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火葬场。
我带着三钱和暴力妞来到了一个叫天上人间的火葬场。
我一看这名字,实在弄不清这到底是一个火葬场还是一个歌舞厅夜总会的名字。
此地在市郊偏远的地方,殡仪馆在火葬场的前面,中间还有个吊唁厅。刚到门口,那种亡灵的气息极为沉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扑面而来。暴力妞却显得比较兴奋,她摩拳擦掌:“这地方是烧死人的场所,肯定有烧死鬼!”
“哪就烧死鬼了?”我纠正道,“要是活人被活活烧死,那才叫烧死鬼!正常人死后,再焚烧已经不叫烧死鬼了。”
暴力妞整理腰间一串空牌子,这些都是专门封印鬼用的鬼牌,她打算今天赚个盆满钵满的样子了。
三钱说:“灵哥,火葬场里听说每烧三十个人,就有一个是枉死的,这话可信么?”
我扭头问道:“你这都哪听来的?”
三钱一脸正经:“这种恐怖的传言就多了去了,这些话是常年在殡仪馆里工作的人说的,那些送来焚烧的人,有不少假死的例子,结果没诊断好,直接投炉子里去了,就被烫醒,但是开不了炉子,就活活被烧死了。我还听说死了的人,你把烟插在他的嘴里,他还能抽两口呢。”
我说:“前面那段话可以当真,以前二战的时候,很多阵亡的士兵被放到棺椁了抬回来,结果开棺发现,本来平躺着放得好好的士兵遗体,却有不同程度的扭动,有些棺椁木板里面还出现了指甲的痕迹,说明有一定的比例的假死的人被钉入棺材里,起死回生,但是处在棺材里被钉死,最后被憋死在里面。人,在被焚化或者埋葬的时候,最害怕进入假死状态……”
我补充了一下:“但是你说的后面死人抽烟的话就是无稽之谈,那是人死了,身体空了,有游荡的烟鬼进了他的身体,借助他的尸体抽烟呢。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倒是见过那些为了抽口烟不择手段的烟鬼。
到了门口,我们就这么空手进去也不好,殡仪馆门口的登记人员会很仔细地问你,你家是不是最近死人了?
单单这句一句我们很可能就就跟那门卫打起来。
可是他们的理由很充足,你家里或亲朋好友没死人,来我们这殡仪馆来干嘛?
于是,我们买了一束鲜花,佯装要进入殡仪馆的吊唁厅内瞻仰某个生前德高望重的人。
凑巧也不知道是哪个单位死了一个大领导,今天有很多家属以及亲信都前来吊唁,殡仪馆的门口是络绎不绝,我们浑水摸鱼也溜了进去。
吊唁厅内很是宽敞,分有很多厅室,有钱的人家属去世后,会被放在一具打开一半的棺材里,然后周边放着鲜花纸钱之类,供人瞻仰。厅堂中燃烧有一排排蜡烛,多是黄白相间的颜色,还有黑纱白布挽联花圈拥簇如林。
我们混在人群里面,吊唁厅里实在太嘈杂了,尤其是家属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高声哀嚎,周围人纷纷好言相劝节哀顺变。
一天内,一个城市里同时估计要死好些个人,所以,殡仪馆其实是不怕没生意做,那大吊唁厅有好几个人同时被瞻仰。
我们这一趟来捉鬼,那些个死者的灵魂当然不在这里。
往往都是一死后,灵魂就出窍了。要是因为某种特殊情况,不是老死的的,这些鬼魂可能还会在自己的遗体弥留一段时间,遗体被带到哪里,它们就跟去哪里。
我看了一眼某死者,那人已经是老态龙钟,脸上都是年老而形成的斑点,还有黑痣,白胡须白眉毛,也算是寿终正寝。
却看旁边的一个吊唁厅里,也是一个老头子,头发没几根,皱纹一道一道的,面色枯槁无血色,好像是年迈憔悴死的。旁边的挽联内容却没有什么‘慈颜已逝风木与悲,寿终内寝鹤驾西天’之类的词,却是写着‘如此韶华青犹未老,何来噩耗人竟云亡’。
旁边的一些亲朋好友都在窃窃私语,我仔细一听:
“阿哲死得也太早了吧?”一老者说。
我满脸狐疑,这棺材里的死者也不年轻了,难道他们几个都是高寿的伙伴?却看这几个评论的人,也都八九十几岁的模样。
一个说:“可不是?还指望他多跟我们打几天麻将呢……”
三钱上前问道:“几位老前辈,死者可是你们的朋友?”
一老者道:“正是。”
三钱道:“我看死者年纪不小了,应该是喜丧,这把年纪驾鹤归西,顺其自然,大家也不要难过。我看你们老当益壮面色红润,一定能超过百岁的,对了,还请问几位前辈,你们几位有什么高寿的秘诀么?”
一老头捋着胡子:“这要说高寿秘诀啊,方法倒是有很多,比如多喝水,早睡早起,经常锻锻炼,保持乐观心态。”
“这位老前辈您高寿?”
该老者道:“八十一了。”
“您呢,老先生,你都有什么长寿秘诀啊?”
那老者眯着眼:“多吃青菜少吃肉,少吃那些垃圾的食品。最主要的,每天早上吃一颗枣。”
“您高寿?”
“九十了!”
我们都很感慨,再看棺材里的这位,老态龙钟,但是面色却还有几分返老的模样,既然他们之前都是好朋友,肯定也是活了大把年纪,上百岁也有了。三钱激动地问:“你们果然各自有属于自己的养生保健方法,也不知道归西的这位老前辈,活到今天都有什么高寿秘诀?”
“哎,你说他啊,他每个礼拜都换女朋友,洗头发歌厅,桑拿房哪都去。”
三钱双目放光:“这么神奇?那他高寿?”
“今年三十六了!”
噗!我们大跌眼镜,还以为只有相声里才出来的段子,居然在现实里发生了。
好吧,死者你节哀顺变,好歹你来到世间,什么也都享受过了,这家伙挂了倒是没有什么遗憾。
再看周围吊唁的亲朋好友,这批人都不怎么伤感,似乎感谢上苍收走了个在世间胡作非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