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侵略者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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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帝子欲乘风人间有真爱

1941年1月24日,苏北安河大桥,新四军特遣小分队和陈逸骑兵连一起彻底歼灭了石原的快速纵队和伊藤武士队,打死了包括石原在内的两百多名日军精锐。这场战役是苏北新四军抗战史上一次有名的战例。

战斗已经结束,滚滚浓烟由大桥残骸那一边飘来,从部队空经过。战士们告别了牺牲战友,向根据地出发了。陈然不忍心丢弃下南宫妩月,抬了担架步行,他后面是重伤昏迷的苏振明。两副担架前行缓慢,张勇连长劝慰赵红雁:“我们需要尽快赶往军部,我留下一个班战士保护他们,你就随我快马前进。”赵红雁固执道:“不行,我心里难受,让我再陪伴他们一段时间。”张勇连长无奈,率领了骑兵连跟随陈然后面。

陈然强忍悲伤,抬了担架前行,回想这一段时间与南宫妩月相处,她虽然一个柔弱女子,却内心刚烈,为了保护他竟不顾自己,禁不住唏嘘:“惭愧啊!自己曾经夸口,一定会保护她安全抵达根据地,却又让她躺了担架上香消玉殒。很快她将被埋入坟墓,一丘浊土魂牵梦绕,我刚刚得一知己,却又让我生死两离,我一生真是悲苦啊!”陈然想到这里忍不住虎眼落泪。

赵红雁骑了马跟随陈然后面,一步三抬头,视线不忍离开南宫妩月。忽然,看见南宫妩月胸口被褥微微起伏,她紧张得张口说不出话来。再看确实如此,她飞快跳下马来,呼唤陈然:“陈然你快看,南宫妩月没有牺牲,她又有了呼吸。”陈然急忙回身,仔细察看,南宫妩月确实如此。他立刻伸手被褥里面,触手温热,微微心跳。他紧张得自己一颗心也要跳出喉咙口,大呼:“鲁排长,把我急救箱拿来。”

陈然打开急救箱,取出药剂,立刻给南宫妩月注射,这是碧丝赠送的特效良药,可以止血抗感染,一直没有舍得用,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是密封包装,应该有效。注射完针剂,他忍不住叹息:“如果现在有一家医院,你应该可以抢救过来的呀!”

陈然一句话,提醒了张勇连长,他马上道:“我想起来了,由这里往西四十多里,有一个我们军区分院就在桃村,如果没有转移,我们马上把他们送往那里,就可以进行手术抢救了。”

陈然一听马上要求张勇连长:“给我十名战士,我立刻送他们去医院。”

张勇连长道:“不必,我们是顺路,只不过绕一个小湾,我们立刻就过去,”说完让陈然把南宫妩月抱上马来,准备快马前进。陈然告诉张连长:“不行,我知道她伤势,千万不能受到震动,必须抬着担架跑步前进,请你安排一个班战士跟随我,我带领他们轮换前进。请你再派出一名战士骑马飞奔,通知前面的医院,让他们作好手术准备。”

陈然抬起担架,后面战士策马跟随,一行人向着四十多里外的桃村开始飞奔。

四五里过后,不断有战士跃下马来替换,只有陈然一口气往前,继续飞奔。

很快又十几里路下来,其他抬担架的战士都已轮换过了,只有陈然不肯替换。他额头冒出汗珠,脱了外衣,继续领跑。又七八里路程下来,速度丝毫不减,担架在他手中稳稳向前。张勇连长和其他战士们非常惊异,他怎么会有这么强持续耐力?张连长赶上前劝告:“前面有老百姓村庄,我们可以找一辆架子车由马拉着前进。”陈然摇头拒绝:“伤员受伤太重,现在只是暂时被药剂黏合创口,一旦颠簸,仍然有生命危险的。”

赵红雁鲁大勇骑马一直跟了后面,赵红雁看了难过,向前央求:“陈然,你不必这样坚持,完全可以与战士们替换的。”可是陈然却仍然固执地拒绝了。

又是七八里路下来了,陈然已跑得满头大汗,他毕竟是人,自率领小分队突围,这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又与敌人拼命作战,他终于扛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鲁大勇后面实在看不过去,跳下马来,硬从陈然手里抢过担架。陈然无奈,这才回到马上随队前进,休息一会儿。

终于他们跑进了村子,先前派出的战士已经站立村口迎接。告诉他们:“医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我们马上过去。”

南宫妩月和苏振明终于被抬到了医院,立刻被送进了手术室。

一会儿医生出来告诉张勇连长:“伤员必须马上输血,女伤员是O型血,你们哪一位是O型血?”陈然捋起袖子,告诉医生:“我是O型血,立刻抽我的。”医生准备验血,赵红雁一旁证实:“医生,不必了,他有血型牌,就是O型的。”陈然从颈上拿下血型牌给医生看过,医生不再犹豫,立即让陈然抽血。两百五十毫升抽完了,护士又出来告知:“伤员受伤很重,必须继续输血。”陈然又让护士再抽,护士犹豫不决,陈然急声道:“时间来不及了,又需要验血的,耽误时间。”护士害怕,就又抽了两百毫升。

这期间其他战士也给苏振明献血,医生们终于开始全力抢救。

陈然和赵红雁等在手术室屋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很长时间了,不见出来。赵红雁忧虑更甚,询问陈然:“怎么办?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陈然道:“他们受伤很重,肯定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这时候出来反而不好,说明已经无法抢救了。”

三个多小时过去后,南宫妩月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陈然看医生表情沉重,急忙询问:“医生,情况怎么样?”医生沉吟道:“我也无法预测,仍然非常危险,她被子弹打穿了肺叶,差一点伤及肺动脉。虽然已经缝合了伤口,但是医院没有有效的抗菌药物,一旦感染,肯定无法抢救。”

陈然进病房察看,南宫妩月严重昏迷,面色苍白如纸。也没有氧气帮助呼吸,只能听天由命。他一搭手腕,脉象微弱得几近消失。他吩咐赵红雁看护,自己提了急救箱出去。

陈然又去找到手术医生,这才知道这位医生就是医院的院长,姓罗。他从急救箱里拿出一盒针剂递给罗院长,道:“这是欧洲最好的抗感染药剂,就剩这一盒了,请你立刻用在这位女伤员身上。”罗院长抬眼一看这盒针剂,马上十分惊异,道:“这么珍贵的针剂你是那里来的?”陈然道:“这是巴斯德微生物研究所最特效的抗感染针剂,是我一位德国同学一年前从德国托人给我捎来的,就请你立刻给她注射吧?”罗院长恍然道:“这就对了,我是巴黎医学院毕业的,早就知道这种针剂,常人绝不会拥有,市面上买到的全部是假货,你是德国朋友捎来的,这就有可能了。我完全可以放心了,马上就给你们这位女兵注射。”说完他立刻叫来了护士长,吩咐她马上给南宫妩月注射。

护士长走后,罗院长端详陈然,递给他一条毛巾,示意他擦去脸上的灰痕。见他穿国民党军服,戴的又是新四军帽子,询问:“你不是我们部队的?”陈然道:“是的,我只是他们的朋友,是这位女兵战场上掩护了我,所以我必须把她抢救过来。”罗院长又询问:“他们都被采取了良好的战场救护,施行了有效包扎,使用的也是外国医具,看来也是你作的?”陈然道:“是的,在那样的环境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罗院长道:“幸亏你采取了有效措施,否则他们绝没有办法抢救过来了。”

陈然这时才有余暇观察罗院长,听他刚才说是法国回来的,看他戴一副眼镜,分析病情条理清晰,增加了信心,询问:“为什么没有其他辅助措施,比如给伤员吸氧?”罗院长两手一摊,无奈道:“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根据地条件太困难了,根本没有这些设备,只能靠伤员自身的生命力了。”

这时赵红雁和张勇连长也进来了,告诉罗院长:“他们是江南突围的新四军,千里转战才来到这里的,请你务必把他们抢救过来。”罗院长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好在有你们这位朋友拿来了最好的针剂,这样就增加了伤员生还的可能性。”

出了院长办公室,天色已近傍晚,张勇连长建议:“你们一定也非常辛苦了,我看就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军部吧!”陈然赵红雁正盼望能看到南宫妩月醒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半夜,陈然从睡梦中醒来,想到罗院长说希望看到南宫妩月靠自身的顽强生命力恢复,忧心忡忡,又来到病房查看。南宫妩月仍然不见丝毫好转。医生告诉他:“两人都没有脱离危险。”陈然怅然若失,怀着沉重的心情陪伴南宫妩月很长时间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陈然又去病房观察,南宫妩月紧闭双目,沉沉昏睡。罗院长告知:“虽然病情没有恶化,但是她实在太虚弱了,不可能一两天就醒来。”

骑兵连马上就要出发了,陈然只得陪同赵红雁骑上马匹,向着盐阜军部出发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根据地军部,陈然看张勇连长走入祠堂报告,心想:“不知这位司令员如何,待属下战士又是如何?如果有机会,我定当要求他尽快派出最好的医生,带了最好的药物去抢救南宫妩月。”

不一会儿张勇连长和一位穿了军装的中年男子出来,赵红雁向他报告:“司令员,小分队赵红雁遵照首长命令,携带了军部所有秘密资料向你报到,请首长验收。”说完郑重递上那个沉重的挎包。司令员紧紧握住赵红雁手感谢:“赵红雁同志,你们辛苦了,你们为部队作出了最大的贡献,我代表全军将士,向你们表示感谢。”赵红雁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一下子伏在旁边一棵树上痛哭起来。她肩膀抽动,呜呜咽咽。陈然看了也忍不住心酸,想起他们嬴弱的战士皖南突围,一路腥风血雨杀来,牺牲了那么多英勇的战士,今日终于完成任务,回到了部队,有太多的感情渲泄。

司令员聆听了他们述说,也抑制不住神情激动,大声鼓励:“同志们,叶军长说得对,我们新四军凤凰涅盘,浴火重生,这次虽然遭受了重大挫折,但是我们一定会再次强大起来的。日本鬼子欠下的这笔血债,我们新四军一定要他们加倍偿还的。”

陈然细细打量这位司令员,见他宽大的额头,深邃的眼睛,结实的身材,除了年龄大点,其他穿着与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两样,不由得佩服:“一直听说新四军部队当官的与士兵同甘共苦,完全没有什么架子,果然是真的,这样就更好了,我也有把握要求他派人去抢救南宫妩月了。”

可惜陈然并没有机会,也许是军情紧急,赵红雁立刻被司令员安排进了会议室,与一班赶来的军官召开紧急会议。随后他和鲁大勇排长也被安排去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