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王宫之中,乾德殿,郭庆养伤的地方。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知道他是女王的救命恩人,那就是西域国的恩人。
所以无论是太监总管,还是一个宫女,都对郭庆十分恭敬,就连柳飞烟也对郭庆很是客气。本来体质就不错的郭庆,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当然是好得特别快。
再说他没有伤到筋骨,又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有大补药,很快就能下地行走。自从那天锦儿离开后再没有来,弄得郭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锦儿变卦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很是难受。但这是王宫,他也不敢乱走,每天就在乾德殿里面转悠。
问侍候自己的宫女,说女王有国事要处理,没有时间,让他安心养伤。郭庆不是读书人,也是闲不住的人,这样的憋屈有些难受。今天感觉好多了,想出去走走,但是刚换好衣服,宫女进来:“郭大侠,班丞相来了。”
随着话音,班杰在外面进来,抱拳施礼:“郭先生可是大好了?国事繁忙,没来探视还请见谅。”
郭庆赶紧还礼,他也知道,班杰是西域国的二号人物。除了女王,就是班杰了。虽然六相权力差不多,但班杰毫无疑问是六相之首,也就是首辅大臣。
锦儿不是太管理朝政,大部分是六相研究决定,只是不能决定的事才会找锦儿请示。笑着说道:“岂敢,有劳班相挂心,皮外之伤,已经没事,快请坐。”
班杰坐下后说道:“郭先生,请恕冒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不要见怪。”
郭庆是江湖游侠,很是豪爽的,并不习惯这样说话,也就痛快的说道:“班丞相太客气了,有话尽管说。”
班杰脸上很是严肃的表情:“郭先生可曾读过书?”
郭庆愣一下,摇头说道:“也就是识字而已,谈不上读什么书。”
班杰点点头:“听陛下说,郭先生曾经是弥勒教的人。西域正在清理弥勒教,但很多情况不了解,希望得到郭先生帮助。”
郭庆知道班杰因为什么来的,这几天他已经想了很多,虽然身有使命,但是他不打算执行,只是为了接近锦儿。既然能娶锦儿,以自己的身份,当然不能游侠天下。
这一次打伤副教主玉真子,恐怕再也回不去弥勒教,相反可能会被截杀。不执行命令,以后自己也就得退出江湖。点点头说道:“可以,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班杰点点头:“多谢。我听女王陛下说你们曾经共同历险,你又救了女王,陛下也同意招你为王夫。所以今天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郭先生。”
郭庆皱皱眉,什么招为王夫,怎么这么难听?再说这是和锦儿之间的事,关班杰什么事?班杰是臣子,怎么干涉女王的事情?不过锦儿竟然公开这件事,看来不会有变化,当然还是很高兴的。也就点头说道:“问吧。”
班杰说道:“郭先生,年纪几何,仙乡何处,可曾婚配?”
原来就是问这个啊?郭庆笑了“在下今年三十有五。幽州人士,还没有娶过亲。”
班杰还是很严肃的说道:“家中还有什么人?”
郭庆闯荡江湖,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也就说道:“我很小就父母双亡,离开家乡闯荡江湖,也没有回去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班杰点点头:“郭先生,既然女王喜欢你,做臣子的不能多说,可女王的条件你知道吗?”
“知道”郭庆很痛快的回答:“锦儿和我说了,我也答应她我不会纳妾,一生只爱她一个人。”
班杰摇头:“这不是条件,这一点是必须是。那是女王陛下,你只能侍奉女王一个人,要是出轨就是被杀的下场,不是你纳不纳妾的问题。”
郭庆的脸当时就变了,这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他说话,班杰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女王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是臣,她是君,称呼必须恭敬,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郭庆一下站起来,他有些受不了了:“班丞相,这些你让锦儿来和我说。你请回会吧?”
“放肆”班杰也火了。本来听女王说的时候,班杰就反对,救命之恩是一回事,以身相许又是一回事。这样的事情只是适用于普通人,对王室是不适用的。可以给他官职,给他勋爵,给他钱,但不能收进后宫。
王元直也反对,这一回连一贯支持锦儿的谭延寿也坚决反对。可以说西域国的所有大臣,几乎没有同意的。原因当然是各种各样。
锦儿当上女王开始,还是第一次遭到群臣反对。以往不管什么政令,也有提出异议的,但都能找到综合的办法,也就是互相妥协。再说基本上班杰的思想和李彦比较接近,锦儿执行的都是哥哥的指示。在群臣研究后觉得也对,反对也是一部分。
可这一次不一样,没办法综合。锦儿认为这是自己的私事,班杰他们不应该干涉。可班杰认为天子无家事,何况锦儿是女王,历史上都找不到先例。翻遍史书经典,都找不到可以借鉴的,更应该慎重。
可一直很能听忠言进谏的锦儿,在这件事上坚决不妥协。双方僵持住,所以这几天锦儿没来,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郭庆。
班杰无奈请出柳静秋和杨氏,这是锦儿想不到的,竟然连柳静秋和杨氏都反对。这一来锦儿纳闷了,你们了解郭庆吗?就全都反对。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反对声音都一个论调:郭庆是江湖游侠出身,不学无术的江湖匪类,这种人怎么能当王夫?难保将来危及王位。
研究了几天时间,杨氏提出的意见,给李彦去信,看李彦的意见。最好是李彦回来,接任西域国王的位置,否则就不行。要是李彦同意,那就不再研究。
这是什么逻辑?锦儿清楚,哥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根本就不可能回来。本来柳静秋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少参言李家的事。可这一次一反常态,和班杰他们站到一起,坚决不同意。
锦儿认为他们是瞎担心,郭庆能那样对自己,四五年时间,默默的暗中保护自己,为了自己不惜出卖弥勒教。能为自己生,为自己死,这样的人就因为他的出身而否决,当然不干。
僵持到最后,锦儿以不结婚,为要挟,最后班杰提出一个综合意见,那就是郭庆不能担任任何职务,谨守臣子本分。没有命令不许离开和静城,也不许参与朝中事物和所有生意。要是他答应这点就可以,否则除非锦儿把班杰他们杀了。
要是连这点都不同意,班杰王元直辞官不做,竟然六相中有五人提出辞职。明知道这是要挟,但锦儿没有办法。一来气让班杰来找郭庆谈,她觉得自己没脸见郭庆,自己是女王,当面答应的,可竟然这样。
今天班杰前来找郭庆,本来就心里不满意,郭庆竟然一口一个锦儿,还没有结婚,就这样无视权威,将来还了得?再说江湖游侠,和官府历来是对立的,他们无法无天,无视朝廷法律,藐视皇权,何况还参加过弥勒教。
班杰也是文人,也有读书人的思想,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答应扶保锦儿,就要忠于国事,所以不惜杀头也坚决反对。
他是首辅,既然和王元直坚决反对,谭延寿和乌里克当然也反对,赫连顺和哈查辛也不敢说支持。将来出问题他俩也承担不起,只好跟着反对锦儿娶郭庆。
这一来连锦儿都受不了了,什么叫锦儿娶郭庆啊?不过总算有了一个协议。
班杰有试探之意,果然郭庆一点自觉都没有。只有一点是合格的,那就是郭庆没有家里人,不用担心外戚坐大。既然锦儿同意郭庆不担任任何职务,班杰他们也不想强力干涉女王的婚姻大事。
听到郭庆的话脸一下冷下来:“郭庆,我警告你,正是女王让我来问你的。不要以为你救了女王,就可以达到目的。即使你们结婚,也是你嫁给女王,是后宫。我只是问你一件事,能答应就行,不答应就请离开和静城。想要多少钱说话,其他条件也可以提。”
郭庆气急了:“好,好,我什么也不要,我离开行吧?别以为我是看中王位来的。”
班杰倒是希望他离开,一声没出,转身离开。郭庆感到委屈,自己又不是看重王位,已经说了,要是李锦儿把王位传给李彦,他们就去天都峰隐居。那样也就不用背负一个自己不愿意执行的使命。傲气让他根本没有多想,收拾一下就离开王宫。
本来伤也好了,自己离开。既然锦儿瞧不起自己,何必这样,男人的尊严是重要的。
气哼哼的郭庆离开王宫,离开和静城。可是站在城外,一阵伤心,真要离开又舍不得锦儿,一路失魂落魄的向博斯腾湖方向走。
听到柳飞烟报告,郭庆离开和静城,锦儿着急了。一定是班杰说什么难听的,傲气的郭庆离开,这让锦儿很心疼。她知道班杰他们没私心,是为西域国考虑,但实在接受不了他们干涉自己的私生活。郭庆连生命都可以不要,救自己,难道会窥视王位吗?
恋爱和爱情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人,一旦坠入情网,想的都简单,立即骑马去追郭庆。柳飞烟可是吓够呛,刚刚被刺杀没几天,赶紧带领侍卫跟了上去。
郭庆离开,这么重要的人,王城守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哪了,很快就被锦儿追上。看着没落走在路上的郭庆,锦儿一圈马挡在他的前面。
看到是锦儿,郭庆的眼睛就是一亮。锦儿不满的说道:“就这么走了?”
郭庆说道:“不走能怎么样,连叫你的名字都不行。再说班杰的态度我一看就知道,也就是认为我配不上你。留下只能伤心。”
锦儿跳下马说道:“还说为我生为我死,连这点委屈都不能承受?”
郭庆愣住了,想想说道:“对不起,都怨班杰,他就是嫉妒我。”
锦儿笑了:“班杰已经五十岁,他嫉妒你干什么?不要怪他,他也是一心为国。”
郭庆见锦儿像是道歉一样,说话也很温柔。并没有那么盛气凌人,就说到:“我都说了不是窥视王位,也不在乎当不当官,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就行,可他还是不相信我。”
看到他三十几岁的人像小孩一样,锦儿笑着说道:“算了,我没那么认为就行了,回去吧?”
很是得意的郭庆说道:“陪我走走好吗?”
锦儿觉得心里舒服,郭庆这个人也有浪漫的一面,能几年时间这样对自己,真的被他感动。点点头说道:“好吧。”
可是一直没有跟过来的柳飞烟骑马过来:“陛下,还是马上回宫。你要为西域百姓负责。”
锦儿心里震一下,确实,既然自己身在其位,就要负责任,否则不是对不起哥哥的托付?对郭庆说道:“还是回去吧,我还有事。”
郭庆也不想惹锦儿不高兴,知道她心里有自己就行了。也就登上柳飞烟递过来的马,并肩返回城里。丞相府里,王元直说道:“我看算了,还是别管了,他一个没有文化的武人,也没什么危害。女王陛下还是明白的,你看那么生气,也没有责怪我们一句。”
班杰叹口气:“其实陛下已经二十多岁,一个人很孤单,难得有一个喜欢的人。就是陛下比一般男子都强,算是英明君主,我们才真心辅佐。身为臣子,岂能不管?不是他的身份问题,根据我们知道的,弥勒教主才智过人,郭庆是他们的人,我担心有诈啊?”
“你是说……”王元直一惊:“那我们该怎么办?没凭没据,陛下不会听的。”
班杰说道:“能说听女王的只有他哥哥,立即派人去长安,把情况向永王说清楚,看看怎么办。通知柳总管,监视郭庆,以防万一。”
王元直点头:“只好如此了,那接下来呢?”
班杰说道:“静观其变。我只是担心今后,要是有一天证实了,女王难以下手怎么办?那才是难办呢。
王元直也没什么办法,他们毕竟是臣子。只能希望是多余的担心。
就在班杰的信使快马加鞭赶往长安的时候,李彦也来事了,正因为李世民交给他的事头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