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赶到近前,翻身下马,恭敬的把手里的圣旨递给李世民说道:“皇上有旨,齐王太子家眷都是皇室血脉,任何人不得杀戮,立即送进皇宫保护。”
裴矩故意说得声音很大,左右的兵将都能听到。李承德也听到了,磕头说道:“谢谢皇上,谢谢二叔。”
李世民民冷冷的看一眼裴矩说道:“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裴矩老奸巨猾,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得罪李世民,可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经历太多了,看到的也多。人上了年纪,也就想法不一样,不想看到骨肉相残。能救下两家百十口人,也算值得,转身离开。
可是他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心里猛的一颤,回头观看,河东王李承德倒在血泊中,李世民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裴寂真的傻眼了,他以为自己高声说,就是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李世民想当皇帝,就要注意影响,特别是面对自己的侄子。他传完圣旨,转身离开,以为李世民不会再杀人,
可李世民根本没拿圣旨当回事,还是动手了。其实李世民不是不明白,心中也不忍。虽然和大哥争得你死我活,可太子家里的五个儿子和齐王的五个儿子对自己一直都是很恭敬的。
可在裴矩转身的那一刻,李世民看到郑氏的眼睛,听到圣旨,李建成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是磕头谢恩,也不忘感谢李世民。可郑氏的眼光却是轻蔑和得意,同时是一丝仇恨。
这让李世民心惊,一咬牙,手里的刀划出去,李承德倒下。李世民身边的这些囚徒士兵,见到这样的情况,哪还会等着,手里的刀枪立即向这些人砍去。
当时就是惨叫声一片,杀人的噗噗声不绝于耳。裴矩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没敢回头看,踉跄的向回走,竟然连马都没骑,他不知道到怎么和皇上说。他刚走出不远,高士廉拦住他:“裴侍郎,刚才的一切你没看见,你来的时候只有尸体对吗?”
裴矩看看高士廉,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有些茫然的问道:“齐王……”
高士廉说道:“已经伏法。”
裴矩看着高士廉意味深长的眼神,身躯晃动一下,说道:“在下明白,我来迟了。”
高士廉满意的笑笑:“裴侍郎算是古来稀的年龄,实属不易。秦王还希望您能给他出谋划策,治理国家。”
裴寂有些机械的点头:“裴矩明白。”
高士廉为裴矩牵过马,裴矩上马返回太极殿。高士廉知道李世民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绝对损伤名声。但自己不管是出于臣子之心,还是为了自己的外甥女,都要帮一把。相信以裴矩的头脑,知道怎么说。
此时李世民面对的是一地的尸体,冷静下来的他,也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大的诟病。如何安抚宗室之心,如何向各亲王交代,这才是主要问题。对赶过来,有些惊恐的长孙无忌说道:“程知节怎么还没到?”
长孙无忌说道:“他们刚进皇城,正在布防,马上就到。”
李世民说道:“你查一下,核对一下尸体,特别是安路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一定要核实身份,对上号,不能走漏一人。”
长孙无忌点头:“是,我明白。”指挥人检查尸体核对身份。
裴矩赶回皇宫,李渊一看就问道:“人可曾带回?”
裴矩连忙跪倒。看看身边不远的尉迟恭才说道:“皇上,臣去迟了。齐王和太子全家已经被乱兵杀死。”
李渊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龙椅上,吓得裴寂和内侍是一阵的呼救。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脯,李渊才缓过这口气。醒过来的李渊气的直哆嗦,喊道:“传秦王,速速让他前来。”
殿中侍卫立即前往东宫。裴寂是聪明人,早就看明白,李渊是想杀李世民,可杀得了吗?别弄到最后,把皇上自己的命也搭里。赶紧说道:“皇上息怒,乱兵扰城,秦王也许无奈。秦王毕竟也是你的儿子,天下还是李家的。”
萧瑀也觉得李世民做过分了,再说这也是污点,兄弟夺嫡相互残杀,古来就有。但李渊要是杀李世民,秦王必将反抗,弑父篡位天地不容。所以也赶紧说道:“皇上,裴仆射所言极是。太子齐王已死,秦王也是你的儿子,你打江山不就是传给儿子的吗?秦王文韬武略盖世,能保证李唐江山万世。难道还要交给外人吗?”
裴矩也赶紧说道:“皇上,臣只是没有来得及。你是皇上,秦王还是很尊敬你的,也会孝顺你,还是算了吧。”
李渊脸上是一阵冷笑:“孝顺,我看他是不是连朕一块杀。”
裴寂低声说道:“皇上,秦王年纪很轻就带兵打仗,精明无比,既然太子,齐王已经被杀,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还是认命吧。否则还能怎么样?虽然他不仁不义,可毕竟是你的嫡亲骨肉。江山还是大唐的,一会秦王到了,就不要责怪他了。”
李渊眼里滴下两行眼泪,这才是老友说的话,让他感到一丝温暖,沉默不语。
长孙无忌报告,检查尸体证实,太子府上下一百三十口。除了太子的一个良娣不见了,其他一百二十九口全部被杀。
一个良娣而已,不足为虑,李世民放心了。这时一个内侍跑来,老远就喊道:“皇上传旨,宣秦王觐见,宣秦王觐见。”
李世民没动,看着这个到达近前的内侍。一直到程知节带着大队人马到了,李世民问道:“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怎么长时间?”
程知节说道:“秦将军带兵解救秦王府,所以来迟。”
“秦王府?”李世民吃了一惊,他只是想斩草除根,根本忘记家里。这次政变太顺利,一切都和预算的没有差别,到现在已经是大功告成。
程知节一说,李世民才想起来,临走时房玄龄说只要自己快速回援就行,可是太子齐王顺利解决,让李世民根本没有担心家里会被人进攻。听到程知节的话连忙问道:“何人进攻王府,情况怎么样?”
程知节说道:“太子府左庶子徐师谟和侍卫领班赵志,带领东宫侍卫想抓住王妃和王子。三百多侍卫进攻,被公主府一个侍女魏小娘子杀死,可薛万彻领兵再次包围秦王府,魏小娘子负伤。多亏她派人通知的时候被秦二哥拦住,带兵围攻,薛万彻和谢叔方逃走,王府安全,我们才赶过来。”
李世民松口气,这是自己的疏忽,差点就让郑观音说对了,自己杀人家的子女,自己家的人差点被杀,没想到竟然是李彦救的全家。其他人不知道,李世民知道,魏小娘子就是李彦,看来自己把他留在王府对了。
以一百侍卫能对抗三百多侍卫,李彦指挥打仗的能力确实不一般。能和薛万彻对抗,自己怎么不知道李彦还是武将?知道他会点剑术,那也不过就是防身的剑术。薛万彻可是勇将。赶紧问道:“伤的怎样?”
程知节摇头说道:“不清楚,小娘子被承乾世子们看护,想来伤势不重。”
李世民放心了,自己杀了大哥和四弟,还不知到怎么面对平阳呢,李彦可千万不能出事,还指望他平息平阳的怒火。
其实李世民是很忌惮李秀宁的,宗室之中,唯一能和李世民军功抗衡的就是李秀宁,同时得到李彦相助。河东治理和云峰铁路,让李秀宁更是名声大震。同时柴绍的战功也是众驸马中最高的。
好半天说道:“派人接管皇城和太极宫,原来的侍卫全部解除。”
“是”程知节立即答道,昂首挺胸的离开。终于成功了,今后自己就能高升,这可是从龙之功。本来以为没有参与袭击太子和齐王,功劳要小一些,可竟然意外救了秦王府。看到王妃感激的道谢,程知节知道功劳一定不小。
确实是意外,李彦判断,薛万彻既然没有冒然进攻那就是知道太子已死,要是没死,李世民失败,他们是不会在乎秦王府的,早就冲进来了。
他一说秦王成功了,同样不乏头脑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立即明白过来。当然是很高兴。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即使秦王成功,但是外面的大军怎么办?
李彦赶紧让邱虎派人在侧门出去,赶往玄武门向李世民报告请求援兵。同时集合王府还剩下的七十多侍卫,来到前门。进攻这里的是薛万彻和谢叔方领着的两千多人,是增援冯翎和冯卫的。可是刚到玄武门,就知道太子已死,东宫兵马四散逃命。
薛万彻也拿不出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下东宫六率的兵马当时溃散一多半,两千来人剩下只有六七百人。这些人都是薛万彻的亲信,他们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骑马逃跑的赵志跑到这里,看到薛万彻立即鼓动他进攻秦王府,抓到秦王家眷,就有谈判的资本。秦王不会不要媳妇和儿女的命,最低能放他们离开长安。
六神无主的薛万彻也觉得是办法。知道秦王府只有百十多个侍卫,立即带兵杀向秦王府。到达这里的薛万彻没敢立即进攻,毕竟在他们心里知道太子已经失败,胜利者是秦王。他们只是想活命,并不是想杀了秦王家人报仇,所以没有立即冲进去。
这一犹豫,让李彦这个知道历史的人,立即判断出李世民成功了。留下房玄龄杜如晦保护家眷,自己带领王府侍卫来到前面。看到门前只有六七百人,都是一副惊慌的样子,李彦估计重演:“薛将军,我是公主府的魏小兰,太子已经被诛,你只要放下武器,我可以让平阳公主为你们求情,免除死罪。”
“你是平阳公主府的?”薛万彻看到里面出来不到一百侍卫,一个提着剑的女孩带领,还以为是李世民的侍妾或者子女呢。听说竟然是平阳公主府的,奇怪的问一句。
李彦说道:“不错,我叫魏小兰,平阳公主帐下女兵统军魏小慧是我姐姐。”
魏小慧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可她是唯一的女子将军,长安军队方面一般都知道。要是平阳出面,还真有可能。正在考虑的时候,身后的赵志喊道:“薛将军,不要相信他,我们就是相信她才会被打败的。这个贱人很狡猾,说了不算。”
薛万彻本来就怀疑,还没有决定,一听赵志的话,当时大怒:“你敢欺骗我?”嘴里喊着,一催马,向李彦冲来,他打算先抓到这个魏小兰,杀死这些侍卫。
李彦也没想到赵志竟然和薛万彻弄到一起,一样的话说两回,难怪人家不相信。看着薛万彻冲过来的战马。李彦知道怎么也挡不住战马冲击。可自己要是躲开,就会被他们冲进王府。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薛万彻,就算胜利。他立即蹲下身子,眼睛盯着快速冲过来的战马。这一下邱虎他们都傻眼了,小娘子难道能以身体扛住战马冲击吗?
李彦有李彦的判断,。跑?人哪有战马快,何况上面还有一个人呢。只有最后移动,战马的惯性是不能急转弯的。所以他一动不动,而是盯紧战马。全身肌肉绷紧,用足全身力气,蓄势待发。
就在战马前蹄已经临近,薛万彻的马槊已经刺向他的时候,身体侧滚,依仗速度快,滚到战马的侧面。薛万彻的马槊刺空,战马向前冲去。李彦抓的就是这点战机,手里的龙泉剑向战马的后腿挥去。
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李彦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手里的剑差点飞出去,身体向外翻滚出好远。薛万彻的马后腿被生生砍断。失去一条腿的战马轰然倒下,薛万彻被摔出很远,一时间没有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