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前皇室成员一直还没有染病,但这一次大部分都病倒了。特别是最让宋神宗牵挂的三个年纪大的小王爷医治。
王院判经过一番消毒之后,进入到皇宫内院,其实这时候皇宫里的人的病比外面要严重许多,不消毒也无所谓。
前来诊病的太医虽然手里都有杨仙茅的药方,但是在文人相轻的心理的支配下,竟然有一大半太医选择不使用杨仙茅的最有效的药方,用他们自以为有效的药方来进行医治。有的则对杨仙茅的药方进行了变通,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增减,这方面的代表就是王院判。
在这之前,王院判拿到杨仙茅的方子之后进行了仔细审阅,带着一种鄙夷的目光。总觉得杨仙茅的药方配伍不过如此,而且还有些药配的很没道理,便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调整,然后用这些方式来给他看的瘟疫病人治病,还是治好了几个的。虽然治愈力远不如杨仙茅的,只达到杨仙茅的方子一半左右,但是王院判始终认为自己的方子是准确的,主要是自己的方子其中的几味药是借鉴了杨仙茅的,使得两个方子不能匹配。如果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子来自的话,成功率肯定能达到十成。
可是该用哪些药来组成自己的新的方子,王院判心头还真是没底的。虽然他一直在琢磨,可是这件事远比他所想到的要困难得多。而就在他还没完全形成自己的方剂的时候,皇宫内院发生了新的危机,那就是他要去给三位小王爷医治。
他给赵价和赵倜以及最受高太后喜爱的六王爷赵煦都使用了自己新配制的方子,这种方子是他在杨仙茅的方子上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修改的。已经将杨仙茅的方子改的七七八八,基本上面目全非了。
这个新方子他一直想等完善之后在使用,而现在他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按照杨仙茅的方子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方子?最终他选择了折中,他给六王爷赵煦使用了杨仙茅的方子,而七王爷和八王爷则是是用了他自己的方子。
药服下之后已经快天黑了,太医除非是病情紧急,否则是不能留在皇宫内院的。因此他被送出了宫外,回到了太医院。因为担心三位王爷小王爷的安危,他没有离开太远,就在太医院留宿。
睡到下半夜的时候,突然砰砰有人敲门,一个太监焦急的声音在外面说:“王院判,官家上叫你马上进宫,两位王爷快不行了。”
王院判不由大吃一惊,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房门,见到正是皇帝身边的龙公公,忙急声问道:“是哪两位王爷不行了?”
“是七王爷和八王爷,就只有六王爷病情有好转,另外两位王爷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已经连脉都摸不到,整个身子都发黑了。官家和高太后都在哭呢,叫你赶紧去。”
王院判吓得一哆嗦,脑海中迅速思考着怎么办。用自己的方子的两个王爷都要死了,唯独杨仙茅的方子有效。看来还是这小郎中的方子管用,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两位王爷身上试手脚。不过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万一出问题该怎么办,而现在他只需要在路上再仔细琢磨等下如何应对就行。
两人急匆匆来到皇宫内院,见到两位王爷在皇帝的寝宫里。因为两位王爷病情危重,已经被转移到皇帝的寝宫来了。见到王院判赶来,宋神宗悲悲切切问道:“王太医,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快点看看,为什么服下的药不像他们哥哥那样有用呢?”
王院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上前仔细诊脉瞧了瞧。果然两个小王爷已经细若游丝,命在顷刻。心里一个劲叫苦,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按照先前的预案进行补救。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恭声对宋神宗和高太后说道:“启禀官家、太后娘娘,杨仙茅太医的方子其实还并不十分完善,治愈力实际上也就六七成而已。是他自己吹嘘的,说是能达到九成,事实上没有这么高。这些天在京城治疗时也有很多病患吃了他的药之后还是病重而死,没有任何效果。据老朽估计,两位王爷应该也属于这种情况。”
王院判没有敢说用的是自己的方子,而是怪杨仙茅的方子并没有达到那么高的治愈力。这个说法实际上是很容易露馅,因为在皇家看病的每一道方子,抓的每一副药在尚药局都有备案,方子由尚药局统一保管,以便将来出现问题的时候倒查责任,看看究竟是配药煎药的问题,还是太医的问题。
所以,王院判开的三个方子其实都保存在尚药局,只要一查便会知道的。不过王院判赌的就是官家这时候不会去查这件事,他会相信自己的话。至少短时间内会这样,这样就给他一定的时间来做手脚,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方子换出来。当然,药的备份也得更换,这是以后的事,现在皇上忙都忙不过来,也不会有空去查这件事的,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果然,宋神宗听了这话只是悲切的哭泣,并没有传令调取药方和备份的药物进行检验,查证王院判的话是否正确。
两位小王爷还没坚持到天亮就死了,只剩下六王爷赵煦,因为吃的是杨仙茅方剂上的药,病情已经明显好转,这让宋神宗和高太后很高兴。特别是高太后,心中是又悲又喜。
紧接着的几天里,皇宫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了,大部分很快死去,包括宋神宗几个襁褓中的孩子,也都死于这场瘟疫。
王院判为了维护他前面所说的话的,他在给其他娘娘和小王爷治病时,还是换了好多次药,并没有完全按照杨仙茅的药方。而且换下了的并不是起辅助作用的几味药,而是将关键性的药都换掉了。因此导致治愈率直线下降,从九成降到了四五成。
可怜这些嫔妃美人婕妤以及宋神宗年幼的儿女,都在王院判的一己私心之下成了冤死鬼。
眼看着自己的嫔妃和亲人一个个病死,宋神宗和高太后悲伤之下又充满了疑惑,将王院判叫来,问为什么治疗效果差的这么远。王院判的回答当然还是杨仙茅的方剂不成熟,最多有一半能治好就不错了。
不过这一次龙公公发现了不对劲,在王院判离开之后悄悄禀报皇帝说:“管家,奴才觉得王院判说的话可能不是真的。”
宋神宗吃了一惊,问道:“何以见得?”
“回禀官家,宫里的宫女太监很多也都患了瘟疫,是太医院的其他太医给治的。但治愈率至少能达到七成了,并没有王御医所说的那么少,为什么那些御医的医术不如王御医,反倒治好的更多些呢?”
宋神宗一听这话,顿时满脸狐疑。瞧着龙公公,咬牙切齿道:“你马上去尚药房把王御医给各位王爷娘娘开的药方和备案的药全部给朕调来,同时叫费神医来,朕有话问他。”
很快王御医给每个娘娘和小王爷看病用的方子和备份的药材全部都送到了皇帝的寝宫桌子上,费神医也很快来了。宋神宗对费神医说道:“听说你的医术超群,平时号称神医,朕今天要考考你。”
费神医躬身施礼,谦虚了几句。
宋神宗指着桌上的药方和药材对费神医说:“杨仙茅呈献给朕的治瘟疫的药方你可记得住?”
费神医点点头说:“烂熟于胸,而且我曾经当面向他讨教之前药方的配伍,连用药的思路他都跟我说了。呈献给管家的方子也与其如出一辙,所以这套方子微臣可谓是倒背如流。”
“那好,那你把桌上的这些方子看一遍,哪些地方跟原方不相同的你都圈出来,另外这桌上面的药材你也看看,是不是原方里所用的药。”
费神医好生瞧了宋神宗一眼,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知道宋神宗日理万机之下,根本不可能这时候闲得发慌来考较自己医术,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法。这很可能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些方子出了问题,只不过还需要查证。
于是费神医将那些药方拿起来仔细审阅,每看一张方都苦笑摇头。将桌上的毛笔提起来,圈出几处明显错误的地方,并将正确的药方和配伍以及要用的剂量都写在下面。
眼见费神医一张张药方看去,不时摇头圈打出错的地方。宋神宗的脸色已经是极其难看,突然他猛的在桌上拍了一巴掌,震得桌上的碗盏和药都跳了起来,把正在细心查看药方的费神医吓了一大跳。
宋神宗铁青着脸对龙公公说道:“去把王院判给朕带过来。”
龙公公立刻带人走了,而费神医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后面的方子他没有再看,因为前面的就足够治王院判死罪了。就算将后面的再加上,也不过是个死,所以宋神宗才现在下旨,费神医只是在一旁垂手而立。
宋神宗铁青着脸,在屋里转了几个圈之后,马上又发了一道口谕,让太监赶紧去把其他太医给皇宫中宫女和太监们看病的方子也拿来,让费神医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