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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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沉默的八月,是晒干的咸鱼还晾在天边。风吹来,都是说不出情绪的味道。

秋蒲在命运面前沉默了。他相信于奕恒说的真相,甚至在相信之余还做过几个残存的梦。他梦见和苏小秦在一起。他们坐在一起,突然秋蒲像个孩子一样被苏抱起,揉搓着秋蒲的头发,还在闻着那最亲密的味道……秋蒲在梦中能感受到拥抱的温度,也能清晰地看见苏脸部细微的表情。秋蒲感受的出来,在这样的梦中,他们就是母子。

每次做完这样的梦,秋蒲总是不愿醒来。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透视着一切阻挡着的空气。他眷恋梦中的那种味道和温度,他知道那是一种爱,相比于现实中自己所承受和追求的爱在灵魂上还是契合的。

“为什么不伦了?”

秋蒲望着空空的天花板,似无语气的说。

“苏小秦,你不会是我妈妈吧?我可是有妈妈的,她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我见到你时,就感觉到了你……嗯,是爱你。那又怎么样?你别怕,在遇见你之前,我常常这样自言自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的爱你。就算命中注定的不可能,那又能怎么样呢!”

秋蒲常常这样对着空白,说这样沉默的独白。有时候,他跟自己说话;有时候,又好像是跟另一个人说话。可是,每当秋蒲自言自语时,总是某种东西消失,离开秋蒲的时候。

现在,是爱情离开的时候。

于秋蒲来到了学校,他是无意间来寻自己丢掉的东西的。但偏巧,那天苏小秦回来了。

“你回来了!”

秋蒲危弱的声音掩藏不了欢喜与激动。

看着秋蒲苍白却不减俊逸的脸,苏小秦似乎也有着平静湖面下的一层波澜。这些日子,她也是去寻自己的东西的。她思考并且放下,她孤独并且温暖。她终于在这些个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里,明白一件事。

爱,是现时现刻的事。能走多近就走多近。来是偶然,走是必然。

何苦去伤神未来崎岖的事呢。

苏小秦,走近秋蒲。轻轻柔柔地环抱。

她带着温热的笑容,有些为自己的放下感到立时的轻松和洒脱。

“秋蒲,我想跟你在一起。”

一句话的温热,是反反复复的坎坷和故事。绕了世界一个大弯,还是回来了。秋蒲的内心激越,万千的情意绵绵的语言都做不成蓝布去迎接这样的托付。秋蒲宁愿这样抱着,长长久久。他忘记了过往种种的误会和不适,他忘记了消沉和绝望,他忘记了刺痛的真相……他甚至想在此刻把自己掐死,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着,幸福着的死。

“妈妈……”

“什么?”

秋蒲竟然出乎自己意料地轻声嗫嚅着这句话。还好,苏小秦没有怎么听清楚。

“哦,没什么……我说,你好……”

还记得林黛玉临死时对着无尽阴霾的天,说着“你好,你好……”

可能秋蒲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场景吧。那显然是黛玉对宝玉极尽复杂的情。

“你好……”是你好狠吗?

“你好……”是嘱咐宝玉要好好活着吗?

“你好……”是爱过,怨过,恨过,还爱着的念念不舍吗?

似乎苏小秦也感受到了秋蒲的心意,她有些带着迟疑的微笑看着秋蒲。眼神中充满了恳切和原谅……这段爱,折磨着她从清清浅浅的世界又复入卑卑亢亢的世界。那是多难,她是有过来回的挣扎的。

我想这个故事该是到这里休息一下了。所有的人物都出现了平原式的姿势,或许这是爱和恨和时光一齐教给人的东西吧。我常常会想起荒原一般的景色,当我还是这个年纪时。现在,时不时地要去回望来时的路,路上早已没有了风景,就连纷纷欲断魂的行人与雨声也没有了。

他们都去哪了呢?

其实他们是爱自己去了。有时候那个时期的爱情才会有奋不顾身,才会有天崩地裂和海誓山盟。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最全情付出的那一个,人人都做了自己的情圣……可是,分手后,人人都要去爱自己。我以为这是自私,值得对爱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不屑一顾。后来,我才明白这早已不是自私这么狭隘的词所能遮掩的了。

爱过,才明白曾经不会自爱的爱情是多么惶恐不安,看似重重叠叠千斤压顶,实则是轻轻薄薄,给对方的爱全是棉絮和真正的自私。秋蒲还有故事,苏小秦也还继续美丽的活着。只是轻烟散入深夜,我还需要休息休息。难得把他们从故事堆里挖出来让自己可以在路上平白无故地叫。

我说,于秋蒲啊,你笑一笑,别老突兀的落寞,好像情伤难拔,刺在中心。

我说,苏小秦啊,你真美。无论你会怎样的老去,自始至终都是那么被你的美迷得神魂颠倒。

我说,嗨!你好吗?你幸福吗?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我不想错过的你。

昨晚,我看见有人相濡以沫地活下去,哭得满心是你。

嗨,我要在这个春天睡一觉,好好把你忘了。

祝你幸福。

“苏,我爱你。”

秋蒲深吻了苏小秦的额头,覆着一层细纹的额头。

然后秋蒲笑着转身,哭着离开了一脸默许的苏小秦。

她知道,这事情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