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S市，想跟华创这边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卫尧让我直接去找孙晓凯交接，第二天上午我和他约了时间，直接就在公司楼下茶馆里完成了交接。
小孙作为当时引我和白菲菲参观公司的熟人，知道我要退出这个项目，也知道一些内幕，对我表示同情。
“安啦，我只是暂时避一下，谁说我要退出团队了？小孙，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呢。”
小孙笑呵呵的：“那是，薇薇姐，下一次你和菲菲姐再来S市，我带你们去最高的那个楼里去吃饭！”
我笑：“呦，你怎么知道菲菲觊觎那个地方已经很久了？”
“嘿嘿，有时候听她聊天说起的。”
“你带她去吃就行，我还是最爱地摊烧烤，哈哈。”
“薇薇姐，你跟头……是不是一块去了Y市？”小孙忽然问道。
我装作若无其事：“哦，就是在飞机上碰到了。你从哪听来的？”
“你们的机票……还是我订的呢……”
我囧……
小孙腼腆地微笑：“我才知道你们原来是同学啊，难怪头这么照顾你。这次休假可算是他破天荒的一次，平常过年了他都是快到年三十了才走，整个人就跟工作机器一样。我们看着都心疼。”
我点点头。小孙又道：“其实，这次请薇薇姐喝茶，是因为我有件事邀请你帮忙。”
“找我帮忙？”
“嗯。你应该认识莫经理吧？”
莫经理？
“你说的是莫奈吗？”
“嗯……”小孙忐忑道：“上一周莫经理特地安排头前去见一个跟项目策划相关的客户，那之后，头身边的助理小乔就莫名被炒鱿鱼了。”
我微微皱眉，想起上次卫尧放我鸽子，好像是去见了客户。当下隐隐感觉自己仿佛接近了真相，问道：“小乔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乔跟着头也有一年多了，她被炒鱿鱼是头亲自下达的命令，我本来想求个情，可是头却十分冷酷，说一不二。我没办法，就去送了一下小乔，大概知道了小乔为什么被辞退。”
小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我只道：“你有话就直说。”
“小乔陪头见客户那晚上，她贸然接了一通电话，是薇薇姐你的。”
“哦？”我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却不动声色地听他讲完，我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小乔她接到你的电话后，原本要将手机拿给正在谈客户的头，但是电话却被莫经理接去，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可事后，头却恼怒小乔隐瞒这通电话，还将通话记录给删了。为此他以办事不利为由，将小乔辞退。”
我微微挑眉，却不知道原来唯唯诺诺的小孙竟然也有如此心思缜密的一面。
孙晓凯眼神清澈，他又继续道：“我猜薇薇姐你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乔娇这个女孩子做事小心，她绝不敢私自删电话记录，更不敢隐瞒不报，但是莫经理一口咬定她从来没有接过头的电话，头经过考虑，最终还是辞退了小乔，今天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能不能帮一帮小乔。”
我轻轻勾了一下嘴角，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去跟头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是冤枉小乔了，分明是莫经理……”
我打断了他的见义勇为，分析道：“小孙，你觉得这么粗鄙的栽赃，你的头会看不出来吗？”
小孙一愣，我继续道：“他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我猜莫经理既然敢把这件事栽赃出去，就不怕我再去澄清，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而你的卫总监，身边的可靠之人本就不多，他会傻到了为了一个小员工去得罪上司吗？”
“头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莫经理为什么会这么做，”小孙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
“我不否认，但是将事情捅出去了也无法改变结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事情说开了，小乔还是会被辞退，甚至以后她恐怕还会被为难，找不到新的工作。而在公司，卫总监也彻底得罪了莫经理，这样得不偿失。”
孙晓凯气道：“所以你也是要袖手旁观，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吗？”
“小孙，帮助一个人并不需要放在明处，乔娇的事情并非没有办法帮她，你既然敢为她出头，就应该有能力在暗中帮她找一份工作。而莫经理那边，她虽然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但是卫总监心知肚明，他只会离她更遥远，她其实已经自讨苦吃了，而这种苦却无法告诉别人，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孙晓凯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我的建议。好半天他才道：“有件事我没说，头其实已经把小乔推荐去了我们合作的一家公司。”
我缓缓一笑：“你瞧，他早就想到了不是？”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受欺负的是她。”
我微愣，下意识问道：“你这么关心乔娇，你喜欢人家？”
小孙脸一红，辩解道：“才不是，我只是同情她。为什么受欺负的都是弱者。”
“正因如此，才更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有能力自保，才能去保护别人。小孙，看不出你平时呆呆的，倒有一副侠骨柔肠。”
“我只是……只是觉得感同身受而已，我也没有那么伟大。”
我不做安慰，只道：“这件事你想通了就好，卫总监虽然明里辞退了小乔，但还是给她安排的去处，请你体谅他的难处。”
“这个我当然明白。”小孙又恢复了往日那股憨劲儿：“薇薇姐，对不起，我原本还以为你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来你想得那么远，是我考虑不周，误会你和头了。”
我摆摆手：“职场里能像你这么为别人挺身而出的人已经不多了。今天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呢。”
“呵呵，其实想来我也没做什么不过，薇薇姐，也请你不要把我们今天说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了然点头，须臾间，就跟而这个善良的男孩结为联盟。
这样说开，小孙也不那么拘束了，他贼兮兮道：“不过薇薇姐，你还是要小心一点，莫经理……的确不太好惹。”
我八卦心渐起，问道：
“莫奈……很有来头吗？”
小孙点点头：“华创最开始是由唐、刘二人投资起家，唐劲唐总裁是美籍华裔，很有经商头脑；刘世坤刘副总毕业于知名高校，手中人脉很广，且家里也有一些背景；而这位莫董事，他叫莫家兴，是莫家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当时我们都很好奇，莫家一直经营珠宝，怎么会对一家软件公司感兴趣，大笔投资；而当时公司资金链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莫家的投资算不上雪中送炭，倒像是刻意地讨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那之后，莫家兴成了董事，但鲜少在公司出面，他反倒是把自己的女儿莫奈安排进了公司，担任企划部的经理。莫经理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她的管理策划能力的确很受用，连唐总裁都赞不绝口，但大伙都看得出，莫经理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冲着头来的。这几年殷勤不断，加上莫经理是上司，头都一直保持安全距离。但是……”
小孙犹豫了一下说：“但是自从薇薇姐出现之后，莫经理似乎就不像从前那么淡定了，这一次竟然会这么做。”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你竟然知道这么多内幕，我以后会小心的。”
我更好奇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么多的高层内幕，明明看上去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可是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我知道他这一次对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为别人做点什么，然而……以后在面对他，我真的还可以只把他当成那个当初带我们了解公司的那个孙晓凯吗？
我不知道。
孙晓凯似乎看到了我的顾虑，他微微皱眉，解释道：
“薇薇姐，我知道你在猜我是怎么知道的，可是我不太好告诉你。今天我所说的一切你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以后我还是小孙，是头的助理，请你务必要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
我勉强笑了一下：“那是自然，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我只当你是小孙。”
他开怀一笑：“难怪头这么喜欢你。”
我笑的僵硬，他又说：“薇薇姐，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乱说的。”他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我更尴尬，却越发好奇这个此时此刻神秘兮兮的男孩。
唉……怎么感觉有一种知道得越多就会“死”得越快的感觉呢。都怪自己太八卦！
总算可以暂时离开这一汪泥潭，那个莫奈的确如一只带刺的玫瑰，看似娇艳美丽，实则有点小手段，聪慧，伶俐……
真不知道卫尧有什么迷人之处，找来着么一座瘟神……
不过，我为什么会操心呢？
好容易交接完毕，彻底将小孙视为“自己人”后，我拨通卫尧的电话，还欠他一顿饭呢，今天就请了吧。
看了眼时间，正好快到午饭时间，请他吃顿饭，就算是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以及我们互相“见家长”的吧。
卫尧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并把吃饭的地方订在了一家听上去就好贵的高档餐厅，好吧，谁叫这是我欠他的呢，索性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发了……
我摸了摸钱包，咬着牙在公司楼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