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如何能够追得到我?”满苍夷根本就不相信轩辕的身法能与她相提并论,且在如此黑夜之中,居然没有追丢,这的确让她难以置信。
“我当然不能够追到你,但我却追得到叶皇。”轩辕悠然笑了笑道。
满苍夷也立刻醒悟,定是刚才叶皇的身上留下了某种特殊的气味,而使得轩辕跟踪而至。想到这里禁不住又伏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极为凄凉,像是一个孤寡老人连最后一点棺材本也被小偷偷了一般,让人心寒。
叶皇不想再理会满苍夷,只是为柔水解开手脚之上的绳索,轻轻地拉起她,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柔水禁不住大为激动,望着叶皇那有些肿起的眼圈,伸出柔嫩如春葱般的玉指轻轻为他理了理遮住了面部的长发,再轻抚了一下那眼圈,深情地问道:“痛不痛?”
叶皇的脸禁不住泛起一丝红润,轻轻推开柔水的手,摇了摇头,扭过头去并不与她的目光对视,反而向轩辕道:“放了她吧,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坏人。”
满苍夷突地停住哭声,极为惊异地望了望叶皇,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真的,但轩辕的剑已经缩了回去。
“你走吧!希望你好自为之,其实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一个人外表的美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一颗善良而仁慈的心。我今日话已至此,他日是敌是友,全由你自己决定好了。”叶皇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那黑暗的洞外,似有着无限的感慨。
满苍夷的眼中竟再一次充盈着泪花,但却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缓缓地立起身子,望了望叶皇,又望了望叶皇身后的柔水,最后目光才落在轩辕身上。
轩辕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怜,不再是那可恶可憎的疯人,禁不住生出一丝同情之心,轻轻地吸了口气道:“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叫歧富的人,他或许有能力医好你脸上的伤痕,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歧富?他在哪里?”轩辕的话的确很出乎满苍夷的意料,但也使她多了一些希望。
叶皇对歧富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轩辕很早便跟他提到这个医术神奇的绝顶高手。
“你也知道歧富?”柔水禁不住惊讶地望着轩辕,问道。
几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柔水,不知道柔水怎会突然有此一问。“难道她知道歧富是谁?”几人心中都存在着这个疑问。
“难道你知道歧富在哪里?”叶皇首先开口问道,他也对柔水刚才一问感到惊讶。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只是知道他是崆峒山上一位叫广成子仙长的一个仆人,与水神关系很好,我好几次都听水神提起这人,说他不仅医术好,便连武功都已得到了广成子仙长的四成真传,就是神族中也没有几人比他更优秀!水神只告诉我他是跟着广成子仙长住在极西北的崆峒山上,只是每年春天会走访四方名山,采集仙药,至于崆峒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柔水见是心上人发问,也便丝毫不作保留地讲了出来。
叶皇和满苍夷还不觉得怎样,轩辕却大大地吃了一惊,忍不住吃惊地问道:“你说他只是得到了广成子仙长的四成真传?”
众人的目光全都又回到轩辕身上,他们不明白轩辕为什么会这般吃惊,一个人获得另外一个人的四成真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然,轩辕明白众人不解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歧富的武功,如果说以歧富的武功都只是学得广成子仙长的四成武学,那广成子仙长的武功又会怎样惊人?轩辕不敢想象,他也想象不出来,是以他竟呆住了。
“谢谢你们,我这就去崆峒山!”满苍夷竟破天荒地道了声谢谢,这的确很难得,说话间,满苍夷又凝视着轩辕淡淡地问道,“这个圈套是你想出来的吗?年轻人!”
轩辕不禁又凝神戒备起来,这个满苍夷可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而且脾气古怪善变,使他不能不凝神相对。
叶皇也不禁疑惑地望了满苍夷一眼,似是提防她突然发难。
“不错,这的确是我的计划,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虽然我无法追及你,但我的灵觉却比你敏锐多了,是以我便设下了这个计谋引你出来,再救公主。”轩辕并不否认。
“你很聪明,伏朗所说的确没错。年轻人,你小心了,伏朗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人,更有极大的野心,他不会让你成为他的威胁。因此,他很可能会对付你,以你的武功,与他相差太远。是以,我劝你最好放弃这次有熊之行!”满苍夷突然一本正经地道,语气也难得的平和。
轩辕和叶皇不由又呆了呆,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伏朗这个名字,但伏朗究竟是谁?又是什么人呢?若说就因为这个人而让他们放弃有熊族之行,的确不可能。轩辕不禁笑了笑,坚决地道:“不劳费心,我们的这次行程谁也改变不了,除非我死了!”
满苍夷的脸色变了变,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充满男儿气概的年轻人,不由得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感触。随即又扭头向叶皇望去,叶皇也是一脸坚决之情,她当然知道叶皇是不可能不陪轩辕一起去的,而她当初之所以欲杀死轩辕,也便是想叶皇会因为轩辕死去后而放弃有熊族之行。当然,这个原因她并不想跟别人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卷羊皮,递给轩辕,淡漠地道:“这是我逸电宗的独门身法神风诀,希望到时候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轩辕和叶皇禁不住全都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满苍夷手中的羊皮,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轩辕定定地注视着满苍夷的眼睛,但见她眸子之中尽是真诚和坦然,不似在作伪,便伸手接了过来,但却惑然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呢?”
满苍夷凄然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呼出来,才涩然道:“逸电宗到了我这一代已只剩下我一个传人了,我不想看着逸电宗在我的手中消失,再说我留着这些也没用,倒不如找个资质好的人送出去,说不定还能够发扬光大呢!”
“应该不止这个原因。”轩辕似乎读懂了满苍夷语气中的无奈,不由出言道。
满苍夷表情一僵,又显出深深的悲哀,眼角有些湿润,黯然道:“是,的确不止这个原因。或许他说得对,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他,只要能看着他好好地活下去,知道他开心就行。我终于明白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只是个悲剧,若想强加一些喜剧色彩,只会更加几分悲哀。爱,是一种付出,而不是索取。年轻人,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说完满苍夷头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只留下轩辕和叶皇及柔水呆呆地站立着。
这个变化实在来得太快了,谁也没有想到满苍夷竟会在刹那间大彻大悟,说出这番让人深思的话来。
轩辕最先回过神来,满苍夷的背影已在八丈外,不由高呼问道:“伏朗是谁?”
“三苗伏羲部第一年轻高手,太昊的儿子……”当满苍夷的话飘回山洞时,已经有些模糊,但轩辕依然听清楚了。
听清了满苍夷的话,轩辕禁不住脸色大变,也显得极为难看。
叶皇和柔水却是此时才自满苍夷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心中禁不住对满苍夷的做法大为感慨,也为满苍夷的转变而欣喜,至少他们已多了一个朋友。
叶皇岂会不明白满苍夷的意思?这神风诀本应是给他的,但以满苍夷的傲气,怎肯再向叶皇直说?而且有柔水在一旁。满苍夷终是一代高手,虽然情场失意,大彻大悟,但仍有高手的傲气。其实她自己当然知道,将神风诀交给轩辕,也等于间接交给了叶皇,这样更避免了双方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柔水和叶皇相视望了一眼,彼此的眸子之中尽是真挚的深情。两人不自觉地紧紧靠在一起,这才将目光投向轩辕,却发现轩辕的脸色阴沉得骇人,不由同时惊问道:“阿轩,你怎么了?”
轩辕一手将羊皮卷缓缓放入怀中,一手把剑套入腰间的鞘中,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夜空,语调极冷地缓声问道:“你们可听到满苍夷刚才的话?”
“什么话?”叶皇恍惚间似也听到了满苍夷在洞外所说的那句话,不由问道。
“伏朗乃三苗伏羲氏的第一年轻高手,而且是太昊的儿子!”轩辕长长地嘘了口气,声音仍忍不住有些发冷。
“太昊的儿子?!”这回轮到叶皇吃惊了。
“不错,是太昊的儿子!”轩辕再点点头加以肯定。
叶皇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轩辕突然感到一阵心绪不宁,就像兽类突遇危机时的感应。是以,他突然止步了。
黑夜深沉,秋虫低鸣,夜枭的喑哑之声使人忍不住感到一丝凉意。
轩辕突然止步,叶皇也跟着止步,顺手将柔水向自己身边紧紧地拉了拉。对于柔水,他此刻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就是因为他,柔水才会不听随行护卫的劝告,不仅不返回共工集,反而独自尾随他追了过来,这便使得叶皇不得不承担起照顾柔水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