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了两天的酷刑之后,卢天祥终于被人从那刑具上给放了下来,此时他整个身体上的皮肤已经全部被撕裂,因为长时间的疼痛和绝望,导致他陷入了恍惚之中。不过因为不断有人在松紧着对他的刑罚,所以这两日来卢天祥根本无法入睡,现在终于将他从这难以忍受的酷刑中解脱了出来,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上一会。
不过,当卢天祥被人像垃圾一样抛进一间牢房,被重重地磕在地面上时,他的神志有恢复了过来:“我不能松懈,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然就愧对教主对我的信任,即便死了也无法去见无生老母了!”在一遍遍地告戒自己之后,他才终于有些振作了起来,同时开始思索那些锦衣卫的用意:“显然他们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得到我的尸体,所以才会突然发善心将我放了下来,不过接下来他们还是会继续对我用刑的。
“教主应该已经早就接到我的报信,说不定现在已经来到了京城,以教主的神通,他一定能想办法将我救出去的,只要我坚持不开口,就一定有出去的可能!”就因为有这样的信念,卢天祥才能熬过这两天宛如地狱一般的日子。
就当卢天祥不断地用这些话来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牢房之前的那条步廊的前头。这里乃是诏狱,是天下间最是严密的牢房,这里的外墙高达数丈,全用的是花岗岩,门用的是上好的精钢,足有数尺厚,里面更有上百名配备强弩和火枪的锦衣卫,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偷偷地潜进来,长久以来的安然无事导致了诏狱内部的防御就变得很是松懈了。即便像卢天祥这样的要犯,他的牢房前也没有看守,只是在厚重的铁栅栏的上面点了一盏如鬼火一般的油灯,而此时因为时已三更,所以也很少有人走动,这就给了某些人创造了机会。
那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飘进了长长的步廊,只几眼就发现了卢天祥被关押的所在,一步就跨到了牢房门前,然后冷冷地盯着他。卢天祥猛然间觉着自己正被人窥探,虽然他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一定不会让自己好好休息的,但是总觉得这一黄盯着自己的眼睛很不寻常,便尽全力睁开了双眼,往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一双没有一点感情的冰冷的眼睛,就像是屠夫在屠宰猪羊时的感觉,这让卢天祥猛地打了一个突。虽然在进诏狱时他就有了被杀的打算,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心里还是产生了难以遏止的恐惧之感。
“你就是圣教护法卢天祥吧?”那黑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没有一点感情夹杂其中。
“正是,你是圣教的人?”卢天祥此时已经发现这人全身都是黑色的,那是夜行衣的装扮,脸上还蒙着一块和巾,那就不是这里的人来取他的性命了。这个认识让他的心里更是没来由地起了一阵惊骇和不忿。
那黑影只是略一点头,然后手中就多了一口短刃,手起刀落,那足有手臂粗细的铁链就被他给断开了。只这一手,卢天祥就知道这人的武艺不简单,自己便是十全状态也非他十招之敌。那人一把就拉开了那道铁门,口中说道:“教主说你知道我圣教太多的秘密,实在不能留在这个世上,所以命我来送你去见无生老母!”说着他一步就跨进了牢房之中。
在听到自己早就猜到的真相时,卢天祥的面色还是变了,变得仇恨,变得怨愤,他怎么也没想到教主居然如此不信任自己,如此的狠心,竟派了人来取自己的性命。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一心想着替圣教尽忠,想着教主能来救自己。原来自己所想的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不过是自我的安慰罢了,在教主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抛弃的工具。
“我受了这么多的皮肉之苦,却换不来教主对我的信任,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心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卢天祥闭上了双眼,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不甘心,自己这次也死定了。只是不知道教主会不会也将他的儿子一视同仁,也派人杀了李泽?这是卢天祥最后想到的一个问题。
“哧!”一声暗器破空的声音打断了卢天祥等待死亡到来时的最后想法,他惊讶地张开眼睛,正好看到那黑衣人用原来刺向自己的一刀挡下了一支射向自己的飞镖,对方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人防备,所以仓促间招架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竟敢摸进我诏狱行凶,你也太看不起我们锦衣卫了!”在一声冷哼之后,又是两口飞刀破空袭向了黑衣人,同时一人从卢天祥对面的牢房里破门而出,急扑向了那个黑衣人。这情况使得卢天祥一阵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这比起刚才知道教主要杀自己时还让他感到吃惊。
两口飞刀又被黑衣人给挡得飞向了一旁,其中一口还打在了牢房门前的那盏油灯上,顿时牢里变得漆黑一团。但这两人显然都是夜战的好手,虽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两人还是飞快地交上了手,一时间叮当声和手脚的破空声在卢天祥的耳边响了起来。
卢天祥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是白莲教的人,当然盼望自己人能胜了,但一想到对方是来杀自己的,而那个锦衣卫反倒救了自己一命,他又觉得应该祈祷那个锦衣卫的高手能占上风,因为那样自己还能保住性命。
很快地,卢天祥就发现自己不用想这么矛盾的问题了,因为随着两人交手的声音传了出去,在外面休息的诏狱看守们也都被惊动了,一个个一手持兵器,一手持火把的官兵大步跑了进来,围向了那个黑衣人。眼看着这人陷入了众人的包围之下,卢天祥没来由地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你想杀我,却使自己也落在了锦衣卫的手中,这次你都要担心被教主派人灭口了!”
那黑衣人一见有援兵到来了,也知道事不可为,所以在几下抢攻打退了那锦衣守卫之后,就突然往入口处扑去。那些锦衣卫们见状纷纷挥舞着兵器砍向了那人的要害。但当两方接近的瞬间,这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居然在大家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越过了众人的头顶,往外闯去,显然他也知道与这么多人作战对自己极其不利,所以只想脱身。
那些锦衣看守们自然不肯看着他逃离了,也全都转过了身来,往他的落脚点赶去。但终究因为人多心不齐的缘故,这些锦衣卫让黑衣人早一步落了地,然后一闪身就出了狭长的过道。那些自然不肯这样让人离开,便急步追了下去,有人甚至已经扬起了手中的短弩,朝着外面放出了劲箭,想以之来延缓对方的脚步。
卢天祥看着那人差点杀了自己,又被人赶了出去,心里五味陈杂,只是看着眼前那个人:“你怎么不追出去呢?”
“我的责任只是保护你不被人杀,这个刺客既然被发现了,就没有走脱的可能!”那人随口答道,然后看了一眼卢天祥:“你现在有什么感想?你为了保住白莲教的秘密遭受了如此酷刑,但你们的教主不但不念你的好,还派人来杀你,你觉得还有为他保守秘密的需要吗?”
卢天祥的心里原来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现在受这人一问,更使得原来就有点不确定的心思有了动摇。突然,他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他们怎么就敢肯定会有人会来杀我?居然早就派了这个人在这里防备?莫非这只是一场戏?”
见卢天祥不作声地看着自己,那人似乎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他明白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所以反而静了下来,盘算着怎么让对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外面依旧传来了一阵阵的打斗之声,这让卢天祥又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所猜想的这样,一时间他都不能确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而在外面,一切正如卢天祥所怀疑的那样,正在做着一出戏,那黑衣人和众锦衣卫离开了卢天祥的视线后就都放松了下来,在外面以兵器互相交击弄出了些声响,听着好象还在大战一般。
吕岸走到了黑衣人跟前笑道:“解兄果然好本事,一下就从众兄弟的身边蹿了出来,便是他们真想拦你都做不到啊。”
扮成黑衣人的解惑只是淡淡地一笑:“吕大人说笑了。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卢天祥真的相信白莲教有人要杀他,从而招供一切。”
“这是大人设下的计策,应该能够成功!”吕岸很有把握地说道。
在两人的谈了几句之后,众人都住了手,然后解惑便往外而去,其他人则各自回去休息,只等明天看卢天祥的反应了。但就当众人散去的时候,一条身影却从诏狱的外面翻了进来,直往关押卢天祥的大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