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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溃兵的替补

清晨,周天择已经把熬好的中药送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母亲,心里一阵难过,轻轻说道:“妈,药好了。”

周母睁开眼,心疼的看着儿子,“小择,快开学了,作业做好了吗?”

“嗯,好了。”周天择点点头。

“外面什么事情那么吵啊?”周母喝了药,感觉肚子里暖和了起来。

周天择犹豫一下,“好像是篮球赛。”

“噢。”周母沉默了,似乎“篮球赛”是两个人之间的禁忌,不过很快,周母又道:“不想去看看吗?”

“啊?”周天择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乡里举办的篮球赛。”

周母马上追问:“为什么不好看?”

周天择一愣,不知道母亲今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见周天择不说话,周母脸上露出少许微笑,认真看着已经长成小大人的儿子,“小择,想打的话就去吧。”

周天择更没想过有一天母亲会主动让自己去打球,于是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你爸死了以后,这个家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周母努力挤出笑容,冲着儿子说道:“你说外面的球赛不好看,是因为他们都没有你打的好……我想你爸也不希望你活的太累。”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读书,打球只能是爱好,知道吗?”周母冲着儿子笑道:“去吧,以后在家就不要偷偷开电视看球赛了,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知道吗?”

“嗯。”周天择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转身,不想让母亲看见擒在眼眶里的眼泪,“妈,中饭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柳村实在不缺热情,村里大半的村民早早就在篮球场占好了位置,加上今天是开幕式,有乡里无数领导,还有各村的球队,篮球场已经堵的水泄不通。

柳村村长张子临时客串球队领队,侯在一边送水送毛巾,可哪怕再卖力,比分还是扩大到了30分。

嘀!第三节比赛结束,王刚带头跑到一边猛灌水,喝完水后才像是还了魂,冲着张子道:“张叔!这样下去不行啊!”

张子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对手的水平确实比柳村球队高出一大截,当初自己抓阄的时候一看纸条上写着“高阳村”,就想一头撞死,可是再急又有什么办法?整场都被压着打!高阳村随便搞搞,就快把柳村搞死了。

张子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惊慌,于是尽量沉着道:“好好打,我们还是有希望的!30分不是不能追的!”

对此,王刚只能报以翻白眼,“张叔,我又不是黑山老妖,随便搞几下就能把对手搞死,差30分啊!咱们三节打下来才12分!”

12分,这又是一个创造了两届乡篮球赛目前为止最低的三节分数记录,被王刚一提,张子只觉得脸臊的慌。

“啊啊啊!让我库里附体吧!”王刚扯着嗓子一通乱嚎。

这一通嚎叫被大半个球场的人听见了,高阳村领队噗嗤笑了,冲着自己的球队说道:“好好打,让他们最后一节一分也拿不到!”

“好!”高阳村气势如虹。

王刚被这整齐的声音吓一跳,偷偷扫几眼后,脸更垮了,“张叔,知道高阳村那几个是谁不?有一半是二中校队的!是不是主力我不知道,可我看着眼熟,大半错不了!”

“二中校队的?”张子只觉得眼皮狂跳,“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拼命呗。”王刚说归说,可心里也知道,哪怕自己拼断一条腿,也是不可能打赢的,于是刚说完拼命豪言又不经意漏了句丧气话出来:“张叔,这是淘汰制的比赛,咱可事先说好了啊,哪怕就打这一场,球鞋也归我了啊。”

张子一听差点就扒开水泥地钻进去躲起来,边上的村民可不管你是不是村长,顿时哄堂大笑,有人翘起大拇指冲着王刚说:“你小子聪明!半个小时混双新鞋!”

说完,还冲着一脸悲愤莫名的张子喊:“张子村长!明年比赛让我也报个名呗?别看你叔我六十五了,力气不比小年轻差!”

“是是是。”张子哪怕想一头撞死,也得先陪着笑脸,不然这群叭叭抽着烟的大叔大爷敢拿烟头砸死自己,陪完笑脸,马上转身冲着王刚说:“再抓紧休息几分钟,最后一节马上开始了!”

话音刚落,裁判吹响哨子,示意最后一节开始,让双方人马抓紧上场。裁判的样子很急,恨不得丢一堆菜刀出去让双方人马一通乱砍直接把其中一队砍死,好节省时间,毕竟一上午安排三场球赛,光是吹哨子就能吹出气管炎来。

高阳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高阳村的对手是去年的冠军,而不是柳村这样的小豆芽,于是高阳村的一个家伙拎着板凳就上场了,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把板凳丢出场,但气势在一瞬间飙升到杀气四溢的境界。

王刚带着一群也是打心里只想混双新球鞋的溃兵在场边磨蹭着,直到张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把王刚踹上场,溃兵们才一脸就义的表情走上场。

裁判早就没了耐心,嘟嘟嘟吹着哨子让柳村溃兵分一人去底线发球。

“等等!”王刚突然大叫起来。

裁判脸一黑,已经顾不上用手警告球员,直接吐掉哨子喊道:“再影响比赛把你罚下去!”

王刚一脸无辜,“裁判,我们柳村要求换人。”

“换人?”裁判一脸呆萌,“他们都说你们村长为了省双球鞋,报上来的只有5个人,你上哪换人去?”

整个球场哄堂大笑,这让张子找了根小树苗就开始拿头砸树。

“他!”王刚底气十足的指向一处,这让全场人都顺着方向看去。

一个脸色唰白的少年正惬意挤着蹲在人群中,没料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全场焦点,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老神在在,仿佛死猪不怕开水烫。

高阳村起先看到王刚底气十足,心里也是一惊,以为柳村找来一个修炼了百八十年的黑山老妖,可放眼望去,却发现目标人物只是一个消瘦像是药罐子的小白脸,就笑了:“强援来了啊,看来你们柳村还想在最后一节拼刺刀啊!”

“拼你妹。”王刚低声嘀咕着,不管周天择肯不肯打,直接上前一把把周天择从人堆里拎了出来,不过人一出来,高阳村笑的更欢了。

乡里的领导也在看着这场闹剧,见柳村的替补被拎了出来,就好奇的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替补的卖相着实不错,虽然瘦了点,但打篮球可不是胖子的专利,而且个子够高,估摸着有将近一米八。起先领导们还琢磨着柳村干嘛要把这样的人才放着藏着当替补,哪怕是上去把自己当个障碍物,也能遮挡高阳村的投篮视线啊,然后再一看,就发现为什么柳村只肯报5个名额上来了。

因为这个替补实在是太不敬业了,在这样的正规比赛里,竟然穿着一双拖鞋就安心侯在一边当替补了。

而且在和主力球员交接时,还拒绝了主力球员换鞋的好意!

穿着拖鞋打比赛?这估计是全世界篮坛所有正规比赛的独一份了!

高阳村的替补席上顿时喧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库里啊!啊啊啊随便搞几下就把我们搞死了!”

相比喧闹的外村人,柳村的本村村民开始相互敬烟,惬意点上,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蹲法,很快就默不作声把大半个球场搅得乌烟瘴气。