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回到高家庄。
庄里人见了刘秘,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刘秘捉住一个童子盘问,才知道是河间的地租送到了。
高家庄本以为刘秘是个浪客,没想到刘秘坐拥良田数百亩,是个年少财主。
刘秘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当然也水涨船高,从一个没有名分的赘婿,涨成一位大英雄。
刘秘也不是食古不化不知变通之人,原本他对高家意见很大,但现在高家给面子,他也对高家人客气。
进了高家庄,高员外也迎出门来,“姑爷回来了。”
“嗯,泰山大人安好。”刘秘左右观望,“怎么不见……?”
“在福陵山,在福陵山,”高员外态度也变了,笑的合不拢嘴,说,“山上的酒窖是贤婿的心血,轻忽不得,翠云去山上照看酒窖去了。”
刘秘点点头,扔下行囊和驮马,说:“我去山上了,回头咱们爷俩喝两盅。”
高员外看着刘秘远去,竟点点头,“好。”
福陵山上郁郁葱葱,策马跑到山脚下,马疲乏不肯登山,刘秘就卸了马鞍,让马自由活动,马就跟在他身后。
朝上走了一段路,刘秘去山溪中洗澡,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也没有再束起。
慢慢走到云栈洞,有两个丫头正在洞外的平地上练剑。她们用的剑是细剑,大约七八斤重。
两个丫头身穿皮甲,带着铁皮盔,硬碰硬的对战,长剑交错,声音刺耳。
看到刘秘上来,两个丫头拉开距离,朝刘秘问好,“姑爷,小姐在里面。”
她们要去报信,刘秘挥手制止她们,示意她们继续。
洞中昏暗,高翠云躺在一张藤摇椅上,正在瞌睡。
刘秘过来惊醒她,高翠云极为高兴,“你回来了。”
只是不许刘秘动手动脚,要矜持!你不矜持本小姐还矜持呢!
刘秘赶路困了,原本也没有太大冲动。既然高翠云不需要,倒是好事,去倒了一杯酒喝下,拥着她躺下休息。
然而高翠云突然发脾气,唠唠叨叨责怪刘秘,说他在外面瞎混,不自爱,还伸手揪刘秘的头发。
刘秘把她摁住,她象征性的反抗后,就不吭声了。
亲热之后,两个丫鬟进来,给两人擦身。
两人闲聊一会,昏天胡地折腾,次日将近中午,才起床。
“我以前迷迷糊糊,不确定有没有神仙。如今却确定了,只可惜没有寻到仙法、结界。不能带回来让你一起享用。”刘秘说起自己的亲身经历,忍不住感慨道。
高翠云蹙着眉,忧心忡忡道:“如今怪力乱神寻到你,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刘秘拍拍她,说,“别想太多,回头我再去转转,说不定就找到了。”
两人起来吃饭,饭后高翠云让刘秘在她身旁躺下,将刘秘的脑袋搁在怀里,用葡萄、石榴喂他。
一边喂,高翠云让他说说外面的新鲜事。
刘秘斟酌再三,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见到仙女,还被仙女拖去睡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真的是她先动手。她力气很大,我被她欺负了。”
高翠云蹙着眉,想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无论她是神是人,你睡了人家,总要有所表示。”
便比如我,送上门来给你轻薄,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盼望你能出手相助。
“这女子又强调佛祖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又挖空心思伺候你,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事要你做。”高翠云字斟句酌,“我想,佛祖跑去山上找你,总不会为了凡俗之事。会不会是……神佛对和尚不满?”
刘秘心中一动,壁画中女子的一言一行,慢慢清晰起来。
“不行,我要再去一趟雾灵山!”刘秘总觉不妥,起身再去雾灵山。
“哎呀,你别这么武断嘛,我也不确定。”高翠云把葡萄拍进刘秘嘴里,噘着嘴说:“至少再陪我几天!”
三日之后,高翠云不方便和刘秘亲热了。
刘秘要再去雾灵山,高翠云也不拦阻,只是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结伴而行,不要给姑爷添麻烦,且随他去。”
两个丫鬟立刻换了男装,同样骑马而行,坠在刘秘身后。
刘秘轻车熟路,直奔雾灵山而去,很快就来到雾灵山。
来到雾灵山才住下,两个丫鬟就跑来报告:“姑爷,听说雾灵山有活佛升天,时间就在佛诞。”
刘秘上山打探,听说活佛升天的消息就在最近几天才传出来。
“莫非是朱孝廉修成真佛,要升天了?”对于此事,刘秘也乐见其成。
朱孝廉出身贫寒,年纪不小却连个女人都没有。
倘若他真有佛缘,顿悟成佛,这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无论如何,总要亲眼送他升天才好。
此时,刘秘还没有往邪恶的方向想。
如此又过了几天,刘秘和两个丫鬟也厮混熟了,三人结伴而行,对外宣称是蜀山剑侠。
刘秘见两个女孩儿能吃苦,也有眼力,觉得她们以后该有个好人家,就没有允许她们暖床。
佛诞到了。
前往雾灵山的人络绎不绝,不仅本地士绅县令,还有一位路过此地的聂姓巡抚,也混在人群中上山,要看看活佛圣天。
雾灵山漫山着锦,香味从山脚到山顶络绎不绝。
焚香的大坛大鼎中,香烛密密麻麻,如同刺猬。
到了山顶,云峰寺庙门大开,和尚都披着红绸金线袈裟,钟鸣号响,锣鼓缶钹。
寺庙里的人实在太多,就连树上也都坐满了人。
“等会你们看着,升天的那位是我的朋友,名叫朱孝廉,他顿悟成佛了。可惜我没佛缘,只能做个凡人。”刘秘信誓旦旦,朝两个丫鬟吹嘘。
两个丫鬟像汉子般咧嘴大笑,“吾不信,吾不信。”
到了中午,日头渐渐炎热,活佛出来了!
四个武僧抬着一副杠,杠上盘坐着一个白胖子。
这白胖子浑身晶莹剔透,白的发光,身披袈裟,头戴卢帽,双手搁在膝盖上,眯着眼,宝相庄严。
看热闹的人‘啊’的一声,被震撼到了。
一群和尚讲经,撒花,将白胖子搁到一个柴堆上,开始讲‘佛诞’。
‘活佛’坐在柴堆上,一动不动。
和尚还在颂扬佛,刘秘也看的热闹。
然而,路过此地的巡抚聂大人是个桀骜君子,从不相信有神佛,他仔细观看活佛,发现活佛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且慢!活佛为何流泪!”聂大人亮明身份,上前干涉。
云峰寺主持赶紧说道:“活佛慈悲,为众生受苦而落泪。”
“那就等一等,让我问问佛,可有办法解除众生苦!”聂大人厉声道。
云峰寺主持心知不妙,他咬咬牙,对看客说道:“荒唐,荒唐,佛门圣地,便是天子也要敬佛。”
刘秘也意识到不对,从树上跳下去,挤开人群上前,冲着‘活佛’大喊道:“朱兄,朱孝廉!”
活佛眼角的泪水,顿时连成一条线!
“吉时已到!”和尚们立刻跳起来,偷偷把柴堆点火。
看看朱孝廉的模样,刘秘心知这人纵然被救下来,也是个废人。
聂巡抚大怒,刘秘拉住他,“他眼瞎舌断,手脚的筋恐怕也被毁了。”
救下他,也只是让他多受苦。
“跟我来,我想,我知道问题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