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众席的后方,看着乱到一塌糊涂的会场,阮正平忍不住嘲讽道:“这小子在干嘛?”
他们的计划,可是要棒捧杀洛奇。可洛奇现在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捧起来,就已经要声名狼藉了。
黄迪皱了皱眉,表情也有些僵硬,面色古怪的说道:“这家伙总是能搞出一些意外出来,要不我们帮他一把怎么样?”
“这能怎么帮啊?我还能过去给他换套正装,然后再剪个帅气的发型吗?”阮正平苦笑着耸了耸肩。
“他不是神医么,给他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到时候不就事实胜于雄辩了?”黄迪意有所指的说道。
阮正平闻言一愣,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在明白了黄迪的意思后,阮正平就离开了体育馆。而这个时候,洛奇的身边,也站了一位主持人。他同样是学校的老师,是被鱼水谣请来暖场的。
但可惜的是,在座的学生们,并非都是上京的学生,很多人都不买这位老师的帐。虽然讲诉了洛奇在医学上的事迹,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有人将空瓶子丢了出来。
在这么大规模的讲座上,被人扔瓶子可是绝对丢人的事。
看到身边这位老师主持,竭尽所能的帮他挽回局面,洛奇也实在是觉得抱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着说道:“谢谢你了,还是让我自己担着吧。”
“这……”老师主持看了一眼现场,神色担忧的说道:“你还是和我一起下去吧,等大家的平复下来后,在上来也不迟。”
“我要是下去了,他们还不得走人?”洛奇摇了摇头。
这一下,老师主持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了洛奇。
当洛奇拿起话筒,对现场的人说话时,所有人都为之一静,似乎在等待着洛奇的演讲。
趁着这短暂的空隙,洛奇便立刻说道:“在座的各位,你们谁能说的出,眼球的阴阳五行配型法,谁能说说什么是内气针灸法?或者,谁可以将任何一本古代医学著作倒背如流?如果你们做不到,那么就大家安静下来。”
在众人听来,洛奇的这番话,绝对是在吹牛叉,但这一番话说出来,却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将所有的人都给震住了。
而洛奇那坦然的气度,似乎并非是拿话唬人。虽然让大家心生狐疑,但还是让会场静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他们还在等洛奇的下文。如果洛奇的演讲,不能让大部分人满意,恐怕整个会场都难以平复下来,最终导致讲座的测底失败。
听到洛奇的发言,黄迪的唇角翘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期待,口中喃喃的说道:“这点小局面都搞不定,那才让我看扁了你呢。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否能借此而扬名。”
在随后的演讲里,刚刚提到的眼球配型、内气针灸,洛奇却一个字都没再提前。反而讲了一篇古老的文章,节选自医学的四大经典著作之一《黄帝内经》。
《黄迪内经》对于在场的学生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一部著作。即便不能背诵通篇,但也能说出一些片段。
而洛奇对这片著作的解读,却给所有人打开了一扇窗。
对此不太熟悉的黄迪,很是惊讶现场的情况,足足五千多人的会场,居然安静的落针可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也足以从侧面表明,洛奇对黄迪内经的解读,让在场的每一个学生都听的如痴如醉。
在听到洛奇的演讲前,没有人能想到这部古老的著作,居然还能以另一个角度来理解。
即便是对《黄帝内经》理解的不甚,黄迪都有一种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的感觉。
直到这时,黄迪忽然意识到,自己让阮正平做的事,似乎完全是多此一举。凭着洛奇自己的本事,就足以搞定这个局面了。
“嘿!还真是小看了洛奇呢。”黄达眯起了眼睛,口中轻轻的喃语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体育馆的大门处,忽然冲进来四五个人,而他们之中还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似乎病的很严重。
看到他们的时候,洛奇的演讲就听了下来,关闭了话筒之后,才诧异的问道:“谣谣,你们还准备了现场实践?”
“我……我不知道,但已经送来了,你就看一看吧。”鱼水谣怔了怔,脸上满是茫然。
洛奇眉头一挑,瞥了一眼那个病人,随即沉声说道:“小脑协调紊乱症?”
“嗯,送他来的护士,也是这么说的,你救救他好吗?”看着洛奇,鱼水谣请求道。
“先看看再说。”洛奇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搭在病人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洛奇皱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在问了病人几个问题后,得到的却是答非所问,已经失去了正常理解能力。
看到洛奇站了起来,鱼水谣问道:“他的情况……”
“太晚了,没得救。”洛奇耸了耸肩,然后打开了话筒,对场内的学生们说道:“在座的各位同学,大家对小脑协调紊乱症,都应该有一些了解吧?”
说着,洛奇将病人的症状,全都说了出来。
一时间,场内更加寂静。
距离较近的一个学生,看了一眼那个病人后,无奈的说道:“这分明是绝症,应该在医院里吧,为什么送到这来?”
洛奇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的点头,说道:“的确是绝症,可若是在前中期,我有极大的把握治愈他。但是到了晚期,这就是不可逆转的了,药石无医。”
说到这,洛奇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这位患者的病症,和渐冻症有些类似。可它们是两种不同的病,渐冻症也叫运动神经元症,是运动神经萎缩。而小脑协调紊乱症,却是小脑发生了病变,导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更会导致理解能力下降。
也就是说,他虽然还活着,但却如同行尸走肉。
看到洛奇脸上的无奈,鱼水谣也很是难受,走到洛奇的身边,说道:“你再试试吧,说不定你就有办法了呢,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我是能试,可是……”洛奇苦笑了一下,叹息着说道:“但连一成把握都没有,我又何必给了他希望,最后又让他希望破灭呢,这岂不是更加残忍么。”
鱼水谣垂下头,不再劝说了。洛奇说的没错,比等死更残忍的,就是给予不可能成功的希望。
这位患者,或许已经坦然面对了死亡,可是洛奇的忽然出现,一个年纪轻轻就号称神医的人,给了他一条或许能生的路。
但也只是“或许”,成功了便是奇迹,可若是失败了呢,那无异于是最沉重的打击。
沉默了半晌,鱼水谣又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看向了洛奇:“可你有很神奇的医术,你的医术不就是为了救人么?你若是连希望都不肯给他,这不是要更加残忍吗?”
鱼水谣说到这,情绪就有些失控,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许多,她的话从洛奇的话筒中,传到了体育馆中的每个人耳中。
经过短暂的寂静,立刻就有人情愿道:“洛老师,请您救救这位患者吧,哪怕是让他带着希望……”
“洛老师,您能够缔造奇迹,我们相信您能治好他。”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请洛老师救救他!”
听着场中一遍遍响起的声音,洛奇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洛奇,你就救救他不行么?”鱼水谣注视着洛奇,声音中充满了请求。虽然,她明白自己的请求,让洛奇陷入了为难,可是她却没有别的选择。
在观众席的后方,黄迪唇角含笑,静静的看着洛奇,口中喃喃轻语:“这回看你怎么办。”
可是随后,黄迪脸上的笑容,便被愁容所替代。从洛奇的表情来看,他的确是没办法治疗这个“小脑协调紊乱症”的病,也不知道阮正平在想什么,怎么弄这么一个病人过来。
在黄迪心中腹诽的时候,会场里传来了洛奇的声音:“我可以试试看,但我不保证能治好,希望大家能够安静下来。”
随着洛奇的同意,所有人都保持了镇魔,但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关注。
洛奇感谢的看了一眼学生们,便再次蹲在了病人的身边。
诊脉的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这就是小脑协调紊乱症的晚期,是根本就无法治愈的绝症。
不过这一次,洛奇并未轻言放弃,而是在综合着病因,寻找着可行性的方法。但是将所有可行的方案,最后都被洛奇给否定了。甚至于,洛奇还想到了董舞的中医手术,但从这一方面更没办法入手。
不知不觉中,洛奇盘膝做了下来,眼睛注视着患者。汗水不停的涌出,浸透了洛奇的衣衫。
看到洛奇这个样子,鱼水谣心中顿时一痛,自己真的是太为难洛奇了,明明无法救治的病症,却还要让洛奇想办法……
鱼水谣拿出一挑湿巾,帮洛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谢了。”洛奇眼皮一挑,推开了鱼水谣的手,用衣袖随便抹了下汗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怎么办。”
洛奇神色的萎靡,终于触动了鱼水谣,面色难堪的说道:“洛奇,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如果不是我逼你,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算了吧,即便救治不了,也不会有人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