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在短暂的人生里遇到一个可以拼命去爱的人,也希望遇见一个拼命爱自己的人……我们总想遇见一个完美的Mr.Dream,既可以给自己爱情又可以给自己生活。面包和玫瑰都想要,人总是很“贪心”。
只是世间的事往往没有那么圆满,青春总会留下遗憾,总有差点要说出口的誓言,总有差点要叩响的心门,总有差点要牵着手走一辈子的人,总有擦肩而过的那个“最爱你的人”。
初冬时节,重庆的天气很湿润,晨雾掩住了那些高耸入云的大厦,让外出工作的人们心底很温润,我恰巧就在这样的天气,遇见了这对恬淡相宜的新人。
他们拥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身高差,男士接近1米8,女士1米6不到,牵着手走进来的时候,影子把这种差异呈现得更加明显。新娘叫秦怡,是一名历史老师,新郎叫沈家齐,是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秦怡留着日式的披肩直发,短短的齐刘海,温柔的双眸,用“端庄”二字形容她,最适合不过了。沈家齐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非常斯文,话不太多却很喜欢笑。
秦怡喜欢的多是经典传统的东西,比如朱丽叶·比诺什、《恋恋日记》、樱桃小丸子……这些温暖细腻的事物。沈家齐多数时间没有什么意见也很少说话,但是在关键时候,他都是做最后的定夺。秦怡最后挑选了几套精致、质朴、低调的婚礼仪式仔细端详。我们问起两人是否要将爱情融进婚礼现场中,秦怡想了想说:“我们是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相遇的,我们被同一所中学聘用了,他教数学,我教历史。这个过程中一来一往,慢慢聊天就熟络起来。这个要怎样融进婚礼现场?”
“蛮有缘分,缘牵怡家,也容易让人想起‘桃之夭夭,宜室宜家’的典故。主题可以呈现在请柬、流程、主持人的说辞中。”我缓缓地说。
秦怡很喜欢我描述的调子,最后选择了新中式的婚礼,主要元素运用青花瓷和白兰,用剪影的方式在舞台中间呈现两个人牵手的幸福模样。运用中式青花瓷纹路做了一个屏风放置在合影区。他们给宾客的回礼典雅而精致,是一块绣了蓝色布艺纽扣且印着两人名字的手帕。
原以为这会是一场很平和的婚礼,其间无意中来了一段小插曲,让人思忖良久。
婚礼那天,新娘身着香槟色婚纱和新郎同时抵达婚礼现场,和朋友拍完几张合照之后,她的大学室友走了过来,新娘高兴得抱住室友说:“还以为你在外地不回来了呢!”
她室友说:“你结婚我一定要来,好期待接到你的捧花。哦,还带来一个人的祝福。”说完她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封信和一个红包,递给秦怡。秦怡看见信封上“致秦怡”的字迹出神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的室友问:“是他吗?”
她的室友抿着嘴点点头,然后说:“是的,他还是希望能够送上一份他的祝福。他说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安好。”
笔直站着的秦怡突然像没了力气,松垮了肩膀,微微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你快进去坐好,我去换衣服,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秦怡拍拍室友的肩膀,拿着书信和红包就急匆匆前往化妆间。
我陪同她进去的时候,看见她看了看信封,然后把信件和红包一并收到了自己的储物包里。随后她自然地坐在镜子面前,等待化妆师为她换妆。她收敛了迎宾时候的笑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直到化妆师让她起身更换仪式纱时,她才恍然回到现实生活中。
我陪着她站在门口,等待着仪式的开始,听到主持人说:“大家的目光都朝向门口,今天,最幸福的新郎将迎娶美丽的新娘。请打开幸福之门,有请今天最美丽的新娘。”
门打开的一瞬间,追光射过来,非常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这里,她仿佛在沉思中还没有回过神,如果不是她的父亲拽着她往前迈步,她会出神地一直站在原地。真让人提心吊胆。后来她进入佳境再也没有走神,顺利完成了婚礼仪式。她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使劲拽着老公的手,他问她:“怎么了,紧张吗?”
秦怡说:“不是,就是想抓着你,不分离。”沈家齐笑了,他轻轻在她耳边说:“你刚才的誓词还没有这句动听!”秦怡瞥了他一眼,说:“都比你那句‘老婆,我只爱你’,干巴巴的表白要好很多,哼。”她说完后,沈家齐傻傻地笑了。两人走出宴会厅的时候,沈家齐见秦怡穿高跟鞋腿不舒服,一瘸一拐,索性就把她抱起来了。1米8的沈家齐非常轻松就把秦怡抱得妥妥的。秦怡像一只白色小鸟窝在沈家齐怀里,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但还是紧紧地搂着家齐的脖子。两人很甜蜜地走进化妆间,去换敬酒服。
跟随到这里,我放下心来,但看她情绪的细微变化,猜想她内心的波澜还是不小的。后来他们非常迅速地敬完酒,沈家齐被父亲叫过去陪几位叔叔聊天,秦怡就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化妆间。婚礼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现场也已经基本交代清楚,于是我过去跟她道别。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只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哭泣,手中捏着那封信。我担心现在走进去会干扰到她,就退了出来,把房门轻轻带上,挂上酒店“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离开了婚礼现场。
两个月后,秦怡和沈家齐的婚礼视频和照片出来了,我家距离秦怡家很近,打算下班的时候顺道给她带过去。
那是个周六的傍晚,夕阳很绚丽地在城市轻轨线上缠绵,一晃而过的轻轨没有扰乱夕阳的景致,多了一份城市的灵动。夕阳沉下地平线时,两边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为这个城市平添了一份家的温暖。秦怡家在27楼,按过门铃之后,秦怡探出头来,对了我笑了,她说:“好久不见,快进来!”
我打算送完资料就赶快离开,于是把资料递给她就说:“不了,不了,还要赶回家,这会儿天都暗了。”
秦怡说:“来吧,来吧,来我家里坐坐,刚刚煲好莲藕汤,家齐就打电话说不能回家吃饭了,今晚备战教研组的比赛,也不知道会不会通宵。你快来陪我,品尝一下我的手艺,上次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你就走了。”
秦怡很热情,我就掩饰住尴尬换了鞋子,进入她家。家里温馨典雅,象牙白的墙壁上有浅粉色的小碎花,两个厅衔接的门都有浮雕花纹装饰,橄榄绿的桌布、浅黄色的餐具、雅致的小盆栽、零散在阳台的几本书……每一处都呈现细腻的雅致。
她示意我先坐下,然后从厨房端来冒着热气的砂锅。揭开锅盖的时候,藕汤的清香味一下子飘散出来,她解下身上的碎花围腰,放在一旁,然后我们围着砂锅席地而坐。她家的地毯很柔软,地毯上有素雅的波纹。男士在外打拼一天,回到家见到这样的佳肴,感受着温馨的氛围,想必一定很暖心。
我陪着她开始慢慢品尝她烹调的晚宴,我想起婚礼时候她的异样,就问她:“婚礼那天,我们有没有没做好的地方?说出来让我们今后好改进。”
她低下头,然后比较缓慢地说:“那天默默离开化妆间的人是你吧?”
我笑了笑,说:“人总有些特殊的时候,想要宁静消化。”她看着我说:“其实那天心里波动很大,不怕你知道,结婚那天收到前任的礼物和祝福,很难镇定。”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这种时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但又觉得不说什么会让此时氛围更加尴尬,就只好说:“过去的事情,只要是美好的都会动容。”
她看着我,些许苦笑:“如果错过最爱自己的人呢?我有一位朋友说过,我也许再也找不到那么爱我的人了。”
我就静静地看着她,她看我洗耳恭听的样子,调整了坐姿,开始娓娓道来这一段擦肩而过的青葱爱情。
他们相识于大学,崔浩遇见秦怡的时候是个喜欢踢足球的大男孩,黝黑的皮肤、瘦弱的身材、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他带着黑框眼镜,走路和说话都很快,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崔浩心地善良且负责任,班上的大事小情他都热心帮忙,成绩也一直很不错,是一个热情果敢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