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我们在海边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每天在海边除了玩就是玩,倒也兴致,白天泡海水,去岩石边跳崖,或者拿着冲浪板冲浪,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或者埋埋沙,傍晚去捡海鲜,晚上搞海鲜和烧烤,可谓是人间天堂。
唯一的变化就是,我们几个男的每个人都稍微黑了一圈。却看这些姑娘,一个个保养得好好的,晒跟没晒一样。同样是抹了防晒霜,但是我们根本就不奏效,果然是人的本质不同啊。
这晚。差不多到了午夜,我突然被一串鞭炮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在我窗外边的海滩上,我看到不少人带着个手电筒,拉着横幅横条之类,来回穿梭,忙忙碌碌,正在海滩上搞什么东西。
应该是本地人!
我一咕噜起来,穿上鞋子,下了楼,就朝海滩走去。
我想看看这些本地人到底在干什么。现在都深夜了,怎么这些人连睡都不睡,猛然想起几天前,一个老人说的‘要做大事’……
到了海滩,来的人不少,奇怪的是,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红黄相间,头上都扎着头巾,光着上身,像是要搞什么盛大的排场。海滩上,灯光大盛,人群忙碌着,有两三百人,人声鼎沸。
有一片地方被隔开,中央放置着好多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祭品。有猪头、鸡、鲤鱼、大馒头等等。
我叫住了个年轻人:“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年轻人手里举着一捆旗子,忙的不可开交:“哦,今晚十二点准时祭海。”
原来是祭海。
本地人祭海并不鲜见,祭海节是一个因自然崇拜而形成的传统节日,很多地方都有。这是渔民在漫长的耕海牧渔生活中,创造的一种独具地域特色的渔家文化和民俗文化活动。
那年轻人告诉我:“每次祭海节过后,渔民会进行修船、添置渔具等准备工作,开始蓄帆向海,准备打鱼。祭海仪式从择日的零点开始,整个过程将会持续两个小时。那时就会焚香化纸,燃放鞭炮烟花,朝着大海行叩拜礼。”
我赶巧了,那就正好看看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祭海的。
我环顾了一下海边的布置,有点感叹地说:“这祭海好隆重啊!”
年轻人突然低声跟我说道:“当然要隆重,跟你说,我们这个地方祭海最显灵了,每次都能看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那是海神显灵了呢!”
他说完自己还有些自豪。
“宫殿?海神显灵?”我一怔。这海底下真有龙宫啊?可是我身为一名天师,我一点仙气都没有感觉得出来啊,该不会是一条海蛇精骗了你们吧。
年轻人准备又忙碌去,扭头跟我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哎,你是不是也来参加祭海的啊?”
“我……”
“这套衣服给你,快点换上!”年轻人道,“做事利索点。”
后来我才知道,参加祭海的人不一定是当地的渔民,有些是花钱雇来捧场的,一个人五十块钱一天,帮忙搬东西,凑阵势。
我觉得祭海新鲜,便也把衣服换上了。跟着众人忙碌,工头叫去哪里,怎么帮忙,也都一顺听从。
时间终于到了凌晨十二点钟。
一个主持拿着文稿站在搁浅水里的船上,嘴里念叨着经文。
他们是先要在船上祭祀神祗,烧化疏牒,这俗称为“行文书”。
人群中有个‘老大’,也算是个祭司,是所有渔民里最有威望的一个人,此人穿着打扮很是另类,浑身涂抹的红红的,身上插着各种羽毛和装饰品,乍一看,倒像是个非洲土著。
老大念完行文书,将杯中酒与盘中肉抛入大海,大喊一声:“酬游魂”。这是以求出海打鱼时平安无事。
又见得有几个小喽啰扛过来了一块门板,我一愣,这门板有点另类啊……我问了问旁边的人:“哎,这是什么?”
旁边一年轻人鄙夷地看着我:“你第一次参加啊?”
我点点头。
年轻人道:“怪不得,这叫太平坊,祭祀时一定要放一副太平坊,也就是棺材板了!”
棺材板!
贡品祭祀中有棺材板我也是醉了。
原来出海时,渔民把棺材板放在船上。棺材板冠以太平坊之名,与渔民在大海作业时很有可能被巨浪吞噬相关。葬身大海是渔民大忌,与“入土为安”的习俗大相径庭。因此放一副棺材板,以求太平无事,若死,也得死在家里,才能“入土为安”。这与他们到市场上去买床,不愿买新的,却要买一张已死过人的,以求到老能死在床上的愿望相一致。
一泛结束,亦要举行祭祀神祗,称“谢洋”。
今天是本地人传统的纪念海的“生日”,其实每年这一天沿海渔民都会放鞭炮、扭秧歌,开展祭海活动,祈盼一年风调雨顺,渔业丰收。
随着老大的致辞和程序的循序渐进,祭海仪式也正式开始。人们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祭品,焚香化纸,燃放鞭炮烟花,朝着大海行叩拜礼。
“快跪拜,记得心要虔诚!”旁边的人拉着我。
我则稀里糊涂的混在人群里,也跪在沙滩上,朝着大海跪拜。
老大拿了一条肥硕的鲤鱼放在最中央的祭桌上,我也大概明白,用鲤鱼来祭祀海龙王,是取‘鲤鱼跳龙门’的寓意。渔民会把头年捕到的最上等的渔获作为祭品,在祭海时摆作贡品,祈求来年渔季捕获更好的海产。
所有人都匍匐在海滩上,颇有点类似宗教信徒跪拜的仪式。
我抬着头,只看到前方几个大叔撅着的圆滚滚的屁股,也不知道他们在跪拜什么,朝什么方向跪拜。
大概十分钟,有人惊叫:“显灵了,显灵了!”
显灵了,什么显灵了?
我往前方四处张望,其他人也都纷纷抬起头来。
老大很高兴,将贡品直接就洒在了海水里,把糯米也撒向信徒们。
我被洒了一脑袋,我摇晃着脑袋,让头发里的糯米掉下来。此时我仍旧是一头雾水,无意中,我瞥见了一道奇怪的光,只见那光越来越亮,正好在上次晴天雷劈的地方!而且,他们所说的宫殿真的出现了!亮光像是一道半环形的彩虹,光影中,出现了一座楼塔的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