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到紫柔身边耳边问:“紫柔,是不是看出什么眉目?”
紫柔说:“我直觉认为这个老女阴婆是不是大陆的人呢……”
我吃惊不少,“你怎么看出来的?”
紫柔目不转睛:“你注意到他的牙齿了么?”
我不假思索:“当然。这牙齿也太……”
那老妪恐怕最醒目的地方就是她的黑齿了,我看到了她的黑齿后,已经没有了食欲。
紫柔说道:“我见过过黑齿的人,除了京族和瑶族,在我们国内有几个族人有黑齿的记载,比如云南西双版纳的瑶族,新平彝族以及傣族人都有这个传统,另外,就是台湾的京族。”
“台湾京族?”我倒是对那少数民族有所耳闻。
台湾京族人呢,京族妇女爱嚼槟榔,染黑牙。过去,京族男女儿童在十岁左右,换牙齐全后,开始染牙,把紫梗切碎后在水中浸泡一两天,然后滤出碎紫梗,将紫梗水密封七天。染牙人在晚上睡觉之前把紫梗水涂抹在两片椰子叶上或槟榔叶上,贴在上下两排牙齿上,大约六七天时间,在这期间不能咬嚼食物,只能吞食。待紫梗水染红牙齿,再把一种叫白仔的植物与紫梗混合,在牙上涂抹两三次,牙齿就变黑了。
为了巩固,人们还会用刀插住椰子壳在火上烧烤出浆液,把椰子浆液涂抹在牙齿上,黑底色就不会褪色,称之为杀牙。
我们正低声谈论。
紧接着,新娘终于也出来了。
新娘一身的红纱,头顶也是红色的纱巾,衣着类似于旧时上海的妇女旗袍,但是该女子身材纤细,显得窈窕玲珑。
“好年轻的新娘!”亦萱和离初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惊呼。
根据我国的法定结婚年龄,男方二十二岁,女方二十岁,但是看到新娘的第一眼,直觉让我们觉得这女孩绝对没有十八岁!
当然,这是按国情而言,十八岁只是个界限,在伊朗,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只有九岁!荷兰十二岁,俄罗斯十四岁,法国和菲律宾也只有十四岁和十五岁的呢!
只是小女孩漏出的稚嫩的小手和她孱弱的身体,令我感叹:真是娃娃新娘!
新娘旁边并没有新郎,一个男方家人抱着一块灵位,照片好老,灵位是金色雕花竖匾,横匾两边有两条长长的黑漆柚木相衬托,上面的名字以螺壳釉彩书就,闪动着彩色亮光。灵位侧边上有汉字,‘XXX之靈位’三字!
果然,我们的翻译刘告诉我,新郎官其实今年八十九岁!
八十九岁?!
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头,这么老,死了还要娶新娘,这是为何,而且这新娘也就十五六岁吧?
我们国内有种说法,若死者立冠却尚未婚配,家中长辈需请村内传侯为死者举办场阴婚。但是这老头都八九十了,还要配婚,真是罕见。
翻译刘跟我说,这老头新郎官家境很宽裕,生前跟过三个女人,但是都没有结婚,可是在他七十岁之前,这三位女子都一一死去,就剩下他。他家怀疑是被受到了诅咒,他死后在阴曹地府可能会断子绝孙,没有子嗣,所以他的亲家给他办了这么一场冥婚。
我问:“那他真的没有儿女么?”
翻译刘说:“有,他孩子比那小姑娘的年纪还要大,都可以做孙女了槑!但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冥婚长子长女必须‘躲’一阵子,消失在众人的眼线中,这样是防止神灵用互补的方式夺取长子或长女的性命槑!”
更令我震惊的是,刘说这老头这几天刚去世!
去世到现在,可能五六天吧,所以急着举办冥婚!冥婚是在离世三四天左右为宜,现在已经有点迟了。
我们国人都认为,死者的魂魄会在去世的第七天返回家里,然后家属会给死者魂魄准备一顿饭,而且必须回避。如果让死者魂魄看到家人,会令他记挂,影响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三钱眯着眼忐忑不安说道:“我们刚来岜马村的路上,昨天上午我们就碰到一行出殡的人,现在又是死人,怎么岜马村这几天老死人?”
我说道:“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4.1个孩子在出生,每一秒钟都会有1.8个人死亡,也就是说每分钟就有106人死亡,一小时就是6360人死亡,一天就是152640个人死亡,一年就是55713600人死亡!这么高效率的死亡,怎么说这几天的死是不正常的呢?”
“哦,灵哥,你说的是。”三钱信服了。
难得我能碰上一会冥婚,我想用手机把整个过程拍摄下来。我平时也带手机,但是几乎不用。
我们让刘上去跟男方家属说明了来意,想要跟拍,男方家属看了看我们,像是点头肯絮又像是不太乐意我们去拍摄的这种做法。
男方家说冥婚是不允许全程拍照的,肯定有他们的顾虑,尤其隐私的地方要回避。
这时,阴婆带着新娘出来,新娘抱着灵位,她们的出场很震撼,所有人都停止了吃东西,小孩子们也停止了闹腾,都踮着脚尖也挤到前面来看热闹。
我直接拿着手机走到前面,用镜头对准新娘和阴婆,老阴婆看到我用手机镜头对着她,她有些不适应,眼神里呈现出几丝反感,新郎家没有说,她也不做反对,自己主持自己的仪式,而我对她一口漆黑的牙齿感到发毛。
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尤其是那些小屁孩都被这老太婆的黑牙给怔住了。
“哪撒苏遁同!”有人喊了一声。这是进男方家大堂的意思。
老太婆阴婆带着新娘进入了男方家门槛,我刚要进去跟拍,就被拦在了外面。
一个胖墩的男子大声地跟我说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我也感觉到他示意我不要进去。
我听不懂,执意往里挤,这时,眼镜男子看出我不是本地人,然后居然连用英语打着手势:“NONONONO!”
噗!我听了差点没喷出来,好嘛,国际用语都用上了。不给拍也罢,但我作为女方家的‘亲戚’,居然不给进去看,我好不颓唐。只得站在外边拼命了地垫脚尖、挤着人群的脑袋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