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凰谋之暴走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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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千盏灯火描夜色(二)

莲花舞动七月天,扁舟连苇,黄莺鸣翠柳,离别渡口前,凤无世站于船前举一杯清酒,蝶舞含眸一笑,微露点滴,沾衿落袖。

“凤主,皇兄他身体不适是以不能出来,蝶舞代他向您赔不是了,大昌人杰地灵,蝶舞不虚此行”。

凤无世沉沉一笑,看着她说:“蝶舞公主与龙翔太子本是我朝客人,没有照顾好你们,朕甚为过意不去,但无论如何,公主与瑕儿的姻约还是在的,待他痊愈之后,朕自当派他去南夷迎娶公主”。

蝶舞闻言,目光微闪淡笑不语,她转眸看见站于凤无世身后的慕非止,秀眉一挑,接过冬霜手上的清茶,举至面前说:“蝶舞谨记凤主之言,今日以茶代酒,回南夷之后,蝶舞会立即与父王商议和亲之事”。

凤无世欣慰的笑了两声,与蝶舞杯盏相碰,终此一行。

凉风乍起,船帆上的旌旗被船夫升了起来,蝶舞微微颔首冲凤无世点了一下头,转身走进船舱内,船离岸的一刹那,舱内的窗户突然被人轻轻打开,鸿雁南去,慕非止临风立于岸上,志吞山河,气势磅礴。

蝶舞痴望着他那一身风华,红颜带羞。

南夷的船队越驶越远,凤无世沉叹一声转过身,众大臣见此,纷纷低头退后,然而还不等他刚走出两步,一骑马锦衣卫挥舞着手中马鞭疾驰而来,看见那道明黄的身影,立即弃马飞过来,跪在凤无世面前说:“启禀皇上,瑕王病情突然加重,沈太医救治无望,半个时辰前,瑕王已经.......离世了!”

众大臣满目震惊,而年颍川更是难以置信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凤无世心上一痛,紧紧闭上眸子,沉默许久又缓缓睁开,举头望向突然晦涩下来的天空说:“传朕命令,瑕王病重离世,于宫内设冥堂,开吊上香,停灵七日,请了然大师进宫为其念经超度,谥号‘昌安王’,以东宫之礼葬于皇陵”。

“属下遵旨!”

那锦衣卫沉应一声,向凤无世行过礼之后又立即骑马回去。

慕非止站于一侧听见凤无世的话,忽而阖上狸目冷冷一笑,昌安王,大昌永安,连亲儿子故去都不忘自己的江山,帝王之家,果然都薄情寡义。

叶清流儒目一凛,勾唇笑道:“太子失势,瑕王已死,皇室之内再没有可与慕世子争锋之人,这就是慕世子想要的结果吗?”

慕非止缓缓睁开眼,目色温凉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是我想要的结果,不也是叶世子一直以来想要的,他们活着,于你于安王府没有半分好处,只怕,你比止更希望他们暴毙”。

叶清流微微一怔,看着他凌然一笑再不发一言。

幻世当空,恩怨休怀,风烟残尽,长路依旧漫漫。

满宫红绸换白幔,哭声响彻凌霄,三日之后,年妃因思子心切,于凤归瑕的牌位前撞柱而死,年颍川先失外孙后丧生女,一夜之间灰发尽白,仿佛在瞬间老了二十岁,再无争夺之力。

檀香缭绕的佛堂内,叶夫人坐于佛龛前轻敲木鱼,她下首跪着叶清流,过了一会儿,木鱼声乍落,叶夫人微微睁开眼看向叶清流,拨着佛珠说:“斗转星移,时局变幻,如今,你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叶清流启唇一笑,垂着头说:“娘说错了,一直以来,我都是照着你们的期望而活,孩儿何曾任性过”。

叶夫人蓦然喟叹,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惦念什么,儿女情长怎及江山功名,更何况有慕世子在,玄儿是断不能与你在一起,流儿,断了这份情吧,昨日我已派媒人替你去阮府提亲,阮休伯能在柳氏那么大的漩涡中全身而退,胸中自有几分谋略,你爹虽与他不合,可阮二小姐的才情他还是极满意的,她虽说是庶出,但娶回来立个侧室,也不至辱没了你的身份”。

叶清流目中一痛,胸口好像压了一块重石让他喘不上气,良久,他眉宇淡漠的站起来转过身,音色薄凉道:“一切都依娘的吧”。

柳树新生枝桠,街上漫放烟花,叶玄玑提着两盏花灯心情大好的跑进府,迎面看见从佛堂出来的叶清流,她见他垂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坏心一起,偷偷躲到一株桃树下,默数五下之后大叫一声跳出来,看着叶清流被猛然怔到的神色说:“大哥,走个路都不专心,被我吓到了吧!”

叶清流凝视她闪着精光的眸子,那白皙的面上覆着几分绯红,薄唇如樱,倾国倾城。

叶玄玑见他迟迟不说话,诧异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想开口,哪知手却被他突然抓住,力道极大,掌心生温。

良久,叶清流温目看她,抿唇笑道:“玄儿,大哥要成亲了,和阮芳瑶”。

叶玄玑先是一怔,沉思一瞬又笑开,看着他说:“那很好啊,爹和大娘都惦记着你的亲事,如今见大哥想通了,他们一定很高兴”。

叶清流心中苦涩,挑眉问:“那你呢,你也高兴吗?”

叶玄玑重重点了下头,看着他说:“那是自然,我也一直盼着大哥成亲呢,阮二小姐从初见大哥时就对你心生倾慕,可惜你是一个闷油瓶,屡次三番无视人家的情意,现在娶了她,阮小姐的一片痴心也算没有白费”。

叶清流蓦地苦笑两声,头转向一侧不再看她。

“你高兴便好,那这个亲,大哥就结”。

只要你开心,大哥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哪怕,迎娶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

叶玄玑呆呆的看着他从自己身旁离开,桃花飞落,他以往英挺的背影现今看起来异常落寞,像是失去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那般寂寥,那般,哀伤。

她缓缓垂下眸子,而后又猛然抬起头,扬言叫了他一声。

“大哥,不论何时,玄儿都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你一定不要辜负了自己!”

叶清流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苦笑一声,一梦长亭水潺潺,落花已纷乱,他做了这么久的梦,如今该醒了,也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