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悻悻地下来,一时还搞不清司机是骂拖拉机还是骂我们,就听得苍穹天际边有沉闷的雷声,又见得若隐若现的雷鸣闪电,怕是要淋雨了。
当是祸不单行,棋白说:“现在天色阴翳得很,怕是半夜要倾盆大雨,咱们还是回到柳洼镇上暂住一宿,明天再说吧。”
那年轻人也表示同意,结果那司机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说:“你们脑壳闪了板咯,回柳洼镇要近二十公里,现在离寨子村就只有六七公里,你们要走回柳洼镇,也要走一夜的嘛,宝里宝气咋想,倒不如就去了寨子村!”
司机这么一说,我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朝寨子村走了。没想到司机不耐烦又吼道:“走莫子卵囖,宝里宝气,这么黑,看得见路咯?”
我们都怔住了,那司机说完塞给我们一个手电筒。
没想到这火爆脾气的老师傅还挺热忱周到,我们千恩万谢。
幸好我们没有什么沉重的行李,就迈着11路,两腿徒步,赶了两公里,结果倾盆大雨真的就下起来了。
我们赶紧找有遮雨的地方躲。
虽然前可着村后不着店,寨子村就在眼前,我们望而兴叹。见得前边路边一片茂密丛林,我们三人闷头闷脑倥偬地就钻进了那树林里避雨。
天色出奇的黑,我又没有携带雨具,就靠着那老师傅送给我们的手电筒寻找方向,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的树林里射出一道伶俜而黯淡的光柱,显得有些阴森。
我出门前思维完全奔着那长冠子的蛇精去了,哪还想到下雨?鬼又晓得连坐趟顺风车半路都坏掉了呢?钻入了树林里,别说睡觉,就连坐哪儿都不行,到处湿漉漉的,没想到,胖年轻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隔水帆布,说:“快快快,别淋湿了。”
有幸这胖年轻人有所准备,他把隔水帆布用几根枝杈卷出一个C型的遮雨棚,可以遮头,也可以垫坐,一举两得。
三人堪堪蜷缩挤成一团,也勉强免遭雨淋了,这时我才想起那胖年轻人的好来,认识了半天,我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信口就说到:“三钱……”
年轻人纠正道:“我不叫三钱,我叫贾邱元……”
我摆摆手,说:“你名字太难记,以后就叫你三钱了,反正你也是三钱天师,好记点。三钱,这遭儿你有功,待咱们把钱精捕了,多分给你两钱。”
年轻人很高兴,也默认自己的代号三钱了,一直跟着我说恭维的话。
耳边哗啦淅沥沥的雨声,其实就是催眠曲,说打雷不能呆树下,大树高于水平面,尖端放电的原理导致有可能引雷,但是我们不管不顾了,剩下的只有祈祷明早儿脑袋别成了爆米花。
我眯着眼,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不知几时听得一声巨响,像是一个炸雷在我们附近炸响,我们都被炸雷惊醒了。三钱醒来摸着自己的脑壳,惺忪着纳闷:“好险,不是劈我头上的。”
我没好气说:“要劈你头上,我应该闻到爆米花的香味。”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听得一声炸雷,这炸雷离我们之近,狰狞的闪光电光火石骤然消逝,强烈明朗的光线把树林周边的轮廓映得一清二楚,想必距离也就几十米远,那雷声简直震人耳聩,嗫人心魄。
我忙跑出了隔雨篷,仰天观望,此时正是雷鸣闪电风雨交加,天地暗淡无光世界末日一般,而刚才那雷劈的位置就在我的正前方。
我拿着手电筒径直朝那方向跑去,寻觅须臾,果然前面的景象跟我想的一模一样,真是一颗数百年老榕树!
但见这老树盘根错节,枝杈茂密,树杆身上菟子丝和寄生槲遍布,树杆三人合围也难以抱得住,树龄恐怕两三百年以上。
我想起以前师傅曾经跟我说过雷雨天如何寻找雷刀的秘诀:坐镇天罡,随罡四方。上居震位,下占火方。祖炁四生,辅炁随罡。斗随时转,炁旋魁罡。正取为阴,背取为阳。
也就是说,雷入大地,会分阴阳,树冠茂盛为阳,反之则为阴,这棵树的阴面应该就是雷劈的地方。
我绕过老树后面,手电筒往上一照,老树茂密的枝叶有一处地方竟然还冒着丝丝黑烟,应该是雷劈不久。自己赶紧低头寻觅,扒拉稍许,果然!我惊喜的发现腐败的植被层里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玄石,形状如铅笔大小的镰刀,小巧玲珑,鬼斧神工。
竟然是雷电的形体!
我好不高兴,这玄石离我第一次看见已经相隔近二十年,如今我三生有幸,居然发现了一枚!无心插柳柳成荫!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蹲下来要捡,可是我的手指刚触摸到玄石,只觉得玄石很烫手,而且同时浑身迅速穿过一股点击似的,我打了个激灵。
是一道电流!幸好这电流已经是极其弱小了,我身体毫无大碍。也不知道刚打下来的雷电形体居然还带着电流,我从身上找出一包烟丝,把锡纸剥出来,小心翼翼地把闪电玄石包裹住,锡能隔热,我能放心的放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