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钱身上的人蜱被摘下来后,我们回到镇上,一行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走在街上时,冷不丁又有个什么穿着黑衣服带斗笠的人把一篮子的人蜱洒在我们的脑袋上。
泰国出现的巫师、萨满、和尚、法师,白巫,鬼师,灵媒,端公,祝由,花婆子,巫傩等等,身份实在太多了,曼北是泰国巫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每天这里都相当于武林聚会,一言不合就相互下蛊。
我一路上看他们的脸色,似的都在彼此挑衅:“来吧,让咱们相互伤害吧。”
我屏气凝神地瞟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这些人的衣着大多都很普通,穿着跟市井上的凡夫俗子一样,可是你绝对不会想到他或她或许就是某种蛊毒阴招的创始人,或许就是白巫黑师。
就像我们,谁会知道我们是捕银人、道士和狐妖的队伍呢?
走着走着,肚子开始饥肠辘辘。我们则考虑到充饥了。
沿街路边,到处都有小吃摊子。却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吃,居然烤着蝗虫,一串串炸得油亮亮的蜈蚣、还有烤得焦脆的耗子肉……
我们面面相觑,要不要过去坐着吃?
真是犹豫不前,我们身边走过了一个泰国僧人,是个和尚,手里拿着个钵盂,好似要化斋。在泰国,因为流行信奉小乘佛教,所以,僧侣在泰国有很高的地位,很是受世人崇拜。
我手一挥,先跟着这僧人,怎么说僧人也是得道高僧,在泰国受人敬仰,想必吃的东西应该安全了吧,要么,他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
那僧人一身的棕色衣长袍,一副祥和的面相,他微微眯着眼睛,带着那钵盂就朝一个饭馆里走。
呃?和尚也进饭馆?
我突然想起泰国的和尚跟中国和尚不同,在咱们国家,和尚进行了剃度和烧戒疤后,那就是酒色财气都不沾。
但是泰国的和尚出家人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完全不净,可以喝酒吃肉,可以娶老婆,可以做生意,可以有着跟普通人一样的自由,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同时,那僧人的脑袋上我也没有看到任何戒疤。
这里的和尚是不做饭的,都是去化斋的。按照小乘教的清规戒律,寺院里不能做饭,和尚只能去化缘。
不过,那僧人进入饭馆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他又出来了。
三钱问我道:“他是进入那饭馆化斋去了估计,不过要不了,咱们要不要进去,就在那饭馆里先吃一顿?”
我点点头。
饭馆里。
我管着我们的衣食住行账单,所有的花费都得经过我的认可。我们刚在赌场赢了一大沓泰铢,今天是要在泰国大吃一顿了。
我们看着菜单,也不知道点什么,上面都是泰文。于是,叫来那服务生,我们随便指了几样。
菜上来后才发现,其中我们点了一份烤鸭头,这道菜极其诡异,居然是用某种动物的胆汁涂抹上去烤出来的。
蘸料也很奇怪,有点酸,配糯米饭吃。
酸,涩,又有些辣。我觉得泰国面非常不错,配料只能放些薄荷包菜,鸭血,看起来也挺触目惊心的,但是味道好多了。
这酸爽!
桌上有几味调料,是泰国餐桌上必备的调味品:酱油精,辣椒酱,白糖,鸡精,味精,还有我们不认识的一瓶瓶黑糊糊的。
椒油自己调。
“好了,即便这饭馆是巫人开的,吃完后,装满肚子的虫子,咱们也照吃不误了。”三钱率先开吃。
噗!
一桌人都瞪着三钱。
我用筷子敲了他一脑袋:“吃饭前能不能拣点好听的说?”
三钱挠着头,看到一只苍蝇正落在桌子的边缘上,他自言自语:“那苍蝇吃饭前,搓着手,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
无意间,我抬头不经意发现,我们吃的店的对面是一家中国餐馆,中文的牌匾!写着中文字‘中泰饭店’,傍边是两家越南餐馆,紧挨着是美国开的西餐馆,还有印度人开的餐馆。
里面应该也有中国人吧?哎呀,刚才没注意看,白顾虑那么久了。吃饭不去同胞饭店里捧场也真是过意不去。
我们正吃着,饭馆外头不知道怎么就汇聚了一大堆人,挺是吵杂。我匆匆扒拉了几口,便叫上三钱:“三钱,你跟我一块去。”
三钱心领神会:“你们几个慢慢吃。”
棋白道:“灵兄,我劝你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这种地方有人聚集,准是没好事。”
“谁让我是中国人啊,爱凑热闹是我们禀性难移的习惯。”
我们扭头出去了。
曼北十字街头。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我居然看到好多老外扛着相机,或拿着手机在争相拍摄,我和三钱挤进了人群,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场面。
好多老百姓跪在地上,膝盖下铺着华丽鲜艳的一截毯子,或是一截竹席,甚至临时裁剪下来的肥料尼龙袋,鞋子都脱掉,跪在上面,手里和膝盖边上都满满地放着可口的食物,表情十分虔诚。
成排的和尚们手里捧着一个化缘的佛教钵,有铝盖子。这个钵用竹子编织出一个像是酒杯一样的托盘,一条挂带牵在肩膀上,像是傣族人载歌载舞背的那种腰鼓。
当和尚们走到跪着的百姓面前,这些百姓就会高举食物,和和尚腰间的钵平行,并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入那个钵内。
这应该就是泰国的一道风景线:布施了。
在泰国,所有人都似乎很热衷于这项活动,在捐献食物的队伍里,我能看到一些看起来应该是挺富贵的有钱人也跪在那里。
因为这个时候的布施时间和地点是固定的,我们突然看到了刚才那个进饭馆的僧人。此人跟在几个小和尚后面,比较高,就很明显。他腰间也挂着一个钵盂,在泰国叫佛教钵,光着脚挨个走过,那些人们也依次地把食物放在他的钵里。
因为在路边,路中间和另一边的车子和人流一直在穿梭,场面看起来极其的独特。
那僧人化了缘,为捐助者诵经颂嘱咐后,自己直接在一个石墩上坐下来开吃。我们偷偷站到了后面,结果发现他的佛教钵里居然有好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