。
婥婥警然正身坐回毯席,看到刑天抗,却神色一肃,不同于以往的和气,此时她隐有厌恶之色,只是没有明确表现出来,淡淡地道:“刑天抗,你大半夜来我寝宫做甚?”
刑天抗显然垂涎婥婥已久,盯了婥婥娇媚的玉容半晌,道:“我现在是要巡视各处,此时便想来看看你在淮夷的进展如何了?白日人多,来此见你不是很适合,自然只能夜晚来了。”
“是吗?以前没看出来,你还真够勤快!”婥婥不失时机地刺了刑天抗一句。
刑天抗知道她的讽刺,却是脸色不改,做出一副凛然的模样,道;“那是当然,如今四方情况都事关我圣门大事,我岂能大意。”
婥婥神色冷淡,也懒得再多说,道:“放心,我不过几天时间内就已经骇退了九尾狐,也将她的眼线全部拔除,并顺利控制了淮夷王。现在基本上淮夷都在我的掌握之内,用不着你来担心,你还是顾着自己吧。”
刑天抗哈哈一笑,道:“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只是你说一声,什么事情都容易解决。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嘛,我身为我圣门的巡查使,怎么会连这点忙都帮不了。”
婥婥冷然道:“我的事情不必你费心。”
刑天抗潇洒地甩了甩额前长发,道:“此言差矣,现在我们四族共同联盟,你我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人啊!”他说“一家人”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甚是暧昧,隐有觊觎之意。
婥婥如何听不出来,面不改色,冷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啊。我只记得当时我们没说四族合并的,只是要联手对外而已。”
刑天抗逼近一步,道:“我圣门必须亲成一家,才能对抗神玄两宗和那个自称是蚩尤的家伙,你不觉得你防风氏与我刑天氏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吗?”
刑天抗此话的确是赤裸裸的威胁,婥婥不由怒斥道:“做梦,你休想,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凭你也配得上我?”
刑天抗大恼,他从来自诩长相不错,才能也被誉为魔门少有的青年才俊,如今却被婥婥几句话说得一钱不值,哪里忍受得了,当下厉喝道:“婥婥,我猜你是因为倚弦那兄弟俩的出现才会如此。如此一来,你将我圣门大业置于何地?”
婥婥神色不动,淡然道:“我怎么想轮不到你管,什么样的理由都掩饰不住你的嫉妒,我看你是看不过他们的声势压过你吧?”
“别以为你傍上他们就能上天了。”刑天抗怒哼一声,又忍不住满脸得意的道,“他们不久之后连自己都顾不上。虽然那个什么大洪牧场可以凭地利坚守,但是牧场虽富,当地却根本无粮可储,钱财虽多也不能当饭吃,根本无法供养大批兵马。而且大洪牧场的积累本来不过是用来维持中型兵马的开支,一旦曜扬军大幅度扩军,区区一个牧场的财力物力怎么可能支持得了。所以他们现在是外强中干,根本成不了气候。”
婥婥冷冷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倚弦躲在暗处,听到这里却是心中大惊,如果一切正如刑天抗所说的话,曜扬军的确会遇到最大的困难,想到这里,倚弦心中急切难安,恨不得立时去寻了秦骊如姐妹详细询问,以思后备之策。
刑天抗说得兴起,横睨婥婥一眼,继续道:“至于曜扬军的发展,也不容乐观。尽管耀阳现时正在争夺宋镇,先别说其他势力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就算真的侥幸能成,那东伯侯的属地岂容他人随意掠夺?只是宋镇一向自主有各大势力牵涉,他不好动手而已。而此时耀阳若能得宋镇,虽然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足以恢复宋镇的富庶,但也让东伯侯有了收回宋镇的理由。你认为以现在的曜扬军会是东伯侯精锐兵士的对手吗?耀阳必败无疑,而且根本撑不到他从宋镇得到好处的那一天,如此一来曜扬军无疑要受到灭顶之灾,更会连累牧场遭人株连!”
婥婥忍不住嘲讽道:“看来你刑天抗对耀阳兄弟俩很是关注,真是奇怪,你不是一直是看不起他们吗?怎么又会费神去注意他们?”
刑天抗冷哼了声,道:“不是我想注意他们,而是他们现时的身份在三界也算是异数,怎么可能不看着点?但是他们既不被神玄两宗所容,也被我圣妖两宗所排斥,三界虽大,已经无有他们的容身之所。这种矛盾难以消除,迟早会全面激化,如今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而已。”
婥婥双手扶膝,看似冰冷如水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虑色,却没有表现出来。
刑天放捏紧拳头,双眼露出盛然杀机,道:“如果有机会,我刑天抗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两个家伙,定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凭你?刑天抗,你的梦好像还没做醒!”婥婥不屑地冷笑一声。
刑天抗狠盯了她一眼,说道:“他们绝对逃不掉的,不如我跟你打个赌,如果有朝一日耀阳兄弟俩被我手擒,你婥婥便嫁我为妾,如何?”
婥婥纤眉一竖,异常冷淡地道:“没问题,如果什么时候盘古复生,刑天重生,三界颠覆,你刑天抗神识俱灭,我就嫁给你为妾。”
婥婥这些话说得不重,却是坚定到极点,这话说得比辱骂和嘲讽更加刺人。刑天抗顿时恼羞成怒,喝道:“婥婥,你别这么嚣张,你不管自己也想想自己的族人,如今为了抵制神玄两宗甚至蚩尤的摆布,我四族重归一统,势在必行,无可避免。一旦你若不愿意,那么我就难保你们防风氏一族是否会遭致灭族之厄。”
刑天放说完,便冷笑着携魔将拂袖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婥婥紧咬薄唇,挥袖一扫,将桌案掀翻击得粉碎。
隐身殿外的倚弦将一切看在眼中,对于刑天抗的举动更是愤恨难平。但是他深知四魔将加上刑天放,拥有超强的战力,自身虽强也未必能敌过他们联手。何况他不想婥婥为难,毕竟如果刑天抗以防风族人的安危强迫婥婥跟自己交手,那他又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倚弦终是忍住了对刑天抗的悲愤,没有出手。
月光冷清,婥婥无力地瘫在地上,她想起了师尊,想起了姐姐,不由悲从心来,对着这洁白冷月,潸然落泪。
倚弦从未见过婥婥如此哀凄,心中万分不忍,对婥婥怜爱之心大生,挥袖间现身跃入神鸾殿中,落在婥婥面前。
“倚大哥?”婥婥甫一见到倚弦,惊喜莫名,此时心神脆弱无比的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倏地扑入倚弦怀中,紧紧搂住倚弦,喃喃道,“倚大哥,抱紧我,抱紧我……”
在此时刻,倚弦满心的痛惜,看到婥婥的泪水,他首次感觉到那种莫名的心颤。他真的不忍心看婥婥如此悲伤落泪。倚弦将婥婥紧紧地搂住,道:“你尽管哭出来吧,不要再忍下去了……”
婥婥泪如泉涌,将倚弦的胸襟尽数沾湿,倚弦只是默默的搂住她不语,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婥婥痛哭良久,才拭干泪水,却还是搂着倚弦不放。倚弦怎么忍心推开婥婥,任她将螓首靠在怀中,轻声道:“没事了,不管有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婥婥轻轻点头,突然抬头,离开了倚弦的怀抱,拉着他的手,道:“倚大哥,跟我来。”
倚弦不知她要干嘛,下意识地跟着她走前去,两人几步后就掀开后面帘子,再入一层垂帘进门,倚弦愕然看到眼前竟是锦绣花色的大型鸾床。
婥婥在倚弦惊讶时,轻声道:“倚大哥,今晚留下吧。”
倚弦哪想得到会听到她这么大胆的话,不由脑中“嗡”的一声,一时被震惊得不知所措。
“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今晚。”婥婥满脸羞红却是毅然坚决,挥手间已将外衫脱落,露出雪白如玉的光滑肌肤,紧身的亵衣更是勾勒出她纤美的曲线。
“婥婥,你……”无论倚弦如何镇定,也无法阻挡如雷般的心跳,声音也不由颤抖起来。
婥婥轻轻地抓住倚弦的手放在自己洁白的纤弱玉肩,倚弦再次震颤了一下,想要缩手却被婥婥紧紧拉住,挣脱不得。
婥婥满脸潮红,低语道:“倚大哥,婥婥别无所求,但求今晚你能留下。”伸手将倚弦抱住。
满怀温香软玉,如果是他人,倚弦虽会有所慌乱,也不会心神失守,但是倚弦对婥婥的心却是混杂着愧疚和怜惜的复杂心思,又因所知两人前世有缘,以及其他种种原因,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其实早缠绕在倚弦心中。
而此时原本甚是坚强的婥婥却柔弱地躺在她怀中,俏目还留有清泪,这种情况,从未接触过的倚弦怎么可能残忍地拒绝得了?
在婥婥带有羞意,倚弦还脑海一片混乱之中,两人顺势倒在柔软的床铺之上,衣衫散开,肌肤相亲。倚弦仅剩的一点理智亦被冲得溃散,不留一丝。
“今晚只要你……”婥婥抱紧倚弦,在他耳际轻声说着,她的气息和声音更让倚弦意乱情迷。
倚弦亦不由抛开一切,反手抱住婥婥。
在婥婥的痛声中,两人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一切的理念全部迷失……
温暖的煦光从窗外照入宫殿之中,倚弦从酣睡中醒来,清新的香气蔚然入鼻,发觉一个温柔滑玉的女性胴体在他怀中紧紧地依偎着,那滑嫩皮肤跟他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倚弦转首看去,却见到那如玉娇颜在睡梦中露出那一丝满足的笑容,只是她那纤长的睫眉却还是微蹙,显然是有些不开心的事情。
看着婥婥的神情变化,倚弦想起昨夜的旖旎,心中微有尴尬,如今两人相偎如相濡以沫,那种温馨的感觉却是非常的好,让他不由沉湎其中。如果每日清晨起来,都有如此温暖心怀的情景该有多好。
和心爱的女子一起隐居在山野中,日起而行日落而息,每日清晨都能与妻子相偎,这种生活正是倚弦所期望追求的。现在这样子让他心醉其中,可惜他们都无法脱身这纷乱的三界,眼前的一切只能保持这一个早上而已。无论是倚弦为了耀阳和牧场,还是婥婥为了防风氏一族,他们都只能放弃,两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或是朋友遭遇困难也不理不睬。
倚弦晶莹的长指在她的耳际轻轻划过,贴在她粉嫩光滑的粉脸之上,眼神中自然的露出爱怜之色。
婥婥纤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俏目,看到倚弦却立即羞涩地低头,全无昨天的大胆。
倚弦虽是跟婥婥差不多,也是初经女色,却比婥婥好了很多,再无尴尬,温柔地道:“咱们起来吧……”
婥婥在倚弦的怀中埋首良久,才轻轻点头,放开倚弦。
两人默然无语地起身穿上衣衫,但是那温情却深留心中,不必言语来修饰。
洗盥完了,倚弦整整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