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差点儿颠覆了大清王朝的太平天国镇压下去,才不过得了一个一等侯的封爵,离着王爷的级别还远着呢。所以,王爷就好比拱卫在皇帝这个太阳身边的一颗颗星星,地位无比尊贵。但是也正因为离皇帝太近,稍不留神就被那个“太阳”的巨大引力吸进去,落得个尸骨无存。
一个皇帝倒下了,会有一个新的皇帝站出来,这时候,有资格争位的王爷们是幸运的,一旦脱颖而出就可以拥有一切;但有资格争位的王爷们又是不幸的,因为一旦竞争失利,恐怕连现在的王爵也保不住而沦为阶下囚。
豪格作为大清朝开国皇帝皇太极的长子,他理应成为帝位继承人;作为顺治皇帝的长兄,他本可安享尊荣。然而他在放弃继承皇位之后,得到的却是惨遭幽禁的厄运……
顺治三年初(公元1646年),豪格被任命为靖远大将军,统军入川,讨伐张献忠。十一月二十六日,清军抵达距西充不到百里的南部县。驻守保宁(今阆中)的大西军将领刘进忠降清,于是在降将的带领下,豪格率部日夜兼程,直奔张献忠60万军队的营地——西充凤凰山。翌日清晨大雾弥漫,咫尺之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清军悄然逼近营门时,张献忠才知大事不好,未及披甲,仅腰插三矢即仓促上阵。在刘进忠的指点下,豪格一箭射去,半披飞龙蟒袍的大西皇帝应声而倒。
豪格挥军南下,翌年八月平定全川,旋即兵进遵义,风驰电掣般地扫荡着西南边陲。从此豪格声名远播,名扬四海。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一月二十七日,豪格自遵义胜利回京。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皇恩浩荡,而是一个策划已久的阴谋。
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二月十三日,豪格部将希尔艮、阿尔津彼此“争功不决,下部讯问”。在入川作战时,护军统领哈宁噶曾陷入重围,护军统领阿尔津、苏拜以及希尔艮均奉命救援,几人都认为自己率军先到,对方后至。阿尔津、苏拜倚仗多尔衮撑腰,把争功的事一直闹到京城。“下部讯问”后,“护军统领噶达浑、车尔布俱供:希尔艮在后是实”,希尔艮遂被降爵,至此希尔艮争功事即应了结。但多尔衮却利用这起争功案把矛头指向豪格,便以“军中不将希尔艮冒争情由勘实”而罪及多罗贝勒尼堪(努尔哈赤之孙)、固山贝勒满达海(代善之子)及护军统领鳌拜等高级将领8人。又以“固山额真觉罗巴哈纳、议政大臣索浑既不将希尔艮争功缘由勘实;肃王欲升杨善之弟机赛为护军统领,又不劝止”为由,而将巴哈纳、索浑降爵。显而易见,希尔艮争功案不过是多尔衮手中的一块石头,抛出这块石头只是一个信号。
此后20天,又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贝子吞齐、尚善、吞齐喀、公札喀喇、富喇塔、努赛等赤膊上阵,大打出手,讦告郑亲王济尔哈朗“当两旗大臣,谋立肃王为君,以上(指顺治帝)为太子”,迁都北京时,将原定后行之正蓝旗在镶白旗前行,致令肃王福晋在豫王福晋以及英王福晋之前行;将“原定后行之镶蓝旗近上立营,同上前行”。因涉及当年“谋立肃王”事,故郑亲王以及两黄旗大臣均被系公堂“齐集质讯”,规模之大,堪称空前。
“谋立肃王”的旧账,又被提起。紧接着吞齐等告发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鳌拜、谭泰、塔瞻,在皇太极死后“往肃王家中,言欲立肃王为君”,“私相计议”,“互相徇庇”,频频出入肃王府第,“期隐不奏”。
济尔哈朗以及两黄旗大臣欲立肃王为君,是在诸王册立新君之前。在仍然保留军事民主制残余的开国时期,推举继承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在当时不仅两黄旗大臣积极参与此事,就是多尔衮所左右的两白旗大臣也多次密谋,商议拥立多尔衮为君。即使到了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底,多尔衮还洋洋自得地跟诸王、贝勒以及满汉大臣谈起当年被拥戴的情况。这次旧事重提,只不过是多尔衮为打击豪格而借题发挥。
审讯结果,不言自明。郑亲王济尔哈朗被革掉亲王爵位,罚银5000两;两黄旗大臣凡参与拥立豪格者(只有早已倒戈的巩阿岱、谭泰除外)均受到严厉制裁,或被革职,或被夺爵,或被发配沈阳看守昭陵(皇太极陵寝),就连已故的图赖、图尔格亦被革世职。
两天后,豪格也被推上牺牲的祭坛。三月初六,在多尔衮的一手策划下,诸王、贝勒、贝子、大臣会议,以“豪格出征四川已及二载,地方全未平定”,隐瞒希尔艮冒功一事以及欲升杨善之弟机赛为护军统领等所谓罪名,而将豪格判处死刑。年仅11岁的顺治帝对“如此处分,诚为不忍”,议政大臣会议在征得多尔衮同意后才将死刑改为幽禁。豪格从四川凯旋仅一个月就遭此厄运,这一切都在多尔衮的精心策划之中。
被幽禁的豪格心情极度抑郁,忧虑、痛苦、愤怒一齐袭来,一腔热血都在往上涌,头像被撕裂一般。谁也不清楚这位阶下囚究竟在哪一天、哪一个时辰愤然辞世的,人们只知道他在被幽禁后一个月左右即死去,终年4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