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推着自行车向校外走去。
我身上的钱变成了冥币,间接地说明我在这里的等待已经毫无意义,诊所不是雷锋开的,没钱肯定没人会鸟我。
我掏出那几张冥币苦笑一声,好好的钱变成了废纸。
这些冥币和我们用得最大面额的票子几乎一样,也是粉红色的,除了那上面印的人不一样外。
好大的面额,每张都是五十万的。
我真不懂冥界的换算关系,我给那个僵尸老太一张五十元的票子,她找了我二百万,这是什么换算关系?
看数字我是赚了,实际上我却赔了。
这二百万的冥币在我手里化成了随风飘舞的飞花,很快就不知被刮到什么地方去了。
学校在青林镇东,出学校向东就通向我们村子方向去得大路。
可我却骑车奔向了北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很想去昨晚我被困住的那个遭废弃的机械厂去看看,这种愿望特别的强烈,让我没一点犹豫地骑车向北。
现在估计是早晨六点多钟的样子,大街上人头汹涌车来车往,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从我眼前经过后又去向远方。
我在人流里穿行,不到十分钟,我就来到了那个机械厂的外面。
这里已经算是青林镇的最北方了,那条出镇的大路在距厂子有二十几米的地方拐了一个弯儿,好像是故意绕开这个地方。
机械厂背倚一座不大的小山,山上长着稀稀拉拉的小树,小树间掩映着一座座墓碑,老远就能看见小山上到处都是墓碑的影子。
被废弃的机械厂就在小山下,一道高大的围墙从小山脚下延伸出来,把这个厂子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我站在马路上,对着围墙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我的墙面上有一个豁口。
我停下自行车慢慢向那个豁口走去,大白天我认为我没什么好怕的。
来到豁口处,豁口处的墙壁明显往里倾斜,四周都是凌乱的石头,一看就知道这豁口是被撞击形成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豁口是被一辆卡车撞出来的,可是那辆卡车在哪里?
我没看见那辆卡车,透过豁口我只看到围墙内的荒草萋萋,都快有里面那些破败的厂房高了。
一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鸟儿,灰不溜秋地从荒草中窜出,眨眼就消失在天空中。
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围墙内几米远的地方,再往里除了比人高的荒草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其实我很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景象,考虑了半天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我要是进去,那就真的是作死了。
既然不进去,我就没有必要还站在这里,我准备转身回家。
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我意外地在围墙豁口边上看到了一辆纸车。
那是一辆用纸叠成或者是做成的车,一尺大小,车型是一辆翻斗卡车,车头冲外,车尾对着围墙内。
我心里忽悠一下,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我随手折下一颗蒿草,用蒿草的杆挑了一下那辆歪斜的纸车。
确实是一辆翻斗车,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十轮卡车,是那种前四后八十二个轮子的卡车。
和昨晚撞进围墙的卡车是一个类型。
难道这就是昨晚那辆撞破围墙救了我的卡车就是它!
这这......此时,我突然觉得我学得那些科学毫无用武之地,科学能解释我现在所看到的事儿吗?
我浑身一哆嗦,感觉浑身冒凉气,我转身抓起自行车骑上就跑。
怪事年年有,今年也太特么多了,而且还全让我赶上了。
一辆撞破石头围墙的卡车原来是一辆用纸做出的,这样的事儿要是说出去,有人信吗?要是不是亲眼看见,我想我肯定不信。
还有一个问题,是谁用这辆纸卡车救我出来的?
这些问题我打算扔到一边,我先回家再说。
我一口气骑到镇东头,拐上了那条通向我们村子方向的大路。
身后轰隆隆有车奔来,我贴着路边慢慢骑行。
一辆翻斗车轰隆隆地从我身边驶过,从车身掉落的沙粒差点迷了我的眼。
我还仔细地看了看这辆从我身边驶过的卡车,似乎是想找一找它和纸有没有什么联系。
你看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自行车一趔趄,就差一寸我就和路边的一颗树亲密拥抱了,我这才发现我的左臂好像不怎么听使唤了,一用力便钻心地疼。
骑到青水桥的时候,我跑到河边清洗了一下伤口,清凉的水浸入伤口疼得更是钻心,水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如墨汁一般流出。
伤口并算深,不过好像有溃烂的架势,不知我们村卫生所的那个二百五大夫能不能治好我的伤。
我重新骑上车子,一路顺风回到了村子。
回到家里,我母亲一看我手臂上的伤立刻把大惊小怪发挥到了极致,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去了村上的卫生所。
那个我知道只会医治感冒发烧的毛大夫戴着老花眼镜仔细地看了一遍我的伤口,很豪气地说了一声:“没事儿。”
一听他说没事儿,我的心就一沉。
徐平他爷爷前年冬天要不行了,毛大夫去给老人量完血压后说老人家身体还很棒的没事儿,两天以后,徐平的爷爷就死了。
去年,潘壮的三叔,一个身体棒棒的中年人不知得了什么病,毛大夫诊治后也是大声说没事儿,潘壮他三叔就癌症了,没用上两个月就呜呼哀哉了,她三婶在一番哭天抹泪,发誓要带着孩子过下半辈子的五天后,嫁人了。
我很想听毛大夫皱着眉头说有事儿这句话,那一般就代表没事儿。
我邻居家的牛二婶年前肚子疼,毛大夫就是皱着眉头说:赶紧送市医院吧。转身让牛二叔准备后事儿,谁知牛二婶到了市医院打了一个吊瓶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现在跳起舞来浑身是劲儿,虽然难看点。
毛大夫到底还是没说出我希望的话。
毛大夫说完没事儿,就在我的伤口上抹上红药水,再撒上一些白色的如同精盐一样的粉末,用纱布一缠就算完事儿,然后要了我母亲五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