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和小悠的讨论完全没有边界。一个人若执意将观念放在事件里,再多的分析和思考都算是流失。这边的苏珊和小悠对于于秋蒲虽然都是爱,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爱的困阻。
假期已然来了。秋蒲收拾好与爸爸争吵的糟糕心情,一大早就赶到了学校门口。
“喂,懒虫还在睡啊?”秋蒲不能太招摇就进学校的教工宿舍,尤其在学校放假时,门卫向来就是火眼金睛。
“哪有。我早就起床了,现在正准备出来呢。要不是你打电话啊,也许我就已经到门口了。”苏,在秋蒲面前完全可以做个小女人。这似乎并不需要演绎,自然而然。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错怪宝贝你啦。”
“诶,诶。什么时候成你宝贝了,改口!”
“喂,姑娘,就是要叫你宝贝!”
“呵呵,好啦,好啦。随便你怎么叫,反正听不听是我的事。”苏的独立其实不在于非要砍伤别人,而是不愿用虚荣心包裹自己,反而堵着眼睛使自己看不明白这个世界。
秋蒲当下听听,当然会有一秒的生气。但马上就烟消云散。爱,从来都不是驯服。秋蒲最尊重苏的决定和为人。有时,玩笑会混在现实里,会有突然的一刺。但秋蒲明白,爱,才是唯一的原则。
“明白!姑娘面前,事事遵从!”秋蒲越来越幽默了。化解尴尬的能力越来越强。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和周围的人的影响。
“你这小鬼头!好啦,我快到门口了,你等我开车出来。”
“上车吧!”苏伸出个头,懒洋洋的,却也无限撒娇着说。
“这可是我第一次坐上你的专列啊。”
“然后呢?”
“然后就是兴奋之余,想表达下我的感激之情。”说着秋蒲就把嘴凑了上去,作势要亲苏的脸。
“哎呀,你少恶心了!我就是被你这甜言蜜语泡透了,才会载贼人上车。”苏,也学会了幽默,尽最大的可能将爱情里的风趣进行到底。
“喂,喂,喂。不这么得瑟地说人的。我哪像贼人了。你看我风华绝代,英姿飒爽。四肢发达,脑袋聪明!”
车内一阵欢声笑语。即使再狭小的空间也不会把人逼仄。
秋蒲和苏渐渐开上了高速。
“诶,我问你,为什么要到S城去玩啊?”苏想探明白此次旅行的目的地。
“哦,我小时候曾经住在那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觉得我挺喜欢那小城的。风光秀美不说,人文景观也很多。比如那……”秋蒲就像个导游开始卖弄起自己的风姿。
但是苏觉得奇怪,当秋蒲说有关S城的一切时,自己竟然有种耳熟能详的感觉。可这不可能啊,苏不记得自己曾去过S城,按照经验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但是这种奇观的念头悬于心中,挥之不去。以致秋蒲在津津有味地介绍S城时,自己竟然都在走神。
“小心!”
苏险些撞上一辆车,发生事故。
“你怎么了?走神了?”秋蒲极为关心,语气也不再吊儿郎当,觉得苏是不是有心事。
“哦,没事。刚才我走神了。”苏不会说谎,但也不想说出琐碎,毕竟那只是自己杂乱的东西。感觉是最不真实的事情,往往会推人面临窘迫。
秋蒲也便不再说话了,怕扰乱了苏。
于是一路上开过许多的路。一里一里逼近事件与情感的中心。
“啊!我们终于踏上了灵魂的回归之旅了!”秋蒲一阵狂吼,真像好莱坞电影里疯狂年少的男主角,对着浩瀚的场景一阵释放。
苏,只是笑笑,觉得小孩子还有心性如此的宣泄,真好。
“第一站,我们先到我小时候住过的家。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的王国啊!”秋蒲越发像个小儿归故里,一脸的幸福和喜悦。
苏就权当做他的保驾护航,为他完成这段生命之旅。可是按着秋蒲的路线,越深入这个城市的中心,苏的脑袋就像发胀的气球,越痛。突然还有片断式的影像闪过。苏开始脸色苍白,却仍是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难道自己生病了?”苏直觉得,内心有个鼓动的东西,在发胀。有种类似过水发胀的东西要把苏的心和脑袋挤得急迫。
“苏,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下,先不去了。”秋蒲很担心苏的状况,似乎苏有些严重。
而后,秋蒲和苏就找了一间旅馆住下。秋蒲让苏躺床上休息。
“没事,你先休息。等下晚饭的时候我们再出去逛逛。”秋蒲安慰着。
苏也实在受不了那种难受,脑袋一大一小的把自己整得很虚弱。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到了傍晚,秋蒲探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苏,觉得不放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苏的额头。一阵发烫。
“糟糕,苏发烧了。”
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苏,你醒醒,你醒醒……”秋蒲在苏的耳际唤了很久。看着苏沉沉地睡去,秋蒲忍不住轻抱住苏。
苏艰难地睁开眼睛,身体像被钉子钉住,动弹不得。
“怎么了?”苏更加没有力气的说话了。
“你发烧了。你先起来,我送你去医院!”秋蒲无声地,竟然急得掉了眼泪。
苏,看着秋蒲。半天不说话,然后举手维艰地摸了摸秋蒲的脸,想安慰他。
不久,苏就被送到了医院,挂起了吊瓶。
秋蒲忙前忙后,倒显得捉襟见肘,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苏已经缓过来了。“我说,你就别瞎忙活了。我看你啊,平时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苏边说边笑了起来,看着秋蒲觉得心疼。
“谁说,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啦。”秋蒲唬着脸说,见苏已经明显好转,遂高兴得也要吆喝两声。
“平时我的内裤,还都是我洗的呢!”
“哈哈哈!”苏差点没笑岔气。这一笑,倒真把那一回事笑出了模样。
“你还有脸说啊,于秋蒲!我这可得好好教育你了,谁家的人不是自己洗自己的衣物的。这叫本份,是义务。”
“好啦,好啦。我的好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为了你,我可是连袜子都自己洗了!”
苏又被一口笑得差点断气。秋蒲自得其意的模样真是好笑。
周围挂点滴的人也都掩嘴而笑。
秋蒲抬头,故作深意地看看滴点,再看看其他人和苏。然后突然低声地对苏说,“我说啊,你们这一室人是不是笑点滴啊?”
苏真心被秋蒲的风趣逗乐了,气色明显变好。
“好啦,我饿了。你给我买点东西充充饥吧。”小女人苏的美好点滴时光。
看着秋蒲远去的背影,苏陷入美好的想象。突然身旁有个挂瓶的大婶凑近了苏。
“我说,您这儿子可真逗,还挺孝顺的!”
苏,一怔,然后又一笑。觉得也没错,似乎过于深究会累人。苏也放弃在意,只是永远用她的处世态度和笑去接纳一切,包容一切。有时候,太过圣意,也让苏只把秋蒲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不一会儿,秋蒲就捧着碗热腾腾的水饺。口中嘘寒问暖,将食物经过自己的嘴吹到温度适合时,才喂至苏的嘴中。
就这样欢天喜地地把吊瓶给挂完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秋蒲和苏遂决定先休息,明天再赶个早去好好地享受风光。
秋蒲扶着苏从四楼走下一楼。突然在医院大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苏小秦!”那个白大褂仔仔细细地看着苏,并且叫出了她的名字。但似乎苏并不认识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满是疑惑。
而白大褂的眼神从苏的身上转移到秋蒲身上。也看得仔仔细细,异常神经质。
“你是……你不是于奕恒吧?”带着不确定的眼神和确定的口气,竟然说出了秋蒲爸爸的名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秋蒲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的爸爸,或是自己有什么瓜葛。
“什么?于奕恒是你爸爸……那你是他的……”白大褂再转眼看看苏小秦,脸上更是一阵茫然还有点吃惊。似乎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蒲见此人陷入自己的沉思,也感觉到了也许是和自己的家庭有关一段渊源。但是秋蒲转念一想,之前他最先认出的是苏。
“他怎么既会认识我爸爸,也认识苏呢?”秋蒲看看苏,苏也是小眼瞪大眼,一脸的不知情。
“请问,你认识我爸爸吗?还认识苏小秦?”秋蒲有着很大的疑惑。
“哦,不是……是的。我,我好像认错人了。”说完就很抱歉地匆匆走了。
一阵风似的,是那么有意味。
但秋蒲心想,很明显白大褂没有认错人。但既然是和自己的爸爸有交识,那也就懒得管了。毕竟秋蒲始终独立出自己,与自己的爸爸尽量切断关系。一旦牵涉到秋蒲的爸爸,秋蒲就失去了正常人的逻辑。
为什么白大褂除了认识于奕恒,还认识苏小秦?
回到旅馆时,又被前台的老板娘截住,问了一句。
“你儿子长得真帅啊!妈妈也年轻!”
秋蒲和苏听了之后,竟然各自会意的哈哈哈大笑。并不显得拘束。
回到房间,秋蒲突然蹦话。
“妈妈,妈妈,明天我要去肯德基买亲子套餐!”秋蒲延续着刚才的话题,不知是想化解内心的尴尬,还是真心觉得要调侃一下显得对本质东西的毫无在意。
“小孩子,就爱胡闹!”苏盖棺定论。
“怎么小孩子啦!你老说我是小孩!”秋蒲这倒有点生气了,似乎苏对待自己,总是失去应有的平等的看待。
“怎么了,小屁孩!还和你妈怄啊?”苏以为秋蒲只是顺便闹闹,没想到秋蒲很在意苏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毕竟爱情面前需要一个平等的对视,才算是爱。否则,正如别人无意调侃的那样,亲情之间也有爱,但那只是疼爱。
“不是!我是说,我不是小孩子!”秋蒲生气时,越发显得小孩子心性。
这回苏算是听出了一点火头。于是收起了调侃的味道,转身看着秋蒲。平静似水。
“你觉得你现在是个孩子,还是大人?”言语间显现出的是老师对学生的问话。苏,似乎也想搞清楚,秋蒲到底是个孩子,还是自己的爱人。
秋蒲看着眼前有些距离的苏,不是指责,也没别扭。只是那事实说话。
秋蒲低下了头。但默默地仍在生气,不想就此屈服。
人人都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尊严,威气,保护自己不受人以柄,保护自己不成为别人眼中的败者。可越是这样的虚荣心,越使人失去自尊,自我以及自在。
秋蒲的沉默,显然是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但这一点却直接导致,秋蒲与苏突然的冷淡。两个人都不再多说一句话了。只是沉默着,让空气发酵。
其实苏只是说出了事实。刚才秋蒲的措辞本身是一种幼稚。他需要强烈的已经长大成人的成熟的证明,却在面对自己时,拒绝成长。为此,苏有些生气,她的确觉得秋蒲至少在处理这件事上失去了一个成人的判断力,反而以一个小孩的无知胡闹来妄图扭转着什么。再加上苏本身对这件事的期待以及对这件事心中的早有疑惑,其实苏的内心也始终耿耿于怀。秋蒲极力想要一份爱情的平等,可苏何尝不想要一份爱情的平等。两个成年人真真正正地相待,讨论彼此的爱,讨论彼此的人生。
此刻的秋蒲,只是文字里的绣花功夫,是水秀,是以文字见长的塑料花。本质上,还未成长。
唉,成熟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感情上有过裂痕的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它比任何的甜言蜜语式的呵护和小打小闹来得更加猛烈。
关灯。虽然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是这样的一种场景。秋蒲想着想着觉得很伤心,也自责自己,也害怕苏从此不爱自己了。而苏则显然成熟许多,外表的不动声色,无所谓,让秋蒲联系不到她内心。秋蒲以为,苏真的不生气,或是很生气,但就是不在乎自己了。
苏侧躺着,避开秋蒲的眼神。她既不叹气,也不说自己的悲伤和无奈。权当把受伤交给黑夜,独自慢慢地啜泣,昏昏地睡去,也许明天就会见好,也许一辈子都是疙瘩。
“别离开我!”秋蒲猛然抱着苏的后背,剧烈地抽泣着。
苏赶紧转过身,抱好了秋蒲。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错了,我害怕你不要我了。”秋蒲哭诉着,用毕生的力气抱住苏,抱的紧紧的,死死的。
苏有些窒息,但她没有挣扎。虽然此刻的秋蒲就是个孩子,受伤的孩子,无助的孩子。但苏就是要恋爱它。苏也觉得深深地自责,为什么要质问秋蒲呢?管他是个孩子还是成人,只要自己还爱,他也爱我,不就可以了吗?
苏曾经是最知足的人。她懂得知足常乐的人生况味,只是爱使她昏头,竟然有爱了,还在奢求得到自己心中理想的那份爱。简直是忘了本,才会有如此的痛苦。
苏想止住自己的眼泪,但止也止不住。秋蒲的眼泪比自己还要泛滥,两个人就像各自的黑洞,在彼此吸收着,都拽进了黑洞。
苏,轻轻地拍着秋蒲的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只是与苏在小希小时候那样哄她入睡时相识。是的,难道还有其他?
“秋蒲,我们说好了,以后两个人再也不用冷暴力了,好吗?”苏觉得,爱就不要让人心累了。
秋蒲听了,就又紧紧地抱住苏,似乎想用这力量认同苏的意思,也似乎用这深入骨髓的力量让自己牢记,再也不能伤害苏了。
秋蒲哭得有些嗓子发哑。
但还是坚强地说,“对不起,苏。”
苏心领神会,爱抚着秋蒲。
“睡吧,睡吧。”
苏就像在唱着轻缓美丽的摇篮曲,秋蒲听着听着,渐渐止住哭泣,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其实又一次秋蒲真的记错了,苏不曾唱过歌给秋蒲,但这次是真的。苏也觉得奇怪,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地唱歌给人听了。在记忆里,就连自己的女儿小希也没有唱过。但为什么又是一阵似曾相识的记忆!
猫腻一般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