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我说:“当时真的很奇怪,现在想来那会儿是怕彼此无法承担对方的未来,害怕真的没有了他怎么办,反而增加了很多压力。那会儿真的很任性,想不断让他证明他爱我。他最后被折腾得受不了。在毕业找工作的压力下,他发过几次火,第一次见到他吼我的时候,我整个人吓傻了。自己长大之后才知道,曾经他也费了那么多心力想去维系那段感情。”
我摸摸她的手,看着她说:“珍藏就好,遇见这样的感情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她哭着说:“他在送的祝福里说,‘爱你的时光就是最幸福的时光’。其实大学毕业分手之后,我想去找他……”
秦怡听说崔浩在临近的城市找到了工作,也已经有了女友。但她还是想去见他一面,她实在很想知道究竟那时候他们错过了什么。
那一次她提前去商场购买了一条粉色的裙子、一个白色的包包、一双粉色的鞋子。她还特地做了头发。出发前,她没有给他打电话,怕他不想见自己。她记忆中最伤心的事是,崔浩分手的时候说:“你从今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你对我的伤害很大,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联系了。”她并不是想要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她就是还想再见一面,很顽固地想知道究竟过去错过了什么、为什么错过了。
那天她提着包,坐上列车去临近的城市,一路上她都在想像相遇时会有怎样的情景。那个慢调子的城市,夕阳很唯美,她柔美的纱裙显出一种回忆过往的思绪。她坐上公交车,车站和崔浩家不到四站的距离,她却觉得很遥远,期待着很久很久之后再靠站。当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看着崔浩的家门,想敲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
“我最终没有敲开门,始终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也始终没有揭开心中的疑问。其实我一直想见他,追寻逝去的答案。想要知道那时候的我们究竟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朋友都说他是最爱我的人,但是那又如何,他没有牵着我走到最后。所以,在敲门的一瞬间,我停住了。我想找他问的是过去,而不是未来。何必锱铢必较于此,就让过去的过去吧。再后来,家齐走进了我的世界……过去所有的一切就停在敲门的那一刻。”她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回忆完这些之后,看了看手表,呢喃了一句:“原来那么晚了,沈家齐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吃了没有。”
我回应她:“给他打个电话吧,这会儿夜深了。”秦怡笑着说:“其实从那一段感情之后,我发现自己付出得太少了。从小都是别人给自己宠爱,但现在我渐渐学会去爱别人。人在付出的时候,不会恐惧失去,不怕失去的时候,爱得就会更坦然。崔浩遇见的是一个骄纵的小女孩,沈家齐遇见了一个成熟懂爱的女人。”
说完她就去打电话催促沈家齐快点回家。
从她家出来之后,我一个人走在宁静的城市街道上,回想起她最后给我看崔浩的那封信,点点滴滴留着珍藏的感情。
秦怡:
你好。大学一别将近5年了,每一次吃起酸辣粉,都会想起那时冬天你端着酸辣粉,吃得那么开心和满足的样子。那几年遗憾的是没有足够的积蓄带你过更好的日子,只能陪你过朴实无华的校园生活,也没有任何能力对你许下未来。快要毕业的时候,其实很心痛,每一次争吵都看见你伤得彻头彻尾,我败得一塌糊涂。曾经想过,也许容忍你就能缓解你的不安全感,但是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我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内心,也没有能量给你确定的未来。
其实最开心的日子莫过于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会儿怎么折腾都是一种乐趣,只要看着你笑我就很满足了。他们说我完全彻底被你掌控了,但是我觉得守着你的时候你只属于我。很喜欢我们属于彼此的日子,单纯甜美。至于后来时事变迁,那些无可奈何争吵之后的裂痕,以及无法挽留的结局,都是我们不可控制的。
经历了这些之后,或许会对现在的感情更有信心一些,现在的我更加温和,爱得不那么用力了,希望在平和中建立长久的关系。你今天结婚,我只想送上最后的祝福,爱你的时光是最幸福的时光。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拥有,爱的最坦然才最好!愿你幸福。
崔浩
很难去衡量谁是最爱你的人。和崔浩在一起的时候,是怀着少女心不懂得付出的秦怡;和沈家齐在一起的时候,是懂得享受、知道付出的秦怡。
所以,在我们的生活中,或许没有擦肩而过的最爱,只有逝去的成长和美好的记忆。不要让过去挡住现在的幸福,也不要让恐惧挡住爱。爱其实很脆弱,经不起考验和折腾,爱也很飘忽,爱最恒久的课题就是催促相爱的人去成长,让爱延续。
如果秦怡没有在大学时候选择分手,如果秦怡敲开崔浩的门,如果秦怡没有遇见沈家齐……他们的生活轨迹又会是怎样的?很难为每一个人去定义最爱、真爱,因为人生还没有走完。如果记忆可以选择,你会选择留下什么,忘记什么?最爱的人、被爱最深的人、或者命运托付的人?还是说,记忆是完整的,我们要去做的就是领悟走过的那一段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