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也都有自己的名字,一个是谢必安,一个是范无救,但他们都不肯叫对方的名字,全部用无常两字代替。我就恨不得想让他们用老白老黑的称呼来代替,无奈,老白两字我的挚友棋白已经被我占用了,老黑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听。
三钱一脸的奉承,凑上来讲了句话:“既然都是误会,不如你们黑白无常大爷在我们这里聚聚,我们做个好酒小菜,也好闲聊闲聊,化干戈为玉帛。”
暴力妞很高兴:“好啊好啊,黑白无常叔叔,正巧你们都来了,难得在这么大的阳间碰面,择日不如撞日,先坐下来,好好聊聊!”
于是,本来一场腥风血雨的误会就这么被化解了,紫柔去了厨房,鸯姑娘也去帮忙,这就算是来了贵客,我的屋内灯光大亮。
厨房里咄咄咄,又听得锅里炒菜的声音,冰箱里还有不少存储的食物,正好凑合。等一桌酒菜上来,本来一脸凶恶的黑无常也有点心动了,我都能看到他喉结偷偷的咽了一下,而且吐在外边干燥的长长的红舌头也有了点润色。
瞧他这幅模样,在阴曹地府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
我把大伙都叫上:“棋白,就当吃夜宵,大家都坐坐。”
这次,人够多了,我们原先的九个人,又多了两个,一共十一个。而我们的桌子,面前只够坐八个人。现在十一个人,已经是很挤了,紫柔坐在我旁边,我都能感觉到我们的大腿相互挨着。黑无常被白无常和暴力妞挤在中间,而白无常和黑无常这两个长舌头,掉两天领带似的,就怕吃饭的时候,两人的舌头相互系上。
于是我让暴力妞坐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不客气,别把我们当外人。”我给他们倒了杯小酒,“世间美味不过阳间酒,来到我这里,尽管放开肚子开饮。这一杯,我先干为敬,算是给黑无常你赔罪的。”
我先自己惩罚了自己。但是氛围还是很尴尬,黑无常仍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暴力妞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放轻松,又把一个鸡翅夹了起来,放到了黑无常的碗里:“黑无常叔叔,我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黑无常这才发话:“你父亲回到了异角,代替你的爷爷,做了猎兽官了,而你爷爷已经退休了,他把自己禁闭起来,说是自行修炼,日后位列仙班。”
因为地上一日,地下一年,我们从地府上来这么久,地府也已经过了好多年,而下面出现各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足为奇。
说着,黑无常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纸:“这是你母亲给你的信笺,说上了阳间,要是碰到你,就把这封信给你。”
“哇!”暴力妞如获至宝,都说家书抵万金,她忙把信笺拆开,然后躲到一边快速的翻开,看着看着,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不禁问道:“丫头,干嘛哭这么伤心。”
“我想我孃了!”暴力妞抽泣着说。
“想她就回地府看看呗。”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要一千只孤魂野鬼呢,我现在刚捉到六十七只……”
六十七,一千……这数目距离太远了。按照她的速度,她估计要在阳间呆一年半载的最少。说到孤魂野鬼,我们都把目光落到了老头亡魂身上。那老头亡魂唯唯诺诺的,正坐在黑着脸的黑无常旁边。
我说:“对了,老先生,你这寿终正寝的,怎么不肯去阴曹地府报道,却弥留在人间恋恋不舍,这是为何?”
老头亡魂这才哭丧着道:“其实我手里有一份很丰厚的遗产,我死后,怕是家里要出大事了!”
我一听,果然没有猜错,就是纷争遗产的问题。
我道:“老先生有什么要交代的,你慢慢说。”
黑无常却打断了我:“不管你在阳间有什么冤屈,我的任务就是把你捉走,捉到地府去兴师问罪。而你生前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要想倾述,去到了地府再说!”
我说:“就是捉走,也等他把话说完吧,看看是否有值得让我们帮助的,如果有冤情,人怎么能含冤而死呢。死都死不痛快。你看世间那么多孤魂野鬼,你以为这些孤魂野鬼都是造反派死了不肯入地府吗,其实就是死的不甘心。连丫头都捉了六十几只,你要是每一只都审问,兴许,每只鬼都有一段含冤的案情呢。”
黑无常无关痛痒地说道:“哼,人间的鬼就如蝼蚁,我的原则即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这些蝼蚁的恩恩怨怨,在地府里不值一提,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关心。人的性命,廉价得比沙漠的一颗沙子!”
也是,人世间各种恩恩怨怨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有谁能说得清呢,而且人死后变成了鬼,就是两个世界了,很多人撒手人寰之后,一切都看清了,但是也有些人死后,一直耿耿于怀,总想在临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可是往往还没有理清楚时,自己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可是黑白无常是谁啊,世间每死一个人他们就要出现,他们的分身术都不够用了,现在白无常休假了,就剩下黑无常,工作任务量直接加倍啊!
我是之前没见过此人,估计这段时间肯定又瘦了不少,你想,一天同一时间能死多少人,死的人就像是全国遍地开花啊,黑无常的工作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东奔西跑,挨个的将死鬼往阴曹地府里赶。
现在能坐下来喝杯小酒吃个夜宵,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事情了,平时都是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跑去另一地方。如此高压工作的人,你还要他了解你生前的恩恩怨怨的?
这也太难为了黑无常了。
我说:“好吧,现在的时间,无关这些工作上的问题,咱们就算是酒桌上的朋友,小酌几杯,无伤大雅吧?”
黑无常等着那老头亡魂:“你死就死了,你要是临死之前没有处理好你家里的事情,允许你三天后跟你其中一个家属拖个梦,把你知道的告诉他们,但是他们信不信就由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