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洋县团体座落在七八路中段。是一座三层的红砖瓦房,与如今遍地的高楼大厦相比,不是一般的寒颤。
与许多流言说天洋县是史上最做作的县团体。在这个县团体大楼大多建的更白宫似的时代,天洋县更是成为其中一个异类。
事实上这些都是蒋天明的杰作。他并不是杰作,而是把钱花到了更该花的地方。
天洋县的学校是最坚固的,各种硬软件设施是最完备的。甚至于不输于许多一线城市。还有,医院、交通等等跟老百姓密切相关的东西。
甚至于蒋天明夫妇如今还住在一间没有卫生间的红砖瓦房里。那里是蒋天明调到县城之后分配的第一间宿舍,他和妻子在那住下之后就习惯了。凭着他的地位自然少不了一些人巴结贴近。但是,无论怎么说,他就是不搬家。
当然,这几年蒋峰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他也如许多父母一般为儿子的婚事操心,在县城某个高档小区给蒋峰买了一套打算当作婚房别墅。
至于说买别墅的钱,都是蒋天明妻子拿出来的。蒋天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心里清楚。里面肯定有他妻子偷偷收人家的孝敬。不过,作为他唯一的儿子的婚房,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自打买了别墅,蒋峰基本上就很少回家了。蒋天明只顾着操心政事,最近几年对蒋峰也疏于管教。儿子到底怎样,他也不清楚。不过,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蒋峰虽然有些风流韵事,但是却已经成为一名有些实力的企业家了。在县城开了家小公司,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基本上无伤大雅。
蒋天明心里透气儿,他的儿子少不得在外头打着他的名头赚些钱。他有时候很头疼,毕竟他老婆对于儿子实在是太放纵了。说的太多,容易让妻子和儿子伤心。毕竟无数官职比他低的人的老婆孩子都比他们家的日子过的好太多了。说实话,他心里对老婆孩子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蒋天明此时烦恼的并不是儿子在外头可能有些小错误。他烦恼的是那位九爷。
前几天刘清明跟他提了九爷的事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派人着手调查,开始搜集那位九爷的犯罪证据,准备着手抓捕。
这事,蒋天明甚至都没有通过县安全队。而是通过他一位他在党校学习时候的同学,一位外省的小队组长让其派人调查。毕竟本地安全队明显与九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是说他自信能控制住安全队的局势,但是一旦打草惊蛇,后果很严重。目前以九爷的政界人脉,搞不好又是一个扯皮官司。玩到底,蒋天明也不过能铲除九爷在上头县的势力。九爷依旧会逍遥法外。
而调查结果却是蒋天明大吃一惊。
九爷表面上似乎仅仅是颇有些势力的极道大佬。但是,实质上,他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不止与境外情报组织有频繁的接触,而且,还收容了曾经在龙朔国内发动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可谓是罪大恶极。很有可能天洋县就是境外敌对势力的一个据点。九爷那个娱乐城就是为了刺探天园省政商层面的情报信息的。毕竟从古至今,青楼这种东西都是情报体系的关键性东西。九爷那个娱乐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青楼。
更让蒋天明惶恐的是,九爷手中很有可能藏着大量的重武器。
蒋天明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这种事不能简单的上报给上级领导。谁也不能保证九爷没有对某些人进行渗透。假如说果真走漏了消息,九爷这种境外敌对势力的情报据点,而且还与恐怖分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是很危险的。更不要说九爷还是天园省南部地区的极道大佬,无数混混地痞流氓都听他使唤。搞不好,就是一场灾难。
蒋天明想了想,这事还得找那位刘先生。他虽然至今不清楚刘先生的底细,但是他知道刘先生身份不同寻常。绝对有能力跟处理这些特殊事物的领导直接对话的。而且,即使是不知道其他东西,凭着疗养院那位老人家的关系,请动驻军处理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这种事已经不是简单的警员就能处理的。
陈梦琴的话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平民老百姓进派出所大多是这样。搭理你是客气,不搭理你是常事。嫌你烦轰你滚蛋也不是没有。
两个派出所的民警,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孙望强忍着儿子满脸血污又被铐在这里的心痛很愤怒,毕竟他是个见过些世面的男人,跟天天在家给他洗衣服做饭的老婆不同。他见过许多事,也心里明白。
孙望走到一个警员跟前,低声说道,“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哪位领导在负责这个事,您看?”
说着孙望从兜里拿出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他。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却见警员一脸不耐烦的挥手道,“我不抽烟。”
孙望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是不敢有任何不满,笑道,“借一步说话。”
警员还是一脸不耐烦,正准备拒绝,却是看到孙望把手里的一盒烟都倒到了地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叠红油油的钞票塞到了烟盒里。
孙望没有说任何话,然后走了出去,顺口冲着陈梦琴她们说道,“你们在这儿看着小磊,我出去下”
警员没有迟疑,紧跟着孙望走了出去。孙望笑着说道,将装着钱的烟递给了警员,说道,“在屋里抽烟确实不方便,那么多人呢,让人家抽二手烟,总是不太地道,是吧?男人们,成天在外头都是各种压力,回家之后,老婆孩子还整天惹事,一天到晚全是烦恼,不抽烟能成吗?”
警员接过烟,塞到兜里笑眯眯的说道,“日子不好过啊,我那孩子也是,成天惹事,前几天还去学校给他们政教处上司送了盒烟呢,跟你这一幕一样,呵呵。不过啊,你这孩子惹的事可不是一盒烟能搞定的。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啊,你得心里有底。这次啊,你这孩子十有八九得进去了,花些钱,最多能让他少受些罪。估计你还不知道,那几位主都不是缺钱的。钱,搞不定,明白吗?呵呵,对了,我姓黄,你贵姓?”
“黄警官,我姓孙,您叫我老孙就行了。黄警官,实情我都明白,我跟老周关系不错,刚才他电话里都跟我讲了。您多关照下,不管结果如何,必有厚报。”孙望低声说道。
黄警官对老周似乎不怎么在意,倒是听到了必有厚报的时候眉毛动了下,说道,“老孙啊,既然您什么都明白。我也不多说了,赶紧该找人找人。现在这情况,想法子搭搭我们王所长。”
“能不能让我们先见见孩子?”孙望说道。
本来他们王所的命令是不让探视的,不过,他刚收了孙望的钱。他这个人比许多机关里的人强的一点是,为人比较公道。只要是拿了人家的钱,就会帮人家办事。如果真帮不上人家,就会把钱退回去。
黄警官把小黑屋的门打开,孙望和陈梦琴就冲了进去。
本来就哭得一塌糊涂的陈梦琴更是止不住的流泪,孙望也是鼻子泛酸。
张熙瑶赶紧扶住陈梦琴。
刘清明则去简单检查了一下孙磊的身体,也松了一口气。看着伤很吓人,其实没啥事儿,只不过是皮肉伤。等身上的疼劲儿过了,又是活蹦乱跳。
“爸妈,熙瑶姐,我没错,就算把我枪毙了,我也没错。”即使是满脸是血的孙磊也是一脸的刚毅,很显然遗传了孙望的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
“你……”孙望气的身体都是颤抖,不过更多的是怜惜儿子。他的儿子他清楚,本性纯良,从小到大都没有歪心。虽然不知道大致情况,但是,他还是比较相信儿子的。但是,都到了这地界儿了,服个软又有怎样呢。虽说无助于大局,不那么倔强,总能少受点罪吧。
黄警官让探视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外面响起了汽车进来的声音。黄警官知道是王所回来了。王所不在他让孙望他们探视一下就得了,要是王所回来了看见孙望还在这屋子里,那事情就大发了。
时间虽然短,但是也基本弄清楚了。
孙磊打人这事本就子虚乌有。本来孙望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打人,听了儿子的讲述之后,更是气的全身颤抖。
孙磊不但没有打人,反而是见义勇为。
这不刚刚高考完,他们班几个同学出去吃个饭聚聚。他们班一个女同学在去卫生间的途中遇到了喝的有点多的蒋峰正在对他的那个女同学动手动脚。
孙磊过去把蒋峰拦了下来。
事实上,孙磊从小到大都没敢跟人打过架。骨子里虽然有孙望的方正刚毅,但是表面上却相当的温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跟蒋峰动手。
可是,蒋峰却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抽到了他的脸上。
一大群流里流气的二世祖直接涌上来把他给暴打了一顿。
他们班的同学都吓跑了,甚至于他救了的那个女同学也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儿挨打。甚至于拉到派出所之后,他又被几个跟着蒋峰混的年轻人当着警员的面打了一顿。
“估计是王所,你跟我一块过去,见机行事吧,千万别惹的王所不高兴,明白吗?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黄警官关上门之后小声对孙望说道。
“谢谢您了”
孙望感激的说道。他明白,这个黄警官也是个实在人。这年头收了钱不办事的人多的是,这黄警官不但办了事,还处处为他设想。如果要是不受贿,那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警员。不过,这年头,基层警员的收入也没几个。要是不收几个,估计养家都不容易。刚才黄警官也说了,他孩子在学校惹事,他给学校领导送的钱不比他孙望刚才那烟盒里的少。
一辆警员驶进派出所大院,黄警官赶忙迎上去。一个肥头大耳的小个子中年男人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黄警官赶忙从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手里接过包。
孙望眼睛一亮,那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正是老周,他也赶忙的跑过去。
老周笑着说道,“王所,这位是孙总。就是里头那个犯人的父亲。”
犯人?听着老周这么说,孙望心里头不由得一阵难受。这事是非曲直还没弄清楚,更别说立案宣判了。怎么可能是犯人呢?最多是嫌犯。
可是这里唯一跟自己有旧的老周的这么说,让孙望有些无法接受。
老周这个在机关里玩了一辈子老警员心里头得多明白啊,说话得多注意啊。这‘犯人’儿子包含了太明白的意思了。他儿子孙磊这个事已经定了,他老周管不了,也不会管了。
话虽然没明说,但是也清清楚楚的表达了。
不管如何,这个老周是指望不上了。
孙总?王所这个派出所所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是直接管着县城相当一部分老百姓的实权人物。街面上上极光两道的各种老总们不管是不是有通天关系,对这个现管的地头蛇也总得孝敬一二。各种老总之类的,在他这儿,大多也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别看他除了领导,就连自己个的亲戚朋友跟前都得昂着头耀武扬威一番。王所这人着实有颜色,而且谨慎。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里清楚。不清楚,也得想法搞清楚。
孙望这个孙总到底是哪路神仙,路上老周也没跟他讲。不过,跟那几位主闹起来,想来也不是什么没任何依靠的**丝。虽然说王所心里头毋庸置疑是要站在那几位领导公子那边。但是,他还是很客气的跟孙望握了个手,打算探探他的底,“老周你也不介绍清楚,这位孙总是哪的孙总啊?”
老周笑了笑,“孙总是天成广告传媒的副总。”
王所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不透这个天成广告传媒是哪个公司。天成集团他知道,真是天成集团的副总来了,他得客客气气的。毕竟以天成集团如今的规模,他们的集团的副总估计有资格跟部里领导握手了。
但是,这个天成广告传媒,连听都没听过。鬼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是真跟天成集团有关系,也没啥。天成集团在县城的工业区跟个城中之城似的,里头分厂厂长,分公司老总,简直是满地跑。
王所撇了撇嘴,还副总?摇摇头,王所连话都懒得多说几句了。
王所走到门口,整理了下表情,露出略显和蔼的表情。虽说里头几位领导的孩子大多也只是这县城里的科局级负责人。他一个副科级的副所长看似差的不远。但是,他明白,从这个副科级的所长再往上爬一点点都是千难万难。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占着大位也不会轻易放弃。他已经将近五十了,能够占着这个所长的位置好好给他的亲戚朋友谋点利益已经知足了。官场等级的森严有时候是无法想象的。
这些领导的公子们虽说出于尊重,在适当的场合也会喊他一声叔叔。
但是,这并不是说王所就可以摆他的长辈架子。
更重要的是这群实权领导家的孩子们背后是那位姓蒋的公子爷。
那位蒋少虽说连派出所都没来,但是,王所心里清楚,这事是蒋少的事。除了他,谁能让这帮子实权领导的孩子们鞍前马后的给他跑事儿?
孙望一路上都在跟王所赔笑着说着些什么,眼睛也不停的像老周使眼色。可是王所只顾着往前走,只是嗯,啊的敷衍着。
老周一直眯着眼睛,装作没有看到孙望的眼睛。
倒是收了孙望钱的黄警官眼里对孙望露出了几抹同情的神色。这年头,关系啥的都是狗屁,管用的还是钱。
“领导啊,你让这孩子去医院吧,求求您了,呜呜”
王所一进屋,陈梦琴就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了,抱着他的腿痛哭。
“你是谁啊,干什么呢,快起来”王所赶忙躲开,然后又冲着几个警员厉声说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她拉开。”
王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很讨厌别人在他跟前跪着大哭。虽然说他很享受那种作威作福的感觉。但是,现在各种新闻媒体太发达了,特别是网络,就跟把尚方宝剑横在脖子上一样。
去年的时候,为了拦截一个上访户,就被人拍下来了。幸亏,当时他发现人多不太对头,特别是有许多人拿着手机的时候,他心里就觉得不好,灵机一动,在跟那个上访户的拉扯之中,装作被那个上访户撞到,一下子倒在地上,装昏倒。
后来的新闻,就是黑心截访变成了上访户袭警,警员竟然不敢还击,还被上访户击倒。
虽然网上有许多人骂警员无能的,咱总体评论还是正面的。因为这个事,他得到了一些领导的褒奖,从一个小民警晋升为派出所所长。
王所更明白网络是个双刃剑,要是有人看到别人跪在他跟前大哭还拍下来传到网上了。别说头上乌纱帽不保,搞不好还会倒大霉了。
所以,王所很凶厉的看了看陈梦琴。心里恨的咬牙,逮着机会,一定狠狠的收拾收拾这个不长眼的女人。本来他就没打算轻易饶了孙磊他们。毕竟有蒋少那边打招呼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卖力敢。此时更是心里有些同仇敌忾了。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别的,就是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